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林聽晚帶著弟弟妹妹回家的時候,母親已經做好了飯菜,因為有姐姐帶著,程華珍也沒懷疑他們出去幹什麽了,
反正自從三女兒轉到了廣播站,隔三差五就帶兩個小的去供銷社買桃酥,程華珍看著一臉開心的小女兒,想必又是去買桃酥了,這孩子藏不住事兒,有點高興勁兒全擺臉上了。
“你們倆又讓三姐給你們買桃酥了?一天天的就知道嘴饞。”
兄妹倆心裏有事兒,倒也沒反駁母親的話,程華珍就更確信了。
說完了小女兒,程華珍又看著過來端菜的三女兒說,“晚晚,你的工資也別亂花了,都是大姑娘了自己手裏還是要留有餘錢。”
這個年代沒出嫁的女兒其實很難手裏有錢,就算有工資也要拿到家裏一並作為開銷,但是林家父母都讓孩子自己攢著錢,家裏開銷都是夫妻倆的工資,而且林父是糖廠不可缺少的技術骨幹,雖然職位不算高,工資卻是不低的。
家裏條件還算好,對孩子經濟就更寬容,隻要不亂花,錢都在兒女們手裏自己拿著。
林聽晚聽到母親的話,當然也不敢說實話,隻說,“沒關係,也花不了多少,我的工資都沒用呢。”
程華珍還想說什麽,林聽晚似乎已經察覺母親的意圖,趕緊端著菜進屋了,程華珍看著逃竄而走的女兒忍不住無奈的搖搖頭,怎麽越大還越孩子氣了?
想著才剛遇見馮建設這種狗皮膏藥的人,估計是把女兒嚇著了,也就沒急著說,反正這兩天托人來打聽女兒消息的人也不少,倒是可以自己先了解一下,免得再遇上個馮建設這種人,怪沒意思的。
林家的晚飯吃的其樂融融,吃過飯小的兩個做作業,林聽晚則是準備明天一早要播的稿子。
林成安在房裏翻找機械的書本,打算帶人再改良一下糖廠的機器,提高一點產量。
程華珍一邊織毛衣一邊同丈夫說話,“聽說你們汽輪機組要從北京來兩個技術工,年紀多大,結婚沒?”
林成安聽到妻子的合上翻得陳舊的機械書本回頭說,“都結婚了,別人是帶著家人一起過來。”
程華珍有些失望的“哦”了一聲又繼續道,“我嫂子她們醫院倒是來了兩個年輕醫生,嫂子說再留意留意,要是行就介紹給晚晚。”
林成安點點頭說,“行,這一次了解清楚了。”馮建設這種過於偏激的不行,在林成安這種有涵養的人看來一個人情緒穩定是最重要的,他覺得馮建設情緒不夠穩定,怕婚後女兒被欺負。
還有馮建設這人有點勁兒都長在嘴上,說好聽是能說會道,不好聽就是隻會哄人,光說不練假把式。
估計女兒也是察覺了才一口回絕了。
程華珍說,“那肯定的,我嫂子那個人做事還是很細心的。”
這個林成安是相信的,說著三女兒的事情程華珍又想到下周二女兒又要生孩子了,又同丈夫商量打算提前去市裏,也好把未出世的小外孫或者小外孫女的衣服還有百家被送過去,別等到生了才急急忙忙的。
老二和二女婿又是第一次當父母,親家腿腳還有點毛病,害怕弄得手忙腳亂的。
“嗯,我們提前過去,不過我這邊有點脫不開,我把你們送過去,我看看舟舟就得趕回來。”
“行,我留在那邊照顧舟舟就行。”程華珍是在糖廠工會上班,工會最近不忙,她打算請幾天假,等老二那裏順當了才回來,丈夫是廠裏骨幹,肯定不能離崗,所以夫妻倆也都有了默契。
一旦做了父母對孩子的事情上就有操不完的心,小時候操心健康成長,學習,好不容易有份穩定的工作了又擔心她的婚姻問題,就算結婚了也得操心他們的孩子生活。
不過林家的父母開明,孩子們也好,一家人和和睦睦,依舊操心,但是在程華珍看來也算是甜蜜負擔,也沒有半分抱怨。
這邊馮建設推著自行車一瘸一拐的回到家的時候天已經快黑了,他家住的還是馮父廠子裏的那種集合大院,此時院子裏人不少,他在大院也算名人,畢竟供銷社采購組還是挺光鮮的工作,馮母又愛顯擺,自從他從鎮上回到了縣城,見著人就說“我家建設多厲害,多能幹,人又長得好……”
所以當看到他渾身是泥,臉上還有傷,自行車車軲轆還瓢了,大聲的嚷嚷了起來,“哎喲,建設你這是咋了?讓人給打了?”
這一嗓子把院子裏好多人都喊了過來,“媽呀,這咋打的這麽嚴重?”鼻青臉腫就算了,腿還不利索。
“誰敢打你啊,天啦,建設你這是得罪什麽人了?”
馮建設是個極其愛臉的人,被人套上麻袋打這種事他堅決不會讓人知道,要是被人知道了,被這些多嘴的人一傳指不定說成什麽樣,所以咬著牙笑著,“沒有,我這是騎車摔了。”
“摔了啊?那你可得小心點,這還沒結婚呢,可不能破相了。”
“對對,不能破相了。”
馮建設總有一種這些人在故意嘲笑自己被林家嫌棄的事情,隻能忍著痛推著瓢了輪兒的自行車趕緊往家走。
現在天還不是太冷,大家也沒急著回家,倒是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討論起了馮建設被打這事兒。
雖然他說自己是騎車摔倒的,但是明眼人一看都知道這是被打了。
“你們說馮建設這是被誰打了?”
“那肯定是得罪什麽人了,不然能被人打這麽慘?”
有人有點懷疑說,“馮建設可不是任人打的人,他要被打了還能說是自己摔的,他叔不是糖廠主任嗎?還有他叔叔同學不是在咱們縣公安局嗎?上次他媽曬的蘿卜幹沒了還驚動的縣公安的同誌。”他的意思是有這層關係馮建設不把打他的人脫層皮可不是他們家的作風啊。
“有可能他都不知道是被誰打的?”
“啥意思?”
“被人套著麻袋打了唄。”前不久路口不就有個吵架的把親哥套上麻袋揍了嗎?他們下班正巧看著。
走在前麵的馮建設腳步一頓,他們怎麽知道自己被套著麻袋打了?難不成打自己的就是他們?
肯定是,院子裏早就有幾家看不慣自己升職,肯定就是氣不過故意惡心自己,不然還會有誰套著麻袋打自己?
聽到院子鄰居的議論,馮建設氣得牙癢癢,奈何又沒證據,隻能氣急敗壞的大步往家走。
結果才剛到門口母親趙桂琴“嗷”一嗓子就叫開了,“兒呀,你這是咋了?”
馮建設被打的很明顯,連母親一眼就看出來,不等馮建設說話,立刻朝著屋裏大喊,“孩子他爹,不好了,咱家建設被人打斷腿了。”
馮建設:……你是嫌我還不夠丟人嗎?哪裏打斷腿了?哪裏被人打了?是摔的摔的。
他在心裏無聲呐喊,可是趙桂琴已經邊喊著邊衝到門口了朝著院子大聲哭喊,“哎喲,哪個殺千刀的把我兒腿打斷了啊。”
院子裏的人一聽到趙桂琴的喊聲,互相對視一眼,好些人眼裏都是猜準了的得意表情:看吧我沒猜錯吧,馮建設就是被人打了。
馮建設聽著議論聲越來越大,為了避免有人裝模作樣上前關心他,實則看笑話,黑著臉把母親拽了回來“咚”的一聲把門關上了。
丈夫馮兆坤走過來看著一身是傷的兒子沉著臉問,“咋弄的?”馮兆坤年輕的時候在農機廠工作,後來發生一次事故他的手臂折了一根,然後就調到一個不起眼的科室,他沒同意就領了一筆賠償呆在家裏。
因為沒了工作,自家兄弟又在糖廠一步步高升,心裏多少有點不舒服,整個人就變得有些鬱鬱沉沉,看人的時候眼神總帶著一股讓人害怕的沉悶感。
馮建設倒是不怕父親,但是趙桂琴挺害怕的,因為丈夫稍微不開心就會動手,除了不打兒子,女兒們和自己都少不得挨打,見丈夫過來也收住了哭聲望著兒子,想知道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馮建設把自己挨打的事情講了一遍,家裏誰都沒懷疑到林家三兄妹身上,倒是開始懷疑馮建設的同事,而且馮兆坤看到兒子提回來的一堆東西就更懷疑了,肯定是嫉妒自己兒子,沒本事當麵找事,就背後耍陰招。
不過這事兒沒證據,那也就隻能啞巴吃黃連了,當馮兆坤聽說這些都是給自己弟弟的臉色一下就不好了。
“給他這麽多幹啥,這些年也沒幫我家啥。”
趙桂琴和丈夫想法一樣,就林家這事兒馮老二還讓他們別纏著林家,什麽叫纏著,喜歡一個人還有錯了?一家好女百家求,他們建設這麽優秀還求不得了?
馮建設不想同父母說太多,隻說,“我要娶林聽晚,還得二叔幫忙說道。”
趙桂琴看著魔怔似的兒子,心情就不爽快,她都一大把年紀了,好不容易盼著兒子能娶個兒媳婦回來幫襯家裏,哪知道兒子一眼就看中那個細皮嫩肉長得跟個仙女兒似的林聽晚,那樣的姑娘能幹活嗎?
雖然一家人在縣城不像鄉下還要種地,可家務事也是不少的,難不成還要她繼續伺候一大家子?
可是在趙桂琴眼裏家裏男人就是家裏的天,丈夫和兒子的話是不能反駁的,不開心也就憋在心裏,當然那股怨氣也已經轉嫁到還沒進門的兒媳婦身上,反正以後不管誰進門,想做個甩手掌櫃肯定不能夠。
林家
林知文躺上床都快睡著了,忽然想起今天看到馮建設偷拿供銷社倉庫東西的事情,起來套上一件外套又輕手輕腳的去敲三姐的門。
林聽晚還在同小妹說話,聽到敲門聲林聽雲倒是積極的“嗖”的一下竄下床去開門,見著是林知文,下意識的小聲問,“四哥,咋啦?”
“我找三姐。”
林知文說完,林聽雲側身把四哥放了進屋,林知文回頭看了一下父母的房門,沒有任何動靜才輕輕掩上房門,回身對林聽晚說,“三姐,我今天發現一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