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青山嫵媚（23）
吃過晚飯, 程程和室友們提前了一會兒去上晚自習。
“程程你要趕作業嗎？”見程程帶著電腦，還拿了課本，張宇希問了一句。
程程以前是不用趕作業的, 任何作業她都喜歡當堂，至少是當天解決，絕不把任務堆積到第二天。不過這學期到現在都過了一半多了, 她還沒上過課, 應該是欠了一些作業的。
“還好不是下半學期缺課...”大約是想起了什麽餘萌露出了微妙的表情, 她上學期期末時就請假拍戲了。而下半學期缺課, 往往要麵臨的就是期末大戲忙忙亂亂, 還有論文地獄了。
“唔...”程程很自然地說：“還好, 我在劇組的時候都有老師用郵件把作業發給我，我其實沒欠什麽作業......”
程程剛想解釋一下自己帶電腦和課本的原因, 上晚自習的排練間到了。三人走了進去，這個時候已經來了四五個人, 有兩個正在補作業, 另外三個正在角落低聲攀談，不知道在談什麽。
見到程程她們來就是眼前一亮, 站在中間的一個是李瑩，朝著程程她們就招手，熱情地說：“程程回來了？是今天回來的嗎？怎麽都沒聽說......”
程程和餘萌她們互相看了一眼，莫英子眉毛抬了抬, 走到一邊就坐下了。張宇希看了看程程，又看了看李瑩她們, 笑著擺了擺手，坐了莫英子身旁的位置。隻有餘萌挽著程程的手，走近了一些...程程是想躲沒法躲, 人家都打招呼了來著。
“嗯，殺青了就回來了。”程程很簡單地說了一下，等於是什麽都沒說。不過這也不重要，李瑩本就沒想過要她說什麽，隻是找借口和她說話而已。
“你們剛剛在說什麽？”餘萌好奇地看了看，原本正說話的三人是李瑩、曾敏和王奇，王奇是三人中唯一的男生，在班上屬於是不怎麽顯眼的類型。
“在說曾敏的事...最近曾敏那部《月上西樓》不是播了嗎。”李瑩解釋了一下。
曾敏的《月上西樓》就是她那個經紀人男朋友給她介紹的大女主戲，去年冬天的時候程程她們寢室裏還討論過這個事情。當時是上學期期末吧，那個時候這個戲就開拍了，拍了兩個月多一點兒，再加上後期什麽的——這部戲顯然沒有壓檔，所以最近就開播了。
這戲也是上星播放的，隻不過首播的衛視不算國內拔尖的衛視...考慮到國內中央台之外，衛視台也很多，不夠拔尖的衛視其實是挺尷尬的，首播的劇、綜藝什麽的也不容易出頭。
不過不管怎麽說，上星就是上星，這樣的平台算是有個底線在那裏，如果是好劇，總不會被埋沒。
其實聽到這裏，程程是不怎麽明白的...因為她都忙著拍戲，忙著充實自己，圈內的新聞她不至於什麽都不知道，會每天讓徐甜整理個新聞盤點給自己，但一些影響不那麽大的事，她確實很容易忽略。
比如曾敏的新劇《月上西樓》，她就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兒，隻隱約聽說有被罵。但這對藝人其實不見得壞事兒，因為《月上西樓》的被罵，有點兒越雷越罵越有關注度的那種...這部劇的討論度其實還挺不錯的。
就程程對曾敏的了解，她應該是不在意這種事的。
“網上可把曾敏罵慘了！還讓她滾出娛樂圈...”李瑩看了程程一眼，又繼續說：“我就想，我們都是同學，不如都聲援一下曾敏吧。”
一聽這個，程程還沒有說什麽，餘萌先笑了一下：“這個事情不好辦的，曾敏的經紀人，還有公關怎麽說的？我覺得吧，一般的同學說話沒用，如果是已經出名的...嗯，你們和錢媛、上官靜、許淼、姚光睿...這些人商量了嗎？”
李瑩有點兒不自在地挪了挪腳，看了一眼曾敏，示意她自己說。曾敏停了幾秒鍾，才接話：“還沒有，想先問問你們願不願意...我知道，這事兒不好辦，我隻是想，咱們是同學嘛，能互相幫助就最好了，以前所謂的‘明星班’不就是這麽來的，同學幫同學什麽的。”
演藝圈裏，科班出身的的藝人，同學與同學互相提攜，甚至是校友之間互相提攜，結成利益圈子，這確實很常見。
不過曾敏這話卻誰也糊弄不住...有什麽可裝的呢？都是修煉千年的狐狸精，誰能騙得過誰啊！
互相提攜這當然可以，到時候人情給了，事後就是人家起不來，沒機會還人情，也不會傷害到自己的根本。可要是趟曾敏這種渾水，就等於是消耗自己的國民好感度——而且還很不受控！因為誰也不知道這類事情之後會怎麽發展，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還是越鬧越大，把先頭卷進去的人都變成炮灰？
沒有人想試自己的運氣，還是為了別人的事試自己的運氣。
曾敏這個時候想找班上的同學聲援自己，其實就是衝著班上已經出名的同學說的，這些人說話才有用，至少能發動自己的粉絲幫忙吧。而其他人先不找，最先找程程，也是覺得她比較好糊弄。
大概是平常程程那種不怎麽算計的表現讓別人產生了錯覺，好像她是不怎麽懂這個圈子的規則的樣子。
其實她最懂了，上輩子她可是女團出道...女團的團隊在幹涉輿論這件事上又比幾個新人演員更厲害一層，這畢竟是人家的吃飯的手藝。什麽是可以去做的，什麽是不能去碰的，其實程程都很清楚。
對於曾敏的說法，餘萌隻是衝她笑笑，然後就不說話了。至於程程，也是差不多的，笑了笑說：“這次拍攝有拍一些實景，在不同的地方我有買特產的，不過東西多不好帶，都托運了...發的特快，明天肯定到！大家可以去407拿一下。”
就當剛剛的話題沒開始過。
本來也就是這樣...正兒八經地拒絕是會得罪人的，而要是太給台階下了，又顯得沒脾氣，太好說話了。在這個圈子裏，沒脾氣、好說話什麽的，大多數時候可不是好標簽。
程程這樣說，曾敏和李瑩就不說話了，倒是王奇插進話題，轉身從自己包裏翻出一張專輯。雙手遞給程程：“之前就想說了，程程給簽個名吧！”
是夏喻的特別輯《熱潮》。
“找我簽名嗎？”程程有點兒意外，畢竟這始終是夏喻的專輯。
王奇飛快點頭：“當然是找你、嗯，是找‘艾米’...能拿到夏喻的簽名有什麽稀罕的？拿到林星的也不算什麽，就是要‘艾米’的才厲害吧。”
夏喻雖然不喜歡上節目，是國人印象中自閉天才的樣子，但他倒是願意開簽售會。夏喻的簽售會也不能說多，可每張專輯發布之後也會開那麽兩三場。這樣來說的話，‘艾米’的簽名確實比夏喻的更稀罕。
至於說‘林星’的簽名，夏喻的簽售會上，粉絲要求他簽‘林星’，他又能怎麽樣呢。
“這樣說的話，你說的好有道理。”程程被說服了，找了一支油性筆，在專輯亞力克盒子表麵簽上了‘艾米’的名字，還給了祝福語。
王奇還不滿足，讓程程拿著專輯，兩人並肩站著，另一手拿手機自拍了一張：“這是證據，不然別人怎麽信我的專輯是‘艾米’簽的！”
王奇振振有詞，大家也沒法反駁他，隻能看著他上傳剛剛那張照片，並輔以‘艾米的簽名拿到了，lucky~~’的文字。
作為京影表演班的學生，到現在為止王奇隻出演過兩個小配角，處在跑龍套的級別。但他的微博關注人數比一般的十八線糊咖要強不少，京影表演班學生的身份讓他多少有個標簽，而且他還常常發校園照，滿足大家對京影的好奇——這些校園照裏，常常有已經出名的表演班學生入鏡。
正如王奇預料的，剛剛的照片才上傳，立刻就有大量的點擊和留言...以程程現在的熱度，蹭一下的話，真的不可限量。
“啊啊啊！王大頭拿到艾米的簽名了？我恨，我當初為什麽沒有考到京影去，就算進不了表演班，也還有其他專業吧！”
王大頭是王奇的微博名，他頭大也是個特色來著。
“程妹回學校了嗎？怎麽都沒消息的...記者們沒吃飯嗎？”
“我倒是猜到一點點了，因為《誅元》殺青的消息都放出來了。程程出了名的好學生，肯定趕回去上課了。”
“程妹一直很低調的，如果想要搏關注，搞個大新聞，早不知道多久就炒作起來了——看看少得可憐的通稿。”
“就是這樣，還少不了別人黑她...之前看到好多標題嚇人的新聞了，點擊進去看，就這？黑程程什麽的都有，然鵝，一個實錘都沒有，編的假新聞好歹編個漏洞小一點的吧！”
“樓上，很正常的，娛樂圈很多假新聞，要顯得真實一點的話，正主也得有點空子可鑽。就程程的日常，透明的可怕，再怎麽編都不可能真實的，就不費那個腦筋了。”
程程雖然不像很多大明星，一舉一動都在公眾的眼皮子底下，但她的日常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確實比那些明星更透明。
簡單來說，她和任何敏感人物，敏感地點都扯不上半點關係。要麽在學校上課，要麽就在劇組拍戲，上課和拍戲期間，也是行程簡單，都不出門玩的......
至於說黑她的，這也很正常，除非是無人知曉的‘無名氏’，不然藝人都會有人黑的。越紅，黑的人越多...有的人是為了獲得流量，獲得關注而黑，屬於個人行為，有的是拿錢辦事。這也很正常，擋了人家的路了嘛，對家互黑，這很合理。
王奇下麵的回複裏，也沒有糾結於這個話題，大家很快就快樂地催王奇多放點照片上來。
王奇當然不會理...他隻是想多搞點粉絲回複，顯得自己的賬號有人氣一點而已，又不是真的要做粉頭站哥什麽的。
“最近《夏了夏天》要在電視台播第二輪了吧？”王奇說起了這件事，麵帶羨慕，以及一點點恭維：“第一輪是魯台和粵台合播的，第二輪有幾個台跟進啊？”
自從電視劇的價格一年比一年高，電視台也搞起了合作，一些台會選擇一起首播，也平攤買電視劇的錢...電視劇出品方是不介意的，兩三家電視台一起播，才能賣出天價呢！至於說因為這會少了二輪播放的市場——一般情況下，二輪播放的價格可比首播差遠了！
事實上，《夏了夏天》的首播和二輪播放也差不多了，畢竟已經在網上播過了。而且有深紅視頻的會員的話，隨時都可以看（《夏了夏天》播放完兩周後，就轉到VIP庫裏去了，隻有會員才能觀看三集以後的內容）。
雖然因為《夏了夏天》的現象級熱潮，一些衛視台願意‘紆尊降貴’播放這部網劇，但這到底是電視台相對於網絡平台還占上風的年頭...所以，其實《夏了夏天》首播賣的錢並不多。
比普通的二輪多了一些，但和正常的首輪播放沒法比。
《夏了夏天》如果能在電視台播放，按照合約規定，收益由夏喻工作室獨享...夏喻工作室更在乎借著電視劇經營‘夏喻’這個廠牌，其實錢不錢的是往後放的，當然，能賺錢也是好事。
現在反而是《夏了夏天》第二輪播放了，價格趨近於正常，和普通電視劇二輪時的價格差不多。這也有首輪播放效果很好，電視台終於放下了一部分傲慢的原因——可以想象，至少很長一段時間內，《夏了夏天》都會是夏喻工作室的一個收入點。
國內電視頻道那麽多，除了衛視外，還廣闊空間大有可為呢！這些台總要用內容填充時段，電視劇首播什麽的買不起，N輪播的電視劇總可以吧...這種電視台還喜歡全天輪播。
哪怕一次播放錢很少，但積少成多，這可是不用費心就能掙到的錢，比收租還省心！
“有十來個台，具體的我也不清楚。”程程又不是夏喻工作室的人，平常就算和江琛、夏喻他們有交流，也不會談到這些事啊。
王奇恭維道：“真厲害啊，之前在魯台和粵台的放送反響都很好呢，據說兩個台聯合起來的收視率有3.8%了吧？這個收視率太可怕了，我覺得會是今年的年冠。”
現在早就不是幾十年前一部電視劇能讓萬人空巷的年代了，節目和劇集越來越豐富，觀眾的關注點越來越分散。見過的東西越來越多的當下，一年收視率能破3的電視劇都屈指可數。
事實上，2010年以前（含2010年）還能有破4%的電視劇，而到2011開始，才真是王二小過年，一年不如一年。很多收視率年度top3的電視劇，也就是2%-3%的樣子，相當慘淡。
說3.8%的收視率能拿年冠，算是很中肯了。
然而事情就這麽巧，或者不巧...程程搖了搖頭：“沒機會了，一周前剛剛播完的《陰麗華》在京台和滬台播的，收視率合起來破5%，每個台都有2.8%以上的收視率...說真的，哪怕是一個台的收視率，在去年人家也能拿年冠了。”
程程知道這個，是因為徐甜和溫佩佩很關注這個，特別跟她報告過。
“咦，《陰麗華》有那麽高的收視率嗎？”王奇似乎有點意外的樣子，不隻是王奇這樣，其他人也是這樣。
《陰麗華》算是曆史正劇吧，女主角是國民度超高，出過劇王的那種...又趕上了這兩年的大女主劇風潮，受關注度那是真的高！這樣一部劇，難怪要京台和滬台一起買——這可是兩個不缺錢的電視台，他們要一起購買首輪，隻能說開價真的太高了。
這和《夏了夏天》還不一樣，《夏了夏天》首輪有兩個台，其實是因為大家都不是很在乎...說是首播，實際上就是二輪，而二輪賣兩個電視台已經算很少的了。
《陰麗華》開播之前可以說是萬眾期待，開播之後嘛...怎麽說呢，這部劇絕對不能說是爛劇，但和它得到的期待並不相符。演員都是好演員，劇本單薄了一些，但要說爛，好像也不至於——隻能說，就是差了點意思。這點意思，就是普通好劇和傑作的差距。
如果這部劇沒有這麽強大的卡司，關注度會下降，演技完成度也會下降...大概就是今年平平無奇的一部古裝曆史題材電視劇。應該還能被排進top10，但想要成為年冠，幾乎是不可能了。
正是因為結果和期待不符，所以評論這部劇的一般是以‘恨鐵不成鋼’為主。要說跳腳大罵，那不至於，可要說表揚，那就更沒有了，就...不好不壞叭。
王奇這些人有這樣的印象在，下意識就不覺得《陰麗華》能有這麽高的收視率了。
“電視劇的水準不如預期，但播放的時候聲勢還是很大的。”餘萌倒是很快調整過來了心境，非常公正地推測：“哎呀，這樣就太可惜了，本來《夏了夏天》是有機會拿年冠的。”
“也沒什麽可惜的，除了廣告商和電視台，其他人不一定清楚收視率...重要的還是作品本身。”程程倒是能說這個話，換做是班上其他人說，都會顯得有點兒虛偽。要知道程程在過去近兩年的時間裏，一言一行都符合這話代表的內在呢！
“這話說得很對，《陰麗華》到底還是太平庸了，十年後...都不用十年後了，三年後、五年後觀眾回憶2015年的電視劇，一下就能想到《夏了夏天》，卻不一定會想到《陰麗華》。特別是對於演員來說，前者才是成功的。”餘萌表示讚同。
對於演員，特別是現在的演員來說，光說收視率真的是沒意義。現在的演員很多都寧願演更討喜、更容易紅的配角，也不願意演人設不好的主角，這是什麽原因？收視率對演員來說隻是個指標而已，最終目標還不是自己紅，自己受歡迎？
是想要參演的電視劇收視率年冠，還是想要參演的電視劇角色讓人記憶猶新？非要二選一的話，肯定是後者的。
這邊正說著這些的時候，排練間這邊來上晚自習的人陸陸續續都到了。看到程程返校，不少人都特意打了個招呼，其中不乏恭維她的——不到討好的程度，大家都還是比較要麵子的。
恭維程程當然是因為《夏了夏天》大熱，程程一劇爆火...這在圈子裏就可以說是一步登天了。
程程人在《誅元》劇組的時候就已經有自己紅了的感覺，劇組裏的工作人員在《夏了夏天》大火之後，對自己的態度轉變其實挺明顯的。以前也沒有怠慢，但之後真的是周到到了極點。
現在，程程等於是又重新經曆了一遍那種感覺...怎麽說呢，這感覺不好也不壞吧。
在劇組時的感覺會好一些，都是社會人了，哄著明星也是很多工作人員經常做的，就很有經驗。既讓人覺得周到，又不至於有些不適應的人尷尬...學校這邊，大家在捧人的時候其實是恨生疏的。
有的時候程程共情他們，先尷尬的腳趾扣地了。
幸虧晚自習不久就開始了，程程得以專心去對付自己的功課......
晚上回寢室住，餘萌今天也住寢室。程程就想起了曾敏的事，好奇問：“曾敏那部《月上西樓》真的那麽差，被罵滾出娛樂圈了？”
‘滾出娛樂圈’是一個梗，最早是2012年，一個女演員演的一部雷劇播出了——雷劇就雷劇吧，這些年哪年沒有一些個雷劇？不過那部劇的卡司是比較強的，也會炒作，和大多數雷劇默默地雷，根本到不了觀眾眼前不同，這部劇可以說是‘傷到觀眾的眼睛’了。
再加上女主角演技浮誇，本身也各種不討喜...然後就被罵‘滾出娛樂圈’了，之後這個話題在網絡上的熱度超高的。
再之後，大家討厭某個明星，就會發起‘xxx滾出娛樂圈’這類話題。不過滾的多了，就貶值了，‘滾出娛樂圈’再也沒有了初代的威力，和普通的大眾不買賬、嘲諷也差不多。
“嗬嗬...程程你沒看《月上西樓》吧？”餘萌忍不住搖頭：“《月滿西樓》的女主角是絕色美女的設定，曾敏演殿堂級美女觀眾很難買賬——如果她有演技，或許還能挽救，但她的演技也不能讓人信服。”
“再加上劇本什麽的一起智障...這個劇真實太雷了。”
“不過收視率還可以，討論度也挺高的...越爛越罵，越要看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