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哈哈哈, 文鈺,文鈺你看到了嗎?”
“宮先生在信裏說,你的話本在京城大火,單單精裝版便已預定出去了一百一十六套, 國子監的那些監生們, 許多都是人手一本。他說後麵還會再增加,讓我們準備兩百套往上……”
“兩百套啊!”
傅文鈺也心情激動。
他同樣沒想到京城的人居然這麽有錢, 十兩銀子一套的話本買起來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比柳州城的人有錢多了,也大方多了。
但京城要兩百套的話,壓力一下子就給到柳州這邊了。
“張叔, 我們現在有多少套了?”
張掌櫃想了想道:“普通版簡單,已經印得七七八八了, 即便後麵再加也忙得過來。為難的是精裝版,話本是印好了,那‘重雲劍’也可以安排,劍譜更是隨時都有,但附贈的那些插圖卻隻臨摹了八十套上下。若想在下個月交出近三百套,那可就為難了。”
的確, 精裝版的話本因為很貴,所以之前就決定要精益求精, 裏麵的插圖不但請了慕容先生這樣的大手來畫,而且每一份插圖采用的都是臨摹, 而不是像普通版那樣的刻印, 兩者的質量有明顯區別。
但誰能想到京城人這麽有錢呢?
雖然印房的那位書生任勞任怨, 但他也不可能在一個月內臨摹兩百套,共計兩千張圖, 所以增加畫手是迫在眉睫的事。
不過畫手要從哪裏找?
傅文鈺思索起來。
很快他就想到了一個地方,那就是學堂。
學堂裏麵像他這樣年紀,有心考科舉的書生,除了必修的四書五經之外,是有選修課程的,如琴棋書畫等等。而在他就讀的那所學堂裏,還真有幾個畫很不錯的同窗,他剛好認識其中一個,那就是父親是學堂夫子的烏明康。
因為事情緊急,所以傅文鈺和張掌櫃商量了一下,兩人分開找,一個去找以前合作過的那些讀書人,一個則去知行學堂。
……
知行學堂內,烏明康看到傅文鈺還有些驚訝。
“文鈺,我記得今天不是你過來請教夫子的日子啊。”
傅文鈺道:“對,所以我今天是過來找你的。”
烏明康更驚訝了,“找我?”他記得自己跟傅文鈺並沒有什麽特殊的交情,兩人也就是普通同窗而已,所以還真的不明白對方找自己有什麽事。
於是兩人找了個僻靜的涼亭坐下,然後傅文鈺道:“我今日來,是想問問烏兄你認不認識一些擅長畫畫,然後又有閑暇時間的同窗。開元書坊需要找幾個人幫忙臨摹一些畫作,水平不需要多好,但要專心細致。”
“隻要能畫完一定數量,一個月給銀五兩。”
烏明康瞬間回應,“五兩銀子?我可以啊!要畫什麽?”
傅文鈺:“畫話本裏的插圖。”
他直接把自己帶來的樣品拿給對方,為了統一水平,他拿的是印房的那位書生畫的,而不是慕容先生的原圖。
烏明康低頭一看,然後頓時瞪大了眼睛,“……這是《重生之藏寶圖》那篇話本裏,‘烈焰掌’陳烈陽被擊飛出去的那一幕!”
“這這這……”
烏明康腦海中精光一閃,猛地抬頭望向傅文鈺,難以置信地道:“你,你是傅文鈺?你就是那個寫話本的傅文鈺!!”
來之前,傅文鈺便已有了被認出的心理準備,於是點頭:“對,我就是寫話本的傅文鈺,這次因為預定精裝版的人比較多,所以印房人手不足。我想著諸位同窗裏,沒準有人對這個活計感興趣,於是便來問一問。”
“這個並不複雜,隻要閑暇時候畫一畫即可。而若是一個人畫不完,還可以兩人合領一份,隻要數量足夠就行。”
但烏明康已經聽不進去他的話了。
他以一種奇怪的眼神上下打量著傅文鈺,喃喃道:“原來你就是傅文鈺……”
“不對,你的確叫傅文鈺,不過我從未想過你就是寫話本的傅文鈺。畢竟之前的傳聞裏‘傅文鈺’是一個皮膚黝黑,身形微胖的男子,年紀也更年長一些,而不是你這幅模樣。”
烏明康沒忍住,又仔細打量了傅文鈺幾眼,感慨道:“我們有同窗當時還找你寫過榜上有名的‘願望’呢,之前那兩個月他和你天天見,也沒認出你來。”
“原來你就是‘傅文鈺’!”
傅文鈺:“……”
他隻好再解釋了一遍,“我爹去世之後,我們一家就回村守孝,第一篇和第二篇話本是我在村裏的時候寫的。當時為了不讓人認出來,所以把臉塗黑了。”
烏明康恍然,“難怪了。”
不過雖然明白了,但在後麵的談話裏,他還是沒忍住看了傅文鈺一眼又一眼,那種表情就好像是現代突然發現自己的同學是大明星一樣。
好在表情古怪並不耽誤烏明康答應幫忙找人。
最後烏明康拍著胸脯道:“傅先,不對,文鈺你放心,我認識幾個畫畫不錯,人品也好的同窗。你介紹的這個差事不會耽誤讀書,給的銀錢也很豐厚,他們不會不願意的。你若是覺得人手不夠,我爹以前的學生,甚至是學堂的夫子裏也有擅長畫畫的。”
“你就放心好了,我肯定給你找齊人。”
於是事情就這麽定了下來。
有烏明康介紹的人,以及張掌櫃另外找來的兩位書生,幾個人通力合作,加班加點終於在一個月內裝訂出了三百套精裝版。
一百套留在柳州,其餘兩百套則和另外的兩千套普通版,以及其他的周邊一起運送到京城,交由京城小報那邊負責售賣。
值得一提的是,周邊賣了兩個多月之後,目前銷量已經大不如前了。
那些沒有什麽技術含量的竹劍、劍穗、扇子等,已經被柳州城附近的普通散家搶奪了市場,他們自己去砍幾根竹子回來削成竹劍、竹匕首等,賣得非常便宜。所以現在唯三還剩下的就是各式勁裝,‘雲霄十三式劍譜’以及‘雲霄劍’和‘奔雷劍’。
這次要送到京城去的周邊,也以這幾個為主。
除了周邊之外,傅文鈺還打算帶人。
聽完他的打算之後,傅文樹及傅文河都愕然了,傅文河更是激動地跳了起來,“文,文鈺,你打算帶我們去京城?”
傅文樹也很激動,“真的嗎?”
“對,”傅文鈺點頭,“之前京城小報的宮先生來柳州,就想請你們去京城,如今正好有一批話本要送去,所以就一起過去吧,等話本賣完了再回來。”
最近一個月,在傅文鈺的指導下,傅文樹等人又排練出了一個節目,而且還對應上了話本裏趙雲飛被黑袍人追殺的一個場景,在柳州又引起了轟動。武術隊有這三套節目在手,哪怕是去到京城也不會露怯了。
而且他們來往的費用,也會記到成本裏麵,到了京城宮文斌還會提供住宿。
所以為什麽不去呢?
除了武術隊之外,傅文鈺還詢問了周氏和傅蓉。
周氏聽完後卻是搖頭,“娘就不去了,如今我們每個月要往綢緞莊送做好的絨花和材料,實在是走不開。”
傅蓉明顯很心動,但還是拒絕了,“哥你們去京城是辦正事的,我還是不要去添亂了,等以後我們一家人去京城玩的時候再去。娘,哥,我們一家人以後是能去京城玩的吧?”
傅文鈺果斷點頭,“當然能去。”以他們家現在的條件,別說是京城,就是瓊州島也能去,沒有不能去的。
不過周氏不去,李歆得到消息後,卻來問能不能把她捎上。
那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早晨,傅文鈺還沒出門呢,李歆就帶著丫鬟婆子過來了,當然是以來商量生意的名義。
等跟周氏商量完事情,她便找到了傅文鈺。
傅文鈺聽完她的話後一愣,“你要去京城,而且是你自己去?”據他所知,這個時代很少有未婚女性單獨出門的。
“對,我要去京城。”
李歆毫不猶豫地道:“事實上我很早以前就想去了,但我娘一直不同意,但這次我會說服她。而且去了京城後你們也不需要照應我,因為我有個姨母也在京城,我會去投奔她的。”
這樣啊……
傅文鈺仔細想了想,發現也未嚐不可。
隻是搭同一條船,然後到了京城把人送到她想去的地方而已,這個並沒有什麽難度。但他還是強調了一遍,“這件事得讓你娘同意才行,不然我是不敢答應的,即便是你偷偷上了船,我也得讓船東請你下去。”
李歆頓時露出了燦爛的笑容,“這是當然,我娘養我這麽大並不容易,我不會讓她擔心的。”
她能這樣想當然最好了。
想到這裏,傅文鈺疑惑問道:“冒昧問一句,你去京城做什麽呢?”
李歆的表情頓時變得有些為難,猶豫了一會兒才開口,“這,唔,其實我爹在京城。”
等等,李歆的親爹在京城?
傅文鈺仔細回想,發現這件事之前好像是有端倪。就在陳縣王婆的事情傳出來之後,自己帶著母親和妹妹去李家安頓,然後當時她們母女倆聽完了事情的經過就表現得有些奇怪。
當時自己還覺得這裏麵怕不是有什麽狗血劇情。
沒想到還真有!
一個對外以‘寡婦’自居的婦人,其實她的丈夫並沒有死,還好好地活在京城的某個角落,但李娘子和李歆,卻遠在柳州。
一時間,寫慣了狗血文的傅文鈺,對事情的真相非常好奇。
但礙於兩家非親非故,並不敢貿然開口。
而對麵的李歆不知道是察覺了什麽,亦或者隻是單純地覺得這事沒什麽不能說的,坦然地道:“傅大哥你應該猜到了吧?”
“其實我爹並沒有死。”
“我娘懷著我的時候,京城出現了一個瞎眼神算,事情的經過就跟上回我娘告訴你們的一樣,他算什麽靈什麽。結果有一天,有人把他請到府裏算我娘當時懷的是男是女,結果他說我不管男女,都是個禍胎。”
“而且我出生之後會克父母、克長輩,還會克家族運道。”
傅文鈺皺眉,“無稽之談!”
如果對方說的是真的,那怎麽解釋李娘子至今還活得好好的,並且日子還越來越好,生意也蒸蒸日上?
李歆噗嗤笑了出來,“對,我娘也這麽說。”
“可惜當年那瞎眼神算算完之後沒多久,府裏還真的發生了怪事,我那祖母在門口摔了一跤,在**躺了好一陣子,所以她不想我留下。”
“但我娘不肯,於是偷偷逃了出來。”
她自信地道:“我爹當時不在,事後也派人沒來找過,所以我想去京城看一看到底是怎麽回事。說我克父母長輩,我是不信的。”
“即便是克,那我也要把我娘的東西拿回來。”
“沒得便宜了別人。”
是這個道理,不管是古代還是現代,離婚都得分割財產的。即便是古代,也要把自己的嫁妝拿回來,不能就這麽算了。
於是等船出發的時候,上麵就多了幾個人。那是同樣帶著一批絨花,準備到京城賣掉的李歆,和她帶的丫鬟、婆子、信任的管事和家丁等等。
七八天後,京城到了。
……
京城人最近兩個月,多了幾個消遣。
其一是等著京城小報上新,看那趙雲飛最近做了什麽,其二是拿著一柄木劍或者竹劍,對著小冊子比劃來比劃去,如果學會了一招半式,那就呼朋喚友興高采烈。
而街道上也多了許多手拿木劍或者竹劍的人,正值天熱,許多正麵寫了‘書中隻有黃金屋’,背麵寫了‘書中自有顏如玉’的扇子也比比皆是,而這些場景在往年是看不到的。
某日,眾人看完最新一期的京城小報後,感歎著那苗老太太不愧是個曆經世事的‘老江湖’,一場危機被她化解於無形。
她得知兒子苗圃和幕後黑手攪合到了一起後,馬上當機立斷,一方麵飛鴿傳書寫信給武林各大門派、世家、以及一些德高望重之輩,泫然泣下地說她兒子被殺,凶手是早已死去的金家家主金重恩。另一方麵正氣凜然地宣告將兒子逐出家門,並推舉少林方丈主持召開武林大會,討伐金家,為無辜枉死的武林中人報仇。
然後憤慨的武林中人,當即決定召開武林大會。
“武林大會啊……”
有讀者看得心向往之,“那一定有很多高手吧?”
“可惜我們學不會書中的那些武功,不然有朝一日也可仗劍天涯,做一個快意恩仇,瀟瀟灑灑的武林中人!”
旁邊的人笑道:“你學不會不要緊,有人學會了!”
“你還不知道吧,京城小報前些日子從柳州請來了一個什麽‘武術隊’,他們人人都有一門好功夫,那‘雲霄十三劍’更是使得出神入化。”
“我們有眼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