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試鏡第一幕
越青菱看著剛從門口進來,臉色乍變的白衣女演員,眉梢一挑,眼裏也多了幾分興味。
很是利索地點頭:“好!我沒問題!”
齊導沒注意到越青菱和白衣女演員之間的眼神官司,隻是翻看了一眼手上的資料,又示意助理上前:“卞家姿,你從這幾個紙條裏選一個,給你十分鍾準備時間夠嗎?”
白衣女演員,也就是卞家姿抿緊了唇。
她看著坐在編劇邊上的越青菱,腦子裏一瞬間閃過千萬種想法。
最終卻隻能匯成一句話:“夠。”
助理手上拿的紙條上都是一段段場景對話,都是《登雀枝》中臨安郡主和蕭家表小姐程月禾的對手戲片段。
卞家姿抿了抿唇,看著逐漸走近的越青菱眼神有些閃爍:“越老師,要不您來選一個?”
她言語間有些試探,臉上帶著明顯討好的神色。
越青菱不知道,她這是真害怕,還是在做戲給齊導他們看。
如果是前者,那她隻能說,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如果是後者,那她也完全奉陪到底。
她一攤手:“不用,你選吧,我都可以。”
這話叫不知情的人聽來極為猖狂。
尤其是,越青菱除了出道的幾部影視作品外,之後的幾部影視劇表現都很一般。
卞家姿眼底閃過一道暗芒,臉上仍舊噙著笑:“既然越老師這麽大方,那就這個吧!”
越青菱掃了一眼,心中了然。
邊上齊導都笑了起來:“看來,這次來試鏡的演員老師們都很有自信啊,這樣很好。”
這麽說,完全是因為卞家姿選擇的這個片段,哪怕隻看片段,也稱得上是臨安郡主和程月禾的**戲份——朝陽殿決裂,也是整個故事的開端。
蕭家老少將軍出征北疆,卻深陷平城,援軍遲遲未到,朝堂一邊倒的討伐蕭家軍。
蕭家風雨飄搖之際,臨安郡主意外發現程月禾夜半出走。
在蕭家出事之前,程月禾在臨安郡主眼裏,不過是一個蕭家表親,還總是要纏著她的男人,真是煩不勝煩。
因此,在發現程月禾夜半出走蕭府時,臨安郡主第一反應是程月禾眼看蕭家要倒,就要跑。
登時上前就要捉住她理論一二。
之後就是一長段的二人爭論。
卞家姿不是流量演員,能有底氣來競爭齊導的電視劇,就是因為她是業內出了名的記詞快。
現在對上之前疑似得罪過的越青菱,卞家姿更是打定主意要拿出自己十分的努力,來狠狠壓過越青菱。
因此,不過是簡單看了兩三分鍾後,她就直接放下了紙條。
“越老師,咱們來一遍?”
越青菱眉梢一挑,喲,還有些挑釁的意思?
她索性也放下了紙條,鬆了鬆肩膀輕描淡寫道:“來吧。”
邊上剛剛才對越青菱改觀了一些的編劇安知忍不住勸道:“齊導很看重演員對台詞的處理哦,兩位演員老師可以多準備一下。”
卞家姿臉上帶著笑容看向越青菱:“越老師,您看?”
越青菱隻是淡淡看著卞家姿,旋即搖頭:“不用,我準備好了。”
兩個人之間頗為針鋒相對的姿態,終於引起了房內其他人的注意。
編劇安知看了眼邊上:“齊導?”
齊雲生卻隻是微微搖頭,示意安知繼續看下去。
越青菱沒有注意到齊導和安知之間的互動,她全身心放在了麵前的試鏡上。
即便被齊導提溜來作為搭戲的演員,好似已經內定她會被選中,越青菱也沒有真的放鬆下來。
一個原本金尊玉貴的郡主,陡然遭遇家族危機,質問似乎要明哲保身逃走的情敵,卻從情敵口中知道了一個足以動搖她立身之本的殘酷真相。
臨安郡主此時會是什麽心態?
絕望?悲愴?懷疑?還是一如往常梗著脖子否認心裏卻不住動搖?
越青菱閉上眼,一點點將自己沉浸在臨安郡主中。
時間好似過了許久,又好似不過是一瞬。
再次睜開眼時,她整個人都似乎變得更加高傲,更加矜貴,連姿勢和眼神,甚至是下巴微微抬起的角度,眼尾輕掃的弧度,都有了微妙的變化。
她輕啟朱唇:“讓我猜猜,月禾表姐這個時候出府,是要做什麽?”
說這話時,整個人就如正當空的烈陽一樣,驕傲,絢麗,而這樣的穠豔到極致的華美卻像是踩在了世界上最危險的炸彈上。
旖旎和危險僅間隔一線,叫人僅僅是看一眼,都隻覺心驚肉跳。
連原本有些擔憂的安知都不由得一愣。
哪怕越青菱此時身上穿的還是現代的裝束,但那一瞬間,竟叫安知仿佛真的看到了那個穠麗到極致的臨安郡主。
她微微倒抽了口涼氣,整個人被越青菱身上迫人的氣勢逼的身體往後退了點,旋即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清了清嗓子掩飾自己的尷尬。
連安知都如此,更何況是正麵對上了越青菱的卞家姿。
她幾乎是下意識往後退了一小步。
這小小的動作讓齊導將原本百分百投注到越青菱身上的注意力分了一小部分在她身上。
“卞老師?怎麽了?”
“沒、沒什麽……”卞家姿磕磕巴巴回了一句,再凝神看向越青菱時,心裏原本的輕視卻不由消散,轉而變成更多的忌憚。
這種忌憚和壓力下,卞家姿原本對角色的理解開始動搖。
一個孤女,真的能對這樣的郡主厲聲斥責嗎?
或許、或許,該是哭訴?該是請求?夾雜一點委屈?
在這樣的動搖下,卞家姿說出了屬於自己的第一句台詞:“那麽郡主呢?郡主在這裏做什麽?為了驗證你皇帝舅舅的計劃是否成功?還是為了堵死侯府最後一條生路?”
本該是嘲諷甚至是嗬斥的語氣,卻在卞家姿動搖的心理狀態下,變得委屈,甚至有些低聲下氣。
在安知和齊導的設想中,在這個階段,表麵上是郡主質問程月禾。
但在心理狀態上,應該是程月禾占主導地位,對臨安郡主的一次審判,間接將皇族對侯府的陰謀揭露在郡主麵前,從而導致郡主心態上的轉變。
而如今,即便是一樣的台詞,卻呈現出了完全不一樣的姿態。
並不是簡單的一邊倒。
事實上,如果是一邊倒的話,那包括越青菱的表演也是不到位的。
齊導眼神有些複雜地看著場上正在繼續表演的兩個人。
越青菱就像是完全沒有注意到不對一般,聽到卞家姿的這聲質問,臉色瞬間有些泛白,連瞳孔都仿佛有瞬間的猛縮,但卻沒有移開視線,隻是固執地直視著對麵的人。
“我聽不懂你的意思,我隻問你一句,你現在出府,是不是要拋棄侯府!”
音量隻大不小,仿佛如往常一般底氣十足。
卻靠著微微蜷縮的手指,瞳孔和臉色的變化,乃至是說話時語氣的變化,生生讓觀眾們察覺到了郡主色厲內荏之下的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