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穿書
頭很疼，比宿醉還要難受十倍不止。
咚。
清脆的敲門聲十分惱人。
“吵……”青年嘴唇幹澀地張了張，勉強發出一個音。
咚，咚。
敲門聲又持續了兩下後，門直接被推開。
開門時帶進來的一陣涼風讓青年終於清醒了一些，下一刻，青年支撐著身子坐起來，隨著他起身的瞬間，軟滑的一截衣角垂了下去。
好絲滑的衣服，顏色猩紅，皮膚都被襯托得白了一度。
青年愣了愣。
他自問從來不會穿這麽浮誇的顏色。
進一步觀察下去，他的臉色更難看了，赤足，領口敞開，腳腕上還纏著一根紅繩做配飾。
我是誰，我在哪裏，我在幹什麽？
三秒後，青年恍惚地自問自答，我是林津渡，我好像在個大宅子裏，我……我好騷啊。
對麵就是鑲金邊的鏡子，這穿著形象，已經遠超這二字的形容。
前方傳來一道不悅的聲音：“您這打扮，先生看到了絕對不喜。”
說著敬語，一個“您”字卻透著淡淡的嘲諷。
林津渡循聲望去，說話的人穿著職業套裝，打了發膠的頭發一絲不苟地全部朝後捋去。他約有四十歲，頭發微微有些泛灰，貼合漫畫裏的管家形象。
不給他更多反應的時間，管家一招手，立刻一行人魚貫而入。為首之人在林津渡麵前放置體脂稱，中間兩人一左一右開始幫他修剪手指甲，發型師在最後等著幫忙打理發型。
一切都顯得很詭異，林津渡咬了咬舌尖，用疼痛保持清醒。
他沒有輕舉妄動，安靜觀察著情況。
稍頃，管家一板一眼道：“上秤——”
剪完指甲的兩人順勢拽著胳膊把林津渡拖上秤。
管家耷拉著眼皮掃了眼秤，語調拖得有些長：“重一斤半。”
旁邊人連忙把數據記錄下來。
林津渡嘴角一抽，擱菜市場賣肉呢嗎？
例行公事檢查完畢，管家開口道：“為了讓您的體重盡快回歸標準線，這兩天您隻能喝代餐粉，吃代餐奶昔。”
管家著重強調了代餐兩個字，無聲暗示著什麽。
不要吃多餘的飯，不要做多餘的事情。
之前這白癡竟然想花錢收買他，監督先生的動向，簡直是蠢到極致了。
話一說完，管家立刻帶人離開，仿佛這房間的空氣有什麽病毒似的。
“什麽鬼？”人一散去，林津渡不再掩飾目光中的迷茫。
【代號40的係統竭誠為您服務。】
林津渡猛地向後撤退。
真的有鬼！
【不是鬼，是四零號，這不重要，恭喜你喜提重生次數*1。】
【本係統為命運共同體係統，又名改命係統。】
【係統四零，將與你攜手在線改命。】
機械音冷冰冰地說了一堆，林津渡終於勉強搞清楚了一些狀況，並迅速開始總結：
他穿越進了一本叫作《天邊月光》的早期小說，主要講述幾個男人因為心中的白月光展開了一場激烈的鬥爭。
書中白月光出場的片段很少，開頭就已經意外“去世”，直到中後文突然再度現身。
狗血的標簽不是胡亂標注的，狗血二字的戲份，配角幾乎占了三分之二。
因為白月光的戲份在後期，前期男主一直在尋找白月光的替身，美名曰撫平內心的傷痛，其中林津渡在氣質上是最像白月光的。
他在書中的定位也很明確——
惡毒男配，扯著男主的虎皮作威作福，一路捧高踩低，其後勾結男二，潛入男主書房偷竊資料，最後落得屍沉大海的下場。
按照係統的說法，原惡毒男配被接到別墅當日，正好趕上男主出差，還沒來得及惡毒太多就猝死了，林津渡現在需要接替對方，進行角色扮演。
穿越前他在醫院做了幾年植物人，係統承諾隻要合理扮演，就能喜獲重生。
能活誰都不想死，一開始的驚嚇消散，林津渡很現實地詢問：“具體有什麽要求？”
【原身猝死了。】
【你要收拾他留下的爛攤子，做完美備胎。】
【你還要改變男主和男配們的命運。】
林津渡毫不猶豫拒絕：“我死。”
係統40淡定道：【先別急著做決定，首先我們聊一下備胎，備胎其實很好做。】
“比如？”
【老三樣，陪吃陪喝陪*。】
“……”謝邀，拒了。
林津渡重新躺回**，誇張的睡袍堆出了無數褶皺，像極了一朵怒放的大牡丹。他準備在睡夢中等死。
係統也不再勸。
屋內重歸寂靜。
兩小時過去，已是午後。
這一覺睡得不錯，穿越前當了幾年植物人，林津渡發現他現在特別擅長睡覺，如今又是穿書又是係統，一係列離奇的事件砸下來，他居然心平氣和睡著了。
窗簾不知被誰給拉上了。
係統40：【我拉的。】
林津渡暗道，這玩意似乎有一定的控物能力。
不過還挺體貼的，知道給拉窗簾擋光。
光？
林津渡忽然反應過來什麽，窗簾都拉上了，為什麽屋子裏還有些暗光？
一偏頭，床頭櫃上的筆記本電腦不知何時被打開了。
更詭異的是，他現在竟然處在視頻通話的狀態。
視頻另一端房間同樣豪華，不過從布置上看不像是正常家庭裝修，更偏向酒店風格。
那種幽暗冷清不是拉窗簾能營造出來的氛圍，林津渡由此判斷視頻那邊和這裏有時差。
雜亂無序的念頭在腦子裏過了一遍，也不過是兩三秒的時間。等林津渡進一步準備理清思緒時，突然聽到哢嚓一聲。
視頻那端衛生間的門開了，走出來一名身材頎長的男人。
對方頭發還在滴水，白色毛巾隨意搭在頸間，看樣子應該是剛洗完澡。
他的身體似乎不好，皮膚略蒼白。
沒有一點點防備，雙方的目光隔著屏幕交匯。
林津渡：！！！
他匆忙起身，立刻是要合上電腦，結果因為著急，不小心扭了脖子。
吃痛地悶哼一聲後，那要關上電腦的手收回來轉而捂住了脖頸。
“嘶。”林津渡按住頸間，疼得眼皮都是一跳。
夜風從窗戶吹進來，視頻另一端的男人咳嗽了兩聲，然而他的眼神卻十分陰冷銳利，對視間讓人想要回避。
“你是誰？”男人問。
他先前正在用電腦辦公，因為連續幾天沒睡好，困倦下就去洗了個澡放鬆，然而出來後屏幕上卻處在視頻通話的狀態。
林津渡比男人還一頭霧水，但他薄唇緊抿，沒有表現出疑惑情緒。
林津渡知道很快就會有東西給出回答。
果不其然，罪魁禍聲了。
係統40：【是我黑進了男主的電腦。】
【作為備胎，你必須要積極完成‘老三樣’。】
【電子陪*怎麽能不算陪*呢？】
主打一個陪伴！
反正隻要把人哄睡著，然後守著就行了。
林津渡有些控製不住表情了，在腦海中低喝：“請問你準備怎麽說服對方也配合一下電子作陪？”
係統40毫無人性道：【男主當然會拒絕，然後對你深感厭惡。】
【但他拒絕和你不作為是兩回事，至少你幹了惡毒男配該幹的事，這是你替身任務的一小步。】
任務？
林津渡忽略這個詞，驚訝於對方似乎在幫自己鑽規則的漏洞。
“等等，你確定這是男主？”
男主見到自己絕對不會問你是誰這種問題。
何況……
林津渡視線自然地從上到下掃了一下，視頻那頭的人容貌冷峻，五官淩厲，身體雖羸弱，但眉眼間都透著恐怖的精明。
一個人的相貌氣質多少和性格沾上點聯係。
正常人午夜遭遇這種事，絕對會嚇一跳，對方卻僅是微微皺眉。
匆匆一個照麵，林津渡已經可以篤定，這是一個冷靜自持到了變態地步的人。
這樣的人，怎麽可能做出找替身，甚至還讓管家把他當作花枝一樣，時刻照著白月光的參數做修整？
係統40毫無感情地說道：【不確定，凡生命物體，在我麵前是團富含能量的馬賽克，隻能看見斑斕的色塊，我隻是順著網線摸到了能量最強的人身上。】
林津渡挑了挑眉，聽著至少隱私得到了保障。
他也是人，那在係統麵前就是單純的色塊。
林津渡所能想到的，係統40當然也能想到。
【男主不會受點風就咳嗽，他應該能健壯地打死一頭牛。】
正常來講，男主能量應該是最強的，不過這個世界現在出了點問題，bug在所難免。
係統及時糾正並采用試錯的手段：【隔壁房間有個能量次這人一些的，你想辦法去陪他睡。】
男主所蘊含的能量肯定是世界的佼佼者，不是這個就是那個。
“……”
陪錯？再陪。
有沒有一點職業道德和專業素養？
哢。
哢嚓，哢嚓。
快門的聲音打斷了林津渡和係統的交流，視頻另一端的男人正麵無表情拿著手機，對著屏幕拍了幾張照片。
眼看男人下一步很有可能就要拿著證據報警，林津渡急忙道：“其實我……我是來麵試的。”
一句話成功吸引了注意力。
男人蒼白的麵孔因為先前的咳嗽浮現出一絲血色，手上動作稍停，“麵試？”
林津渡訕笑道：“沒錯！我想展示一下我的技術，因為現在工作不好找，我就劍走偏鋒了點。看新聞有人展示黑客技術被錄用……”
他斷斷續續又說了很多，表現出一個初出茅廬的青澀無知形象，沒幾句把男人說煩了。
煩也有好處，至少男人的注意力從報警轉移到反感他的聒噪，在林津渡靦著臉問能不能聘用時，男人直接合上了電腦。
他不喜歡胡亂抖機靈的人，尤其還是一個廢話簍子。
房間內重新回歸寂靜。
深吸一口氣，林津渡緩過神來，咬牙切齒道：“你差點把我送進局子。”
係統40很淡定：【我在阻止你送死。】
林津渡：“不自由，毋寧死。”
係統40哦了聲，像是聽不懂人話似的，反手甩給他一份詳細的工作安排——
每天上午八點，需要準時在備胎係統打卡。
麵對男主的無理要求，請一律答應；
麵對完成不了的要求，也不能當時翻臉；
無論晴天雨天，生病意外，工作都不能停；
截止月底前，請先完成新手任務：進行不低於六小時的陪*一次。
係統突然嗶了一聲，然後它改了文明些的說詞：【截止月底前，請先完成新手任務：包含電子陪伴在內的作陪一次，陪伴時間不得低於六小時。】
【失敗懲罰：死亡。】
“我又不是蠟燭，予給予求，燃燒自己再照亮別人。”林津渡看完打了個嗬欠，再度癱在**一副活著沒什麽意思的樣子：“這種奴隸條約，我誓死不從。”
係統40依舊不理會他的意見，自顧自說下去：【每個月基礎工資三萬，任務完成後額外結算獎金，本次新手任務可結算十萬……】
多少？
林津渡垂死夢中驚坐起，因為動作起伏太大，腰扭了一下。
係統40重複了一遍。
林津渡一掃之前的不屑，千言萬語湧上喉頭，最後匯聚成一個字從喉嚨裏蹦出來。
“幹！”
其實係統尚未講完工資福利這一模塊，便眼看林津渡態度急轉一百八十度，它罕見地怔了怔：【你剛不是還誓死不從？】
誰知林津渡果斷換了副麵孔，態度無比端正道：“你聽錯了，我視死如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