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Me.全國賽首場大獲全勝。
在人們以為, 曆經AUB的慘敗之後,唯一還留在全球賽的那支隊伍會踏上前者的後塵。
抱著這樣的想法,第一場比賽的直播人數達到了曆屆全國賽都無法超越的高峰。
而僅短短一小時的直播,卻讓所有慕名而來或坐等好戲的玩家們, 徹底改了觀。
Me.好像要比他們想象中的更強。
第一場比賽的熱度永遠最高, 但點進下一場直播的觀眾們,似乎沒想到, 最不被看好的Me.會在短短的兩天後贏下第二場。
電競圈內執著於點評戰隊和比賽的一位下崗解說, 粉絲達到二十萬,在這場比賽結束後,他直言不諱地發表點評:“Me.借著最近的熱度, 打的很漂亮, 但還是嫩了點。”
“小組賽前算是運氣, 後麵結局未定,網絡上預測的季軍有點懸, 四年後要是還能入圍再說吧。”
頻道下的玩家們留言:
【呦,老劉好久不見】
【科普下,之前收錢吹,後來節目上因為出軌被原配暴揍, 鬼畜視頻我還存了】
【您罰款補上了沒?】
【路人驚呆, 這位曆史這麽光輝】
【我覺得不是運氣, Me.最後也不止於季軍。】
在第一場賽後, Me.簡短地慶祝了一晚,
接下來的比賽愈發密集,集中在二十天內。
他們需要在小組內進行單循環, 甚至組內每支要進行兩場對決,最後根據積分排名勝出的戰隊, 將會成功晉級。
而在這期間,任先生也從未缺席過少年的任何一場比賽。
Sheep甚至有些習慣了在入座賽場席前,視線搜索男人的身影。
而觀眾席的那個位置一直未變。
原來家屬觀戰時,源源不斷湧上的安心感,會抵消被愛人注視時的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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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E.六勝一敗】
這樣一個詞條衝上了今日熱搜。
連續四場的勝利讓Me.在積分上極其占據優勢。
同時,這隻隊伍也獲得了進入下一階段的珍貴名額,他們成功迎來了四分之一決賽。
極佳的狀態,似乎預示著全員真正適應了全球賽的節奏。
在人們每當以為Me.即將止步於此時,這隻隊伍都會強勢反轉,力挽狂瀾般晉級,遠遠打破玩家們的想象和極限。
此時,他們離冠軍似乎依舊遙不可及。
但換個角度想,心中便會燃起慌張,比如在他們晉級四分之一決賽的那一刻,若是一切順利,那麽此刻他們距離那場日夜期盼的總決賽……僅剩下短短兩周。
電競場上太過殘酷,甚至你在這一刻抬頭仰望冠軍獎杯時,勝利卻在手中轉瞬即逝。
走到這一步像做夢一樣。
但沒人敢掉以輕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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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決賽現場。
與Me.對戰的是先前一路晉級且連贏三場的erc。
贏了這局,Me.也將正式獲得進入半決賽的資格。
Sheep在攻進房前,解決了敵方隊伍正在狙擊的核心對手,槍聲接連響起,Mole迅速解決掉一樓的敵人,Sheep默契地上樓。
這一局的打法很激進,erc既往的比賽中穩中求進,一向蓄勢待發,在解決掉核心力量後,再將敵人逐一擊破。
所以Me.幹脆反其道行之,侵入的同時,射擊猛而準。
二樓藏著的兩名敵人伴隨著煙霧,被利落擊倒。
【艸】
【看的我不敢呼吸】
【啊啊啊牛逼】
【論四分之一決賽的精彩程度】
隻是,當Sheep所在的戰隊極具優勢,即將進入下半場時,餘年卻忽然走到替補席,和隊長說了什麽。
下半場會佩戴全息眼鏡。
隻是,宣城看到少年戴上眼鏡前,後續因為技術問題忽然摘下來片刻,而下意識看向愛人身影時,他才趕緊告訴景眠任老師去了衛生間,人還沒回來。
Sheep點點頭,繼續專心比賽。
隻是本場結束後,景眠才知道先生下半場其實並未出席。
餘年有和隊長知曉提過,任哥工作那邊有事,隻能暫時離開,並且叮囑好宣城,別讓小朋友掛念影響發揮。
景眠回到酒店房間,隊友在慶祝狂歡,他和任先生打了電話。
任先生已經回了國,需要忙的事似乎與工作相關,也不是一天便能結束,還叮囑少年明天穿的外套,即將要降溫。
似乎一切如常。
少年放下電話,心中卻有些異樣。
即便如此,若是以平時的任先生,也不會提前離場。
如果提前離場了,那就一定是任先生都感到緊迫且有壓力的事。
景眠有些擔心。
任先生這邊無果,少年隻好轉而去問很可能知情的餘年。
一開始餘年哥還滿口談笑,安慰景眠:“任哥就是去忙通告了,有個必須要出席的活動,隻好先回國,當時是怕影響你比賽。”
但景眠根本不信。
磨了一天,一再追問下,餘年才哭喪著臉道出實情:“任哥的祖母去世了。”
“老奶奶之前就患有阿爾茲海默症,病情進展一直不太樂觀,結果一周前開始住院,這兩天肺部感染加重,忽然送進搶救室,但……人沒救回來。”
餘年歎了口氣:“節哀。”
*
當晚。
景眠收拾行李,獨自坐上了時間最近的回國航班。
半決賽距今還有三天。
他和宣城請了個假。
走出車站,少年伸手攔了出租車。
景眠垂眸,指尖輕觸,打開了“我們的距離”。
目光落在光標隱隱閃動的位置,景眠微怔,視線停在男人所在的方位。
——先生就在他們的家裏。
下車後,景眠背著背包,臨城的氣溫驟降,冷氣浸透周身,而遠處是熟悉的楓葉。
他開始奔跑。
唇邊散出淩亂霧氣,轉瞬即逝,景眠聽到自己的呼吸聲,輕遠而急促。
少年站在家門前,剛要摁動指紋,動作卻微微頓住。
轉而,他抬起指節。
敲門聲隨之響起。
…
門被打開時,他和麵露詫異的任先生視線相觸。
景眠呼吸微滯。
心中湧上驚訝。
僅是分開短短三天的時間。
眼前的先生,和他印象中沉穩完美的男人相去甚遠。
——盡管男人身形依舊高大,眼裏有著明顯的倦意,衣服上有被煙頭燙過又撫平的痕跡,下頜薄的胡茬還未及剃。
這一刻,景眠聽見自己愈發沉下的心跳。
以及在喉間一點點泛起的酸澀。
“…眠眠?”
男人的聲音帶著絲啞。
門口站著的少年穿的有些單薄,外套因為奔跑而有些散亂,耳畔和臉頰一樣,紅白暈染。
很快,景眠被握住了肘腕,被拉進屋子那一刻,暖意才後知後覺般一點點滲入周身。
但這些都不重要了。
先生獨自一人在家。
先生連客廳的燈都沒開。
“怎麽突然回來了?”
“一路上都穿這麽少?”景眠冰涼的手被握住,玄關幾乎沒有光線,透不進的一席昏暗之中,任先生說:“你的比賽……”
話音在這一刻停止。
景眠在黑暗中,慢慢抱緊了先生。
“哥哥,我回來了。”
景眠鼻尖濕熱,他輕輕呼了口氣,低聲道:“我會一直在。”
“不論是今天,還是以後。”
景眠還記得初見任先生不久,真正談論到見家長的話題,便透過電話看到了頭發泛白的祖母,那是男人真正在意的親人。
少年記得,老奶奶盡管患了病,卻依舊在鏡頭裏衝他笑,有時候一個問句會問三遍,但每一次都笑得慈祥,靜靜的看著自己。
她好像知道自己即將要變成任先生的親人。
任先生擁有的愛太少了。
他是一份,奶奶是另一份。
所以男人可以失去的也很少。
他無法想象,任先生在得知祖母去世的消息後,是以什麽樣的心情回國,又是如何偽裝著一切無恙安撫自己。
強大的任先生,怕影響選手的比賽,而選擇回到家裏獨自消解這巨大的悲傷。
但他不僅是選手,也是先生的愛人。
“好像第一次見到奶奶開始,先生就已經在拯救我。”景眠停頓了幾秒,小聲說:“對奶奶來說,哥哥也一定是最重要的存在。”
男人沒說話。
景眠感覺溫熱的觸感落在自己的後頸,有些濕。
少年一怔,視線開始變得模糊。
他抿住唇,他默默伸出手,抱緊任先生。
輕輕拍了拍男人的後背。
很輕,一下又一下。
…
接著,少年察覺背後被一點點攬緊,落地窗的光透進地板,他們在這漫漫冬夜裏,彼此汲取溫暖。
下一秒,景眠聽見任先生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不,是你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