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秋嵐又在院中愣站了半晌,後走到寢屋前,伸手敲門。屋門並沒有關牢,她一碰上去,就隙開了一條縫。
她推開門走進去,果然看到裏間的床邊,阿野坐在床底腳踏上,守著躺著**的人。月色朦朧,他頎長的身形罩著一層光影,竟宛如天上的謫仙一般,似在守護著一方聖土。
秋嵐擺脫腦中荒謬的幻像,見他渾身衣衫完好,才鬆下一口氣,將手中的東西放到桌上。
“阿野,你怎麽進來了?”
戚少麟如夢方醒,慌忙站起身答道:“我見阿姐醉了,就在這看著她。”
平日秦玥不讓他進這間屋子,今晚也是在院中等了她許久都不見人,才跑到房裏等人的。
“那你先回去歇著吧,我來照顧玥姑娘就好。”
“哦。”戚少麟肆意妄為了這麽久,已是很滿足,戀戀不舍地又看了一眼秦玥,出了屋子。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秋嵐覺得阿野似乎有些不同了,對比他來的第一天,雖然說話時還是略帶稚氣,可他的言行舉止都在日漸變化。就像院中的二傻,每日看上去好似沒什麽區別,但的的確確是大了不少。
她點亮屋裏的燈,走到床前看秦玥的狀況如何時,被**的景象驚得捂住了嘴。
秦玥呼吸平穩地躺在**,眼尾泛紅,枕邊洇濕一圈枕巾,是哭了很久的樣子。除此以外,她雙唇紅腫,像是被啃咬狠了,下唇邊還留有一圈淡淡的齒痕。配上頰邊的兩抹嫣紅,可憐至極。
秋嵐視線往下,看到原本規整的衣衫皺褶,衣帶已經被扯成了死結,相連處還有細細的裂痕,不知是被人使了多大勁才弄出這樣。她暗想,若是阿野不那麽莽撞,解開了這些衣帶,那又會如何?
她一直知道阿野喜歡玥姑娘,且不論是哪種喜歡,單是那份純真的情感,就是獨一份的。今夜玥姑娘似乎並沒有醉到不省人事的地步,既然容忍他這樣了,那麽她也是喜歡他的吧。
***
翌日一早,秦玥在一陣頭昏腦漲中醒來。
她舔了舔幹涸的嘴唇,剛一張嘴,火辣辣的刺痛便從唇上蔓延開。
昨夜的記憶從四麵湧來,她記得自己半醉半醒間,被咬得叫疼了,戚少麟還是不鬆嘴,恣意在她身上纏磨。一邊蹭動著她,一邊嚷著難受,仿佛喝醉了的那個是他一樣。
她動了動手腳,除了有些無力外,倒沒有別的不適。
萬幸沒有釀成大錯。
她翻身坐起,看到放在床邊的竹編小狗,難色難看了幾分。昨晚種種,皆因為這個小玩意迷惑了她的心智,才讓他有機可乘。
她沒忍住,一拳砸扁了狗的腦袋。
“玥姑娘,你醒了。”秋嵐聽到一聲悶響,從外邊走進來。見到秦玥的嘴,她神色微滯,怎麽瞧上去比昨晚還嚴重些了?
秦玥看出她臉上的愕異,不自在地抬手掩住嘴,“秋嵐,院裏還有消腫的藥麽?”
“哦。”秋嵐回過神,“我去瞧瞧,應該是有的。”
她服侍秦玥穿戴梳洗後,出門拿藥。到了門口,恰巧碰到神采煥發的戚少麟,給了他一個擔憂的眼色,她搖頭出了門。
戚少麟是個慣來不怕挨罵的,況且昨夜他都與阿玥那般親近了,她應當不會再罵自己了吧?
他踏進房門,對上秦玥陰霾的臉和發紅的唇時,還是心虛地低下了頭:“阿姐,你···”
剛說出三個字,秦玥便嫌棄地別開臉,“你滾出去。”
“我不是有意的,我昨晚是真的···”
難受,當秦玥張開嘴接納他時,那種難以忍受的燥熱蔓延到了全身。他脹痛得厲害,卻又不得法,隻有一遍一遍汲取她的氣息,方能緩解一二。
“你閉嘴。”秦玥打斷他的話,“戚少麟,昨夜的事你若是敢說出去,我就把你和你那隻笨狗打得像它那樣。”
她白淨的食指指向地上那隻淡綠色,已變了形狀的東西。
戚少麟走過去撿起,心疼道:“怎麽扁了···”
他編了一個白天,手指都劃破了幾個口,好不容易才編到一個滿意的。
秦玥冷哼一聲,不經意間掃到桌上精致的盒子。
“是公子送來的。”秋嵐動作麻利,已經取來了藥。
秦玥打開盒子,裏麵是一支精致的玉釵,“他什麽時候回來的?”
“昨夜,當時你已經睡下了,就沒叫醒你。”
秦玥指尖觸及潤澤的白玉,心底升起一股複雜的情緒,最後合上了蓋子。
秋嵐摸不透她是喜是怨,將手裏的兩個白瓷藥瓶放在桌上,一瓶是給她消腫的,另一瓶則是祛疤所用。
“玥姑娘,這瓶藥是今日送去公子那兒嗎?”秋嵐知道秦玥為人向來有來有往,受了別人的東西時,一般都要有回禮的。
前日她們去出府時,碰到一個赤腳遊醫為人看病,醫師醫術高超且宅心仁厚,當街就治好了兩人。有人向他求了副祛疤的方子,秦玥登時就記了下來。
項池在峪城因她受了一劍,鐵定留下了一道長疤,雖說男兒不似女子那般在意這些,可畢竟不是什麽好東西,能消除些總是好的。
隻是她現在猶豫了,送來送去又有什麽意思,白讓旁人看了多心。
她話還未說出口,便聽到廊外傳來腳步聲,項池朗聲道:“什麽藥要給我?”
門口光線一晃,他邁開大步進了屋。
秦玥覺得奇怪,從前項池與她相處時總是循規守禮,不會貿然進她的閨房。話說到這個份上,她隻好道:“是祛疤的藥。”
項池目光停在她唇上,斂眸道:“你的嘴怎麽了?”
秦玥偏過頭,“昨晚吃了點蟹,起了一圈疹子。”
項池不知是信還是沒信,眼尾留意到屋內另一人時,他寒著臉道:“你在這做什麽?”
自從初入府那日挨了他一腳後,兩人再未見過,此時共處一室,頓然有些劍拔弩張。
“與你有何幹係?”戚少麟亦不遑多讓,語氣挑釁。
項池打量了一眼他手上的東西,心中嗤笑,這種不入眼的玩意兒,也隻有傻子才送得出來。腦中閃過昨夜的場景,那個荒唐的猜想不由得在他心裏紮了根。
他頗有些懊悔,父親說得對,做事不能婦人之仁,應當一早就將他關起來。
戚少麟不是個受氣的性子,上次吃了虧,秦玥擔心他就在這打起來,正要開口讓他出去,就聽見屋外又來了一人。
項之耀身旁的小廝在外麵道:“公子,老爺讓您去一趟。”
項池暫且收回心思,對秦玥道:“不必祛了,就讓它留在身上一輩子,好讓你惦記。”
話帶三分曖昧,不單單是說給秦玥聽的。
他離去後,秦玥將戚少麟也趕了出去,連帶著勒令他,以後絕不能進這間屋。
***
項府的一草一木都甚是無趣,秦玥又不願見他,戚少麟逗夠了戚二傻,打起了圍牆的主意。
這牆隻高出一截,他一躍便能翻出去。
他長腿蹬著牆壁,奮力向上攀住牆頂,手臂使力,便靈活地越過了這道高牆。隻是腳尖甫一落地,他耳邊就響起了刀劍出鞘之聲。他還未站穩,身上便挨了一下,他往後一個趔趄,頭撞在牆上,生出一陣劇痛。
麵前兩人執刀與他相對,他們身形威猛,目光狠厲,單單看上去便知不是隨手就能打發的窩囊廢。
戚少麟本身帶有對項池的氣,現在更是盛怒,不留餘力地與這二人打了起來。
這兩人是被項池安排在外監視的,身手俱佳,可對抗戚少麟時仍是不敵,幾十招過去後就被他打暈在地。
戚少麟居高臨下地罵了一聲“廢物”後,徑直往街上走去。
走到街上時,他頭上的痛感更強烈了,像是有什麽東西快要破殼衝出。不斷有聲音從他腦海鑽入耳朵,最多的是秦玥所說過的話。末了,是項池那句“留在身上一輩子,讓你惦記”。
“一輩子。”他重複這三個字,抬眼正好看到鋪子前掛著的“刺青”二字。
刺青在本朝不算時興,官府雖不限製百姓文身,可尋常人也不會去做這等損害體膚的事。鋪子裏的針筆匠正清閑,見進來了客人,開口問道:“小哥可是要刺青?”
戚少麟瞥了一眼牆上的作畫,“就這些可以文?”
針筆匠是一魁梧大漢,深秋的天還赤著膀子,露出臂上盤旋的青龍。
“自然是不止,隻要是世上有的,都可以刺。”
“那便刺吧。”戚少麟目光一一掃過紙上的龍虎花鳥,伸手解開腰帶,脫下衣衫,“刺麒麟。”
他將上衣隨意丟在一旁,補充道:“麒麟追月。”
大漢覷了一眼他白皙幹淨的上身,問道:“刺在哪?”
“胸口。”
律法規定,為官者不可刺青,因此刺身者大多是行走江湖之人。大漢看這個青年樣貌清俊,氣質不俗,提醒道:“你可想好,刺上可就去不掉了?”
“嗯。”
他既如此說,大漢也不再多問,給他畫過一張草圖後便拿了針墨動手。
青年抿唇斜在躺椅上,緊繃的肌肉隨著針腳的刺痛感縮緊。針筆匠不停地蘸墨施針,一點點線條在他左胸膛上顯現。
作者有話說:
下一章就恢複記憶了
臨到恢複,還要做一件將來社死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