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六十九片瓜
顧穆之並未如係統所說走過來, 而是看了一眼發現是七公主後便收回了打量。
之前看到顧穆之時,溫虞還擔心七公主依然沒有放下,邀她來跑馬也別有用意。
不過溫虞細細看了兩眼, 發現七公主雖也在看顧穆之, 但神色平靜, 眼眸中也沒有以前那種明顯的愛慕。
賽馬場的侍衛趕了來,為首的侍衛長到那幾個狩獵的男子麵前, “大膽,誰允許你們擅闖七公主的莊子, 還不速速退下。”
那幾人也並非沒有人注意到騎在馬背上的七公主和溫虞, 隻是一心比拚誰先獵到那頭鹿, 便都沒在意。
這會兒侍衛趕來,得知對方是七公主,眾人才紛紛放下手中的弓箭, 麵麵相覷一番,目光都聚在顧穆之身上。
盛京誰不知七公主愛慕顧穆之到癡狂, 隻要顧穆之出馬, 衝撞七公主便不是事了。
“穆之。”有人甚至對著顧穆之擠眉, 雖未言明, 但意思明顯, 交由他處理了。
“這七公主甚是刁蠻,也就在穆之你的麵前乖如小白兔,我們便不過去了。”
“那豈不是白白便宜了七公主了。”
“哈哈哈……是了是了, 要委屈穆之了。”
那群人距離溫虞她們有些遠, 除了最開始大聲嚷嚷著狩獵聲音響亮, 同顧穆之私下玩笑七公主的話都說的不那麽大聲,溫虞是開了黑框看到的, 卻聽的她心頭起了火。
尤其他們那玩笑的嘴臉,可見並非是第一次。
溫虞:“係統,能將‘迎風耳’用在七公主身上嗎。”
係統:【宿主你要搞事。】
溫虞:“隻是讓她看清一些人的嘴臉罷了。”
有些人終究不是良配。
係統:【那啥,其實……本係統在他們嘀嘀咕咕時就給七公主用上了。】
係統發現,光吃瓜哪夠啊,搞事比吃瓜香多了。
它也想看看戀愛腦到底能腦殘到何樣的地步,畢竟古代戀愛腦太少了,難得遇上一個,還能當做範本收集數據。
溫虞剛剛光顧著看黑框了,到沒注意到七公主的麵色,這會兒一看發現她麵色有些難看,雙手緊緊握著韁繩。
而這會兒,顧穆之也在那群人的慫恿中騎馬過來,隻是麵色並不是多好,“不知七公主在這裏,多有冒犯還請勿怪。”
話雖是道歉的話,但那語氣神態都不像是來道歉的,反而透著一股子不耐煩。
七公主以前見的最多的便是他這幅模樣,她不明白,自己那會兒為何偏偏覺得他千好萬好。
其實,他也不過如此,不是嗎。
“驚擾了本公主,一句多有冒犯便算了?顧穆之,你以為你是誰?憑什麽替本公主做決定。”
顧穆之蹙著眉,他最不喜同七公主糾纏,此人最是麻煩,這般說無非是想讓他妥協,聲音不由更冷了幾分,“不知七公主想如何?”
七公主看著顧穆之那張冷若冰霜的臉,眼睛至始至終未落在她身上,想到他用那雙眼眸溫柔的討好薑雪姝,七公主隻覺胃部翻湧,再想到她剛剛聽到的話。
原來自己堂堂一公主,在他們眼中竟這般,而她被人編排,他卻也無動於衷。
不管如何他們也算認識有十年了,十年,他的心裏卻一點也沒有她,哪怕短暫的維護也沒有。
七公主緊了緊手中的鞭子,“把你們的弓箭和馬匹留下,人……滾。”
顧穆之自騎馬過來目光便並未落在七公主身上,突然聽她這般說,那語氣也是森冷至極,沒有以前那故作嬌嗲的聲音。
他皺了皺眉頭,抬眸看向七公主,卻在她眼中看到了滿目的厭惡,氣息停了一瞬。
見他呆愣的看著自己,七公主冷笑道:“沒聽清嗎?那本公主再說一遍,留下弓箭和馬匹,滾出去。”
說完七公主看也不看顧穆之,拉了韁繩轉身離開,身後侍衛立刻執行她的命令。
顧穆之還想說什麽已經被侍衛攔住去路。
係統:【別說,還挺帥。】
係統:【宿主,本係統看過那些追妻火葬場文,這要是一部小說那已經演到讀者最期待的地方了啊,後麵是不是顧穆之後悔開始追妻,以顧穆之失了氣運的倒黴程度,他斷胳膊斷腿會很容易,七公主會不會很快心軟。】
溫虞:“你都研究了些什麽亂七八糟的?”
係統:【小說都這樣寫的。】
一人一統正對話著,黑框一直是開著的,溫虞看到顧穆之等人被侍衛趕下馬,其他人似乎沒有料到顧穆之對七公主失效了,紛紛圍到顧穆之身旁。
以前顧穆之勾勾手指七公主就上趕著,這次卻將他們趕走。
都是一群血氣方剛的年輕人,馬匹都是自家挑選出來的好馬,因著那幾人的下人和侍衛趕來,雙方還爭執起來。
而這時,其中一匹馬不知怎麽突然不安起來,還抬起後腳踹了一下,正好踹在蹙眉看著七公主背影的顧穆之身上,將人踹飛了出去。
看到這一幕溫虞震驚了。
而緊接著那匹馬好似瘋了一般開始狂躁起來,周遭的人見顧穆之被踹飛,一部分人去看他,一部分人想去拉馬。
而隨著那匹馬狂躁起來,周圍的人都分散開,還接連有人受傷。
見馬匹不受控製,侍衛長反應果斷拔刀砍了那匹馬。
溫虞一把拉住韁繩,回頭看去,那邊已經是亂作一團,受傷的人也多了許多,而溫虞再回頭發現七公主已經騎馬跑遠了。
係統:【那匹馬有問題。】
溫虞:“什麽?”
係統:【那匹馬不對勁,應該是被人下藥了。】
“去通知七公主這邊出事了。”吩咐完侍衛,溫虞駕馬往那群人那邊去。
莊子裏有隨行的大夫,七公主得知出事了,立刻便帶著大夫掉頭回來。
而她回來發現地上已經躺了一地的人,馬死了有四匹,跑了幾匹還未來得及細數。
七公主翻身下馬,“這是怎麽回事?”
她讓侍衛收了他們的弓箭和馬匹,也沒讓動手傷人啊,這些人都是各世家的公子,她雖嬌蠻卻也不是沒有腦子。
溫虞想到剛剛的驚險,心還撲通撲通直跳,她原以為就一匹馬有事,誰知快到時又有馬突然發瘋。
好在一部分人去查看受傷的顧穆之,不然地上倒下的隻怕會更多。
而當時還有一匹馬衝著溫虞來,溫虞想到當時的驚險,竟是係統救了她。
見七公主問起,溫虞穩了穩心神,“這些馬應該被人下藥了,突然狂躁發瘋傷人,七公主,報官吧。”
“報官?”
溫虞點了點頭,這事必須報官讓人來查,因為發瘋的都是顧穆之等人的馬,還是查清楚的好。
看著倒了一地的人以及馬匹屍體,七公主點了點頭,“本公主這就派人去。”
唐若秋是當初去老宅的路上學的騎馬,便是上馬也需人拉著韁繩,她還不敢騎,故而並未與她們一起跑馬,聽說有人受傷了,急忙趕來,“四表嫂你沒事吧,我聽說馬匹受驚了。”
“我沒事。”溫虞忙拉著她手,其實溫虞也有些後怕,因為發瘋的馬真的很可怕,輕易便將人撞飛。
大夫看過那些受傷的人,顧穆之傷的最重,其他人相對的都是皮外傷。
讓侍衛去報官,順天府尹的人來了後,七公主打算回宮了,再待下去也無趣。
同溫虞說了,溫虞也不打算再留下。
“這跑馬是不成了,改天我們再賽一場。”七公主頭回感覺顧穆之晦氣,難得出趟宮卻被攪合,回去怕是還得麵對父皇和母妃的責罰。
“好。”溫虞頷首,這會兒還早,她正好去陪嫁莊子探望探望酒三娘,然後接暮煙回家。
溫虞的陪嫁莊子在另一個方向,需得在半路轉道,看著七公主的座駕走遠,溫虞吩咐車夫去陪嫁的莊子。
遠遠的看到莊子隱秘在層層疊疊高低錯落的樹林間,說來她這個陪嫁莊子以前到了夏日是溫家人避暑的良地。
路上趕路時太陽毒辣辣的曬著,到了莊子因竹林樹林眾多,涼風徐徐很是舒爽。
得知溫虞來了,下人忙去知會莊頭。
莊頭上前拜見溫虞,“小姐來了,快快屋裏請。”
“莊頭,酒三娘和她家人在莊子上住的可還好?”
溫虞下了馬車並未看到酒三娘也沒有看到暮煙,雖然留了暮煙和侍衛在這裏,加上她叮囑過,莊子上肯定沒人敢欺負酒三娘。
尤其暗中還有人保護她。
不過酒三娘遭遇了那些事,就怕她自己想不開。
聽到溫虞問酒三娘,莊頭麵露為難,“小姐,奴才都是按照您的吩咐行事,不明白酒三娘怎麽就……”
“有話直說便是。”
“奴才也不知哪裏做的不好,酒三娘要搬出去。”莊頭是個四十多歲的漢子,主家吩咐的事他不敢懈怠,但酒三娘要搬出去,他怕主家怪罪是他照顧不周。
搬出去?
沒聽崔璟說啊,還是說是酒三娘才下的決定。
溫虞正垂眉想著,突然聽到一爽朗的聲音響起。
“溫虞妹子來了。”
酒三娘正從外麵回來。
有些日子不見,溫虞感覺酒三娘好似黑了些,“三娘。”
酒三娘笑著上前,看到唐若秋頓了頓,笑著點了點頭,“我原本還想拜托暮煙姑娘給你傳話,到沒想到你今日便來了,正好同你說了。”
溫虞看她好似下了什麽決定,“是發生什麽事了嗎?可是在莊子住的不舒心?”
“沒有,莊子裏很好,不過我在山腳下買了個院子,打算帶我娘和弟弟去那裏安家。”山腳下那村子的村民多是租溫虞莊子的田地種莊稼的莊戶,她接觸了些日子,人都不錯,這裏住著也比城裏舒坦。
且她打聽過了,周圍除了溫虞的莊子還有不少達官顯貴的莊子,加之溫虞鷹錦衛指揮使夫人的名頭,周圍輕易沒人敢來鬧事。
溫虞見她提起這滿臉的笑,笑容也很舒心,“那定下搬家的日子了嗎?”
酒三娘能自己撐起一個酒鋪,就知她並非是那依靠他人的人,溫虞知曉她不會一直住在莊子上,不過沒想到她這般快就決定了,還在山腳下買了院子。
就是不知皇上那裏可肯放過她。
“定在三天後,這不正打算讓暮煙姑娘回去告知你一聲嗎。”
酒三娘提起買的小院眼中都是笑意,可見是滿意的。
“正好溫虞妹子你來了,不如去我那小院坐坐,就是地方有些簡陋,妹子別嫌棄。”
對方是長平侯府的少夫人,酒三娘知曉大戶人家的少夫人出門不易,這次溫虞能來莊子探望她,下次再來便不知何時了,倒不如趁早邀了她。
溫虞笑著道:“怎會。”
酒三娘買的小院距離莊子不算太遠,乘坐馬車約摸半刻鍾就到了。
快到時,溫虞透過黑框打量那小院,在院子外的大榕樹下看到了崔玉書,正在教酒三娘的小叔子以及十來個半大的孩子讀書。
聽到車輪聲,崔玉書抬頭便見溫虞被丫鬟扶著下馬車,放下手中的書,“四少夫人。”
溫虞衝著崔玉書頷首,這人對酒三娘還真是上心啊,“你這是當起了教書先生?”
“讓四少夫人見笑了。”
崔玉書看了眼那些孩子,都是村子裏的孩子,酒三娘要在這村子住下,他想著幫襯一下,可他一個一窮二白的書生,便是為官也是小官,唯有這教人讀書識字還行一點。
係統:【皇上居然沒發配了他。】
溫虞:“烏鴉嘴,不會說話便不要說話。”
係統:【本係統才不是烏鴉嘴,事實而已嘛,看來皇上還是蠻大度的。】
允許情敵在眼皮子底下慌。
溫虞:“這村子裏有多少是皇上的人?”
係統:【奇怪,居然不多,都是普通村民。】
溫虞:“應該是不好安排,酒三娘在這裏沒被束縛,加上村子的村戶並不多,一兩日就能認臉熟,如果這些人被換了她肯定察覺得到。”
皇上之前派的嬤嬤等人讓酒三娘忌憚不已,他估摸著也暫時不敢再派人到酒三娘身邊。
說實話,溫虞感覺皇上還不如崔玉書呢,至少人家知道幫忙,村裏人得了崔玉書的實惠,便會多加照顧酒三娘一家。
“少夫人。”慕煙聽說溫虞來了,趕忙從屋子裏出來,看到人眼眸中都是歡喜。
在莊子上雖不愁吃喝,但到底不如府裏,她是長平侯府的家生子,能調到四少夫人身邊做貼身丫鬟是極不容易得。
若這事是寒柳來做必然無需擔心,寒柳是同四少夫人一道長大的,她卻不同,她到四少夫人身邊伺候也不過才兩年罷了,情誼上便比不過。
她本以為在莊子最多待上兩三日,誰知卻左等右等不見少夫人來,這幾日總擔心著,怕少夫人不管她。
溫虞這次來是打算接回暮煙的,便直接同酒三娘說了。
“是該如此,暮煙姑娘這些日子幫了我不少忙,也委屈的她跟著我在這鄉野間吃苦。”
酒三娘說著突然起身離開,沒一會兒抱著兩壇酒進來。
“這是我公公當年埋的陳釀,也多虧了暮煙姑娘和侍衛小哥幫我挖出來,剩下這兩壇子,溫虞妹子若不嫌棄便拿去喝,就當是我的謝禮。”
“這如何使得。”
“使得,如今我也拿不出什麽好物答謝,你可千萬別與我推辭。”
溫虞本想說自己不擅飲酒,然酒三娘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再推脫下去反而不好,“那我不客氣了,你杜家的酒可是極好的。”
“就愛聽你說話。”
到小院差不多便快到晌午了,酒三娘留溫虞用飯。
在酒三娘去廚房忙活時,溫虞坐在樹蔭下飲茶,因是晌午,孩子們也各自回家,沒一會兒便有孩子或是大人拿著吃食來答謝崔玉書。
溫虞:“我剛剛好像聽到那村民說什麽感謝他們姐弟。”
係統:【沒聽錯,那些村民好像以為崔玉書是酒三娘的弟弟。】
這會兒崔玉書不用教學生,溫虞讓寒柳請他到院子的樹蔭下喝茶。
“你認三娘為姐姐了?”
崔玉書愣了愣,像是想到什麽搖頭,解釋道:“我一男子貿然出現在酒三娘的家中不妥,便對外說是她弟弟。”
溫虞抿了抿唇,這般倒是不損酒三娘名聲,可……
“四少夫人,酒三娘初來這村子,家中婆母又有眼疾,小叔子還小,你以後可否多來探望她們。”
“為何?我覺得你做的就挺好,與其借我施壓,不如你這般施恩。”
借她的身份施壓,村民恐反而多有言語,但若是得了恩惠那便不一樣。
“我來不了幾日了。”
“為何?”
崔玉書笑了笑,笑容有幾分藏匿的苦澀,“再過些日子,我便要去桂臨縣上任,幫襯不了她了。”
一陣風過,吹的樹葉相互碰撞發出唰唰唰的聲音,吹的葉子亂飛,光從縫隙穿過,使得地上的影子斑駁不已。
係統:【完了,本係統真的烏鴉嘴了。】
廚房傳出飯菜香來,溫虞抬眸看向廚房,“酒三娘知道這事嗎?”
“同她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