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鴻門?斷頭

盛琳早就預料到這餐飯吃的是鴻門宴,所以當看到林婭發來的信息時,並沒有感到意外,隻是感覺有些煩。

為什麽人類總是這麽喜歡刨根究底呢?

這林婭和楚望還真是天生一對,絕配。

幸好現在看來林婭把這當成她的一個隱私,並沒有多事的去和楚望探討這個他們靠自己肯定找不到答案的事情。而是選擇直接來問當事人。

想來即便她不說,她也不會真的就不依不饒了。

但這依然是個隱患,雖然齊靜堂說他倆之間是楚望追著林婭跑,但看這情況,與其說是楚望追著林婭,倒不如說是林婭在放風箏。

楚望放不下林婭,林婭又何嚐不是對楚望癡心一片。否則像林婭這樣有收入有顏值的女人,愛上一個不回家的人,都已經怨念到要分手了,還是一追就複合,那擺明了就是欲擒故縱,兩人分不了。

現在楚望知道她和健身房有關係,而林婭則知道她過去寫小說,兩人掌握的信息本身並沒有什麽關聯,但照這個進度看,串起來的日子,並不遠了。

畢竟,此時自己身邊還坐了個齊靜堂。

就是不知道楚望對齊靜堂入獄的原因知道多少。

盛琳一邊隨意的聽著楚望侃大山,在林婭的補充下講著他以前聽過的或者接觸過的舊案,偶爾看看齊靜堂,他顯得饒有興致,滿臉好友聚會時那純然的快樂感。

他說過好幾次,新生活很美好。

她不知道自己在他所謂的新生活中占比幾成,但不管怎麽想,無論過去還是未來,自己都會是他人生的痛苦來源之首了。

“老齊,”她學著楚望的叫法,“醋給我遞一下。”

齊靜堂愣了一下,反應過來,立刻笑得眯起眼:“給。”

每一次被盛琳提要求,他都能自我解釋成“被需要”,不僅心甘情願,還開心得很。

這時候楚望喝了口果汁,繼續他的故事:“……之後我不是準備畢業了嘛,就沒聽到下文了,據說現在還在進行全國篩查,由各局分轄區負責,凡是碰到有可能的指紋和體液信息,全部化驗上報總局,想必總有一天能出結果的。”說罷他有些歎息,“所以說現在舊案懸案太多了,以前技術不夠,浪費了多少可用的證物,弄的現在隻能大海撈針……”

“說起懸案。”齊靜堂幫盛琳拿了醋,又順便給楚望加果汁,“我還記得你畢業論文那個案子,說是當初都結案了,你還不認,特地寫進畢業論文?所以這對你來說也是個懸案了?”

盛琳麵上不動,心裏卻在罵人,這頓飯哪是鴻門宴,簡直是斷頭飯了,不僅楚望和林婭盯著自己,連齊靜堂都反向助攻!她一點都不想聽楚望回顧那個已經結了的案子!

楚望卻不疑有他,點了點頭:“是啊,你還記得啊,哎,那時候也是年輕,就吃瓜吃瓜吃到後來忍不住想進瓜田插個猹……”

“噗!你還記得這句話啊。”林婭笑起來,對盛琳和齊靜堂道,“那時候我就這麽說他的,多管閑事,吃瓜不夠還想做瓜。”

“不是!”楚望說起案子,人就較真起來,坐姿都端正了,“你們不覺得奇怪嗎,他正在風口浪尖上,幾十萬個人咒他死,然後他piaji就死了?”

“不奇怪啊,這不就是現世報嗎,本來他不死,他也快被學校開了吧?老婆也要跟他離婚了吧,這日子生不如死呢。”

“那社死跟身死能劃等號嗎?”楚望顯然就這事兒跟林婭對線了好多次,回了一句後就轉向對麵:“我還是跟你們說吧,我不是說那個教授不該死,哦,他真罪不至死,我也不是說站他這邊,隻是,作為一個警察,一個執法的,我不能放過一個壞人對吧?”

“那你為什麽認定他的死就有問題呢?”齊靜堂問,“總不能你覺得他死得冤,就要一門心思查下去吧?”

“對啊,總要有懷疑的人吧。”盛琳竟然也接了一句,很感興趣的樣子。

楚望苦惱的撓撓頭:“有是有,但事情過去那麽久,我也不能亂說,雖然你們可能一輩子碰他不到,但是萬一呢,萬一哪天咱跟人聊天抖出去了,這一傳十十傳百,那還不得出事兒?”

他居然還想到了人言可畏。

盛琳卻完全沒在意,看著手機,隨意道:“食堂阿姨?”

“誒?!”楚望猛地抬頭,“你怎麽知道?”

盛琳把手機屏幕展示給他,一手撐著頭:“我有點記憶模糊了,就搜了一下,是這個吧?”

那是一篇比較大的媒體的綜合性新聞,顯然是已經在總結階段,很長,圖文並茂。

楚望看了兩眼,點頭:“對對對,這個我也看到過,後麵就差不多拿它做官方通告了。”

“然後全文涉及的就那麽幾個人,唯一直接碰過教授食物的就隻有食堂阿姨了吧。”盛琳收回手機,滑動著,“大概是我思維太直線了?還有別的可能?”

同“直線思維”的楚望在林婭和齊靜堂的竊笑聲中有些抬不起頭,他尷尬的摸摸鼻子:“也不能這麽說,你不覺得這個阿姨表現太淡定了嗎?”

盛琳又看了看配圖,聳聳肩:“難道她該顯得慌張嗎?”

“對呀,她又沒殺人。”林婭附和道,反應比齊靜堂還快,算是很有天賦了。

“可是大家都在懷疑她呀!而且她隻是一個食堂阿姨,她的出身條件決定了她麵對鏡頭不該這麽淡定吧!”

盛琳沒說話,隻是微笑著搖了搖頭。一旁齊靜堂開始發力了:“你這樣是不是有點主觀了?”

“還武斷!”林婭再次附和,看來她不僅僅讚同盛琳,隻要有人能在這件事上懟楚望,她都會跟上。

“就算她是食堂阿姨,她也是個四五十歲的人,你並不知道她過去經曆了什麽,也不清楚她本身性格怎麽樣,就打比方吧,”齊靜堂抬手朝著盛琳,“盛琳是個死宅,按理也沒什麽曝光的機會,可我覺得如果哪天你拿鏡頭懟她臉上,她肯定不會慌張。”

“謝謝啊,”盛琳翻了個白眼。

齊靜堂隻是說個假設,可能並沒什麽說服力,但是楚望卻似乎想到了別的什麽,神色一頓,灰溜溜的點點頭:“也是,每個人遇著事兒的反應不一樣。”

他大概是想到盛琳家被入室那時候了。

盛琳笑了一聲,放下手機,倒了杯茶抿著,不再多言。林婭卻挺幸災樂禍的:“我跟你說了那麽多年,你就是聽不進去,你看,又撞南牆了吧。”

楚望搖搖頭,看起來是已經習慣了,隻是歎了口氣:“我大概真有病,你們別管我了。”

“誒?”林婭似乎忽然想起了什麽,轉頭道,“話說南藝那件事的時候,盛琳你是不是也在江州啊?”

剩下三人同時一愣,表情各異。

楚望反應很直接:“啊?你怎麽知道?”轉而問盛琳:“真的假的?”

齊靜堂卻什麽都沒說,隻是定定的看向盛琳。

盛琳似乎回想了一下,點點頭:“是,被請去做講座,”她露出一抹微笑:“這,好多年了吧,而且還沒什麽水花。”

林婭有些尷尬:“哦,我就是,找你圖的時候,打成你真名了,然後一直沒翻到圖片,卻看到了講座消息。”她這謊話編的也快,隱去了自己那時候吃盛琳飛醋的事實,結果越編越順:“然後才發現我是搜錯了,應該搜你筆名。不過你知道嘛,江州這地方在楚望這兒陰魂不散好多年,連帶我看到它都有點敏感。”

盛琳不置可否:“的確,你不說我都沒想起來,多少年了?”

“三年。”林婭豎起三根手指,“不過也是巧合吧,請你去的也不是南藝,我就瞄了一眼。”

“南藝哪會請我。”盛琳自嘲,“是江職,他們有個漫畫社。”

漫畫社有個小姑娘就是食堂阿姨的女兒。

她忽然有種衝動想把這句話說出來,因為楚望和齊靜堂的表情實在有些好笑,楚望微張著嘴,很懵的樣子。而齊靜堂卻愣了一會後突然轉頭盯著自己的碗,眼觀鼻鼻觀心,不知道在想什麽。

“怎麽了?”盛琳笑著問楚望,“我又踩到你雷點了?”

楚望猛的回神,他搖頭:“不是不是,就是,這世界真小啊哈哈哈,那你去的時候是南藝那事之前還是之後啊?還是……發生中?”

他得到的回答是林婭毫不留情的一掌:“楚望!你幹嘛?!你別過分啊!”

楚望很不甘心,他訕笑著,卻還是不死心的盯著盛琳。

“要不我們再去咖啡館坐會兒吧。”齊靜堂忽然開口,他伸手掂了掂空掉的果汁瓶,裏麵隻剩厚厚一層果肉,“別幹坐著了。”

盛琳卻推開他的手臂,溫和的望著楚望,清晰道:“我剛才就說不大記得了,不過我在江州的時候,應該還沒聽說南藝的事,否則不會沒印象。”

“那就是之……”

“要不是你們說,我都沒不知道南藝就在江州。”

楚望閉上嘴。

“我隻在那待了,嗯,我想想,”盛琳歪歪頭,“第一天下午到,第二天講座,第三天逛了逛,第四天就回去了。”她確定道,“雖然不是很記得了,但我一般出去活動,都是這麽個節奏。”

“對哦,在漫展也是這樣。”齊靜堂連忙接上話,作證似的。

“哦,”楚望閉上嘴,撓撓頭,怯怯的看了一眼已經橫眉怒目的林婭,囁嚅道,“就問一下嘛,我碰到有關係的都會問啊。”

“你說誰有關係!”林婭又是一掌,“結賬!今天你請客!”

“哦。”楚望掏出手機。

“別別別,必須AA,我們說好的!”齊靜堂立刻阻攔,但楚望手機一掃指紋一按,已經付好了,還長長的歎了口氣:“你就當幫幫我吧,這頓我不出點血,回去估計要跪主板了。”

“主板多貴!你不配!”林婭率先起身,忽然彎腰,雙手抓住盛琳的手,一臉真誠,“大大!對不起!我知道他憨批,我不知道他居然還是個傻B,我今天沒臉見你了,等我回去**了他……哦不,以後我不會帶他跟你麵基了,你放心!”

盛琳看著自己的深情在她深褐色的瞳仁中由驚訝變成哭笑不得,點點頭:“好,下次來我家吧,我給你畫畫像?”

“真的呀!啊啊啊大大你太好了!”林婭看似想抱過來,結果在楚望和齊靜堂“衣服!”“小心菜!”的呼聲中無奈放棄。

四人在餐館門口揮別,看著林婭揪著楚望的耳朵大步離開,齊靜堂和盛琳卻沒露出什麽好笑的表情。

相反,齊靜堂反而特別嚴肅。

他沉默的上車,係上安全帶,撫上方向盤,在啟動之時,終於忍不住了,轉頭問盛琳:“南藝那事,真的跟你沒關係吧?”

問完又有些慌,補了一句:“你知道,跟我說沒關係的。”

盛琳酒足飯飽,打了個嗬欠,看也不看他,笑了一聲:“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齊靜堂端詳了一會兒她的表情,再次確認自己是沒法在盛琳臉上看到真實答案的,隻能苦澀的笑了一下,啟動了車子。

罷了,他們相互之間就是一條賊船,誰上了誰的又有什麽差別呢,走一步算一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