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熱潮來襲(19)

伍清找程程有事, 主要是給她介紹了一個活兒。

“對,是王興邦導演的戲,再一個月就開拍了。你的戲份不多, 要是你能拿出《致命遊戲》裏的演技,小幾天就能拍完——老王答應我了,給你的戲排在一起拍。”

伍清老師大致說了一下情況, 程程才知道是怎麽回事。

王興邦導演,老牌電視劇導演了,人家不往電影領域轉, 就在電視劇領域稱王...至少本世紀前十年他是真的能打, 出過兩部當年度可以稱得上‘劇王’的作品, 資曆、地位都很高。

伍清老師和他也很熟了,他知道程程是伍清老師的學生,就直接跟伍清點了程程來演一個小角色。

也是看了《致命遊戲》之後,王興邦導演才有找她的想法的, 這個角色和田月月有點兒像, 都是典型的白月光。

說起來,程程在《致命遊戲》裏出頭,還真是讓不少導演眼前一亮。不說別的,劇裏、電影裏,要是有個設定上是絕代佳人的角色,要出場就能鎮住所有人,顏值絕對有說服力,程程是真的合適啊!

娛樂圈從來不缺乏美女,但頂級美女依舊是稀缺資源。現在又新進來一個,還這麽青春...沒她的時候不覺得,現在有了她, 就覺得有些地方是真的就得她才合適!

當然,有這個想法,和實踐這個想法那是兩回事,一個劇、一個電影的選角有很多說法的。不過,總有一些項目既有想法,又能實踐這個想法,這不,就找上門來了麽。

其實也就是看程程還沒出名,這才隨口就招來演小配角,也沒考慮過人家願不願意的問題。要知道這種‘小角色’,很多明星沒有特別原因都是不願意接洽的——真要什麽角色都演,那把人分成八瓣也不夠用了

“角色不大,也沒什麽意思,不過你去一趟也好,多認識幾個人,也替我還一份人情。”其實後麵才是重點。

伍清老師一直很照顧程程,替她還人情程程當然不會說不,多了解了一些,就應下了這事兒。

說完了這個,伍清老師還誇了程程一回:“不錯,這次在張原的戲裏演的不錯,比你平時還好...不過可不能驕傲,以後要演的一樣好、更好!”

伍清老師很關照程程,但這樣直接的誇讚是很少見的,程程直到回京源影視基地,大晚上的,都很興奮。

之後幾天狀態也很好。

應該說,程程請了一天假後再回來,最後幾天劇組上下的狀態都很好!到了這個時候,劇組已經磨合到了最最熟悉的程度,而且憋著一股要造就一代經典的氣勢,更是流轉順暢,有一種做什麽有什麽的感覺。

“過!”顧功成站起了身,確定剛剛那一條過了:“行了、行了,各方麵準備準備,待會兒最後一場戲了。”

剛剛拍的是很靠後的一場戲了,戲裏程程決定複讀。雖然她有林星這個大學霸給補習,成績提高了很多,好歹達上二本線了,但最後她還是決定複讀。正是因為打算複讀,林星和小傑計劃的暑假裏,邊自駕遊,邊搞露天演出的計劃就沒法參加了。

林星和小傑把程程從補習班裏叫了出來,問她怎麽想的——林星和小傑要去同一個城市上大學了,艾米也可以去那座城市,但現在她要複讀,一切就不同了,熱潮樂隊說不定就要散了。

“我的話...想上音樂學院。”艾米有點不自在,但還是說出來了。

她到底還是喜歡音樂的,她其實不是因為林星答應給她補習,才加入樂隊的,那隻不過是她用來說服自己的一個理由而已——真要說起來,為了排練和演出,她耽誤了多少學習時間?再說補習,那麽多老師可以請,就非得找林星?

講真的,這個時候她這麽說其實有點兒自打臉,因為她一向都嘴硬自己根本不想搞什麽樂隊,完全是在和林星做交易...以艾米的性格,決定複讀並且考音樂學院本身,已經是難得的坦誠了。

原本覺得自己是有點兒被‘背叛’了的小夥伴,一下就心平氣順了。再看看艾米,林星笑了起來,小傑也難得彎了彎嘴角。

“那計劃就推後一年吧...”終於確定了,‘熱潮’還有足夠多的時間,一切的一切都不用著急了,可以慢慢來。

“那今晚的演出——”林星想起了什麽。

“會去的、會去的,煩死了,你比我奶奶還囉嗦!”艾米做了一個驅趕的動作,然後就回補習班了。

盛夏陽光下,兩個少年都高高瘦瘦的。他們站在補習班外看了一會兒,然後買了兩支冰淇淋,騎上自行車走了。陽光透過馬路旁的大樹,一個一個的小光斑灑落在他們身上,青春的氣息明明白白。

這個鏡頭就這樣過了,夏天拍夏天,就是比反季節拍攝更有感覺。

再然後就是全劇最後一場戲了,還是一場舞台戲。之所以安排在最後一場,其實是巧合,正趕上了——為了出效果,也為了做宣傳,《夏了夏天》劇本裏最後一場舞台戲聯係了今年在京城舉辦的‘大河音樂節’,想要在音樂節結束之後,借人家的場地、人家的觀眾把戲給拍了。

‘大河音樂節’是國內三大音樂節之一,和之前程程回檔期間,在津門參加的天空音樂節不是一個檔次的。

不過檔次再高,也改變不了音樂節小眾的事實。所以這種宣傳音樂節的機會,他們是很願意參與的。

大河音樂節的舉辦時間是比較早就定下來的,劇組這邊配合人音樂節。

要是劇組這邊拍戲拖遝點兒,這場戲就不會是最後一場戲了。而如果劇組效率再高,劇組就得解散再重組,就為了這最後一場戲,那也是麻煩!所以說,現在這樣就最好了。

上午就拍了一場戲,接下來就是劇組大轉移,去‘大河音樂節’的舉辦場地那邊了,有些準備是要提前做的。

演員這邊也一樣,都往那邊趕。到了之後,還得忙著做妝造。

音樂節給劇組準備了化妝、休息、做事的地方,劇組本身還開了幾輛大車過來,有普通的中巴車,也有房車。如果音樂節準備的地方不夠,也能拿來湊合著休息、放東西什麽的。

夏喻會在大河音樂節結束的當晚,借用音樂節的地方拍戲,有興趣的觀眾可以留下來充個群演,還能領小禮物——這個消息,在大河音樂節售票的時候,就以半公開的方式宣傳開了。

別看玩樂隊的都講究遠離商業化,講究個性,好像很看不起主流音樂人,其實不是那麽回事,樂隊人對主流音樂圈子的態度是非常複雜的...樂隊本身都這樣,來參加音樂節的聽眾就更是這樣了。事實上,很多聽眾根本算不上樂迷,至少一半觀眾是把音樂節當成是狂歡節整的,就借著音樂節的幾天痛痛快快玩兒。

對於這些人來說,同檔次的音樂節其實差不大多。如果參加大河音樂節,就能湊一下大歌星的熱鬧,好像也不錯...所以今年大河音樂節的票賣的都比往年更多更快。

“夏喻就在那邊兒呢!”“哪邊兒啊?”“那邊兒......”

這會兒下午兩點了,大河音樂節今天的表演已經開場有一段了,後台是挺亂的。不過不少表演完了和尚未表演的樂隊,還是過來看夏喻,挺熱鬧的——大家鄙視商業化歸鄙視商業化,一樣也會有喜歡的流行音樂人。

這樣說或許會很反常識,但這在樂隊圈子裏並不是什麽奇怪的事。

大河音樂節是很厲害的音樂節了,所以請的樂隊都比較能打。其中有不隻是混樂隊圈子,也和流行樂圈子有合作的大佬,這裏頭就有人和夏喻有過接觸,算是熟悉的,過來說了幾句話。

“夏喻這都拍上電視劇了,這是要往影視界發展啊。”熟人調侃了一句。

“也沒有,阿琛推薦的,項目恰好合適,而且......”最後一點兒夏喻沒有說清楚,不過熟人也沒有追問。

程程這個時候也在,不過她已經沉浸到‘艾米’這個角色身上了,所以不隨便和人說話的,就坐在一邊,低頭弄自己的吉他。

熟人看了看夏喻,又看了看包帥和程程,說:“你們樂隊叫什麽來著?行不行啊?”

“熱潮,熱潮樂隊!”夏喻回答的飛快:“總比你們行的!”

熟人是樂隊老大哥了,這一行裏是真正的大佬,當然不會覺得夏喻這話是真話。不過玩樂隊的話,足夠自信,相信自家樂隊就是墜叼的,這沒毛病。

所以一聽他這麽說就笑了:“你確定?該不會還要後期重新找樂隊錄音吧?”

大家也不是傻子,電視劇找演員來搞樂隊,但凡要搞得專業一點兒,必然得後期找專業人士替換原音啊!

夏喻卡住了...確實得重新錄來著。

哪怕夏喻和程程可以自己上,包帥也還差著道行...雖然絕大多數觀眾都不是專業的,但他們不是不會品鑒。為什麽歌手做的唱片都要用專業人士搞定樂器,而不是對付著就算了?因為聽眾是聽的出來的,效果不同就是不同。

再者,現場收音總有不合適的地方,錄音室裏錄一遍也是應該的。

夏喻看了看程程,然後就用恨鐵不成鋼的表情看包帥。

包帥剛剛正和自己特別喜歡的一個樂隊要簽名,回來就被夏喻這麽看,他也很懵啊!

“怎麽了——”

“你讓他丟臉了。”程程,或者說‘艾米’,不鹹不淡地刀了他一句。

“嗯?”包帥更懵了。

程程也不解釋,吉他調整好之後,她試了幾個音,彈了一小段,然後就到此為止了。

這倒是讓夏喻的熟人多看了她好幾眼:“這位美女不錯啊,是專業的...你們不是找演員拍戲,直接找了個女吉他手啊?”

到他們這份上,看一個吉他手怎麽調弦,就知道他的水準了!

“不是,是演員。”程程抬頭,眼神是艾米一樣的冷淡,就是大眾眼中樂隊圈子裏的那種‘高冷’...但其實這種高冷在樂隊圈子裏也隻有少數人才有。

還不等說什麽,正好有工作人員叫程程去化妝,然後程程就走了。

程程再回來,讓不少後台的樂隊成員一而再、再而三地看她,包括女生——最後一場了,劇組給了她一件婚紗,還帶頭紗呢。

婚紗裙是短款的,至少前麵是長度到膝蓋,就是後擺很長,都拖地了......但不管怎麽說,真的很漂亮,抹胸的款式,可以露出非常漂亮的肩膀和手臂。嗯,小腿也很漂亮。

程程過來的時候,徐甜和劇組一個助理化妝師給她托著後麵的後擺和頭紗。

這個樣子,程程真的是走到哪裏,其他人的目光就飄到哪裏...就特別漂亮,而且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氣質——劇中,艾米的所有演出服其實都是母親年輕時候的衣服,有的直接就穿了,有的經過了一些修改。

艾米的媽媽當年也是非常時髦愛美的女孩了。

媽媽不希望艾米像爸爸一樣‘癡’,但艾米偏偏就是像爸爸了,她穿上年輕時媽媽的衣服去登台表演,其實是有一種與母親對話的隱喻在裏麵的。

這件婚紗也是母親穿過的,母親那個年代的婚紗都是大裙擺的,哪裏有短款呢?但艾米爸爸和艾米媽媽都是弄潮兒,很叛逆的,就買了長婚紗,然後改成了這個樣子。

最後一場演出,伴隨著這場演出,《夏了夏天》也會全劇終。這個時候讓艾米穿婚紗,也是導演和編劇商量的結果——首先是這很美,然後就是有象征意義,象征艾米這個角色終於過了自己那一關,選擇了與舞台結合。

當然,CP黨也可以理解為CP發糖...林星和小傑還穿了正裝呢,忽略掉小傑的話,林星和艾米同框,就是婚禮現場了。

雖然這部劇從頭到尾都沒有談戀愛的情節,甚至沒有說主角團內部有誰愛上了誰。但大家還是知道觀眾喜歡看什麽的,打打擦邊球也行。但也就是擦邊球了,主創團隊都很清楚這部劇的基調,是青春,是樂隊,是知音羈絆,如果加入愛情的話,觀眾的注意力立刻就會跑偏了。

雖然不是第一次看程程穿婚紗了(之前拍了幾場舞台之前的戲,那個時候程程已經做過這個妝造了),但包帥還是覺得驚豔:“程程你真的很適合這個,有一種很鋒利的漂亮。”

不是說穿婚紗就會有鋒利的美,而是程程代入艾米之後穿婚紗,就是給人以這種感覺。

艾米本身是偏冷感的,穿上婚紗也不會變溫柔。加上這一次的妝,都是增加明豔度的那種——兩者配合,就是又美又豔,衝擊力十足。別說是表演了,程程站在那裏,就有了一幅畫一樣的美感。

程程對著鏡子調整自己的神情,她透過鏡子在看‘艾米’,慢慢將狀態調整到最佳:“因為艾米是這樣的,而且這樣真的很有趣...玩搖滾的話,會形成很大的反差,我都能想象那個場麵了。”

說著說著,程程的聲音越來越輕,她已經是艾米了。

等到夜幕降臨,大河音樂節今天最後一組樂隊演出完畢,《夏了夏天》劇組的人開始上台做最後的布置,為拍攝做準備。因為大部分能做的工作已經提前做了,所以不到一個小時,各方麵就準備完畢了。

想要湊熱鬧、看夏喻的觀眾因為新奇吧,倒也沒走多少,等到夏喻他們要出來的時候,場麵還是很像樣的——主要是大河音樂節有兩個舞台,走了一些之後,剩下的人聚在一個舞台周圍,那不僅不會少,還會顯得格外火爆呢。

再然後,觀眾們就看到一個主持人鑽出來了,給‘下一個節目’報幕。

“接下來是熱潮樂隊!《天神》——”

“哇哇!哇哇!熱潮!熱潮!”

之前已經有人在舞台上協調過了,請觀眾們到時候喊‘熱潮’‘林星’‘艾米’‘小傑’這些,不要喊夏喻什麽的。當然,最後還是有人喊了‘夏喻’,不過不算多,後期可以解決這個問題。

最後一場舞台戲了,也是最後一首歌,是中二到爆表的《天神》。

夏喻寫的這些樂隊曲目裏,大多數都挺中二的,但要程程來說,最中二的還是這首《天神》——編曲特別宏大,唱的也很嚴肅,但中心思想還不是中二那一套嗎?

不過,不得不說,年輕人的青春,中二是必然的!到了一定程度之後,還會化作**、熱血,有了仗劍走天涯的豪情。

吉他、貝斯、架子鼓,湊出漂亮的前奏,這讓在後台看著的夏喻熟人還輕輕‘啊’了一聲。對身邊的樂隊隊友說:“這很可以啊...就是鼓手差了。”

“對,有點兒業餘...嘖,可惜了。”說話的人本身就是個鼓手,就特別可惜。

然後就聽到了一段女聲。

艾米看了看小傑,又看了看林星,以一句朗誦為一首歌開場:“我們正如天國之神,為萬眾仰望!”

手指橫掃過琴弦,樂聲更加激烈。

林星,也就是夏喻,才開口唱道:

“我住在高遠的神國,

要飲無根的冰霜雨露,

要食潔淨的風花雪月——”

程程看向夏喻,指尖飛快地彈奏,她在盡力跟上他、配合他...她很清楚這個人的才華,懂他的音樂。相對的,他也完全懂她。

事實上,他們本來就是一體兩麵,直到找到彼此,這才算是圓滿了——林星與艾米,雖然沒有直說,但他們對音樂,對樂隊的堅持,確實是有一部分源自於對方的。

事實上,樂隊本來就是這樣,很多時候是因人成事的。如果不是有那麽一兩個靈魂人物拽著,好多半路上就散了。

夏喻唱到‘大河日夜奔流不息,大山至今高聳入雲’,這是《天神》的**部分,他也看向了程程——這首歌說是中二,其實也很孤獨,‘孤獨’本來就是中二歲月裏的永恒主題,一點兒問題也沒有。

這首歌裏的‘我’,本質上是一個極端孤獨者,在精神上孤獨,在行為上孤獨,在音樂追求上也孤獨。也正是因為這麽孤獨,所以《天神》才會這麽中二,甚至自詡為神。

程程也完全理解這個,所以她配合夏喻,流淌自指尖的音樂也有了孤獨的氣質。與此同時,程程的神色冷淡又強烈,她的表情是冷漠的,但眼睛裏又有一簇火苗,那強烈的情感是因為音樂。

越冷漠,越強烈,台下的聽眾也真正被感染,氣氛達到了最高。

“我生來便是雲頂,而非潛流......”

程程在自己的想象裏,在歌聲裏,朝半空伸出手,似乎是想抓住什麽,至於有沒有抓住,就隻有她自己知道了。

攝影師這個時候也準確捕捉到了她的表演——嘴唇依舊緊緊抿著,是‘艾米’表演時慣有的生人勿近。但她的眼睛,這一次卻不是有距離感的那種,而是閃閃發光的,那是淚光。

是為什麽淚光閃爍,是為氣氛感動,還是為這場之後,樂隊要暫時告別而傷感,再或者是為了別的什麽...都不知道。

隻是這個鏡頭放在這裏,就忽然有了讓人潸然淚下的力量。

熱潮樂隊的故事還能繼續,林星、艾米和小傑也會繼續上路,但十八歲的青春,就到此為止了。在最後最後的演出上,是狂躁,也是不安,再然後是不顧一切、不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