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雲彩真的飄走了？”
“剛才那麽一大塊的雲彩呢, 一眨眼兒怎麽不見了。”
京城百姓們看了個熱鬧，愣住了，看看自己手上的盆，擺出來的各種容器。
眾人的沉默那麽大：‘……’
此處無聲勝有聲, 不言不語, 就是尷尬死了！
欽天監監正心裏是真著急, 頭上都已經不停的有汗珠落下。
就連懿光帝都神情莫測的看著飄走的雲彩, 太子和三皇子也沉默不語。
這皇家父子三人心中同時隻有一個想法：監正必須給一個合理的解釋，否則這事是過不去了。
文武百官也不好受，是又跪又拜又磕頭，主打一個心誠則靈。
文武百官才是受罪的主力軍，所以對監正沒有把控好雲彩, 讓好不容易求來的雲彩竟然飄走了，真是罪大惡極。
沒有人想要讓自己的辛苦，白白浪費了。
“此次祭祀結束, 圓滿成功。求雨成功，上天回應了陛下, 出現了雲彩。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 整個天下都是陛下的天下，這片雲彩去哪裏下雨都是造福百姓！
有其他地方更加需要這一片雲彩，無論雨下在何處，都是陛下的功德！”
欽天監監正大人絕對是一個才思敏捷之人，立刻發言，將天大的功勞擺在懿光帝的身上。
就這幾句話，就把懿光帝心中的火, 給澆滅了一大半。
懿光帝自己都在想：‘朕已經澆滅了所有的謠言，朕就是天子, 上天都回應了，朕降下了雲彩。’
‘這雲彩降到哪裏，就是有其他地方更加缺雨。所以本次祭祀可以說是成功。’
“張監正說的不錯，不過這片雲彩，你給朕算好了，到底飄到了哪裏去，擺駕回宮！”
懿光帝也鬆了一口氣，不過他不會輕而易舉的放過張監正，帶著太子和三皇子一起離開了。
恭送皇上和太子之後，文武百官也可以起身了，皇上放過了張監正，可不代表著文武百官也放過他。
一些累得要死的武將，熱了一身汗，本以為能出來一場大雨涼快一下。
張監正是有真本事在身上，比如觀星，八卦，要不然也不會，觀星之後看到今天可能有場雨。
麵對著小心眼兒的懿光帝，張監正需要小心謹慎還是麵對著朝廷官員。他就沒有一個害怕的存在。
文武百官都能求到他，畢竟家裏的孩子無論是八字還是合姻緣，比起高僧，還是欽天監更準。
“張監正，你這事做的可真不厚道啊，”有的武將說話大大咧咧，當然絕對不是沒有心眼。
隻不過扯著自己是個粗人的口號，做一些事情更加讓人能夠接受。
張監正可不理會這些沒事找事的人，嘴上得理不饒人的說：“本官就問一句話，求沒求來雨？求來了就別再廢話了。”
“本官又不是神仙，能把所有的事情都說的那麽的詳細。”
張監正真不怕文武百官，因為欽天監的官位都是父傳子，所以根本就不怕官員們。
一甩袖子，張監正已經準備走人了，而且他準備今天晚上就在觀星閣呆著，他要好好觀察星辰。
‘不對不對，不應該是這樣的呀！天啟朝龍氣尚存，怎麽會出現現在這種狀況。’
張監正也挺著急，夜觀星辰他還沒察覺出來，不對的地方。
文武百官一看說又說不過，打又打不起，隻能低頭認栽了。
*
幽州府，魏家莊子。
魏辰直接在房頂子上坐了幾天，膚色都曬黑了一個色號。
他就是在腦海當中想兩件事情，現在他所在的天啟朝的現狀，和他心中的一些想法就是完全相符。
他腦海中對前世的記憶已經忘卻了非常多。
好多記憶都已經被白霧籠罩，已經看不清楚了，他也知道自己以後可能對前世的記憶都會消失不見。
現在魏辰確定自己他可能隻是孟婆湯喝了，但是沒完全喝，所以留存了一點點記憶。
‘都怪自己嗎？是自己給了對方傷害自己的權利。’
魏辰是在黃管家的嘴中知道了這個事情。
他把兩個買來的奴仆，地位擺的太高了，他可能是隨口一說，稱呼了一聲叔，覺得是禮貌。
並不是這樣子的，叔叔可不是隨便都可以稱呼，直接就把對方擺高了一個位置。
在天啟朝，儒家講究規矩，輩分大的人天生就可以對輩分小的人指手畫腳。
黃管家就說了一句話：“辰少爺，您覺得您的父親願意跟兩個奴仆稱兄弟嗎？
您父親那麽驕傲的一個人，天下他能瞧得起的人都沒幾個人。”
黃管家說這話的時候都帶著一股霸氣，就差點名了，他父親不是一般人。
魏辰坐在房頂子上想了想，確實就像黃管家所說的一樣。
可以給某些人尊重，但是他的身份天然的就和奴仆不在一個檔次上，不要肆意地拉近雙方的距離。
有時候距離才產生畏懼感，距離太近就會喪失敬畏。
魏辰覺得黃管家說的對，自己生活在是封建的天啟朝，如果太過天真，自己將會被蠶食。
自從黃管家到了此處之後，魏辰就覺得自己的生活上了一個檔次。
就是衣食住行不用自己再張口了，所有人都能給包辦了。
而這一切都是黃管家的威信，可以說一場殺雞儆猴，讓黃管家直接在整個魏家莊子都出名了。
可能對於某些人來說，寧願招惹少爺本人都不願意招惹黃管家。
因為黃管家是真的掌握生殺大權，不留任何情麵。所以不是一些小人物能夠招惹的存在。
黃管家還把‘現實’通通都告知魏辰。
“有時候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不可否認武力恐嚇，下馬威，很多人就吃這一套。”
黃管家直截了當的說道，有一種想要打破魏辰的‘天真’。
魏辰小腦袋瓜也在想一些事情，約定俗成的事情就是正確的事情嗎？
尊重所有的人就是錯誤的嗎？
不，不是這樣子的。
善良本應無錯，辜負善良的人才有錯。
不過自己應該重新認知，認知這個世界看清楚了。
哪怕自己不喜歡看清楚的世界，自己才會有能力將這個世界改變成自己想象的樣子。
想通之後，魏辰笨拙的在房頂上爬下來，自己還小，可以慢慢長大。
黃管家就在不遠處，隔壁的院子中一直看著房頂子的魏辰少爺。
他不知道魏辰少爺，內心當中在想一些什麽事情或者是有什麽感悟。
隻不過他知道少爺如果一直保持著天真，長大肯定是要吃大虧的！
看著魏辰少爺爬下了房頂，直衝著隔壁的院子而來，就知道魏辰少爺想要過來，要麽反駁自己，要麽給自己說說心裏話。
魏辰看著一直在等自己的黃管家，心裏是暖暖的，他喜歡這種被別人特殊的對待。
“少爺……”黃管家剛一開口，還沒說話呢，就被少爺抱住了。
魏辰將臉埋在黃管家的胸膛，聲音悶悶的說道：“我想了好久，我覺得你說的是對的，你的人生經驗是對的。
但是我不覺得自己的善良是錯，但是如果這種善良會傷害到我在意的人。那我不要也罷。”
“我還想說，我會慢慢長大，以後將這個世界變成我想要的樣子！”
魏辰悶悶的聲音傳來，黃管家看著少爺羞澀的樣子。
眼神不自覺的都非常的柔和，他粗糙的手揉一揉少爺的頭。
“有老爺在，有我等在，少爺可以慢慢的長大，慢慢的想成為你想成為的人。把這個世界改成你想要的樣子！”
黃管家聲音都不自覺的溫柔了，他的內心已經不自覺的開始為少爺辯解：少爺還小呢，一些髒活雜活有我呢！
少爺慢慢的長大，慢慢的找尋‘自己的道’。
魏辰特別不好意思，不過想清楚之後，他的眼睛都是發亮的，他要慢慢的探尋這個世界。
因為他有資本，父親的支持，哥哥們的保護，還有黃管家等人的‘任性放任’，所以還有足夠的時間，摸清楚自己心中的想法。
看清楚世界，摸清楚自己內心中的想法，這一切都是因為魏辰背後有人！
魏辰敏銳的感覺到黃管家對自己非常的好，有一種不顧別人死活的溺愛。
可能宦官都有屬於自己的偏執，就是有一種我決定寵愛的人，哪怕與全天下為敵也在所不惜。
魏辰臉皮逐漸的變厚了，感受不到自己這黏黏糊糊的身子，還有這些日子，一直炎熱的天氣。
“哎呀~要是今天晚上能下場雨就好了！真是熱死我了~”
魏辰趕緊轉移話題，他絕對是隨口的一吐槽。
黃管家也附和著說道：“是啊，聽我們少爺的，趕緊下雨吧~”
放開了心結之後，魏辰再次開擺了。
少爺心情好了，直接開始點菜，讓府裏的仆人們也都開心了。
廚房裏劉廚子和小翠更是熱火朝天的開始做飯了，天氣熱就要吃涼爽的食物。
各種涼麵，通通都做出來了。
甚至涼皮，都被小翠全部都做出來了，經過井水過涼之後，也讓眾人都有了胃口。
然而，晚飯過後，突然間飄來了一塊大大的雲彩，在幽州府城順帶著魏家莊子，都開始下起了一場大雨。
電閃雷鳴，狂風暴雨，席卷了整整一夜的時間。
幽州府城的老百姓們開心，不知道這片雲彩從哪裏飄來，真是令人開心。
歡天喜地敲鑼打鼓，老百姓將家中的盆盆罐罐全部都搬出來接雨。
就連魏家莊子的老百姓們都特別興奮，一夜都沒睡。
而這一夜時間，魏辰愣是沒聽到外邊下雨的聲音，睡得像個小死豬。
他就覺得放下心事之後，這一夜睡的是真舒服。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而隔壁院子，黃管家愣是一夜未睡，他知道自家少爺隨口吐槽了一句話：來一場大雨吧。
本來黃管家沒有將這件事情結合到一起，隻是聽院子裏經驗豐富的老農吐槽了一句：“這老天爺真奇怪，明明是沒有雨的天，怎麽能是下起來的雨，真是稀奇古怪……”
沒有征兆的雨，隨著魏辰少爺的一句吐槽，竟然下起了整整一夜。
黃管家此時真的是神情莫測，他發現了好像自己知道點了什麽秘密。
自家少爺這隨口而出的話怎麽這麽厲害。
接下來的幾天，黃管家忍不住開始觀察少爺的一舉一動，甚至開始跟周邊的所有人打探少爺從小到大的所有事情。
‘運氣好’這種事情說了好多次，很多人都說魏辰少爺，一般情況下運氣是特別好。
黃管家知道此事之後，命令眾人不允許繼續在傳魏辰少爺的任何事情。
‘運氣好，這一點就已經足夠抵消很多天賦。’
‘不過自家少爺如果運氣不好，也不可能遇到魏千歲。’
黃管家突然間閃現出一個想法，可能自己一生都是在等魏辰少爺，就如同魏辰缺個爹，老天爺就把全天下最好的爹送到他麵前。
“哈哈哈~”
黃管家覺得自己的想法都有一些可笑，算了，他這不信鬼神之人，還是不要想太多的事情了。
不過他不信，不代表著愚昧的老百姓們不信。
又是發現自家少爺優點的一天，黃管家很開心，而且他已經看到了備受重視的顧八一家。
顧八天生會做武器的人，黃管家很重視這種有用的人才，直接就讓人控製顧八全家。
‘所有有用的人才必須把握在自己的手中，既是保護又是監視。自己不動歪心思，不代表著沒有其他人不動心思！’
這是黃管家給魏辰上的第二課，萬事都要有把握，將自己的東西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魏辰點點頭，但是他覺得顧八一家會不會不開心？
但是當他看顧八這像是鬆了一口氣的表情，就好像是他也等著將自己的一點把柄交到上去，取得信任。
取得信任之後，顧八就開始想要要求更多的東西，比如研究的場所，比如各種材料……
顧八是啞巴，但是他眼不瞎，腦子不壞，他早就看出來魏千歲了！
拖了大半年，終於少爺已經結束考驗了嗎，接受自己的忠誠了。
自己一個工部做武器的小官吏，想想就要幹不一般的事。
不過顧八已經無所謂了，現在全家人在身邊，大家一起要麽投胎換骨，要麽一起死，現在活著已經是個好事。
魏辰就看著顧八帶著全家開開心心的住進了深山，是眼睛看到的興奮和開心，一點都不作假。
魏辰：自己不明白，但大受震撼。
黃管家看著蒙蒙圈圈的少爺，說了句：“少爺，要慢慢看，慢慢學。”
魏辰十分認真的點頭，是啊，他還有的學。
黃管家準備將魏家莊子打造成一個非常堅固的據點，滿足了他心中的基建的癖好。
*
京城
祭祀當天，夜裏的京城可以看見繁星點點。預示著明天又是個大晴天。
而張監正在觀星閣上認真的觀測星辰，他觀察著就發現了不對勁。
“紫薇星之後為什麽出現了一顆小的紫薇星，天生雙紫薇，這是天下要大亂的跡象…”
“不對不對，天啟朝的氣數在我看來還有大幾十年呢！”
“怎麽現在……一切都變了……”
張監正忍不住開始查書，家中留下來的古籍中有沒有記載著這種特殊的觀星狀況？
沒有！
任何一本書上都沒有標注著這麽奇特的情況。
頭一次出現，自己算是撞上大運。
張監正成魔了，他要觀測這星象，認真的記錄下來，他要琢磨其中的事情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於是早朝也不去上了，整天就在觀星閣，就連懿光帝都派人來傳聖旨，說自己已經不怪罪他了，趕緊出來吧。
張監正卻不管不顧，已經瘋子狀，不停的喃喃自語：“天降災星了，朝中有變……我要看清楚，我一定要看清楚！”
小太監將張監正所說的話，全部都記錄下來，回到皇宮中，就將此事告知了馮太監。
馮太監趕緊來到禦書房，看見正在批閱奏折的懿光帝，小心地湊到麵前。
懿光帝看著馮管家的樣子，就知道他有話要說，看著自己手上的奏折，上麵寫的正好是幽州府城天降大雨，老百姓們大呼吾皇萬歲！
懿光帝的心情還不錯，至少他受的罪有結果，雖說沒有在京城降雨，但是降到幽州府城，也是一件不錯的事情。
放下手中的奏折，懿光帝漫不經心的問道：“張監正又做了什麽混賬的事情？”
馮太監告罪一聲：“皇上，奴才得罪”，湊到懿光帝耳邊，竊竊私語。
懿光帝聽完之後臉色變了，直接將奏折扔到地上大喊一聲：“放肆！胡說八道！來人啊，將張監正帶回來，朕到底要聽一聽，他有什麽話要說。”
懿光帝聽到有人想要動搖自己的江山，整個人都憤怒至極。
本來兒子們爭搶皇位，他也就忍了，雖說都是自己親生兒子，自己死了之後也是讓他們繼承皇位。
如果是有野心賊子，想要造反的話，懿光帝，隻要想到有這種可能整個人都要氣炸了。
懿光帝已經開始胡思亂想，隻不過這些事情還需要張監正給一個方向。
禦林軍聽令後，直接去捉拿張監正。
觀星閣中的張監正迷迷瞪瞪已經陷入了自己的想法，完全忘記了外在的存在，也不知道自己說過了什麽。
他對應著祖輩留下來的各種書籍，以及這些年觀星後自己的一點點感受。
他發現了問題所在，原來不是他沒有經驗，而是另一顆弱小的紫微星雖說閃爍著光芒，但是被身邊的迷霧所遮蓋。
也就是說身邊有很多人在輔佐這一個紫薇星，幫他遮掩住了非常多事情。
“這迷霧，籠罩在兩個紫薇星身邊，說明什麽妖人就在皇上身邊……”
“不妙呀，不妙！”
張監正要嚇死了，他好像是看到了什麽大事情。
當看到禦林軍推門而入，要把他捉拿進皇宮，整個人就嘎嘣一聲倒在地上。
禦林軍：……
“算了，抬起來抬到皇宮，皇上的命令不能違抗。”
禦林軍小領隊一揮手，剩下的禦林軍聽令，直接架著髒兮兮的張監正，趕到了皇宮。
禦書房，懿光帝已經將能砸的東西通通都給砸壞了。
他已經在內心中暗自發誓，要是讓他知道了誰背叛了自己，誰想圖謀造反，他一定要弄死所有人！
懿光帝本來就是一個多疑且小心眼的人，現在知道了竟然有人背後想要造反，更加的小心眼的，他現在要報複眾人。
張監正這些日子整天看星辰，白天看書籍，熬夜將自己熬的壽命有損。
暈倒之後，更是身體對自身的保護。
懿光帝看見像瘋子一樣的張監正，也不怪罪他了，畢竟如果是真事的話，他算是給自己點醒的那個人。
“去叫禦醫來，將張監正給朕弄醒，朕有話要問他。”
懿光帝冷酷無情的吩咐下去，他不在乎張監正的身體，也不在乎對他的生命是否有損。
對他而言通通無所謂，除了皇位，他任何人都不在乎，他現在就要知道誰是竊取他皇位的那個人。
馮太監趕緊派宮人去請禦醫，禦醫認真的查看了張監正的身體，給出了結論，就是操勞過度了。
“現在如果強行叫醒服以猛藥，應該能夠能夠堅持，但是……”禦醫的話還沒有說完，直接就被打斷。
“朕讓他馬上就醒，朕有話要問他，趕緊去吧…”
懿光帝冷酷的說道，禦醫不敢再多說話，立刻派人去熬一碗濃濃的參湯。
隨後使用針灸，直接紮人最疼的穴位，硬生生的將張監正給紮醒了。
張監正覺得自己頭痛欲裂，他覺得自己應該是看過了天機，這就是老天爺在懲罰自己，就算是命數有損，這也是命中注定的一劫。
反正張監正已經認命，然後就看見皇上那張麵無表情，殺之後快的樣子。
張監正正立刻開始裝傻充愣，他知道自己說的越多錯的越多，最好說的模棱兩可，但是他知道的事情就是模棱兩可的。
“朕要問你，什麽是有兩顆紫微星？”
懿光帝直截了當的發問，內心中已經準備好了大殺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