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建功立業

趙澈才回嘉仁宮,劉淑儀就迎了出來。

她似乎有些著急,腳下生了風似的,鬢邊盜出汗來。

趙澈下意識想躲,生生忍住,換了張乖巧的臉,掛著甜甜的笑意叫劉娘娘。

劉淑儀上前去拉了他一把,正好抓在他手腕上,大約因為急切,手上一時失了力道,抓得有些緊了:“你大皇姐怎麽說?是要出宮嗎?還回不回來?”

趙澈嘶的倒吸口涼氣,試圖提醒劉淑儀。

可她無動於衷。

趙澈眼皮往下一壓,隻好自己轉了手腕,往外抽一抽:“我話沒說完,孫符去了上陽宮,我就回來了。”

劉淑儀一怔。

那就是皇上要見趙盈了。

看來她是真的要搬出宮去住,皇上大概是生氣了!

以往都是皇上親往上陽宮去看她,那寶貝勁兒,怕叫趙盈挪動一步,都嫌累著了她。

這六月天,熱氣打頭的,怎麽可能讓她挪步往清寧殿見駕。

劉淑儀麵上一喜:“沒事,你父皇要是一時惱了她,你正好……”

“劉娘娘,您怎麽會覺得,父皇會惱了皇姐?”

趙澈古怪的盯她一眼,打斷了她的話。

劉淑儀啊了聲:“不是叫孫符去上陽宮傳她去問話嗎?”

趙澈深吸口氣。

劉氏一時有腦子,一時沒腦子的。

這六年來,他早就習慣了。

趙婉長在劉氏手上,也沒好到哪裏去。

他是真不明白,父皇當年是怎麽寵起劉氏來的。

如今嘉仁宮受罰,孫婕妤稍稍使些手段,就複了寵,反觀劉氏呢?

在宮裏也熬了半輩子了,竟然連翻身的本事都沒有。

趙澈心裏煩透了,麵上還要應付她,盡可能的壓著情緒,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無波動:“您想錯了,父皇或許一時在氣頭上,氣皇姐想要搬出宮去,可那也隻是一時的。”

他掀了眼皮望過去,見劉氏有些呆呆的,越發覺得煩躁。

他小手背在身後,生怕劉氏會上來抓他似的,人也往後退了小半步:“您跟了父皇半輩子,還不了解父皇嗎?”

了解?

她不是皇上心尖上的人,有寵無愛,她心裏很清楚,皇上對她的恩寵,是可以給任何一個女人的。

她拿什麽去了解皇上的心?

趙澈是徹底無奈了:“父皇就算生氣,可見了皇姐,皇姐三言兩語,也能讓他消氣,再撒個嬌,哄一哄,父皇非但不會生皇姐的氣,還會心疼她——

好好的上陽宮不能住,要搬出宮去散心,劉娘娘,這一切,是因為什麽呢?”

歸根結底,是因為他,再往頭前去追溯,那就是劉氏教導無方,管教不善。

劉氏猛然心驚:“那你父皇豈不是……”

她喉嚨一緊,頭皮發麻,尾音顫抖著,後話卻說不出來,在那一瞬間,失了聲音找不回了。

趙澈深吸口氣:“前些天,皇姐不是還罰了二皇姐的禮教嬤嬤,另讓孫嬤嬤去教二皇姐規矩了嗎?”

所以趙盈是故意的?

劉氏麵色一白:“她……她故意的?她先罰了婉婉,又裝腔作勢的,借著這個機會,要搬出宮去……她是不打算給咱們母子活路了呀!”

她聲音又變得尖銳:“你,你是她親弟弟啊,她怎麽能這麽對你!”

她眼尾泛紅,像是想哭。

趙澈冷眼看著,劉氏那架勢,大概是打算撲上來,抱著他,痛哭一場。

至於哭什麽,他也猜得到。

從小到大,這種事情劉氏沒少幹。

他起初真的以為,趙盈不疼他,等年紀稍長,明白了道理,也就看穿了劉氏的心思和手段。

隻是趙盈嘛——他和趙盈,這輩子也不可能做親密無間的姐弟。

他趕在劉氏開腔之前先開了口:“皇姐是寒了心,對我徹底失望了,眼下孫娘娘複寵,隻怕嘉仁宮,是真的要受很長一段時間的冷待了。”

劉氏僵在那裏。

這話,婉婉也說過。

而且當日婉婉說去給她求情,不至於叫嘉仁宮一冷再冷,後來也受了罰。

劉氏那時候就知道,這事兒真的揭不過去。

如今連趙澈也這麽說——她們母女兩個,隻能指望趙澈的。

“那怎麽辦?”劉淑儀眼角落下淚珠,順著麵頰往下垂落,她就那麽淚眼朦朧的,看著眼前十一歲的孩子,“澈兒,你說咱們怎麽辦呀?

你二皇姐她,她先前為了咱們求情,你父皇說她心裏沒元元,把她給罰了。

現如今,要照你這麽說……咱們母子,咱們母子豈不是再無來日可指望嗎?”

趙澈頭疼的厲害。

劉氏是個很會哭的人。

她有時會哭天搶地,聲嘶力竭,但大多的時候,就是黯然神傷,簌簌的掉眼淚。

一邊哭,一邊說話,那哭腔裏透著嬌柔,甚至還有一絲造作。

“您別哭了。”趙澈抬手替她擦掉眼角的淚,到底是握上了劉淑儀的手,“您現在哭,也無濟於事,我知道都是我連累了您和二皇姐,要不是我吃醉了酒撒酒瘋,也不會有如今這些事。”

他低下頭,這話說的好不自責。

劉淑儀反手握著他:“好孩子,這怎麽能怪你呢?我也實在是沒想到,元元她今次這樣狠心……”

她說著又歎氣,又去追問趙澈:“可是澈兒,咱們現在怎麽辦啊?”

趙澈仔細的品了品劉氏的話。

趙盈心狠嗎?

他那一瓶子那樣精準的照著她頭上砸下去,是能殺人的,怎麽能怪趙盈心狠呢?

雖然趙盈態度這樣強硬也出乎他的意料,但劉氏這話說的好沒道理。

趙澈心中嗤笑,麵上卻仍是慘淡一片:“劉娘娘,我想去西北。”

劉氏瞳仁一震,猛地撒開他的手:“你說什麽?你要去西北?你再說一遍!”

她是真的急了。

趙澈看在眼裏,略眯了眯眼,一抿唇:“賑災銀被劫了這些天,朝中對此事一直沒有定論,燕王叔不肯去,大哥體弱,二哥外祖不肯,父皇又不想派別的皇叔去西北籠絡人心,我想……”

他略頓了頓,像是橫了心,打定了主意一樣:“如今父皇惱我打傷皇姐,可若我能為父皇分憂,為朝廷出力,去西北,穩定人心,控製住災情,等有了功勞回京,這件事,父皇麵兒上至少會放下去,不至於總冷著咱們嘉仁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