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追夢少女（2）
在不少視線中，程程甚至注意到有一個眼熟的麵孔正和其他幾個女生站在角落裏嘀嘀咕咕什麽，說的什麽她聽不到，但也猜得到。
那個熟麵孔女生叫‘張舟舟’，她之前在華戲、滬戲的招生考試時都遇到過她。她表現挺好的，至少比程程好不少。但總差了一點兒，所以也沒有被華戲、滬戲錄取。
她見過程程在最後一試時的糟糕表現。
這次在星城考點遇到她，她看向程程的視線總是忌憚又輕視——忌憚是京影一直有看重‘顏值’的傳統，真有可能不管程程表現如何，都讓她通過的。而星城考點本來就是比較小的考點了，如果程程通過，基本上就意味著其他人白來了。
而輕視，則是她很清楚程程的斤兩。
長得漂亮有什麽用？就是塊木頭！而且是‘朽木不可雕也’的‘朽木！
“長得真漂亮，就算考不上也可以去娛樂公司做偶像吧？”
“真是，今年南韓那邊的偶像真的在國內很火，好多娛樂公司都重視起練習生了，要搞偶像業務...”
“沒辦法，有錢不賺王八蛋...”
“她叫‘程程’？二試第幾名來著？”
“十五名...儀態真好，特別有氣質。”
“確實，是學舞蹈的叭？不管怎麽說，還是比那些看明星掙得多，臨時湊熱鬧來的強...”
“不隻是學舞蹈的原因，挺多考生都有舞蹈基礎，但儀態真不一定好。”
除了張舟舟，也有別人在議論其他考生，對於程程，他們的第一印象就是漂亮、儀態好——儀態當然好，這不隻是學舞蹈的功勞，還是上輩子做練習生、做偶像的‘遺產’。
偶像在公司眼裏就是被包裝的十分精美的商品，外表是最重要的。這裏的‘外表’當然不隻是顏值，還包括表現在外的儀態、表情管理什麽的。為此練習生要上專門的課，程程也隻是習慣成自然了。
張舟舟聽到有關程程的議論，輕輕‘哼’了一聲：“...就隻是長得漂亮而已，現在真是看明星掙錢，什麽人都來了！你們不知道，上次華戲的招生，她也進了最後一輪，華戲的老師還蠻喜歡她的，覺得她的漂亮不呆板，有靈氣。隻要她三試不要太離譜，都願意收她...”
“哈哈，你們不知道，那一天三試她抽到的題目是‘周末遊樂園’，分到的角色是一個和男朋友吵架的女生...演的好搞笑，快笑死人了！”
“真的，太差了！”
雖然來參加影視學院招生考試的考生，除了極個別童星外，大多數人也沒什麽經驗，談不上有基礎，演出來的東西在其他人看來也就那樣。但能到三試，應該是比普通人強的，至少一個題目排練之後，從頭到尾順下來沒問題。
但程程不一樣，她以其幹癟空洞，甚至於別扭的表演讓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真的比小孩子扮家家酒還不如，人家小孩子扮家家酒中的時候，至少真的很投入，很有‘信念感’。
考前的議論其實不多，大多數人緊張自己都不夠，哪裏有那麽多餘力議論別人？所以程程也就是聽了零星幾句，更多時候都能比較專心地做準備，直到招生的老師過來，走進了用於考試的教室。
有人出來統計考生待會兒聲樂考試唱什麽歌，早年間考這個還得考生自備磁帶做伴奏帶。現在這都是老黃曆了，網上好多音樂網站，曲庫很全，隻要考生說要唱什麽就可以了。
又過了一會兒，考試時間到了，有一個學生一樣的女生出來叫人：“昨天抽過編號了，按編號來，1號徐鑫到了嗎？”
“到了。”一個高高瘦瘦的男生飛快站了起來。
“1號過來，2號候場。”
昨天公布了二試名次之後，獲得三試資格的人都抽了一次號，程程抽的是‘7’，不前也不後，算比較好的了。
三試前半部分考聲樂、朗誦、形體，加在一起也就是幾分鍾的事，這是考試，又不是選秀，老師也不用點評什麽的，所以進展很快。一個小時不到就輪到6號了，還是那個女生，出來叫人：“7號程程，快過來候場？”
“這裏！”程程連忙走過去。
這個時候6號正在唱歌，也就兩分鍾的樣子就結束了。這是個女生，唱的是今年上半年大火的電視劇片尾曲。讓程程來評價的話，屬於在KTV裏能讓朋友們服氣的麥霸，但也就是這樣了。
不過這不算問題，因為影視學院招表演係，聲樂隻是個加分題，甚至連加分題都算不上。唱得特別好不能因此破格錄取，唱得特別差，但其他方麵符合招生標準的話，也一樣會招入。
隻不過，在競爭激烈的招生考試中，大家其他方麵都拉不開差距，有的時候你唱得好還是有點兒用的。
唱歌算是程程的強項，上輩子她做練習生那會兒，國內的娛樂公司剛開始認真複刻南韓練習生的模式，還沒有後來那麽‘群魔亂舞’，所以她是學了點兒真東西的。雖然後來出道的時候她在團隊裏是‘舞蹈擔當’，可聲樂方麵也不能太拉。
她是經過不少專業訓練，上過大舞台的！
在準備招生考試的短暫時間裏，程程將有限的時間和精力都分配給了朗誦。一方麵是朗誦重要，一試、二試、三試都考，二是朗誦之外，除了小品表演，其他的唱歌、形體等等，她都相對較好。
所以，輪到程程的時候她算是鎮定的，按照考試流程給招生老師做了一個簡單的自我介紹。說的東西沒什麽新意，但也跳不出錯來，舉止落落大方。
程程向助考示意自己可以唱的時候，伴奏聲從音響中響起。
一個招生老師低聲和旁邊的同事讚歎：“很有明星氣場呢。”
程程唱的是這個世界04年發行的一首金曲《星期五的夜》——這個世界和她上輩子的世界曆史人文都一樣，但在近現代階段有了一些不同的走向。雖然那之後‘大勢’是不變的，但一些細節部分卻是不同越來越多了。
具體到文娛界，這個世界有這個世界的流行金曲、經典影視劇，和上輩子的世界不同。
程程就此還想過當演員不成的話，可以走上輩子的老路，偶像歌手出道，抄上輩子的優秀金曲。最後曲線救國，憑借名氣參演影視劇，成為演員...當然，這是最後的手段。
她道德感不算重，就是普通人的程度，反正是另一個世界的東西，她就算抄出來也不會傷害到任何人。如果這可以幫她實現成為演員的理想，她是可以接受的。
但這也就是‘下策’，如果可以正常成為演員的話，她沒必要這樣折騰——她又不喜歡唱歌跳舞，對於成為一名歌星一點兒野心也無。如果她缺錢，或者單純享受成名，享受名氣，那還可能搞一搞，可她不缺錢，本質上對成名也沒有太多想法。
程程的父母算不上富豪，但幾年前意外去世給她留下的遺產不算少，再加上保險公司的賠償——她現在由外公外婆撫養，外公外婆退休之前都是大學教授，談不上大富大貴，但也不缺錢。
程程少年失怙，這當然很苦，但這都不是生活的苦。
她物質上在同齡人中算是優越的，再加上漂亮的外表——她的人生在車禍之前都很順利，沒什麽求而不得，這讓她性格上沒什麽物欲，也不是那麽憧憬名氣，想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
程程其實最羨慕的是國內上世紀的演員們，他們可以單純做演員，演員之外深居簡出，就像個普通人。現在的演員已經沒法做個普通人了，不隻是因為大眾對明星的追捧，也因為資本。
一個演員如果太過於離群索居的話，是很難被資本選中的。而如果沒有資本青睞，結果可能就是你想演的角色會落到別人手上，根本輪不到你。
這是一首勁歌，程程也是在盡可能發揮自己的優勢...做女團的時候大家都是又唱又跳，唱情歌慢歌的機會有，但那都屬於主唱line，和她無關。這個時候唱勁歌，既區別於大多數考生，也能展現出她唱跳時對氣息的控製。
舞台表現也更強一點...都是女團的看家本領了。
老師們也表現得很喜歡的樣子——他們一直看考生表現，如果考生水平太差，同質化太高，那肯定也是很累的。
雖然聲樂在招生考試中不重要，但看到漂亮專業的表演，總是件愉快的事。
唱完之後就是朗誦了，三試的朗誦是抽題朗誦，程程抽到了奧登的《1939年9月1日》。
這對於程程來說算是運氣很好，因為奧登是她最喜歡的詩人之一，準備‘朗誦’時也練習過奧登的作品。《1939年9月1日》是奧登的代表作之一，程程是下過一番功夫了解其中的思想內涵的。
她這相當於考試之前押中了考題。
深呼吸了一次，程程投入感情，大聲朗誦：“......我們必須相愛和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