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微修)
虞昭聽見這句話, 抽泣的動作霎時間頓住,她驚訝地望向謝承素道:“你……你說什麽?”
謝承素麵容十分淡定,隻聽他不疾不徐道:“我說, 我會把你搶回身邊。”
虞昭愣了愣,拿帕子擦拭幹淨眼尾淚珠,終於看清謝承素此刻的模樣,見他神情一貫淡然從容, 絲毫沒有說假話的端倪。
她心中一驚,有些不敢置信道:“承素,你此言當真?我是東楚派來與西祈和親之人, 不能做出格之事。”
“你大可放寬心。”謝承素知曉虞昭心地純善,不願作為兩國挑起戰爭的引子, 然而這些於他而言卻是可有可無, “雖說兩國選了你來和親, 可這並不意味著你隻能任其擺布。別說做出格之事,就算沒了你,也會有旁人頂替, 東楚很快會選出下一任和親之人。”
虞昭怔怔地望著謝承素,她思慮片刻,還是搖了搖頭道:“縱使如此, 你可不能亂來。萬一弄巧成拙, 兩國因此而再起爭端,你我豈非成了千古罪人?”
謝承素聽後難得擰了擰眉:“成, 我不會亂來,隻是……若要尋求兩全之法, 勢必會多花些時日。”
說罷,他抬起漆黑如夜的眸子望向虞昭, 問道:“你可願等我?”
虞昭見謝承素如此,不由有些意動,可眼前卻突然浮現出蕭胤那張冷峻的麵容。
頃刻間,她怔了一瞬,不知為何會在此時想起他。
她對此人應當毫無好感才是。
虞昭摒棄那些紛亂的思緒,認真考慮著謝承素的提議。若他能求得一個兩全之法,她肩上便再無負擔,還能與心悅之人重修舊好,自是再好不過了。
何況她待在蕭胤身邊,終究也是無寵,不如等著承素,看看他能否有好法子。
思及此,虞昭遂點了點頭道:“我等你。”
謝承素微微勾唇:“既如此,我們的婚約便不會作廢,日後我定會派八抬大轎來迎娶你。”
虞昭笑著看了眼謝承素,美眸皆是滿足之意。
若當真能嫁給他,她此生圓滿無憾。
謝承素此刻自懷中取出一隻錦盒,修長的指節打開盒蓋道:“我此行從涼州起始,一路趕到鄴京,半途正巧覓了支簪子,打算尋個機會贈你。不料我感染風寒那幾日,你竟一次都未曾來探望,真是無情。”
說到最後,他輕輕嗤笑一聲。
虞昭聽後眉眼彎彎,她略帶好笑地看著他:“不瞞你說,我也得了一場風寒,能出來一趟已是不易。”
說話間,她望向謝承素手中的簪子,見是一支碧玉蘭花簪,其做工細致典雅,玉色溫潤罕見。
虞昭頓時歡喜得緊,不禁問道:“這簪子來自東楚?”
“的確,是東楚北方地域的產物。”謝承素微微頷首,他見虞昭麵上流露笑意,卻是難得故意使壞道,“隻是你此前待我如此冷漠,這簪子是否要贈予你,倒還有待商榷。”
虞昭不待他多話,直接一把奪過那簪子:“這簪子與我有緣,你不予我還能予誰?”
“你呀。”謝承素目光帶了絲寵溺地看著她,突地他起身道,“你既說有緣,不如我來替你戴上。”
虞昭笑意盈盈道:“好。”
旋即她命人送來一麵銅鏡,虞昭端坐在繡墩上,望著身後的謝承素給她戴簪子。
謝承素倒是清楚虞昭的喜好,此刻那簪子的位置恰到好處,幾朵蘭花鑲嵌在她如雲烏發間,精細的做工顯得頗為雅致靈動,倒是與她今日的衣裳顏色很相襯。
虞昭看著銅鏡內的自己,仿佛又回到了閨閣時期,她隻覺恍如隔世,笑了笑道:“多謝。”
謝承素見她瞧著頗為滿意的小模樣,一時被她輕輕逗笑,此刻唇角微勾道:“你我之間,就不必言謝了。”
……
這日,待虞昭回到東宮時,已日落西山。
她將謝承素送她的簪子,此刻連錦盒一起揣在手筒中,倒是不會叫人發覺。
此刻虞昭走下馬車,邁著輕快的步子回到寧華殿,卻見到蕭胤坐在殿內主位上。他顯然已等候多時,此刻麵露幾分不耐之色,手邊茶盞不再冒著熱氣,可見早已涼透。
她臉上頓時笑容一僵,然而還不待虞昭開口,此刻蕭胤冷然抬起鳳眸,望著她明顯很是欣喜的模樣,問道:“舍得從外麵回來了?”
虞昭念及懷中的錦盒,她不欲與他多話,微微頷首算是作答,隨即便往內室走去。
不料蕭胤卻屏退了所有下人,而後朝虞昭劈頭蓋臉問了一通:“站住,孤還沒問完話。你今日去了哪兒?見了誰?為何這般晚才歸?”
宮人們此刻魚貫而出,還不忘關上門扉。
虞昭停住步子,她擰眉看了眼蕭胤,不解這男人近來為何密切關注她的行蹤。
今日她見了謝承素,兩人還一同坐著閑談良久。
然而這話她自是不能說出口,否則蕭胤還不得氣炸了,虞昭遂隨口應付了句,而後便繼續往內室走去:“你問忍冬不就知道了。”
蕭胤冷著一張俊臉起身,擋在虞昭跟前,嗓音沉沉道:“忍冬被你支開,你當孤不知情?”
虞昭擰了擰眉,未料到蕭胤今日竟這般難纏,不自覺反駁道:“我那是讓忍冬去買糕點。”
她實在不想與他多話,免得毀了眼下難得的歡喜之情,遂徑直繞過蕭胤,不欲再多理會。
蕭胤忍無可忍,一把扳過虞昭纖弱的肩頭:“你給孤把話說清楚了。”
虞昭一時不察,險些摔倒在地,幸虧蕭胤及時扶了她一把。
然而那錦盒卻從她的手筒中掉了出來,摔在地上發出一記清脆的響聲,在滿室寂靜的寧華殿內分外明顯。
虞昭愣了愣,連忙扔了手筒,彎腰想去拿錦盒,蕭胤卻搶先一步撿了起來。
男人動作極快地打開那錦盒,幸好那碧玉蘭花簪並未摔壞,但也讓蕭胤看清了裏麵是何物。
他冷睨了眼虞昭,取出那支簪子瞧了眼,隨即揚眉問道:“此為何物?”
虞昭脫口而出道:“我聽戲中途之時,命葶花去買的。”
蕭胤垂眸看了眼這簪子的質地,碧玉色澤美則美矣,卻頗為奇怪,瞧著不像西祈的產物。他遂將簪子收入錦盒,冷聲道:“你別被人騙了,這玉未必是美玉,孤幫你去問問行家。”
虞昭一聽他要收走那謝承素送她的簪子,氣急之下忍不住嬌斥道:“蕭胤!”
蕭胤鳳眸居高臨下地望著她,他眼底並未有多少意外之色:“孤不過是幫你去鑒定一番玉的成色,你作何這般緊張?”
虞昭氣得咬了咬唇:“你還我。”
她自知蕭胤不會輕易歸還,便直接上手去取那錦盒,意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奪回來。
蕭胤嗤笑一聲,猛地抬起手臂,將那錦盒高高揚起,甚至還順勢後退了一步。
他本就生得高大出挑、身姿挺拔,在眾皇子之間鶴立雞群。如此一來,虞昭須得踮起腳尖才能夠著那錦盒。
她頓時氣得不行,三步並作兩步上前,目光緊緊盯著那錦盒,身子不由自主地便往蕭胤懷內撲去。
蕭胤微微勾唇,隨即手臂順勢往後一帶。
不出意料,虞昭撲了個空,她此刻壓根兒收不住步子,直直跌入蕭胤懷內,胸前柔軟的兩團磕在他硬邦邦的胸膛上,隻覺都被擠壓在一處,伴隨著陣陣刺痛襲來。
虞昭愣了愣,一抹緋紅悄然爬上她臉頰,她忙伸手去推蕭胤。
不料蕭胤的大掌卻瞬間扣住虞昭的腰肢,他鳳眸微微泛著冷意,另一隻手將錦盒反手背在身後,俯身重重地吻向虞昭櫻粉色的唇瓣,與她耳鬢廝磨。
虞昭被迫承受著他的親吻,她蹙了蹙眉,唇邊溢出一絲又嬌又軟的嗚咽,抬起的手臂落在蕭胤肩頭,纖長十指試圖用力把他推開。
然而她身子每往後仰一分,蕭胤便往前傾一分。
最終男人索性上前幾步,將虞昭抵在屏風上,抬起手臂按在她身側,讓她動彈不得。
良久後,蕭胤這才鬆開虞昭,此時她已然氣喘籲籲,麵容紅得就像煮熟的蝦子。
虞昭捂著衣襟,試圖掙紮了幾下,然而腰間那隻大掌依然跟鐵箍似的。
她禁不住微喘了口氣,心中憤憤不平,前不久還答應了謝承素要等他,未料到沒過幾時蕭胤竟又強吻了她。
此刻虞昭又羞又氣,隻得嬌聲斥道:“你放開我……簪子還我!”
“還你?”蕭胤鳳眸冷然瞧著她,沉聲道,“有件事你得知曉,你是孤的太子妃,身邊不可留下外男贈予之物。”
雖則彼時忍冬不在虞昭身邊,可蕭胤依舊能猜到這簪子是誰送她的。畢竟事後探子來報,在宜豐堂附近見著了謝承素的身影。
虞昭聽聞蕭胤這番近乎直白之語,就差沒說出謝承素的名諱了。
她紅著臉咬了咬唇,美眸閃爍了瞬。
這個霸道的男人!
蕭胤見虞昭此時不再辯駁,他終於肯放開虞昭,隨後將錦盒收入自身袖中。
恰在此時,袁瑞提心吊膽地在外麵叩了幾下門,他之前聽聞裏麵的動靜,此刻小心翼翼地開口道:“太子殿下,方才陛下傳話過來,讓您即刻去一趟禦書房,說是有要事相商。”
蕭胤鳳眸輕瞥了眼虞昭,見她不自覺別過臉去,不知是在害羞還是憤怒。
他目光落在虞昭麵上一瞬,忍不住冷聲提醒道:“記著孤今日所言。”
旋即他轉身離開了寧華殿。
去往禦書房的路上,蕭胤沉聲吩咐袁瑞道:“告訴忍冬,以後再跟著太子妃時,一步也不許離開她身邊。就說這是孤下的命令,聽清楚了麽?”
袁瑞心知自家主子對太子妃的在乎,此刻忙不迭應是。
蕭胤麵無表情地自袖中取出那錦盒,他取出那簪子,大掌驟然發力之下,那支碧玉蘭花簪頃刻間皆化為齏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