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深V
“秦哥,我對天發誓,它真的不是那種奇怪的表演。”
郝七月拍拍胸脯,苦口婆心地不知道第多少次解釋道:“這是藝術,是演出,是一種沉浸式的體驗。人家每一位演員都是很敬業的,一場下來體力消耗巨大不說,整場表演是有劇情線貫穿到底的,是很正經的藝術!”
秦燦麵無表情地盯著郝七月的臉:“嗯,就是演著演著,演員身上的衣服就都不見了是吧?”
郝七月的眼珠子心虛地轉了又轉,最後隻能弱弱地反駁一句:“嚴謹地來說,褲子……最後應該還是在的哈。”
秦燦皮笑肉不笑地盯著她看。
郝五周拿著試劑從他們倆身旁經過,同情地看了秦燦一眼:“秦哥,我當時可是在群裏提醒過你的,你珍重吧。”
“好吧,你可以說我和嘉嘉姐不正經,我們確實是色迷心竅。”
郝七月以為秦燦是沒有辦法接受這種前衛的表演形式,語重心長地開導起來:“但是你看,我把演出介紹發到群裏之後,人家謝哥可是一直都沒說什麽呢!”
“謝哥肯定也對這種表演形式不怎麽感興趣呀,但是人家就能如此淡定地接受呢,所以說,秦哥你還是要多見見世麵呀……”
郝七月不提謝以津還好,她這麽一提,秦燦的臉色頓時更難看了。
謝以津會不感興趣?
秦燦在心底無聲地冷笑。恰恰相反,謝以津估計是全場最感興趣的那一位,他恨不得帶個顯微鏡過去看呢。
“而且聽說演員全是大帥哥,腹肌邦邦硬,敢脫敢跳,演出氛圍好到不行……真是完全等不及了呢!”
郝七月將燒杯放在水槽裏,開始憧憬地幻想起來,同時也沒有忘記拍秦燦的馬屁:“不過沒關係的秦哥,在我們心中,你永遠都是身材最好的那一個!實驗室男模Top1永遠都是你!”
她小心翼翼地又加了一句:“哦對了,忘了和你說,咱們是最前排的VIP票哈。”
秦燦:“?”
“也就是說,到時候場麵應該會挺有衝擊性的,說不定還會參與到互動環節哈,你有點心理準備。”
郝七月不敢再看秦燦的臉色,立刻轉身一拍腦門,假裝忙碌道:“哎呀,瞧我這個記性,培養基還沒放到恒溫箱呢,一會兒再聊哈秦哥。”
秦燦:“……”
郝七月抱著裝培養基的架子,轉頭就跑。
秦燦吐出一口氣,關了顯微鏡。
他忍不住隔著試劑瓶之間的縫隙,看了一眼站在實驗台前的謝以津,猶豫一瞬,還是抬起腿向謝以津走去。
謝以津正在配製藥劑。
在實驗室裏的大部分時間,因為需要使用顯微鏡,所以謝以津都會佩戴上他的那副細框眼鏡。
他的神色專注,側顏儒雅沉靜,從他身邊經過時,所有人都會下意識地放輕呼吸,生怕驚擾到他半分。
謝以津抬起眸時,正好對上了秦燦的雙眼。
謝以津說:“你來了。”
“我在嚐試使用你之前論文中提到的脂質體傳遞藥物,說不定可以和我們現在在測試的雷帕黴素進行融合。”
他皺起眉:“這類方法我接觸的並不多,不知道為什麽,這個擠壓機很難操作,但我排查了一下,應該不是組裝的問題。”
秦燦心頭微微一動。他沒想到謝以津將自己之前發表的文章研究得如此透徹。
那篇文章是秦燦之前發的,他去年看還覺得自己是科研屆的冉冉新星,今年再看就覺得有點稚嫩羞恥了。
他知道謝以津看過,卻不知道謝以津看得這麽仔細。
秦燦檢查了一下,說:“嗯,不是組裝的問題,就是藥物比較難推,畢竟裏麵有三層濾膜,我來給你示範吧。”
謝以津點頭,讓開了位置。
所謂的擠壓機,就是兩個玻璃針筒一樣的裝置,中間裝著白色的脂質藥劑,頭對頭地插在一個加熱中的鐵塊部件中間。鐵塊中間會有三層濾膜,通過將藥物在薄膜之間來回推擠,來達到將藥物與脂質體徹底均勻融合的效果。
“我一般會使用掌心,而不是大拇指來推。”
秦燦一邊示範著用掌心使力,一邊說:“小心不要讓加熱的鐵塊燙到手,然後要用巧勁兒,而不是蠻力來推。”
他輕鬆地將一邊針筒中的藥劑推到了另外一邊:“看,就像這樣就過去了。”
謝以津看得很仔細:“我可以試一下嗎?”
秦燦讓出了位置,謝以津試探著上手,推了一下。
針筒紋絲不動。
謝以津眉頭蹙起,掌心又加了一些力度。
結果一瞬間用力過猛,壓強過大,藥劑直接從裝置中間漏出來了一部分,在桌麵上流淌出了一條蜿蜒的白色的小河。
謝以津:“……”
秦燦:“……”
秦燦:“你用力的點不太對,左手用力的同時,右手要悠著些,稍微扶著一點,但是不要給任何對抗的力。”
謝以津:“你的描述聽起來似乎很有用,但事實上太過表麵,在實際操作上帶來的幫助並不大。”
秦燦:“……”
秦燦歎息:“前輩,你站好,別動。”
下一刻,謝以津察覺到有陰影從自己的身後覆蓋了下來。
秦燦猶豫了一下,最後以一個背後環繞的姿勢,雙臂從謝以津身後伸出,雙手握住了謝以津的手。
謝以津一怔,聽到身後的青年嗓音微啞道:“我現在來‘不表麵’地教你怎麽推,你仔細感受好了,我是怎麽用力的。”
他們此刻都戴著橡膠手套,按理來說是不會明顯感受到對方的體溫的。
然而秦燦的手心覆蓋在謝以津的手背上的一瞬間,謝以津卻感覺自己的手背還是微微泛起了熱。
話音剛落,秦燦開始使力,手把手地推著謝以津的手向前走,針管一端的藥物開始向另一端緩慢流淌過去。
“就是這樣的力道,悠著點,手腕給力。”
秦燦說:“一開始就是很難把握好力度,多做兩次就熟練了。我去年大概推了得有一百管,所以下次前輩你要用的時候,也可以和我提前說一聲,我可以提前幫你準備。”
青年灼熱的鼻息近在咫尺,謝以津感覺自己的耳根有一些癢。他低下頭,很輕地“嗯”了一聲。
“雖然漏了一些,但是剩下了差不多五百微升,也夠這次用的了。”
謝以津觀察了一下針筒的讀數,看向秦燦的臉:“我會先簡單測試一下,如果效果理想的話,我們可以在現有的課題上進行一些延伸。”
秦燦:“好。”
秦燦終於鬆開了謝以津的手,後退了一步,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他們默契地安靜了一瞬,才重新各自忙碌起來。
秦燦拿起紙巾擦起桌麵遺留下來的藥劑,謝以津則將剛配製好的藥劑裝在了離心管裏麵,沒有人再說話。
自從醉酒麵頰吻事件後,秦燦每次和謝以津單獨相處時,氣氛總是會有些微妙的尷尬,似乎一點點的寂靜都變得格外難熬。
當然可能隻有秦燦一個人是這麽想的,畢竟謝以津看起來平靜如常。
秦燦終於忍不住,清了清嗓子。
“哦,對了,郝七月這丫頭你也知道,一直沒大沒小的。”
他看似無意地提起道:“周一的那個演出,你如果不想去的話,沒必要強求自己,直接告訴她你有事情,去不了就行。”
“我知道你之所以答應她們,是因為我之前和你說團建活動可以試著多參加幾次。”
秦燦停頓片刻,深吸了一口氣:“但是你也……不是說每次都一定要參加的,自己怎麽舒服怎麽來哈。”
“沒關係的,這次我已經答應下來了,所以還是履行承諾比較好。”
謝以津將藥劑放到了冰箱裏,轉過身,看向秦燦:“不過再有下一次的話,我確實會優先考慮我自己的時間安排,再來選擇是否參加這樣的活動。”
秦燦沉默,半晌後“嗯”了一聲。
“不過仔細想想,那天演出結束的時間還真挺晚的。”
過了一會兒,秦燦有些突兀地再次開口道:“估計到時候結束都是淩晨了,也不知道會不會影響第二天的工作效率。”
謝以津想了想,道:“這周的進度很快很穩,病理分析需要等成蟲七天的階段才可以拍圖,所以在下周三之前,咱們是沒有太多的實驗安排的。”
秦燦緘默片刻,打開了水龍頭。
他低下頭,一邊清洗著使用過的針管,一邊開口道:“但是我聽說,那個表演的形式……還挺新穎的,觀看的大部分都是女性觀眾,也不知道咱們兩個大男人去,到時候會不會有些尷尬呢?”
“我個人並不覺得這是什麽問題。”
謝以津道:“藝術本身不應該被性別束縛,每個人都有欣賞的權利,不是嗎?”
水龍頭發出的水聲一直沒有停下來,秦燦很久都沒有再次開口,似乎在專心清洗著手中的器械。
謝以津沒有多想,抬起手,將冰箱門關上。
下一刻,他聽到身後的秦燦突然低聲開口道:“……我看你是真挺想去看的,是吧?”
水聲很大,秦燦的聲音又壓得很低,謝以津沒有聽清,他愣了一下,回頭看向秦燦:“你說什麽?”
秦燦沒說話,他的下頜緊繃。
須臾後,他才抬起手,將水龍頭關上,有些僵硬地開口道:“……沒什麽。”
謝以津“嗯”了一聲,隻以為是自己聽岔了。
“不過,我之所以會答應她們。”謝以津說,“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我知道你一定會去。”
秦燦從水池前直起身子,愣住:“你怎麽知道我一定會去?”
“直覺是一部分。”謝以津說,“而且我發現,每當別人向你求助的時候,雖然你看起來好像並不情願,但又從來都不會去拒絕。”
“你好像很難對別人說出‘不’這個字。”
謝以津冷靜地總結道:“熱心善良是你的優點,是你身上吸引人的特質,但與此同時,你自己生活中的一大部分煩惱也都源於此。”
秦燦:“……”
秦燦一瞬間是很想反駁什麽的,但偏偏謝以津說的卻是一針見血的大實話。
而且更恐怖的是,秦燦有這麽多的朋友,但是迄今為止,關於他“生活中的煩惱也源於善良”這一點,除了秦燦自己清楚之外,隻有謝以津一人看出來了。
謝以津又補充道:“不過從我的角度來看,我很喜歡你這樣的性格,至少當時你在了解情況後,沒有拒絕我提出的互助請求。”
秦燦的身子一顫。
他微張開嘴,正想問“那為什麽隻要我去了,你就會答應她們?”的時候,謝以津抬頭看了眼時間。
“那麽,今天的工作差不多了,我該下班了。”
他抬眸望向秦燦:“我們周一晚上見,可以嗎?”
過了很久,秦燦幹澀地開口道:“……好,周一見。”
周一晚上的九點十分,演出入場的二十分鍾前,謝以津下了出租車,來到了約定好了的劇場門口。
洛嘉嘉和郝七月已經早早地到了,兩人都化了淡妝,打扮得格外精致。看得出來對於今晚的演出,她們應該是做足了準備,真心期待了很久的。
見謝以津過來,洛嘉嘉衝他招了招手:“來啦?快,先把票拿好了。”
謝以津接過票,禮貌道謝。
“客氣什麽。”
洛嘉嘉眨眨眼:“你能來真是太好了,這麽好位置的票要是浪費了,我才是真的心痛呢。”
“不過謝哥,提前高能預警一下哈,今天我和嘉嘉姐會有點瘋。”
郝七月靦腆道:“還請你不要介意,我倆瘋過頭了的話也麻煩你攔我們一下……總之辛苦你和秦哥當一晚的護花使者啦。”
謝以津:“不會,你們盡情享受演出就好。”
“話說到這,另一位護花使者呢?”洛嘉嘉問旁邊的郝七月,“怎麽還沒到,發個微信催催他,還有十分鍾就要進場了。”
郝七月有點納悶地掏出手機:“還真是,秦哥今天怎麽回事?我先發個消息問問好了……這樣吧,再等五分鍾,不行我打個電話轟炸過去。”
五分鍾後,郝七月撓了撓頭:“消息沒回,算了,我打電話吧。”
她拿著手機,剛撥通號碼,抬起眼隨意地往街上瞥了一眼,突然愣住:“欸,這不會是——”
洛嘉嘉看了一眼,也怔了一下:“……我的老天。”
郝七月捂住了嘴。
謝以津順著她們的目光看了過去,動作也驟然一頓。
倫敦夏日的夜晚,微風溫熱,燈火燦爛的繁華街道上,謝以津看到秦燦向自己走來。
夜晚街道的人流量非常大,但秦燦的身高在人群裏非常突出,謝以津幾乎是一眼就看到了他。
混血的臉本就辨識度很強,秦燦今天還將頭發簡單抓了一下,露出了完整的眉眼,清爽桀驁,五官優越。
但讓人移不開視線的並不隻是他的臉。
秦燦今天穿的這件衣服,是一件材質很好的深色亞麻短袖,整體簡約大方,質感很好,走線利落流暢。
但這件衣服最獨特的地方,在於它的版型和剪裁。
——領口是V領,而且不是小V,是一路從脖子直接開到了胸口下方的大膽深V。
這樣的款式讓秦燦的胸肌線條完全展露了出來:胸肌結實飽滿,緊致又有力量感,就像雕塑般完美。
隨著他走路時身體擺動的幅度,以及時不時吹過的夏日晚風,衣服布料也在跟著擺動,加上V領開得極其大膽,甚至連下方的腹肌輪廓……都隱隱可以窺見幾分。
其實將這件衣服單拎出來看,隻能算得上普通,沒有任何額外的設計,隻有胸口處的這一深V剪裁是亮點。
這就意味著,隻有極致優秀的身材才能撐起來這件衣服,普通人根本挑不起來,穿上隻會像是套了件開口的麻袋。
而秦燦無疑將這件衣服穿出了它最完美的效果。
“抱歉,來得有點晚了。”
秦燦在眾人麵前停下了腳步,他神色自若,語氣隨意且輕鬆:“路上有點堵,咱們現在進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