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寵愛002
出了別墅區，辛顏開車把楊雨桐順到有地鐵站的地方。
楊雨桐打了招呼下車走人，辛顏踩上油門繼續開車往家回。
路上街景不斷變換，紅燈綠燈黃燈在每個路口輪替。
辛顏手握方向盤，不斷想起自己過去的七年。
十九歲那一年，她在青港市的小型珠寶展上認識了周宴。她是身為學生的身份去參觀學習，而周宴則是以參展商的身份，在展覽上有個小展位。
那時候星燦隻不過在本地有兩家門店，是個很小的珠寶品牌。
辛顏在珠寶展上與周宴結識，添加了聯係方式以後，兩個人就時常聊一些珠寶專業上的知識。熟了以後，辛顏會給周宴看自己畫的各種設計圖。
也是這一張張設計圖，成為了星燦的每一季的爆款首飾。
她的設計讓星燦的名氣慢慢擴大，銷售額暴增，周宴又經營有方會做營銷，之後星燦的門店越開越多，而星燦也順利在證券交易所上市，成為了上市公司。
辛顏沒說過自己喜歡周宴，但這件事似乎是身邊所有人心照不宣的秘密。
因為家庭的原因，即便外貌姣好又有設計天賦，辛顏心裏仍然有自卑感。為了能配得上周宴，也為了能讓他滿意，她按著周宴的要求不斷逼著自己變優秀。
隻要是周宴安排給她的事情，她便是不吃飯不睡覺也會完成。
因為忙，她在上學的時候就沒有什麽朋友。她的課餘時間全部用來了為星燦做設計，還有在周宴需要的時候，陪他參與各種商業上的應酬。
畢業以後，她進入星燦，很自然地成為了主設計師。也是同一年，周宴推出了她的同名珠寶品牌“辛顏”，順利進入中高端市場。
後來她又在國際上斬獲大獎，便讓“辛顏”這個品牌更有了自己的名氣與市場。
周宴做過許多讓辛顏心跳歡喜的事，同名品牌是她品嚐過的最大的歡喜。
辛顏一直以為，她和周宴之間是心照不宣，是雙向奔赴，更是相互扶持。雖然他們沒有明確表明心意在一起，但在所有人眼裏，他們一直都是一對。
辛顏也和其他人一樣，覺得他們之間缺的隻是一場求婚。
可她沒有等來求婚，等來了楊雨桐。
楊雨桐的出現讓她猛然驚醒，意識到所有的一切一直都是她以為她覺得。她和周宴之間除了捕捉不到的，沒有任何蹤影的曖昧，其他什麽都沒有。
她被這曖昧吊了七年，她以為這是愛情。
楊雨桐的出現讓她知道了，周宴不是不會疼人，隻是不會疼她。
她於周宴而言，隻是事業發展上的工具而已。
沒有自我，沒有個人思想的完美工具。
車子填進車庫，辛顏踩住刹車，坐在車裏靠在椅背上又閉眼緩了片刻。
把這些牽扯情緒的事情清出腦海，她拉上手刹下車。
到家進門放下包換鞋，暫時沒什麽吃飯的欲望，辛顏直接拿了睡衣去洗澡。洗完澡敷上麵膜到客廳坐下來，打開電視隨便找個電視劇播放。
因為平時時間少，辛顏沒有看電視的習慣，打開也隻是聽個響。
不開電視的話，整個屋子裏會顯得格外冷清。
而嫌屋子冷清沒有人氣，也是她近來才有的感覺。
以前她心裏是滿的，從不會在意這些事情。她每天大部分的時間都花在工作上，呆在家裏的時間很少很少，自然也沒心思收拾整理屋子。
她的屋子裏倒是不亂，隻是空，所以顯得冷。
她幾乎不在家裏生火做飯，所以鍋是冷的，冰箱一大半是空的，廚房的電器設備幾乎都沒用過。不管是房間還是客廳，全都沒有什麽多餘的東西。
她轉頭往四周看看，心裏想——或許可以在陽台上養點花，再養隻貓？
養什麽貓好呢，她拿起手機了解品種，嘴裏低聲念：“美短標斑……美短加白……英短白貓……英短藍貓……英短金漸層……銀漸層……布偶……”
還沒有了解完全，辛顏就抱著手機躺在沙發上睡著了過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被忽然變大的電視聲音驚醒，她躺在沙發上醒一會神，起身去洗手間揭掉麵膜做完護膚，關掉電視回房間睡覺去了。
***
因為打了小半天的網球，辛顏這一晚睡得格外沉。
早上在鬧鍾聲中醒來，眼皮還在掙紮。
但站到洗漱台前在臉上撲上水，洗漱完化好精致的妝容，精神狀態也就打滿了。
上班的路上略顯擁堵，到停車場停好車，拎著包上樓，從進公司大門開始，迎麵碰上公司裏的員工，都會聽到一句“辛總好”。
辛顏以清亮的笑容和微微的點頭予以回應。
走到辦公室放下包，開始一天的忙碌。
忙碌一杯咖啡的功夫，辦公室的門板上響起敲門聲。
辛顏沒抬頭看過去，直接叫一句：“進來。”
大門打開，進來的是楊雨桐。
楊雨桐走到辦公桌旁邊，把手裏的紙張放到辛顏麵前，開口道：“辛顏姐，這是我畫的修改方案，鍾太太的戒指像這樣改，您看可以嗎？”
辛顏把修改稿拿在手裏看了看，沒多猶豫道：“可以，拿給師傅改吧。”
說完把紙張遞回楊雨桐手中，繼續忙自己的事情。
楊雨桐接下紙張站著沒走，神色猶豫。
辛顏抬起頭看她：“還有什麽事？”
楊雨桐抿抿嘴唇，片刻小聲道：“辛顏姐，你是不是不喜歡我啊？”
辛顏看著她沒說話，不知道她為什麽要問這種問題。
楊雨桐又一副委屈模樣，“昨天我沒有找你，而是找了周總，是怕你罵我。”
辛顏：“我罵過你？”
楊雨桐微微一愣，看著辛顏眨眨眼。
辛顏確實沒有罵過她，不止沒有罵過她，也沒有罵過公司裏的任何人。辛顏一直是公司裏員工公認的最好脾氣的人，大家從來沒見她發火罵過人。
她天生性情溫和，即便現在是設計部地位最高的人，身上也沒有領導的架子，更沒有盛氣淩人的氣勢，她一直都是溫和講道理好說話的人。
沒再給楊雨桐說話的機會，辛顏低下頭道：“出去忙吧。”
楊雨桐也沒再說話，拿著她的設計稿退了出去。
辛顏忙了一會，放在辦公桌上的手機又振動了起來。
掃一眼屏幕，她接起電話放到耳邊，“喂，周總。”
周宴：“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辛顏放下手機起身。
***
總裁辦公室，周宴正在翻看這一季的新品銷售業績報表。
聽到敲門聲他抬起頭，放下手裏的報表。
辛顏進門問一句：“周總，你找我什麽事？”
周宴示意她，“坐吧。”
辛顏在辦公桌這邊的椅子上坐下來。
周宴看看她說：“你最近看起來好像興致不大高，有心事？”
辛顏微微笑一下，“沒有，可能是太累了吧。”
周宴看著她，“我還從沒聽你說過累。”
辛顏嘴角上仍掛著沒有絲毫真情實感的笑，“我也不是鐵打的。”
周宴：“可在我心裏，你是最有能力最能幹的。”
辛顏屏住氣，沒再接這個話題。
她又問：“您找我什麽事？”
看她無心聊別的，且態度上有些公事公辦的疏離，周宴也就沒再多說別的，談正事道：“乾盛集團的遲董，委托我們給他未來的太太設計一套珠寶，用於婚禮使用。”
辛顏微愣，“乾盛集團？遲董？”
她幹定製設計也有三年了，到現在還沒接過這麽大的客戶。在她眼前陶冉家已經是很有錢的家庭了，但在乾盛集團遲家麵前，陶家那就是個小蝦米。
遲家是青港市首富，是真正的富豪之家。
集團的董事長遲盛輝五十多快六十了，沒想到還要二婚辦婚禮。即便是要辦婚禮的話，像他這種人買珠寶，照常理來說應該去買那些高端國際品牌才對。
周宴知道她在驚訝什麽，“委托我們做的不是搭配主紗的那套首飾，婚戒定的應該是尚美。我們要做的是敬酒服的那一套，他太太很喜歡你的設計。”
辛顏心生八卦，“他太太……是誰啊？”
周宴搖頭，“不知道，沒人知道。”
說著他靠到椅背上，“你直接和遲董對接就行，他說是想給他太太一個驚喜。這件事情我們這邊也要保密，免得惹出什麽不必要的麻煩。”
辛顏聽明白了，慢慢點一下頭。
周宴直起腰，把一張名片推到她麵前，“約了下午三點在高爾夫球場，你提前打聲招呼，到時候帶好裝備直接過去就行。”
辛顏再次點頭，“好。”
應完拿起名片起身，轉身出辦公室。
在快走到門口的時候，周宴忽又出聲叫住她。
辛顏下意識以為他要出言關心她累不累，結果周宴說：“雨桐她還小，剛畢業什麽都不懂，出錯是正常的事，你多擔待擔待她，小姑娘單純嬌氣些。”
“……”她為什麽還會有不切實際的幻想？
辛顏沒說話，抬手握上門把，直接開門出去了。
***
下午三點，辛顏換好全身的行頭出現在高爾夫球場上，乾盛集團的董事長遲盛輝已經在打球了。辛顏上去和他打了招呼，寒暄熱絡幾句後陪他打球。
遲盛輝雖然五十多快六十的人了，但整個人看起來並不顯老，精神奕奕像個四十來歲的人，意氣風發。他球打得好，辛顏笑著拍了幾句馬屁。
打完球兩人在球場上散了散步，聊了會天。
聊的當然不是別的，就是遲盛輝委托給星燦設計製作的那套珠寶。
遲盛輝說話時渾身帶著一種無形的氣勢。
他跟辛顏說：“她很喜歡你的設計，所以我才會委托你來設計這套珠寶。聽說你在國際上也得過大獎，設計的珠寶上過拍賣場，拍賣價格並不低。”
“我們是在意大利相遇相識的，她喜歡楓葉，秋天的火紅色的楓葉……”
……
辛顏耐心地聽他講述自己的故事，也把關鍵信息全部記在了腦海裏。
***
乾盛集團辦公大樓，會議室裏。
“金瀾市的新區建設項目工程很大，投資成本高，周期長，環保方麵要求也很嚴格，利潤回報慢，回報率也不高。而且非沿海城市，就算建成了新區，也沒什麽利潤可圖，我覺得，這個項目不值得投資……”
“完全從利益角度來說，確實投資回報不高，不然寶華也不會退出開發，現在更是無人願意繼續投資。但從社會建設角度來說，我覺得我們都有一份責任。”
“嗬，做生意可不是做慈善，無利可圖的項目誰會幹？以金瀾市目前的經濟發展狀況來看，這個新區項目根本不會產生多大的收益。”
“你怎麽知道在未來的十年二十年，金瀾市就一定發展不起來？”
“那你說說寶華為什麽退出？”
……
會議室很快有了火藥味，說話語氣一個比一個重。
爭到最後沒有達成一致意見，隻能甩著黑臉不歡而散。
從會議室出來，遲遇把投資部經理李浙叫到自己的辦公室，坐下來說：“你把投資計劃書做一下。”
李浙看著遲遇想了想，“您是打算接手金瀾市新區這個項目？”
遲遇說話簡單：“先做好計劃書再說。”
李浙點點頭，起身出了辦公室。
辦公室的大門關合上，辦公室裏安靜下來。
遲遇剛打開電腦，放在辦公桌上的手機忽亮屏振了兩下。
他拿過手機解鎖進入微信，點開新收到的兩張照片，眼神一頓。
照片背景是高爾夫球場，照片裏有兩個人，一個是他的父親——乾盛集團的董事長遲盛輝，另一個是個看起來約莫二十五六歲的年輕姑娘。
他主要看了看照片裏的這位姑娘。
她穿著白色運動衫和黑色短裙，頭上戴著白色的帽子，頭發紮高編了蓬鬆的辮子，身材窈窕皮膚很白，在毫無美顏和濾鏡的鏡頭下也白得瑩亮，長相溫婉清甜。
第一張照片正好抓拍到她揮完杆的姿勢，身姿和側臉都很完美。
第二張則是她和遲盛輝在草地上並肩散步，她麵上掛著柔和中帶著些清新和甜意的淺笑，簡單通過這張照片，似乎也能看到她眼睛裏的淺淺碎芒。
是個很漂亮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