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蘇恬四人到的時候正是傍晚, 飯館已經打了烊,蘇家其他人都聚在家裏嘮嗑。
“爺!奶!我們回來啦!”剛到門口,蘇恬就扯著嗓子喊開了。
“哎呦!哎呦哎呦!我的親娘欸!”
堂屋傳來動靜, 一抬眼就看到張桂花邁著小步子就跑了出來,後頭還跟著一連串。
“怎麽也不說一聲就回來了!”蘇萬海和蘇萬河過來幫忙卸行李,這次帶回來不少玩意兒, 零零散散的裝了一馬車, 三個人輪流都得搬好一會。
“還不是恬姐兒說要給你們驚喜, 攔著不讓我們寫信。”蘇恬還沒來得及對蘇萬清使眼色, 蘇萬清轉頭就把蘇恬賣了。
蘇恬一看不妙, 連忙往蘇大樹身後躲,結果還是被張桂花一把揪了過去。
張桂花伸手擰了一把蘇恬:“你這皮猴!淨整這些討打的!不來信是吧?我看你以後都別寫了!”
蘇恬自知心虛, 立馬變臉一陣賣乖:“我這不是想給爺奶驚喜嘛!”
說著又抱著張桂花的胳膊一陣撒嬌,直叫張桂花沒了脾氣。
“這個點才到, 都還沒吃吧?你們在這兒坐著歇歇,讓你姐去張羅飯菜去就行。”
“沒錯沒錯,恬姐兒你看看這段時間我手藝有沒有進步!”蘇妙當然沒有意見, 轉身就進了廚房。
“茵茵!”
“安安!”
安安和蘇茵兩個小朋友也是好久沒見, 這會子早就玩到一塊去了, 你追我趕的滿院子跑。
“茵姐兒可是長高了?安安這段時間長了能有半個頭呢。”李紅月眼尖,一眼就看出來蘇茵也壯實了不少,看起來比其他同齡人都大一圈。
吳芬煞有急事地應道:“可不是, 小丫頭片子現在越來越能吃了,有時候吃的比我都多。”
話是這麽說, 她語氣卻還是十分寵溺, 誰都希望自己娃娃長得結結實實的,當年蘇妙叫小時候家裏條件不顧, 吃不上幾口飯,養的瘦瘦小小的,吳芬到現在心裏還覺得有點虧欠她。
“那小孩子長個子可不能缺了營養,恬姐兒說得多喝牛乳,補充什麽...什麽來著?”李紅月想了半天沒想出來,“反正就是能長個子,還有骨頭湯,燉上以後爹娘和孩子都能喝,對骨頭好。”
吳芬一臉佩服:“弟妹真厲害,這都能記得住。”
李紅月被她臊的臉一紅,笑罵了幾句。
蘇恬從旁邊拿這個小包袱湊了過來:“說什麽呢?”
“你娘教我怎麽給茵姐兒補身子呢。”吳芬笑眯眯的說道。
“這樣啊。”蘇恬從包袱裏掏出兩封信封遞給了吳芬,“二伯娘,這是文安寫的信,這孩子知道我們要回來,特意跑出來交給我們的。”
吳芬接過信,眨眨眼,眼圈有點微紅,自己兒子從來沒有離開這麽久過,平日裏不提還好,提了心裏就想的慌。
“聽說過了年,書院夫子會帶他們出去遊學。”蘇恬撐著下巴坐在一邊。
“遊學?”
“之前聽文安提了一嘴,應該是有這個想法,暫時還沒確定。”蘇恬看著吳芬緊張的樣子,笑著安慰道,“左右還有兩個多月的時間,八字還沒一撇呢,二伯娘不用那麽擔心。”
“嗯...”吳芬沒說什麽,隻是默默點頭。
蘇恬似是突然想起來什麽一般,話鋒一轉:“這兩個小子在學院裏過得不錯,時不時的還來飯館裏蹭飯,倒是文陽,最近有什麽信兒嗎?”
先前楚一舟帶著蘇文安和蘇文辰去雲英書院的時候,蘇文陽則是跟著莫良去了關外,具體什麽情況蘇恬確實是不太清楚。
鄭春苗歎了口氣:“也就三個月前來了個信兒,說是進了什麽軍隊預備役,裏頭都是和他一般大的孩子,我後來找別人打聽了一下,那人家都是些無父無母的孤兒,撞了大運了被挑過去訓練,文陽這小子進去湊什麽熱鬧啊...”
“你說他,好好的日子不過,非要去那軍隊幹什麽,還好現在日子太平,都不怎麽打仗,不然我哪兒放心呐!”
蘇恬聽了隻能安慰道:“莫先生不是也在嗎?有他的話文陽不會有事的。”
“也隻能這樣想了。”
“好了好了!”門口傳來蘇妙的聲音,隻見她端著一個海碗走了進來。
“酸菜燉脊骨!”蘇妙眼睛亮亮的,“我按著你的法子自己做的酸菜,嚐嚐看味道正不正宗?”
蘇恬搓搓手:“那我就不客氣了!”
碗中數塊脊骨堆砌的高高的,中間夾雜著黃綠色的酸菜,脊骨是豬肉脊椎附近的骨頭,用來做燉菜再好不過,滋味十足。
“顏色不錯。”蘇恬點頭。
用筷子夾了一大塊脊骨,上麵的肉都燉頭了,掛在骨頭上,一口含住猛地一吸便脫落了下來。
豬肉的油脂帶了酸菜的酸,直刺激的蘇恬分泌口水。
“嘶...”
骨縫中還留著香甜的骨髓,須得吸得一滴不剩才好。
酸菜下鍋前被蘇妙洗過,但是其中風味並不弱,尤其是經過燉煮以後滋味更濃,和脊骨相互一中和,竟有一種詭異的平衡感。
“好吃!”蘇恬哐哐炫了兩大根脊骨,才抽空給蘇妙豎了個大拇指,“大姐這手藝,已經趕上我了。”
蘇妙聽了臉上笑開了花,拉出凳子一屁股就坐在了蘇恬旁邊,她現在似乎找到了未來的目標,她想繼續鑽研菜譜,她有好多想法想跟蘇恬說。
這一頓飯吃了將近半個時辰,吃飽喝足的蘇恬眼皮子開始打架,整個人昏昏欲睡,原本在她旁邊嘰嘰喳喳的蘇妙終於發現了。
“恬姐兒,你先去洗漱睡覺吧?水一直備在廚房裏,直接去取就行了,我看你坐著都快睡著了。”
蘇恬猛一抬頭:“啊?啊...那我去了。”
飛快的洗了個熱水澡,蘇恬把自己摔進被子裏,打了個滾就進入了夢鄉。
......
田娘子和王嬸子依舊是早早的起來準備開門,隻不過今天把木門打開的時候,多了一個小小的驚喜。
“師父!”
田娘子原本還有些瞌睡,猛地看到熟悉的人站在眼前,直接喊出了聲。
“什麽什麽?”在廚房裏忙活的王嬸子聽到動靜連忙跑了出來。
“哎呦!掌櫃的啊...”見到蘇湉,她竟有些身子發軟,這得有小半年沒見了吧?
“田娘,王嬸子,好久不見啊。”
蘇恬歡快的跟她兩打了個招呼,便對著鋪子細細打量了起來。
地麵,過關!桌椅,過關!碗碟,過關!衛生,過關!
看來田娘子和王嬸子並沒有因為自己不在就偷懶,反而做的一如既往的好。
“掌櫃的!”突然從後院飛快地跑來一個人影,快要撞到蘇恬時才猛地停下,“掌櫃的!”
蘇恬盯著看了好一會才緩慢的開口:“香香?”
見掌櫃的還記得自己,陳香香像小鳥一樣把頭點的飛快:“是我!”
“你怎麽變化這麽大啊!”蘇恬有些不敢相信,當初把陳香香買來的時候,小姑娘瘦瘦小小的,個子就隻到自己胸口,沒想到這麽久不見,這得長了一個頭吧?
更別說原本幹瘦的身體如今有了少女的曲線,整個人也白嫩了許多。
“嘿嘿...”對於自己的變化,陳香香也有些不好意思,隻站在原地傻笑。
最後還是田娘子說話才岔開了話題:“掌櫃的,這會怎麽想起來回來看看了?我們都以為你要過年才能回來呢”
“府城那邊都步入正軌了,想著中秋都沒趕回來,這會有時間再不回來就說不過去了。”
陳香香跑去端了杯茶水給蘇恬,又去後廚鍋裏裝了一些鹵味拿了過來:“掌櫃的,你看我這鹵味是不是做的哪裏不對啊?這段時間好多人都過來我這兒,光是看著也不怎麽買。”
說著她還有些失落,掌櫃的把這麽重要的鹵味交給自己,自己卻搞砸了。
蘇恬眼神異樣的看了一眼陳香香:孩子,這事兒還真跟你有關,你怕是不知道你現在出落的有多好看。
想到這兒,蘇恬的腦海裏莫名其妙的浮現出陳勇看到自己妹妹被人圍觀的氣急敗壞的模樣,忍不住笑出了聲。
“掌櫃的,你笑什麽呀?”陳香香本來就緊張,這會子聽到蘇恬笑出了聲,整個人肉眼可見的僵硬了起來。
蘇恬見狀連忙掩了神色出聲安慰道:“沒什麽,我聞著這鹵味的味道沒什麽變化,反而因為時間夠久更加香醇了。”
聽了這話,陳香香才放下了心。
田娘子見蘇恬點評了鹵味,自己也想著做點什麽給蘇恬。
趁著蘇恬吃鹵味的功夫,她三下五除二便下了碗麵條,澆上燉煮了一晚上的鹵端了過來。
蘇恬這頭剛放下碟子,轉頭邊看到田娘子端了個碗站在一邊,麵帶期待。
她嘴角不由得抽搐了幾下:怎麽一回來全都給我投喂。
為了不讓田娘子傷心,蘇恬也隻能開開心心的接過麵條。
“這是打鹵麵嗎?”蘇恬一眼就認了出來。
挑起一根麵條上下看了看,粗細均勻,長而不斷:“麵條不錯。”
聽了誇獎,田娘子暗自握了握手。
把上頭的鹵和麵條攪拌均勻,碗中的麵條便被染成了紅棕色,鮮亮潤澤。
“裏頭的雞蛋皮是你自己想的嗎?”蘇恬一眼就看到了裏麵切成絲的金黃色雞蛋皮。
“是的。”田娘子見蘇恬一眼就看出了區別,不由得有些緊張,“我覺得加雞蛋皮以後會更有營養,顏色也好看些...”
蘇恬攪了一筷子麵條送入口中,鹵子濃稠鹹香,厚厚一層裹在麵條上,但並不重口,反而鮮香渾厚,醇而不膩。
鹵子是用高湯熬製的,底味鮮的不得了,金黃色的雞蛋皮、黑色的木耳、紅色的胡蘿卜混雜在一起,在紅棕色的鹵子中十分顯眼,配合著筋道的麵條越吃越有味兒。
“就按這個法子做。”蘇恬吃完最後一口麵條,鄭重地給出評價。
田娘子有些發愣,自己擅自加的雞蛋皮也可以?
“鹵子本來就沒有固定的配料,發揮你的想象力,任何食材都可以放。”
眼瞅著就要到開店時間了,蘇恬簡單的說了幾句便讓她們各自準備去了。
柒雲縣的客人們今天也發現了飯館的與眾不同。
“欸?那不是蘇老板嗎?”
“呦,蘇姑娘,你回來啦?我那叔伯也住在青潞府,他前些日子還跟我提到了你在那兒的分店呢!”
蘇恬樂嗬嗬的跟他們搭話。
“對啊,昨天剛回來的。”
“是嗎?那你叔伯可喜歡我們飯館的吃食?”
那人‘嗐’了一聲說道:“蘇姑娘,聽說前些日子中秋的時候你做了什麽冰皮月餅?這‘娘家人’還沒嚐過呢,倒是讓青潞府那頭給搶去了!”
蘇恬有些詫異:“您都知道冰皮月餅啦?”
“當然了,軟軟彈彈,雪白的,是不是?”
見他描述的一點不差,蘇恬笑著點點頭:“還真是,放心,這次回來,我保證翻著花樣給大家夥做吃食!”
又是一陣寒暄。
等到高峰期過了,蘇恬便跟她們打了招呼往醬坊那頭去了。
上次醬坊擴張全權交給陳勇,自己都還沒考察過呢。
沿著陳勇上次信裏說的地址,蘇恬七拐八拐的來到了一塊荒地麵前。
應該說是,曾經的荒地麵前。
現在這塊荒地上,蓋了能有六七十畝麵積的屋子。
“.....”
‘我走錯了?’
蘇恬來回瞧了幾眼:沒錯啊,就是這兒啊。
正疑惑著,麵前大門被打開了,出來的正是陳勇。
“掌櫃的?”
陳勇有些詫異,他沒收到信兒說掌櫃的今天過來啊。
蘇恬看見陳勇,心放下了一半,看來沒找錯地兒,但是還是難以置信:“你在這兒做什麽?”
陳勇有些心虛,撓了撓脖子:“這兒...是醬坊啊...”
“醬坊?!”蘇恬大吃一驚,“你跟我說這麽大一塊地都是醬坊?”
“嗯...”
“你跟我說說,怎麽回事?”蘇恬強迫自己冷靜了下來,決定聽聽陳勇怎麽解釋。
......
“你是說,原本那醬坊的地址正好被衙門征用了,你就趁機跟他們談判拿下了這塊荒地?”蘇恬手裏拿著契書,翻來覆去的看了好幾遍。
陳勇沉默的點頭。
“那你這屋子怎麽蓋的?”
“飯館裏醬料賣的很好,又有幾個人問過來想要長期定,我就...”
“你就同意了?”
“嗯...”陳勇又點頭,“然後就抽了一部分用來蓋屋子,賬本都在這兒了。”
蘇恬低頭翻了翻賬本,頁數並不多,記的方法也簡單粗暴,很塊就看完了,確實是收支平衡的。
“......”
蘇恬萬萬沒想到自己隻是出去了小半年,陳勇就能給自己整出個幾十畝地的醬坊。
空氣中彌漫著安靜的氣息。
“掌櫃的,這件事是我做的不對,沒有及時寫信告知,您是扣我月錢還是別的什麽懲罰都可以...”
陳勇突然雙膝跪地,頭也低了下來,看不清臉上的表情。
蘇恬被嚇了一跳:“你這是做什麽?我還沒說什麽呢!你先起來。”
陳勇聽蘇恬語氣確實不像生氣的樣子,猶豫了一下還是站了起來,但是整個人都蔫蔫的,像極了做錯事的大狗。
“做的不錯。”
陳勇猛地抬頭。
蘇恬輕咳了一聲:“以後醬坊的發展就交給你了,但是記得每半月向我匯報一下賬本。”
這是...給他發揮空間了?
陳勇眼底漸漸亮起細碎的光,原本一直沒什麽波瀾的臉此時多了幾分生動。
蘇恬拍拍賬本:“行了,陳坊主,以後繼續努力!”
陳坊主...這什麽名字...
陳勇嘴角微微抽搐,但過了一會又化成淺笑:聽著感覺還不錯。
“哦對了。”蘇恬原本都要走出大門,突然又回了頭,“以後你的年終獎直接跟醬坊的利潤有關,取百分之一。”
“百分之一...?”
陳勇深吸了一口氣,一百兩就有一兩銀子是自己的,那如果是一千兩、一萬兩呢?
他努力一點的話,就能給自己和香香買一個家了!
“謝謝掌櫃的!我會好好幹的!”陳勇這次重重的給蘇恬磕了一個頭。
蘇恬猛地往旁邊一跳:“你再這樣,百分之一取消了啊!”
陳勇有些不好意思的站了起來,看起來有些手足無措。
蘇恬見了轉身就走,給他留點私人空間興奮一下。
......
中午和晚上都是蘇恬主廚,還特意給飯館提供了好幾樣飲品。
“這幾個方子配比你記住了,可以隔三岔五輪換著來,最好用應季水果,才能保證新鮮和口感。”
田娘子在一旁用紙連猜帶畫,把方子記了下來。
“一會我再做兩個硬菜,給你講講,也是適合入冬以後吃的,熱乎乎的。”
蘇恬又想了一會,發現應該沒有遺漏的,便點點頭讓她去忙了。
一直到夕陽西下,送走最後一桌客人,蘇恬才得空從廚房出來透氣。
“哎呀...好久沒有從早忙到晚了,府城那裏,我都是隻做中午和晚上的。”蘇恬坐在椅子上狠狠的伸了個懶腰。
吳芬和鄭春苗簡單收拾了一下,從後廚走了出來:“恬姐兒,你還不走嗎?”
蘇萬清和李紅月這次回來隻想好好陪陪蘇大樹和張桂花,故而並不打算過來飯館幫忙。
“過一會過一會,你們先走吧。”蘇恬有點懶洋洋的,完全不想動彈。
“那我們先走了,你一會自己回去路上小心一點。”
“嗯...好!好...”蘇恬繼續癱坐在椅子上。
過了一會,田娘子走了出來,看到蘇恬還在這裏有些詫異:“掌櫃的,你還不回去嗎?”
“......”
一個兩個都這麽問,在自家店裏呆著就這麽奇怪嗎?
蘇恬深深的歎了一口氣:“這就回去了。”
剛走到門口,突然一個瘦高的人影直挺挺的倒在了飯館門口,嚇的蘇恬一個激靈:"啊!"
“怎麽了怎麽了?”聽到聲音,裏頭三個人都跑了出來。
還好飯館這邊燈光比較亮,原本十分的恐懼在看清是個人以後便變成了兩分。
“這人突然就倒下了。”蘇恬指了指地上的人。
“哎呦,可別是生病了,我來看看。”王婆子大步走了過去。
這裏除了她其他人都是年輕姑娘,哪兒能跟一個毫不相識的男人湊那麽近,還是她這個老婆子來吧。
王嬸子費力地把那人轉了過了,等看清那人的臉以後突然摔坐在了地上。
“小虎...小虎...”
見王嬸子神色不對,蘇恬連忙把她拉了起來,兩手抓住她的肩膀晃了晃。
“王嬸子!王嬸子!你怎麽了?”
陳香香則轉身跑進屋端了一杯熱茶出來:“掌櫃的,給。”
蘇恬接過熱茶給王婆子灌了進去,微燙的茶水流進腹腔,王婆子才漸漸回神。
眼神剛一清明,就趴在地上那人邊上哀嚎:“這...這是我兒啊!!!”
“!!!”
蘇恬倒吸一口涼氣:“你確定嗎?這真是你兒子?”
田娘子和陳香香也在後麵震驚的捂上了嘴。
王婆子此時哭泣滿臉淚痕,聽到蘇恬的話不住的點頭:“是!是我兒!我不會認錯的...不會認錯的...”
說著竟又要哭暈過去。
蘇恬趕緊讓田娘子把王婆子帶進屋裏,自己則是跑去離這兒最近的醫館請大夫。
“馬大夫,麻煩您快一些。”蘇恬很快便帶著大夫回了飯館。
馬大夫也是五六十歲的年紀,跟著蘇恬一路小跑過來竟然氣都不帶喘的,著實讓蘇恬有些慚愧。
他先是觀察了一番地上那人的臉色,又順著骨頭把四肢摸了個遍,最後按了幾下胸口:“骨頭沒什麽問題,先把他抬進去吧。”
身後藥童應了一聲,兩人合力將男子抬進了飯館。
“我先來給他把個脈。”馬大夫斂氣凝神,眼睛微閉。
過了半響,終於將手放了下來。
“勞累過度,營養不良,跟逃荒的人沒什麽兩樣。”馬大夫示意藥童研磨,自己掐了掐手指,幾息功夫便開了一張藥方出來。
“每日三次,連服五日即可。”
馬大夫頓了一下,眼神瞄了一眼旁邊的王嬸子。
“她多喝點鎮靜的湯水就行,不用另外開方子。”
“多謝大夫。”蘇恬服了診費,便送馬大夫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