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臨西必須學會哄人◎
校長在貼公告欄之前, 已經先行跟那兩位老師談過了，兩位老師從一開始的不情不願想要大鬧到後麵的羞愧無轍，最後以離開這個崗位落幕。
他們有什麽辦法？這，曾經學校不要求那麽高, 隻需要認識字就能進入掃盲班當老師……
校長表示：屁！從來就沒有隻需要認字就能當老師的, 其他小學都沒有。
不過, 曾建白校長的提前告知也不是沒有用的，最起碼老師和她（他）的家人沒有過來鬧事兒。
這會兒，雖然是大中午，但大家都還是急匆匆的跑來了，想要第一時間看到自己是否上榜。
就像是古時候的科舉考張榜一樣，激動的掃掃掃。
隻是, 名額出來後，讓他們有些難以想象……不是, 為什麽是他（她）們啊？？？
羅良策不接受，其他知青也難以接受, “為什麽是黎臨西啊？不就是個泥腿子嗎？”
“呸, 我們臨西可是考上高中的，今年秋收後才在高中退學。”聽著他們對黎臨西的不滿，江曼珠第一時間就揚聲反駁。
這可是他們家頂梁柱, 現在要加上自己，兩人都當上老師, 家裏進項肯定有保證。
這樣一來，劉菊妹可以接替自己的那份工作，每天早上隻需要割豬草, 其他時間就待在家裏照顧小北。
她想留下黎家, 自然希望最近幾年黎家可以蒸蒸日上, 不然黎家吃苦，自己不也得跟著吃苦嗎？
“那你怎麽也能考的這麽高分？”知青們不爽，明明大家都是知青，你江曼珠又不是什麽厲害優秀的人，有什麽資格？
“因為我就算是下鄉了，我也沒有忘記進修學習，時刻保持住著吃苦耐勞勤奮學習的刻苦精神，為國家現代化建設而努力奮鬥，爭取將來能夠為建設現代化貢獻自己的一份力量。”
江曼珠說得十分大氣盎然，那大道理是一套又一套，“而且，孩子是祖國未來的花朵，少年強則國強，教導孩子的老師，自然需要更優秀，所以校長肯定是為了教育出更多能夠建設祖國的學生才想出這個法子，成績優異，一目了然。”
聽著江曼珠這話的王冬靈身為另一個脫穎而出的人，立馬就點頭跟上，“沒錯，校長就是個大公無私，為國為民的好校長，堅決不跟某些人搞潛規則小動作，讓人走後門關係。”
先給校長戴個高帽，別到時候校長被大隊長或者其他人找上來，就改變主意，那可不行。
王冬靈也不蠢，分數線就在那裏，如果不是找到另外兩個老師不行，哪兒輪得到自己上位？
她才是最危險的一個，必須現在就將這件事給摁實了。
王冬靈最後那句‘堅決不跟某些人搞潛規則小動作，讓人走後門關係’在別人聽來意有所指，不少人都目光似有似無的放在了另外一個大吼大叫的男人身上。
這個便是羅良策羅知青。
羅良策看著自己名字後麵跟著的80分，臉上怎麽可能不憤怒憎恨？明明說好了，老師的名額給他的呢？
現在，不隻是招收一位老師，是三位！！！
可這三個人中，竟然沒有自己那份？？憑什麽？大隊長明明答應過他的。
突然，視線猛地看向了其他人，想要用自己的目光抓住蘇倩倩。
讓羅良策失望的是，蘇倩倩根本就沒有來看分數名單，狠狠地皺了皺眉，怎麽回事兒？難道蘇倩倩一點兒都不關心自己能不能當上老師嗎？
心裏的這個想法剛升起後，羅良策又冷哼了一聲，也對，大隊長是她爹，她就算不成，依然還是過得很滋潤瀟灑。
該死的賤人！
他的大吼大叫，其他人也用微妙目光又掃了他好幾眼，對哦，羅良策才是最吃虧的那個。
雖然現在村子裏沒有明麵上流傳了，可私底下肯定有人在羅良策知青背後指指點點他這個不行的男人。
可能女人不懂這裏麵的憋屈和屈辱，但男人懂啊，男知青們都不由有些幸災樂禍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看你犧牲了這麽多，還沒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真是大快人心。
誰不討厭跟自己競爭時的關係戶呢？沒有誰會不討厭，特別是羅良策那種都不懂得收斂自己的。
知青們嘴上不說，心裏也在想著。
可這會兒的羅良策顧不上那麽多了，別人怎麽看待自己，那是一時半會兒的事情，他現在要去找大隊長，問問他，到底怎麽回事兒？
說好答應他的老師名額呢？
羅良策悲憤怒吼的‘啊’了一聲，尾音還久久回響，伴隨著他奔跑回村的背影，如此的悲愴淒涼。
可惜，沒有人同情他，要麽是高興名額上有自己，要麽是失落自己考不上。
“臨西，我們回家，得將這喜事兒告訴媽才行呢。”江曼珠才不管別人怎麽樣呢，她隻知道她現在好高興。
如果不是因為一大堆知青還有不少村民在，她一定會仰天大笑，哈哈哈哈！上天不負我也。
江曼珠的話，得到了黎臨西的點頭同意，蹦躂開心的回家去咯。
瞧著江曼珠開心到蹦蹦跳跳的憨憨樣兒，黎臨西有些無奈，他本來不想來的，可惜家中的兩個女人都非要他一起去。
劉菊妹：怎麽能讓曼珠一個人去那麽遠？反正你也考了，快一起去看看。
江曼珠：要是我沒考上，那也不能隻有我一個人丟臉，你必須去，你考上了，咱光榮，你也沒考上，咱一起丟臉。
當然，表麵上勸說黎臨西的時候，可不能用這樣的理由。
“真好，可惜肉吃光了，放不得太久，中午給我們每人都蒸一碗雞蛋羹才行，要麽炒雞蛋也很香……”
回去的路上，江曼珠已經想好了要慶祝的事情了。
“嗯。”黎臨西能說什麽？對不起，因為肉吃光了？以後天天給咱家買肉？
不可能，他怎麽可能會跟江曼珠這女人承諾這些？要是他的寶貝弟弟小北還差不多。
“媽一定也會很高興的，真沒想到，我們兩個都能入選，哎喲，以後媽就可以不用那麽辛苦了。”
江曼珠也不管黎臨西的沉默寡言，她一個人足以扛起這個家的所有對話，唯獨讓人擔心的是，你這麽多話不渴嗎？多喝水。
黎臨西也對江曼珠這種關懷老母親的心思表示驚奇，也不知道說的是真是假，還是在自己麵前裝裝樣子。
不過，這種事情論跡不論心，隻要結局是好的，出發的目的又何必去深究？
“嗯。”黎臨西這個應聲相對於剛才的敷衍，變得真誠而有溫度多了。
可惜，江曼珠根本就不會欣賞，隻覺得黎臨西這個家夥不愛說話，主要還是不愛跟她說話。
“臨西，你這麽害羞是不行的，媽到時候給你相看對象，你總不能一直‘嗯嗯嗯’的吧？”
小夥子，難怪你找不到媳婦兒，還以為是設定你注孤生，結果是因為你這性子實在是不討女孩子喜歡的，知道嗎？
對於結婚這種事情完全沒有興趣的黎臨西覺得好多蠢人，縱使以自己的想法去看待別人，聽不懂人話似的。
“我沒興趣。”要他說多少次，黎臨西略帶不耐的垂眸看她，“像你這麽多話說，也不見得你找……”
突然反諷的話語就戛然而止，畫風轉了一下，“你有興趣，就自己找一個，別來禍害我。”
江曼珠一聽到黎臨西這個微妙而意有所指的話，頓時就打起精神，“那可不行，我也沒興趣！我覺得現在的生活就已經很好了~”
她沒想過嫁人，婚姻是墳墓，葬送了不知多少女人~
不結婚保平安。
“所以，也別來催我。”給予了一個‘你若催我，我便再用此話堵你’的眼神，江曼珠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看懂了他這個眼神的意思。
難道，有些人真的有主角光環？連眼神表情都能夠說話了？
牛逼！
“哦……”江曼珠收回了自己剛才隨口而出的話，黎臨西結不結婚的問題，不歸她管，讓她敬愛的婆婆管就是了。
“你說得對，以後咱都不能說這個話題。”江曼珠點頭，她的父母都沒了，竟然還能夠被小叔子催婚，你說這還有天理嗎？
真是的~難道你不應該希望我一輩子給你哥守寡嗎？
江曼珠跟黎臨西立下誓約，催婚是王八蛋，咱就過著快樂的生活。
黎臨西嫌棄的瞥了她一眼，覺得江曼珠真是幼稚得很，難怪能夠跟小北玩得這麽好，還沒有代溝。
“臨西，咱今天能煮些什麽好吃的慶祝一下？”江曼珠還是期待這個，好歹，好歹也是找了個好工作，雖然比不上城裏工人，但……也是嶄新的一個開始，一個起點啊。
黎臨西：更像了，跟小北一樣，就隻知道吃吃吃。
“雞蛋。”黎臨西淡淡的回應，別看他好像很冷淡，但江曼珠說的每一句話，都有回答。
這代表，黎臨西已經將江曼珠納入了友好關係的範圍內了。
“哎，除了雞蛋，咱家就沒別的了嗎？今年年底，咱們應該將臘肉都放好，不要一次性吃完才行，這樣明年……”
江曼珠歎了口氣，生活不易，珠珠歎氣，能每天吃肉的道路是艱難而困苦的，同誌們仍需努力。
“每年分配的肉，也不多……”黎臨西疑惑江曼珠為什麽會覺得……年底分的肉，能夠讓一年年頭吃到年尾？？
“尤其今年，工分可能還比不上去年的，所以，這個念頭你就別想了。”說到這裏，黎臨西的聲音略顯低落和落寞。
今年，會比以往都有困難。
大哥不在了。
二哥也不在了。
他一定會讓媽和小北，過上好生活的！
至於麵前的這個女人，如果她還能夠對媽和小北一直這麽好的話，也不是不能一直養著她。
垂下眸，遮掩住了眼底落寞的情緒，清雋俊美的臉蛋看似平靜，又顯得堅毅。
江曼珠不知道黎臨西在這一秒鍾裏，內心做了什麽決定，她隻知道，什麽？年底分肉分不到多少？
“那，我們能買多點肉嗎？”江曼珠思考著自己該怎麽才能多吃肉了，錢……她的錢錢可以拿一半出來買肉的！！！
“要肉票。”江曼珠這女人是不是腦子不夠用，以為有錢就能買了？這些肉票，還是二哥之前留下的。
江曼珠：……
江曼珠覺得自己的人生失去了希望，幹巴巴的隻能說‘阿巴阿巴’了。
曾幾何時，我吃豬肉吃到吐，一心喜歡牛肉羊肉海鮮……
她錯了，物資匱乏是真的匱乏，再次刷新認知，悄悄問一句，“那我們今年，能分多少斤肉？”
“算了，還是別說了，等我有個盼想吧。”江曼珠在黎臨西還沒說話時就趕緊打斷他，還有兩三個月，想必沒人認真下地種田掙工分，今年分的肉會更少。
嗚嗚嗚，咱們能不能上山打獵？
嗚嗚嗚，不能吃野味兒，我錯了！
江曼珠那一時興奮一時皺眉一時苦巴巴的神情在黎臨西看來，就是腦子有點小毛病，不太聰明的代表。
聰明人想太多，是足智多謀；江曼珠想太多，會讓人跟不上她的腦回路。
所以，黎臨西不打算去詢問她在想什麽，步伐還走得挺快，絲毫沒有等江曼珠的意思。
江曼珠反應過來，輕快的小步伐蹦躂過去，“臨西，校長好像沒有說我們什麽時候去教書，我們下午去還是明天找校長？”
“我還沒當過老師呢，哎，心跳緊張。”
“也不知道讓我當幾年級的老師？”
“哎呀，我是不是該準備教案？不對，這得問過校長先，不知道是這個學期還是下個學期讓我當老師呢……”
江曼珠叭叭個不停，對未來充滿了期待，也沒等黎臨西回答，就已經說個不停，到家了。
“媽，我們成功了，我和臨西都考上了！！！”江曼珠歡喜的朝著劉菊妹喊著，此時的劉菊妹已經做好飯等他們回來了。
這不，聽到江曼珠的聲音，立即揚起了笑容，真是喜從天降。
果然，神婆說了，曼珠可是他們黎家的福星。
“太好了，媽給你們炒了韭菜雞蛋，今晚我們就殺一隻雞，慶祝一下。”劉菊妹早就炒好了，如果成功了，就是慶祝，如果失敗了，就是安慰。
“好。”江曼珠笑盈盈點頭，旁邊小北高興到已經拍手叫好了，殺雞殺雞！！
然後，突然想起一個重要的問題，“媽，我不會殺雞啊……”
他們上工，晚飯是自己跟小北兩人煮的，江曼珠可不認為，小北有這個能力可以殺雞啊。
“一會兒讓臨西殺就是了。”劉菊妹見此，也不在意，女孩子嘛，嬌氣一點兒。
臨西就不一樣了，臨西必須得學會殺雞~
不然將來他娶了媳婦兒，老婆坐月子的時候，豈不是沒得吃？
“嗯。”黎臨西自然不清楚他媽腦海裏的想法，隻是單純覺得這種活兒，家裏就他一個男人，他不做誰做？
小北依然興奮中，吃雞吃雞，下午的時候，他跟小夥伴玩耍，還特別炫耀了一番。
“哇，吃雞啊？”
羨慕得小夥伴們都要流口水了，恨不得現在就跑回家，央求也要殺雞。
“今天又不是過節，殺什麽雞？過年還好久呢。”有些家庭不是過年都不會殺雞的，覺得小北就是在吹牛逼。
“哼，我三哥和我嫂嫂都考上老師，以後就是學校的老師了。”小北沒有收到不許往外傳的口令，這不，抬頭挺胸的驕傲道。
“什麽？老師嗎？你嫂嫂？教幾年級啊？該不會教我們吧？”震驚，小夥伴滿臉的不可思議。
“不知道啊，我嫂嫂沒說。”小北搖頭，這一點嫂嫂沒說，“不過，以後肯定是你們的老師，你們可要聽我嫂嫂話。”
他嫂嫂是最棒的！
在小朋友心裏，隻要每天誇誇自己，送點糖果給自己吃的大人，就是天底下最好的了。
他或許還不懂黎臨西對他的愛護，又或者是知道，但有時候三哥好凶，他怕怕滴。
其他小夥伴還是很驚訝的，黎臨北的嫂嫂不就是江知青嗎？好像，好像……不太凶？？
也，也好像不錯？
這年頭，家長將孩子送到學校，自然是希望自己孩子學得好，所以，送到學校後，一般都會跟老師說：要是我家孩兒不聽話，給我打，不用客氣。
孩子們一聽家長□□，一般都會比較聽話，他們害怕的大人也對老師很是尊敬。
在天然上給予了孩子們一個潛意識：老師的身份比家長更高，更可怕。
現在，知道小北的嫂嫂，也就是那個長得好漂亮的江知青，平時說話也是溫溫柔柔的。
別以為他們小孩子沒有審美，這樣的老師……應該不會打他們或者抽他們了吧？
“希望教我們班。”
“那可說不準。”
“這不是剛考上嗎？說不定下學期的時候才能當班主任呢？”
一個個嘰嘰喳喳的討論著，上次劉盛國被老師打了幾下手板，哎喲，疼了兩三天，回去哭哇哇的還被最疼他的奶奶給臭罵了一頓。
特別希望有一個不會打學生的老師……卻忽略了，他被打的緣故是他調皮欺負其他人了。
……
另一邊，羅良策去找大隊長算賬，這口氣，他是怎麽都咽不下去了。
“大隊長，你可得給我個說法，怎麽回事兒？不是說好了給我嗎？現在三個名額，沒有一個是我的。”
一去到，見到大隊長，沒有功夫去寒暄，直接開口質問。
大隊長聽著羅良策的聲音響起，都有些不知怎麽接話了。
這事兒……
“羅知青，我也沒想到，你竟然這麽差勁，校長都已經說了要招收三名老師，你連第三名都擠不上去……”
大隊長因為找不了校長走這個後門了，但又不能直白的跟羅良策表示他不行，自然得緩緩勸說了。
不是我不行，是你不行。
“大隊長，你答應過我的，尚且，我跟王冬靈知青的分數差不多，為什麽沒有選上我？”
在羅良策看來，如果是有心的話，就是給自己隨便加兩三分，自己就能超過王冬靈了。
定然是大隊長不希望自己當上老師，擁有這個名額。
“我犧牲了這麽多，現在村裏的所有人都在看我笑話，你這是逼我。”羅良策都快瘋了，眼眶紅得滴血，那猙獰的臉似是要吃人。
他剛才還能感受到那些知青隱約看過來的幸災樂禍，都在嘲諷他。
接下來還要在村裏過那麽多年，他，怎麽能忍受？
瞧著羅良策這個瘋狂的勁兒，連忙安撫，“羅知青，羅知青，發生這種事情，我們誰也不想的，我也希望你能夠當上。”
“現在這樣吧，村裏不是還有輕便的活兒嗎？我給你安排，怎麽樣？看守那倉庫。”
大隊長覺得老太婆和倩倩那丫頭真的是沒事找事兒，搞得他現在還得這麽低聲下氣。
“我不要，我就要當老師的名額！”羅良策怎麽可能答應，跟他心裏預想的根本不一樣。
我想要帝王蟹，你卻給我一條草魚肉，根本就不是一碼事兒。
接受不了這個心理落差的羅良策第一時間反駁，強硬的態度，非要大隊長給他搞定這個事兒來。
大隊長也不是沒脾氣的人，能夠管理整個生產大隊，村裏難道就沒有刺頭？不可能。
在羅良策再次逼他的時候，這話語的語氣，讓人聽著就不舒服。
“現在都已經張貼告知整個大隊了，不可能再改了，羅知青，你可以選擇我說的那個補償方式，要知道，這些輕便活兒，向來隻有我們村裏的人才能幹的。”
大隊長心生不滿，態度也略微強硬了起來，不想跟羅良策再因為這種小事兒嘰嘰歪歪那麽多了。
煩人。
“尚且，當初是你主動上門請求給你這個機會，本來校長準備讓公社那邊派老師過來，我還以為，以你的能力，很隨便能考上的，你不是今年才剛下鄉的嗎？”
大隊長的話就像是一個巴掌打了過去，你今年剛下鄉，之前在城裏的時候難道沒有好好學習嗎？
不然，怎麽考不過其他三人？
原來，城裏人也不過如此……
覺得自己被羞辱的羅良策氣憤不已，但又知道，現在的情況隻能夠二選一了，守倉庫啊……
見羅良策還在猶豫，大隊長就知道，這小夥子是個聰明人，強龍壓不過地頭蛇，更何況……羅知青可不是什麽強龍。
“羅知青，你先冷靜一下，回去好好想想。”大隊長也不強迫他現在就答應，不然羅良策回去深思總覺得自己虧了被欺負了。
但如果羅良策自個兒回去好好深思考量過後，這個方案，他必定會接受。
羅良策離開了大隊長家，他還在糾結這個問題，因為他發現大隊長的不耐煩，知道自己再鬧也沒用，已經定下來了。
可他怎麽咽的下這口氣？
回去的路上，遇上不少村裏的人，揚著笑的跟自己打招呼，可在敏感的羅良策此時看來，就是在嘲弄自己。
可惡！
這幾天各種指指點點，縱使羅良策知道自己不是不行，但在心裏也留下了痕跡。
關鍵是，他自個兒知道自己很行，可不管自己怎麽解釋，外麵的人都覺得他不行。
倉庫管理員，守倉庫的，確實是個清閑的工作，隻要管好就成。
可問題是，他願意忍受接下來幾年別人對自己的異樣目光嗎？他能忍得下來嗎？
回到知青點後，洗澡時，偶爾聽到外麵別人討論自己的聲音，“瞧他犧牲這麽大，還以為能當上老師呢，嘖嘖嘖。”
之類的嘲弄還不是一句半句，羅良策敏感的心理又開始發揮主觀能動性了。
生氣，憋屈！
當天晚上睡覺的時候，其他床鋪的兩個知青在竊竊私語不知道說些什麽，羅良策就以為是在嘲弄自己的話語，難以入睡。
輾轉反側的他，夜裏空氣都寂靜了，更能讓人‘深思熟慮’到一些悲觀的想法。
第二天，他就生氣的宣布：村裏的那些流言蜚語，根本就與他無關！你們太過分了，在背後亂說同誌們的壞話，玷汙了他的名聲與清譽。
當時，還諸多人在，正當上工的時間，懵圈的看著羅良策，“啊？羅知青難道是今天才知道大家在傳他這個嗎？”
“有可能哦，那會兒大隊長不是讓大家不要亂傳嗎？或許沒傳到羅知青耳朵裏吧？”
“誰說的，聽說羅知青參加小學老師招考，沒考上，不開心了？”
“這跟這個又有什麽關係？”沒想那麽多的村民震驚反問，又學到了新知識。
“哦，羅知青跟我們說這個幹什麽？我們也沒說什麽啊……”其中也有人傻笑的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回答他，我們都沒亂想，放心吧，羅知青。
“不是，各位同誌，各位鄉親們，我還沒結婚，本來就還是個處男，也沒跟人亂搞男女關係，我真不知道，為什麽各位鄉親要這麽汙蔑我。”
羅良策委屈的紅了眼眶，悲憤而淒涼的大聲解釋，就差沒有一頭撞牆自證清白。
好像是剛被人點醒那般的所有人：……對哦，為什麽他們會認為就是真相？
可能是……在別人嘴裏聽來了真相，如此的勁爆，又忍不住要跟關係交好的親朋好友分享，後來的後來……
“哎呀，羅知青，你說得對，都怪那一開始汙蔑你的人，太壞了。”老大嬸拍大腿的恍悟，她當時怎麽沒想到這個漏洞呢？
“對對對，羅知青還是個嫩娃子，誰傳的？這麽可惡。”大家也連連點頭，沒有在羅知青麵前刺激他。
瞧羅知青現在那張隱忍憤怒的臉，大家都不想刺激他，萬一刺激得羅知青瘋了，豈不拿刀砍了他們？
不相信的話……背後嘮叨幾句就算了。
大家又開始去深究，當初到底是誰一開始說這個話來著？
你瞅瞅我，我瞅瞅你。
我聽隔壁老陳頭說的。
我聽隔壁李嬸兒說的。
我聽番薯婆說的。
我聽……
大家也沒顧著閑聊，一邊嘮叨聊天一邊上工，而羅良策，也算是鬆了口氣，算了，下地辛苦就辛苦點吧，最起碼不會讓人看不起自己。
“我之前顧著複習知識，都沒注意到村裏的流言蜚語，要是早知道，早知道的話，我一定會第一時間站出來，這樣的謠言，對一個男人傷害多大啊。”
男人落淚，最讓嬸子們覺得他受委屈極了。
哎喲，你看這娃子，都哭了。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肯定是因為受盡了委屈，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啊……
胡說八道，你又知道人家羅知青怎麽想了？
當然，也有人覺得他嬌弱得很，身為一個大老爺們兒，哭得娘們唧唧的，真是丟了他們大老爺們兒的臉呢。
也不是別人說什麽就信什麽的鄉親們，討論著這事兒到底是真是假，是別人汙蔑還是被爆出真相，還有……到底是誰一開始傳開的？
努力挖掘真相，決不能夠冤枉一個好人，也不能夠放過一個壞人。
黃葉英倒是有些慌了，不是，怎麽現在開始要挖掘真相了？要是被人挖出來是自己的鍋，怎麽辦？
第一時間就去找老頭子，她，她她她，不是故意的，這，這不是為了她們家倩倩嘛。
大隊長覺得老婆子真該好好洗洗腦袋裏的水了，怎麽搞什麽都出錯？
是不是嫌他這個大隊長坐得太老穩了？
可他能怎麽辦？要是被人知道是他大隊長的媳婦兒去陷害一個知青，他這個大隊長豈不是在知青那邊沒了威信，村裏這邊……肯定會有人在背後指指點點說閑話。
該死！
然後，去給老太婆收拾爛攤子了。
“以後村裏的事情，你別亂搞事情了，還有倩倩，早些嫁出去吧。”大隊長煩了，若不是為了倩倩，他還需要這麽心煩嗎？
秋收了，還得收拾一下山地種木薯。
木薯是耐旱又高產的糧食，可以種在山地裏，隻是在九十年代到千禧年間，開始漸漸消失在農村的土地裏。
黃葉英也心虛，對於倩倩……也該找相看對象了，年紀再大些，就沒有那麽好的相看市場了。
在她看來，嫁個好人家已經是最好的選擇和歸宿，自己獨立事業？不結婚的人生？不可能。
黃葉英接受的思想可不允許這麽離經叛道的做法，覺得若是倩倩年紀大些，就容易嫁不出去了。
“我知道了。”黃葉英也知道不能夠任由倩倩再這麽胡作非為下去了，之前還聽娟子說了，倩倩根本就沒有放棄黎家小子。
參加老師招考那天，還湊上去找黎家小子說話，可惜，熱臉貼在冷屁股上，黎家小子根本就沒有理會她家倩倩。
氣得黃葉英當場就想將蘇倩倩揪出來好好教育一頓，他媽的，那黎家小子有什麽了不起的？值得你這麽低聲下氣？
在黃葉英的認知裏，她不會想到過幾年恢複高考、開放市場經濟，甚至未來改革開放更為衝擊所有人的生活。
隻知道，現在的黎家小子連高中都沒畢業，想要去城裏當個工人簡直就是難上加難。
不過是一泥腿子，關鍵是家裏還有三個拖後腿的拖油瓶，哪是個合適人選？
而且，他們家倩倩又不是個吃苦耐勞勤勞能幹的，脾氣還有點嬌氣，怎麽可能適合黎家？
嫁過去了，自己這些娘家人可不合適經常插足閨女婆家生活，所以，隻能夠在嫁之前，挑選一個好人家。
蘇倩倩這會兒並不知曉父母的打算，隻是村裏的那些流言蜚語又改變了個風向時，有些慌了，該不會是查出她來吧？
後來，村裏的人找來找去，都沒發現是誰這麽可惡傳開先的。
或許……有人覺得是大隊長家先傳開的，隻不過大家都在私底下嘀咕兩聲，明麵上，假裝什麽都不知道。
這年頭，大隊長的權力還是很大的，生產大隊的所有生產物資包括分配糧食等，都經他的手。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時間回到前一天，江曼珠和小北興奮的蹲在黎臨西旁邊，看著他殺雞處理，“臨西真棒。”
“三哥真棒！”
黎臨西：你們可以走遠點嗎？
黎臨西沒理會他們兩個類似小逗比的行為，以為他還是三歲小孩子？做什麽都要人誇誇？
“小北，好好向你三哥學習，以後等咱家可以天天吃雞肉了，就讓你來殺雞。”
江曼珠知道自己不是這塊料，讓黎臨西以後天天殺雞是難以實現的，幹脆拉上了咱們小北。
拍了拍小北的肩膀鼓舞著，說不準，小北將來的心智可不隻是五六歲呢？
現在看小北這樣子，有長進不少了呢。
可不嘛，以前黎臨東身為大哥，幹活就成，哄小孩兒？他不會。
劉菊妹也不是一開始就溫和友善的，那會兒孤兒寡母的養大四個兒子，潑辣勁兒還沒過去呢。
又是個傻乎乎的兒子，想要溫和的好聲好氣哄著，又要忙其他事情，黎臨南和黎臨西又不在家，黎臨東倒是能將欺負小北的人揍一頓，可這樣，小北又再次得孤零零一個人。
哪有江曼珠如此有空，進行鼓勵式教育，哄得小北天天開心，好吃好玩。
還陪著小北玩加減法，雖然隻是個位數的，但“你的糖若是被人拿走了你都發現不了”的理由，真的好難讓小北拒絕。
“嗯，我一定可以的，以後，我給嫂嫂天天殺雞吃。”小北嚴肅的用力點頭，舉起小拳拳，做發誓狀。
“哈哈哈，好好好，咱小北真有誌氣，那嫂嫂就靠你了。”江曼珠也不覺得羞愧，還哈哈大笑的誇讚著，滿臉的驕傲與自得。
“嗯嗯。”小北繼續用力點頭，應聲完了之後，又想到三哥還在這兒呢，連忙補充，“我也會殺雞給三哥吃的。”
黎臨西一個眼角的眼神都沒送過來，小北還擔心三哥生氣了，連忙過來幫忙處理雞雜。
“三哥三哥，我說真的，你相信我。”小北眼巴巴的看著黎臨西，他，他當時是應嫂嫂的話，不是故意忘記三哥的，他這不是後麵還加上三哥了嗎？
“嗯，我相信你。”黎臨西瞧著弟弟那眼巴巴的可憐小眼神，輕聲安撫。
一下子，小北那垂頭喪氣立即就消除不見，眉開眼笑了起來，腦海已經開始幻想將來家裏能夠天天吃雞的畫麵了。
吸溜——
江曼珠輕笑著，他們家小北真可愛。
瞧著小北如此大大咧咧樂觀直率的模樣，黎臨西也知道，最近都是江曼珠在照顧他家小北。
低頭，繼續處理手中的雞雜，隻是嘴角邊微微上揚了些許弧度。
挺好的，不是嗎？
“走，小北，咱去摘菜，雞湯滾的青菜，肯定也香噴噴。”江曼珠大手一揮，帶著小弟征服菜園，這隻雞，就交給黎臨西征服吧。
“好嘞。”小弟一號·小北立即拋棄了他敬愛的三哥，跟上了嫂嫂的步伐蹦躂而去。
晚上，一頓香噴噴的雞肉雞湯，吃得他們三人肚子都圓溜溜的鼓著，半坐半躺在椅子上，撫摸著自己的小肚腩。
哎呀呀，好香啊。
唯有黎臨西保持著自己的形象風度，瞧著他們三人如此，幹脆利落的收拾碗筷去了。
江曼珠還在那兒跟劉菊妹討論讓她減輕負擔的活兒，割豬草雖然工分不高，但是個輕便活兒，適合她。
這還是當時劉菊妹去找大隊長才搶來的工作，搶手著呢，不知道多少人盯著。
劉菊妹可沒想過自己不下地種田，村裏就沒這樣的，就是五六十歲的老頭子老太婆都得下地。
見江曼珠要自己去幹那低工分的割豬草時，還特別不願意，認為自己這樣怎麽養得起這個家？
在她看來，工分是最重要的，關係到秋收分配糧食和年前分肉的份額，錢有什麽用？
經過三年□□的她，當年難道她沒錢嗎？有，可有錢又有什麽用？根本買不到糧食。
分配的糧食都不夠吃，哪還有人舍得拿出來賣……
“媽，我和臨西能養這個家了，你也辛苦了，而且，我和臨西都不在家，小北難道不需要照顧嗎？”
“再說了，我和臨西當老師，也是早出晚歸，哪有時間做飯收拾家裏？”
見劉菊妹還不聽，認為她可以早上洗衣下工做飯……
江曼珠：老母親，你這不是要讓黎臨西工作都不安穩嗎？
“媽，你這不是讓我和臨西擔心嗎？我們倆在外工作，家裏就要靠你了，你就是我們家的心靈支柱，是我們溫暖的港灣，不然，臨西可不放心，要回來陪你一起下地了。”
江曼珠拉住了婆婆的手，有些傷情和歎息，又充滿著對她的關懷與擔憂。
“媽，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們家，可我們也擔心你，你待我如親女，我也視你為親媽，你讓我怎麽放心？”
江曼珠說著，眼眶都紅了，真情實感得讓劉菊妹有些心虛。
親女……嗎？她，她，她……
劉菊妹沒想到，自己在江曼珠心裏的地位這麽高，嗚嗚嗚，同時也感動到不得了。
如果江曼珠有係統的話，肯定有係統好感度+1+1+1+1+1+1+1的提示音，並達到了好感已滿的成就。
劉菊妹決定了，今天起，曼珠就是她親生女兒了。
在江曼珠的感情牌下，劉菊妹最終還是答應了她這個請求。
為此，江曼珠特地去找黎臨西邀功，“臨西，媽答應了，從明天起，她不下地去了，每天早上隻需要割割豬草就夠了，一開始，媽還不同意呢，我耗費了好多心神口舌才讓媽答應的。”
亮晶晶的看著黎臨西，那張漂亮精致的臉蛋滿滿寫著三個字‘快誇我’，如此的淺顯直白。
還真的跟小北很像，令黎臨西沉默了兩秒，最後還是順著她的意，“你很厲害。”
媽是個倔強的人，因為大哥和二哥都不在了，家裏又這麽多口人吃飯，媽一直都努力爭取滿工分。
隻是，他說的，媽不聽，總擔心他成不了家裏的頂梁柱。
看了看眼前這個笑顏如花的江曼珠，眸色閃了幾下。
果然，他就說，江曼珠這女人的花言巧語，挺有用的。
他不知道的是，他媽現在已經將江曼珠當親生女兒了，成功讓兩位他最看重的親人真心認可了。
他到時候想將江曼珠趕走，難度更高了。
被黎臨西誇了一句的江曼珠也笑得開心了起來，“都是為了咱媽好，媽對我這麽好，我能不關心媽嗎？”一切為人民服務。
哎呀，男主開始認可她了，高興。
江曼珠覺得自己今天的成就點挺多的，好運就像那波濤洶湧的洪水，擋也擋不住。
黎臨西望著這張笑得又乖又甜的臉蛋，輕輕的‘嗯’了一聲，表情溫和得……還泛上了絲絲笑容。
江曼珠呈現‘珠珠（豬豬）震驚’的表情，似是撞鬼的神情看著他，男主你咋了，你怎麽對著我笑了？你人設呢？你是不是崩了？
見她一副被嚇著的神情，黎臨西就笑得更深了。
“臨西，你是不是……在想什麽不好的事情？”事有反常，必定有詐，黎臨西是不是要算計她了？
黎臨西不想跟腦子有毛病的人計較，“好了，天色也很晚了，早些休息，明日還得去學校。”
因為媽的事情，黎臨西對江曼珠的態度好了很多，總算沒有不吭一聲就轉身走人了。
“你說得對，你也早些休息，明日才有精神迎接新的一天新的挑戰。”一提起這個，江曼珠的鬥誌昂揚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