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林聽雲在這之前完全還不清楚自己未來到底要做什麽, 她和哥哥林知文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性格。
雖然兩人是龍鳳胎，可林知文從小就特別有想法，關於自己也要做軍人這件事從他十歲開始就沒有變過。
但是林聽雲完全就是, 到時候再說吧，現在先過好現在就行的隨性態度, 所以林聽晚聽她如此慎重的決定還有些好奇, “怎麽了？怎麽就忽然想做醫生了。”
林聽雲也沒說理由，隻說, “就是想當醫生。”
好吧，林聽晚也沒多問, 轉頭問了許燕，“嫂子, 小雲這是怎麽了？”
許燕搖搖頭沒有說話，顧映溪臉色也有些沉重，林聽晚見狀也沒多問了, 作為醫生最常見的就是生離死別, 而小妹是第一次見這樣的情景, 可能一時難以平複心情吧。
林聽晚沒有多問，接下來幾天家裏又回到了以前熱鬧的場景，隻是小妹明顯比以前安靜了許多，空餘的時間就是纏著顧映溪和許燕問關於醫學的知識, 順便複習功課，她的成績不算太好，現在一心想做醫生, 她要把自己成績提高, 也要考上高中。
看到妹妹如此努力作為哥哥姐姐的肯定也是高興的，也沒阻止, 甚至還幫忙補課了。
到一月底的時候天更冷了，每天早晨起來推門都有些困難了，不過顧律懷他們的訓練照舊，依舊早早的就能聽到起床號。
林聽晚她們的節目也定下來了，下個月就過年了，因為今年有馮佳美的那件事，過年的演出就暫定在了駐地，另外的慰問演出暫時取消了，所以她也沒有太忙。
今天正好許燕和顧映溪都休息，再過不久就要過年了，家屬院也忙了起來，準備年貨的準備年貨，做新衣服的也都安排起來了。
這年頭可不像後世，過年的新衣服那簡直是頭等大事，特別是果果和豆豆聽說媽媽要給她們做新衣服簡直高興的像小兔子似的砰砰跳跳。
林聽晚還沒感受過這樣濃重的年味，搞得自己也有些期待了，正好一年到頭顧律懷的布票也沒用過，也打算給家裏人做兩套衣服。
布是提前去市裏買回來的，隻是做衣服這件事就為難人了，林聽晚是完全不會的，她本以為嫂子會親手做，沒想到她卷上布打算送到鄉下去請人做。
既然這樣林聽晚也把自己的布卷了起來，顧映溪倒是不用做，不過也打算跟著去湊個熱鬧。
林聽晚自己畫了圖樣，問許燕，“嫂子，能照著圖樣做嗎？”
許燕說，“能，趙嬸子可是老裁縫。”
林聽晚聽罷又轉頭對顧映溪說，“你上次不是喜歡我的那件燈芯絨棉衣嗎？你看我又畫了一些新樣子，還挑了你喜歡的顏色，到時候也給你做一件。”
顧律懷和林聽晚結婚的時候因為喜歡羽絨服，顧映溪特意從北京的華僑商店給她買了兩件，還買了她喜歡的帶鋼圈的內衣。
這個小姑子總是時時刻刻的記住她這個小姑子，林聽晚自然也是記著顧映溪的。
顧映溪看到林聽晚遞上來的圖樣，又看到布料感動得一塌糊塗，抱著林聽晚說，“謝謝嫂子。”
林聽晚笑著搖頭，又問了顧映溪的意見，雖然是她畫的圖樣但還是要本人喜歡。
顧映溪沒有意見，她覺得林聽晚的審美非常好。
趙嬸子家並不遠，就在出駐地不遠的村裏，許燕對這裏已經是輕車熟路了，看得出經常過來。
“趙嬸子，在家嗎？”許燕敲了敲木門，又朝低矮的院子看了一眼。
不到兩秒裏屋傳來一陣聲音，“在的。”隨著話音剛落就看到一道身影從裏屋出來，趙嬸子穿著一身灰撲撲的舊棉衣，大概因為時間久了，洗的有點發白。
“燕子，過來了？快進屋。”趙嬸子說著朝院門口過來打開木門吧幾人引進屋裏。
進屋後林聽晚才發現小屋子並不寬敞，不過收拾的幹幹淨淨，屋裏燒著炕，不過並不算太暖和，隻能說不冷。
趙嬸子把幾人引進屋之後又準備幫忙倒水，許燕趕緊攔住趙嬸子道，“嬸子不用了，我過來就是找你做幾件衣服，你有時間沒？”
趙嬸子道，“有的，有的。”
許燕又說，“我家妹子自己畫了圖樣，你看能做嗎？”
趙嬸子道，“我看看圖紙吧？”
林聽晚聞言趕緊遞上自己的圖紙，趙嬸子接過去湊近跟前看了一眼說，“可以的，這圖紙畫的很好。”
許燕道，“這都是我家妹子畫的。”說著又把林聽晚和顧映溪介紹給趙嬸子。
林聽晚和顧映溪跟著叫了一聲，“趙嬸子。”
趙嬸子應了一聲又看了兩人一眼誇讚道，“好俊俏的兩個姑娘。”
許燕道，“又俊俏又能幹。”
自賣自誇的行為惹得林聽晚和顧映溪都不好意思了。
許燕也沒多說，而是把自己的要求還有和林聽晚的圖紙和要求同趙嬸子說了，找嬸子看了布做了記號，然後又拿出尺子打算給林聽晚和顧映溪量一下尺寸，許燕家的倒是不用，這幾年也比較熟了。
她沒有皮尺，隻有一把木尺子，不過對於一個老師傅手都是精準的尺，所以量完之後趙嬸子就說了，“最快七天就能全部做出來，到時候你們再來拿就成，要是沒空我就給你們送到駐地門口。”
許燕笑著點頭，隨即把裝了錢和票的布袋子遞給趙嬸子說，“那就麻煩趙嬸子了。”
說完也不等趙嬸子打開錢袋，趕緊給林聽晚和顧映溪使了一個眼色，兩人會意趕緊同趙嬸子道別之後跟著許燕離開。
幾人都走了好遠，趙嬸子才發現錢袋子裏的錢比實際工錢多了一半，不但如此裏麵還有好些通用肉票和布票，她捏著袋子站在原地沉默良久，才起身去拿著布料準備做衣服。
林聽晚知道嫂子往錢袋子裏多放了錢甚至還加了票，有些好奇的問，“嫂子？”
許燕道，“趙嬸子以前幫了駐地戰士們不少的忙，老首長他們剛來的時候有冷又缺食物，趙嬸子就帶著當地村民一起把家裏的糧食捐出來，還帶領大家去收蘆花，給大家做棉衣，雖然趕不上棉花做的棉衣，但是在那種條件下已經好很多了。”
林聽晚還以為嫂子是因為這事兒，沒想到許燕話音一轉繼續道，“趙嬸子這輩子特別不容易。”
原來趙嬸子老家並不是這裏的，當年戰亂的時候從老家逃難跑到了這邊，最後就留在了這裏，後來嫁給了同村的莊稼漢。
婚後兩人生了一個女兒，雖然條件依舊不算好，可有了孩子丈夫又努力日子也還算能過。
哪知道孩子才幾歲丈夫進山去打獵，遇上了土匪，東西沒打到就算了，丈夫也沒了。
從那之後趙嬸子就辛苦吧孩子拉扯大，後來等到了全國的勝利，這邊又經曆的三次剿匪，又來了戰士們開荒種地。
趙嬸子是當時第一個站出來支持戰士們的，再後來她的女兒也嫁人了，就嫁的隔壁村的一個年輕小夥子，那個小夥子是個孤兒，所以卷著行李直接算是入贅到了趙嬸子家。
趙嬸子是心善的人待女婿好，女婿也對他好，可好景不長，趙嬸子女兒生孩子的時候又趕上了難產，等送到醫院的時候人已經沒氣了，大人孩子都沒能救回來。
趙嬸子和女婿消沉了許久，女婿從小也沒個親人，也沒離開，索性就把她當親媽，日子也還得過下去，哪知道厄運專挑苦命人，就在前兩年冬天趙嬸子的女婿想去河裏弄點魚給生病的趙嬸子補補身體，結果不小心掉進了冰窟窿也沒了。
許燕說到此處已經是唏噓不已，林聽晚和顧映溪也沒說話，有時候你沒經曆過別人苦難，還真的不知道有些苦是你根本無法想象的。
許燕也是偶然聽說了趙嬸子的事情，以前都是老首長的愛人對趙嬸子多加照顧，後來駐地給的東西多，趙嬸子也不願意要，說戰士們當初不肯占老百姓一點便宜，也不拿人民群總一根針，她也不會占組織的便宜，她有手有腳能養活自己。
她的這份傲氣，讓楊嬸子也是束手無策，許燕得知趙嬸子會做衣服，從那以後大多的衣服就不自己動手了，而是都拿到趙嬸子那裏。
這些年做衣服許燕總是會多給趙嬸子錢票，或者拿點別的生活上用得上的東西，要是趙嬸子拒絕，她就說是喜歡趙嬸子的手藝，要是不收她也不好意思找趙嬸子。
趙嬸子哪有不知道這是她們在故意幫助自己，拒絕不了，也就隻能在做工上下功夫，所以從她手裏出來的衣服不僅好看針腳更是細密整齊，一點不輸國營製衣店的水平。
而且趙嬸子繡花手藝還很好，家屬院幫助過她的隻要生孩子基本都收到過她秀的虎頭帽和虎頭鞋。
果果和豆豆小時候基本就是穿趙嬸子的虎頭鞋長大的。
以前許燕給的都沒這次多，這一次不僅是因為做的衣服多，馬上就要過年了，想趙嬸子過個好年，本來她打算直接買點年貨的，但是害怕太明顯了，趙嬸子不肯收，才換成了錢和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