第19章
同時, 手中的勳章也不受控製的往下墜。
不過墜到一半,就被陸沉接住了。
他攤開手掌,低頭深深的凝視著那一枚小小的勳章, 然後逐漸收緊, 牢牢的將勳章握在手心。
而陸大山一看到勳章被陸沉拿到手了, 頓時急的大叫起來。
“陸沉?你幹什麽, 趕緊把東西還給我!”
陸沉可還沒有答應他的要求,怎麽就能讓他把勳章給拿回去呢!
隻是看著此刻的陸沉,陸大山卻愣是不敢和他硬來。
因為剛剛陸沉的神態變化,陸大山已經清楚的意識到陸沉是在反抗自己,並且把自己給推開了,他所表現出來的樣子和之前老實聽話的樣子完全不一樣, 充滿了攻擊性, 像是一匹蟄伏多年的野獸終於露出了利爪。
艱難壓下內心的震撼,陸大山故作鎮定道:“陸沉, 我可是你大伯, 現在你連我的話都不聽了嗎?你奶奶去世的時候你還在她麵前說過, 以後要聽我的話,現在你就是這樣聽我話的?”
現在陸沉父母的遺物他手裏沒有了,隻能靠老太太的名義來壓住陸沉了。
隻可惜,陸沉在拿到遺物的那一刻,已經決定丟棄“麵具”了。
而且陸大山到底是哪裏來的臉說這番話的。
陸沉抬起頭, 眼神冷漠而諷刺的看了陸大山一眼,盡管沒有開口, 陸大山似乎也看到了他想要表達的意思, 他是在說他根本不配提他奶奶,更不配做他大伯!
陸大山被陸沉這眼神看得氣血上湧, 又怒又心虛。
“陸沉,你這是什麽眼神,你,你這是打算跟長輩對著幹,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是要被天打雷劈的!”
這邊陸大山的聲音不小,隔壁院子蔣桂花和陸秀娟都聽到了動靜,雖然並沒有聽的太清楚,但聽陸大山的語氣,似乎並不怎麽好的樣子。
兩人頓覺不妙,趕緊往陸沉這邊趕來。
來到這一邊一看,便看到陸沉和陸大山兩人麵對麵站著,但是之間的距離卻隔的很遠,並且陸沉手中還拿著陸大山他們找出來的勳章。
蔣桂花和陸秀娟一愣,心中頓時疑惑起來。
看這樣子,難不成是陸沉已經同意了那件事情,不然的話,陸大山不可能把勳章給他,除了這個猜測之外,陸秀娟兩人再也想不出其他的可能性了。
畢竟,之前那麽多年下來,陸沉都沒有忤逆過陸大山,更不敢對他做出半點不敬的舉動,所以她們又怎麽能想得到這勳章是陸沉從陸大山手中硬生生奪過去的呢。
雖然她們倆還是覺得陸沉和陸大山之間的氣氛怪怪的,尤其是剛剛還聽到陸大山在那吼叫,可事實酒擺在麵前。
最終,蔣桂花也隻能壓下疑惑,對陸沉說道:“陸沉,既然你已經答應了,那等下午你自己就自覺一點去找大隊長,跟他說清楚以後不會再帶孟茵茵的事情,免得到時候被大隊其他人看到了,說你和孟茵茵的閑話,傳到王家耳朵裏去就更不好了,你聽到沒?”
蔣桂花說這話的時候,理所當然的以為陸大山已經把這事跟陸沉說明白了,不然勳章不可能到陸沉手上的,所以她話直接就說出來了。
隻是她沒想到的是,陸大山剛剛壓根沒有說這話的機會,所以此刻陸沉聽到蔣桂花的話,神色一頓,等想明白蔣桂花話裏的意思之後,眼神忽的一下便冷如寒冰。
原來陸大山口中所說的要他幫的忙,居然是這個。
讓他和孟茵茵拉開距離,徹底成陌路,然後為王家讓路!
一想到這裏,陸沉心中戾氣翻湧而起。
雖然孟茵茵和他之間還沒有真的在一起,但是陸大山他們把孟茵茵,把自己當什麽?!他們憑什麽不讓他和孟茵茵在一起!
“行了,事情說好了咱們就回去吃飯吧,這事耽擱了這麽久,也不知道還能不能睡午覺。”
蔣桂花說完之後便像從前一樣,壓根懶得去看陸沉的表情,因為她潛意識覺得陸沉絕對不會反抗的。
隻是她剛一轉身,就聽到身後陸沉冷冷的聲音響起。
“休想。”
什麽?
有那麽一瞬間,蔣桂花以為自己是幻聽了,可是她卻看到女兒陸秀娟也露出了同樣震驚的表情,才意識到剛剛那道聲音並非錯覺。
所以,剛剛是陸沉在反抗。
他居然敢反抗!
意識到這一點,蔣桂花難以置信的轉過身,剛想大聲訓斥陸沉幾句,就看到了陸沉那陌生的,狠戾陰沉的眼神。
那一瞬間,蔣桂花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你,陸沉你……你敢這樣瞪我,你信不信——”
不過她威脅的話沒說完,陸沉就已經毫不留情的轉身離開了,完全不把蔣桂花放在眼裏。
蔣桂花頓時氣得不行,聊起袖子正打算衝上去繼續教訓陸沉,旁邊的陸大山卻沉著臉攔住她。
“先回去再說!”
蔣桂花一愣:“陸大山,你什麽意思,沒看到剛剛臭小子是怎麽——”
“我說,回去再說!”
陸大山咬牙一吼,成功把蔣桂花後麵的話堵了回去,她雖然平時脾氣看起來暴躁,但卻實實在在是個怕男人的性子,一旦陸大山真的生氣了,她就什麽話都不敢說了。
最後隻能忍著疑惑跟在麵沉如水的陸大山轉身回去了。
而陸秀娟走在兩人身後,在踏過那扇小門之前,她沒忍住轉身看了一眼陸沉的背影,剛好看到他進了房間。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為什麽陸沉剛剛,完全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
還是說,他其實就是這樣一個人,之前隻是他偽裝聽話?
不知道為什麽,一想到後麵這個猜測,陸秀娟就一陣恐懼,同時一股強烈的不安席卷而來。
孟茵茵和小叔子的事情,難道就要這樣黃了嗎?
陸家三人回到了自己家,一家子說了什麽,陸沉並不知情,同時,他也不好奇。
畢竟猜也猜得到,他們議論的事情肯定是自己突然“轉變”的性格。
陸沉垂下眼眸,看著一直被他死死握在手心的勳章,那是一枚已經生鏽了的勳章,能夠從鏽跡斑斕的勳章上勉強認出幾個字。
——優秀士兵陸天。
他從小就知道他的父親陸天是一名軍人,是一名保家衛國,為國捐軀的烈士,可是他卻很遺憾,自己從未見過他一麵。
就連想以物思人,也都是時隔二十多年後才以這樣的方式拿到這枚勳章。
這勳章明明是何等的榮耀,卻被陸大山一家隨意丟放,以至於勳章表麵沾滿了鏽跡。
不過陸沉唯一慶幸的是,自己還是等到了這一刻,要是他早早的和陸大山一家翻臉,或許就連這一枚在他們眼中沒有任何作用的東西,他都拿不到。
但陸沉很清楚,自己父母的遺物絕對不止這一樣。
想到自己前幾天寄出去的那一封信,陸沉再次握緊了勳章。
一切,等拿到回信的時候,就能見分曉了。
等到他將父親的勳章收好了之後,才終於有心情想起了另一件事情。
那就是和孟茵茵有關的。
那個王家的兒子也喜歡上了孟茵茵嗎?
他會來向孟茵茵提親嗎?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陸沉心口忽的一緊,眉頭也狠狠皺起,難以言說的排斥更是充斥在腦海中。
不。
他不想讓任何人帶走孟茵茵,更不願意看到另一個男人陪在孟茵茵左右。
這一刻,陸沉再也不想否認自己對孟茵茵的愛慕。
他知道自己暫時配不上孟茵茵。
但是他會努力,會用盡全力給孟茵茵更好的生活。
至少,讓她在南郊大隊的時候,不會吃苦受累。
至於以後她會不會離開這裏,回到屬於她的地方……
陸沉垂下眼眸。
如果真的到了那個時候,他會主動放手的。
確定了自己的心思之後,陸沉便眼神堅定的抬起頭,然後走向了他存放東西的屋子,打開了門上的鎖。
……
知青點。
孟茵茵中午的時候急匆匆的跑回來,一回來就把布褂重新塞進了箱子裏,並且決定短時間內絕對不會再讓這布褂子重見天日,最後她把箱子隨手一合上就氣呼呼的出去做飯了,今天輪到她做午飯。
而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離開宿舍不久,一道人影便來到了她的箱子麵前。
看著她那並沒有上鎖的箱子,那人糾結片刻,最終還是沒有忍住內心的好奇,將箱子打開了。
然後,她終於看清了孟茵茵這段時間在做的那黑色的東西是什麽了。
這幾天孟茵茵隻要一回來就背對著所有人坐在**,低著頭忙活著什麽,神神秘秘的樣子,讓所有人好奇不已。
有人問過,卻都被孟茵茵找借口打發了,大家見狀,就不好意思再問了。
而現在,孟茵茵忙活的東西終於出現在了麵前。
那是一件勉強能看出來形狀的布褂子,而且看大小,絕對不可能是孟茵茵本人的,更像是男人穿的尺寸。
她孟茵茵居然給男人做衣服!
意識到這一點,那人頓時震驚萬分。
震驚之後,隨後而來的便是莫名的狂喜。
要是把這個消息傳出去,那孟茵茵的名聲,豈不是就會被破壞了?
不過光是這樣的話,大家嘲笑她一陣或許就不再議論這事了,畢竟孟茵茵又沒有結婚,萬一人家說她這是給她對象做的呢。
可是身為同一個知青點的知青,大家都很清楚孟茵茵到底有沒有對象。
沒有對象的孟茵茵,私底下給男人做衣服,這絕對可以稱得上是男女關係不正當了!
那人幾乎快要控製不住自己出門去跟其餘人宣揚這事的念頭,不過很快卻有打消了這個想法。
不行,這樣的話還不夠!
畢竟他們誰都不知道她這衣服到底是送給誰的,萬一她說是送給她爸或者是哥哥呢,豈不是就這樣浪費了大好機會。
倒不如,給她“找一個”對象,借此機會讓孟茵茵就這樣和那位對象綁在一塊!
就算最後孟茵茵否認了,那這件事情這麽傳了一遭,她的名聲也臭了!
以後別人想到孟茵茵,第一反應就會聯想到那位“對象”,以後他們的名字將會一直綁在一塊了。
而那個對象該選誰呢。
那人嘴角一揚,很快便鎖定了對象。
……
孟茵茵和餘小雨一塊做飯,餘小雨很明顯看出了孟茵茵的心情不怎麽好,可惜問了她一句,孟茵茵也不好直說,隻說了一句。
“被一個人氣到了!”
餘小雨:“那人對你做了什麽,要不你去告訴大隊長?”
孟茵茵委屈的鼓了鼓臉頰,她倒是想呢,但是哪裏敢啊。
要是有可能的話,她真想讓大隊長出麵去替她教育陸沉一頓,告訴他怎麽能這麽沒有眼光,一個絕世大美女和他表白他居然都不接受。
簡直氣死人了!
不過想了想,不僅沒人可以幫自己罵陸沉,下午她還得繼續和陸沉一塊待著,甚至還得裝一點也沒有被他的態度影響到的樣子,孟茵茵就更氣了!
好不容易做好了飯,孟茵茵也沒有吃多少,一是天氣越來越熱,胃口也越來越不開,二則是清湯寡水的菜實在是太沒有食欲了,但凡來點肉。
一想到肉,孟茵茵便又想到了陸沉。
說出去絕對沒人相信,她來到南郊大隊這大半個月時間裏,唯一一次吃到肉還是在陸沉那。
而且看他那出手大方的模樣,似乎家裏的存量還不少。
這麽一想,孟茵茵氣惱的同時,又莫名生出了幾分渴望。
要不,就看在陸沉家有肉的份上,別跟他一般見識了?
等到她住進了陸沉家,她一定要把他家裏的肉霍霍完!
紅燒肉,辣椒炒肉,燉排骨,她全都要!
懷著這樣美好的期盼,孟茵茵沉沉的睡了過去。
不過這個午覺,她再次做起了奇奇怪怪的夢。
夢裏,她居然被南郊大隊的村民們堵在知青宿舍門口,指著鼻子罵她不要臉,還讓她滾出南郊大隊。
孟茵茵:???
這怎麽可能,她到底做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才能引得大家這麽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