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熱潮來襲（17）
參加完《致命遊戲》首映會, 回來後一個多禮拜。
程程早起做完了早課，就早早來到了劇組這邊。還不到開拍的時候，正好可以看看今天的場記單, 對今天要拍的場次心中有數，再重新翻看一下劇本，找找戲的感覺。
另外, 程程還會看書——來到劇組之後，大塊的自由時間就幾乎沒有了，練聲台形表隻能在早上, 以及晚上下戲後。白天戲緊, 能利用的隻有時間碎片, 那最好的當然就是看書了。
程程主要看各種世界名著、純文學的書，另外還會看一些老師推薦的專業書籍，都是大部頭的那種。
她在劇組看書、做讀書筆記可以說是一個奇景了，一開始還有人以為她是裝模作樣, 圈子裏是有這種立人設的。不過所謂‘日久見人心’, 時間久了，長期共事的人怎麽會看不出來真假？
現在大家偶爾調侃她‘才女’之外，心裏也是很佩服她的。人天天這麽忙，還能堅持充實自己，這已經很強了。這種事向來都是做一次兩次不難，天天如此就難了。
都知道多讀書，堅持下來一定有好處，但又有幾個人能做到呢？
圈子裏像程程這種類型的人，大多數都是能出頭的——所謂‘出頭’，不單單指成為大明星，有很大名氣, 也可能是在演員這個職業上，本職做到頂。這種人在業內也很厲害，隻不過在外名氣不大，所以大眾沒那麽熟知罷了。
看書的時候，化妝師也來了，過來給程程做造型，今天開局就是一場‘舞台戲’，妝造比平常要複雜一點兒。
做妝造的時候，化妝師就和程程說話：“昨天下戲早啊，我就去電影院看了《致命遊戲》...程程你在電影裏真的太美了。”
最近大家都忙著拍戲，所以《致命遊戲》再紅，劇組裏看過的人也不多。化妝師這樣說，立刻就有人說了：“對對對，我也是昨天下戲早，這才有機會出去玩的。不是知道程程有出演麽，就支持了一波...真漂亮！程程長了一張適合大銀幕的臉呢。”
“咦...你們都看了啊？真羨慕你們精力充沛，昨天難得下戲早，我直接回酒店睡大覺了。”
現場導演手指在自己的手機屏幕上劃來劃去，就說：“別說，現在關於程程的討論度真的挺高的...主要是程程在電影裏幾張劇照，幾個片段真的出圈了。就算沒看過電影，看到這麽些美女跳舞、美女落淚...也覺得驚豔啊。”
眼球經濟就是永遠的神！為什麽要吸引眼球總要用帥哥美女，這就是人類共有的興奮點，或者說弱點。至於說，影視劇很難單純憑借某個角色‘絕美’出圈，那不是大家都不愛帥哥美女的，而是大魚大肉都吃膩了，不再那麽容易被吸引了。
程程本來就是娛樂圈裏也到頂的美貌，更何況還有李海倫...導演和演員、攝影師和演員，是真的能成就對方的。在李海倫的鏡頭下，程程是美輪美奐的，她的美甚至有統治感，當她出現就是一顆太陽，閃耀、典雅而具有威嚴。
‘被顏狗按頭安利’
‘每天早起看一遍，又是被小月亮美醒的一天，我是誰，我在哪兒？’
‘上頭了上頭了’
‘小姐姐我可以！’
‘嘶哈嘶哈！小姐姐我可以！’
‘小姐姐別把性別卡死的話，我也可以’
‘我可以+1’
‘講真，如果田月月真的是這樣，關衛民年輕時的錯誤，還有安思北的黑化，就都顯得真實可信了——真的為了這樣一個女人...古代要美人不要江山的故事，也有了可以代入的臉了！’
在一個混剪了大多數田月月的鏡頭裏，底下好多觀眾留言。
程程作為田月月，一顰一笑都足以牽動觀眾的心。這個人物的魅力讓他們很好地共情了關衛民和安思北——他們或許無法洞悉人物隱秘的內心，也無法察覺複雜的感情，隻能看到最簡單的情感指向，但田月月的魅力是真的，是不講道理的！是能一下擊穿閾值的！
於是一切都不用說了。
這也是為什麽當初張原那麽重視這個小配角的原因，這個角色如果失敗，整個故事都會有邏輯上的硬傷。
甚至一開始張原對於安思北的複仇都隻是想得通，想不開，明白他的仇恨，卻無法認可。至於關衛民就更別說了，覺得他年輕時候就是個人渣！雖然十五年後已經浪子回頭了，但這麽個當年的‘加害者’成為主角，他也要擔心觀眾會不會接受不了，代入不來。
為此他做出的努力就是找了喬迪做男主角，相信喬迪的演技可以最大程度扭轉觀眾的偏見，共情他的浪子回頭，共情他的痛苦與崩潰。
直到張原見到了程程的表演，才完成了根本上的自我說服——安思北是可以理解的，關衛民也不是多壞。最初、最初，關衛民也隻是遇到了一個讓自己萬劫不複的人，苦苦想要留下，卻沒有辦法，他隻是太年輕了，有些事還不能夠成熟地解決。
現在觀眾也和張原一樣，被‘田月月’說服了，一點兒也不覺得電影情節牽強。而之所以被說服，程程的美貌有一半功勞，剩下一半就是演技了...針對田月月這個人物，美貌與演技屬實相輔相成。
現場導演比化妝師還更早看了這部電影，就問她：“覺得怎麽樣啊？”
化妝師想了想：“張原導演穩定發揮，喬迪和楊新澤牛的！鍾斯詠有點兒浪費了...再就是程程了，雖然戲份不多，但存在感真的拉滿啊！看完電影之後，直接讓我報三個名字，除了兩個男主角，就是田月月了。”
“講真，雖然喬迪和楊新澤貢獻出了影帝級別的演技...但我覺得，這部電影今後出現在資料片裏、懷舊劇場裏，最多的還是程程跳舞的那個場麵，還有穿黑色健美褲從電影院裏走出來的場景。太美了，就像瑪麗蓮夢露在《七年之癢》裏那個捂裙子的動作，不在於內涵，在於性感、美麗，直接的視覺刺激。”
“人始終是視覺動物...兩個影帝對峙的場麵是很精彩，動作場麵也確實漂亮。但說實在的，類似的表演、鏡頭，每年也能見到兩三回吧。如果不局限於華語電影，見的還能更多。”
“倒是這麽漂亮，這麽有直接吸引力，不需要了解劇情，不需要知道扮演者是誰，就能一下被迷住的畫麵，太難得了。”
這麽一說，大家都笑了。
笑完之後，現場導演問程程：“小程真不去跑宣傳了？”
這也是最近劇組私下討論的事，《致命遊戲》票房成績這麽好，更關鍵的是程程演的‘田月月’引起了這麽多自發關注，這個時候就應該趁熱打鐵了！要是不推波助瀾一番，這熱度就浪費了！
對於演員來說，一個角色驚豔眾人隻不過是開始，是後續操作的基礎！如果沒有後續密集的宣傳，達不到破圈的程度，慢慢也就消散了。
像程程這樣的新人，拿到一個破圈的入場券也很不容易，換成是其他人，早就死死抓住不放了。可她倒好，到現在都是‘雲淡風輕’的...劇組這邊的人是既希望她去好好宣傳宣傳，又不希望她去。
如果程程成功靠著那麽點兒戲就出圈，獲得名氣，對《夏了夏天》這部劇肯定是有幫助的。但現在又是拍戲的關鍵期，每天戲可緊了，女主角缺席，那就真不知道戲該怎麽安排了，整個進度都要被拖累。
“不去了...”程程沒有解釋自己為什麽不去，不說這是她自己的事，沒必要都往外說。就算她有那個傾訴欲，說出來又有什麽意義？每個人對這件事都有自己的認知，她說的和認知不服，他們也不會信，反而要惹一些人看不順眼，傳出一些亂七八糟的流言。
不少人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果然是各自有想法的。
程程的妝化完了，去更衣室換衣服。就有人說了：“不會是和《致命遊戲》劇組的人鬧翻了吧，宣傳都不帶她的？”
“就你把人往壞裏想，我覺得程程就是冷淡了一點兒，每天都有自己的事做，不和你們混而已...其他的，不是挺好相處的，怎麽會和《致命遊戲》劇組的人鬧翻？”
程程在劇組算不上如魚得水，她沒有社交牛逼症，每天又要專注於拍戲，以及自己的各種‘功課’，哪還有心力專注於交際遊戲，積攢人脈？
總的來說，她沒能和其他人玩熟，但也屬於不得罪人的那種，各方麵都很配合——對於劇組來說，一個明星能這樣，那真是謝天謝地了。可如果是一個新人，一個不出名的演員這樣，就未免有太過清高的嫌疑了。
“難道是真的為了專心拍我們這邊的戲？我不信。”
“說真的，我有點兒信...如果她真的像平常表現的那麽、怎麽說呢，那麽‘高嶺之花’，為了專心拍戲，別的都不管了，那是有可能的。你們相信她平常的樣子，是她真正的樣子嗎？”
“沒法說信不信，圈子裏也有特別端著，清高的那種。但活在這麽個圈子裏，肯定會要強，肯定會虛榮，不虛榮來這個圈子幹什麽？既然是這樣，這個時候還這麽四平八穩，就真的...如果是她主動選擇不去蹭宣傳的，要麽她是傻，將來多懂點兒圈子裏的事了，追悔莫及。要麽她就是真的狠人，不用懷疑，將來都是要做大佬的。”
能夠拒絕這麽大的名利**，和自己的本性作對，這種人是真能成事的。
話說到這裏，還有人要說什麽的，忽然停了下來，因為夏喻也過來了。化妝師殷勤地請他過來化妝——其實沒什麽要化的，日常戲夏喻幾乎是純素顏，很有真實感。也就是今天要拍舞台戲，所以要化個誇張點兒的妝。
夏喻來了，就沒人說程程的事了。
其實所有人眼裏，夏喻和程程的氛圍都很奇怪，要說夏喻喜歡程程吧，那他倒是追啊！就算因為程程九月份才滿十八歲，這個時候束手束腳的，也不該是這麽‘坦**’的樣子吧？
對，夏喻的態度就是太過於坦**了，他會目不轉睛地看著程程，會程程說的話百分百讚同，會因為有人說程程的酸話生氣...一切的一切，明擺著告訴所有人，他對程程非常特別。
但也就到此為止了...大家隻能說，果然是藝術家——很多明明很奇怪，很反常識的事，隻要想他是個藝術家，然後就覺得沒問題了。
給夏喻化妝的時候，夏喻就輕聲哼著歌，哼的是陌生的曲子，他靈感來了。
於是順手就抽了化妝台上一隻棕色的眉筆，拿了一張便利貼開始寫曲子...化妝師看的真真的，眉毛都沒有動一下。隻能說世人對藝術家真的是愛得深沉、十分寬容了，換個人這麽搞她的化妝品，化妝師能打爆那人的狗頭！
“楊姐，這個麵紗能稍微調整一下嗎？”徐甜和程程從更衣室換衣服回來，詢問化妝師。
有人情不自禁‘哦’了一聲，無他，這個時候走進來的實在是個過於光彩照人的少女了。
程程在《夏了夏天》這部戲裏，有很多好看的造型，除了清湯掛麵的校園裝，私服和舞台裝扮都很有可看點。舞台裝扮真的是那種有點誇張，但真的、真的很好看的那種。一方麵是劇組本身審美不錯，另一方麵也是程程足夠漂亮，什麽風格都能消化的很好。
程程今天沒怎麽動頭發，就是精致版蘋果頭，但頭上戴了一個黑色鳥籠麵紗，一朵紫白色的紗堆花把麵紗壓在頭上，散下來的麵紗大約遮到嘴唇。看得清楚臉，但又顯得神秘，很有氛圍感。
身上穿的是一件黑色的羽毛裙，另外還有一件羽毛外套。羽毛外套當然是很蓬鬆的，看著就像是把程程整個人簇擁在了毛茸茸中——因為她本身足夠纖細，這樣不僅不會有膨脹感，反而顯得她更纖細，甚至嬌小了。
要知道她身高170，並不屬於嬌小一掛的啊。
化妝師上前給程程調整了一下麵紗，然後還調了一下羽毛外套的衣領。
程程原來是露肩穿著的，黑色羽毛和雪白的肩膀，視覺衝擊力是真的強...經過化妝師的專業調整，露肩的角度就更好了，顯得更加有吸引力了。
“等會兒拍戲，最好這樣，這樣好看...小徐記住了嗎？沒記住到時候叫我去弄——”
說話到一半，化妝師住口了，因為夏喻一直往她們這邊看，目光灼灼，太明顯了，搞得她有點兒不自在了...雖然她知道夏喻是在看程程。
程程走到夏喻身旁，他就把便利貼塞給她。程程看著曲譜慢慢哼著，一會兒就順了下來。大家都覺得是挺優美的旋律，心裏覺得不愧是夏喻，隨隨便便就能有這種水準的作品。
其實在一首歌成品出來，廣為傳唱之前，普通人是沒法對歌的水準有準確認知的。這個時候這樣想，很大程度上是對夏喻先有了心理預期。
“亂寫的吧？太偷懶了...完全是意料之中的旋律。”程程將便利貼一下貼在了夏喻的是手背上。少年時在外婆身邊耳濡目染，跟著白浩這位玩樂隊的元老接觸了那麽久，又跟著夏喻學了音樂，她的品鑒能力已經很不一般了。
旋律好聽嗎？好聽的。但都是意料之內的旋律，就和大家平常隨口哼唱，哼的順了的音律差不多——人對於音樂，當然有‘順不順’的天然共識，有的旋律就是絲般順滑，有的就是別扭。
當然，夏喻寫的這個對比‘爛大街’旋律，肯定是要強很多的...但他可是夏喻，這種質量的東西，就不會讓人覺得好了。
夏喻確實是隨手寫的，他之前也隨手寫過類似的旋律，然後大家就特別特別捧場，覺得他很有才華，然後他就覺得很有趣。
他倒不是覺得大家很虛偽，事實上類似的事江琛也是這樣反應的...但、但就是覺得很有趣，覺得自己和大多數人果然是不一樣的——夏喻從小就是音樂小天才，他當然對自己的‘與眾不同’有著清晰的認知。
現在，他又找到了新的趣味。
“對，你說得對。”夏喻把便利貼疊了疊，疊成小星星，一下扔到了垃圾桶裏。然後，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今天的戲開始了。不是直接上舞台，而是拍一段主角三人組在後台的戲。
在後台，有人對‘熱潮樂隊’大放厥詞，說他們的東西太商業化了，是在獻媚粉絲！根本不是玩樂隊的樣子。
“怎麽說呢，我覺得你需要看看腦子。”小傑嫩嫩的冷臉挺有氣勢，也是挺能唬住外人的，絲毫看不出他的‘團欺’本質。
林星撥了撥遮住眼睛的頭發，又吹了吹過長的額發，發出無聊地‘啊~~啊~~’練聲聲，非常誠懇地接了一句：“回去再學學音樂，上幾堂正規的音樂課...雖然誰都能做音樂，音樂是自由的，但果然還是要有專業的部分啊。”
林星真的很‘天然’，他的誠懇是真的，話都是心裏話，所以聽起來就格外嘲諷。
艾米則送上最後一擊：“還真就我之下皆傻逼，我之上皆裝逼唄——所以自己又裝逼，又傻逼。”
夏喻捂嘴：“噗嗤...”
本來找事兒的就這麽走了，沒想夏喻笑場了...不過顧功成也沒喊停，覺得這個氣氛下，‘林星’笑一下也挺合適的。
這一截拍完了，才輪到今天的重頭戲，舞台場麵。
程程等著拍的時候，在一邊脫了羽毛外套，弄了弄自己的吉他——現在是夏天，又是室外戲，穿個羽毛外套還是挺熱的。
包帥過來和程程說了幾句話，主要是談到了程程在《致命遊戲》裏的表演。
“演的真的挺好的...說起來，你運氣真好啊，第一次拍戲就能和張原導演合作。”包帥似乎是想起了自己瓶頸的演藝生涯，還有點兒感慨了。
“不是運氣。”程程言簡意賅。她的運氣很好，所以能重來一次，所以獲得了回檔的能力。但具體到出演《致命遊戲》這件事，她並沒有那麽‘卑微’！能有現在的結果，絕對不是運氣。
話說到這裏，包帥都被她的實誠給卡住了，完美感受到了小傑對上艾米的狀態。
“我也看了~~”還是夏喻過來打破了卡住的對話，他說話的時候尾巴上還帶著音樂的調子，應該是挺高興的了。
“夏喻你也看過了啊，覺得怎麽樣？”包帥搭這個話，本意是順著往下聊，聊聊電影什麽的。
然而夏喻想了想，點頭：“配樂很好，但‘田月月’自殺那一段，我有更好的。”
似乎是準備了好久，夏喻立刻就從口袋裏拿出了手機，播放了一段連編曲都完成了的音樂。
包帥還能說什麽呢，他倒是想問，難道你看完電影後還特別做了這個嗎？真空閑呢，大歌星這麽空閑的嗎......
但這是能問的嗎？圈子裏有些事就是要點到為止，人家自己沒有主動說出來，那你就算是看的再清楚，也沒有說出來的道理——也有人不在乎默認的規則，就說出來了，不隻在圈內說，還要對公眾說，這種人如果沒有特殊的理由，一般都是圈內的討厭鬼。
就在包帥覺得自己就不該在這裏時，有工作人員來叫他們，準備去確定動線，然後就開拍了。
程程重新批上羽毛外套，拿了吉他，真的就像是去樂隊的表演一樣，看了看夏喻：“走了。”
夏喻比了一個‘OK’的手勢，接過助理遞過來的貝斯，指尖夾了一個撥片：“我好煩昨天用的那個撥片，連夜買了個新的，特別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