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袁瑞此時發覺馮瑤偷溜了出來, 連忙示意侍衛們上前,將她拎到一邊,隨後他忍不住輕斥道:“你這姑娘家,怎如此不知輕重,太子殿下手中密信也是你能看的?”
馮瑤不服氣地鼓著腮幫子道:“殿下都沒說我什麽,你這當奴才的倒是訓上我了。”
袁瑞聽後不禁愣了愣,還是第一次聽見這般清奇的邏輯。他這是代主子開口, 難道這姑娘看不出來麽?還是被帶到太子殿下跟前之後,鬼迷心竅隻想黏著他家主子?
要知道,若非她是那大殿下提及的馮婆子之女, 殿下怕是連個背影都不會賞給她。
蕭胤此刻依舊背對著馮瑤,仿佛身後有什麽汙穢之物般。從始至終, 他根本沒回過頭, 隻沉聲吩咐了句袁瑞:“準備返程。”
說罷, 蕭胤動作利落地翻身上馬,徑直朝著不遠處一座山上的寺廟而去。
袁瑞連忙應了聲,旋即便見馮瑤那丫頭一臉天真無邪道:“殿下, 你這是要去哪?之後要帶我回鄴京麽?”
話音方落,蕭胤頓時馬鞭一揚,墨雲跑得更快了, 很快便消失在眾人眼前。
方才馮瑤那話, 連周圍的侍衛都有些聽不下去了,紛紛捂嘴而笑。
馮瑤秀麗可人的麵容露出幾分清澈的愚蠢, 她挑眉怒瞪著侍衛道:“你們笑什麽……等我到鄴京成了主子,有你們的苦頭吃!”
袁瑞在旁聽了都被這話嚇出一身冷汗:“姑奶奶, 你少說兩句吧。”
再說下去,他怕這丫頭的性命都要沒了, 太子殿下可不是好惹的主。
侍衛們對視一眼,皆是看到了彼此眼中的譏笑,此前蕭胤吩咐他們不準泄露意圖,但不妨礙有人嘲笑馮瑤:“等你真成了主子,再說這大話不遲。論美貌,你哪比得上咱們太子妃?這天還沒黑呢,便開始做夢了,切。”
馮瑤氣得滿臉通紅,她站在原處羞臊不已,旋即躲回馬車上去哭了。
袁瑞見此連忙吩咐道:“你們幾個少說廢話,趕緊把人給看緊了,別再出亂子。”
侍衛頭領拍了拍袁瑞的肩,他忍不住擠眉弄眼,笑著壓低聲音道:“袁公公放心,這丫頭跑不了,就算太子殿下把她丟下了,她也會自己跟上來。”
袁瑞頓時翻了個白眼,拂開對方落在自己肩上的手,旋即一同悄聲道:“老奴就沒見過這麽蠢的丫頭,太子殿下不想與她多話罷了,她倒好,以為自己被相中了?”
“少女春心萌動嘛,一時被衝昏了頭腦……”
“得了,收拾收拾準備回鄴京,路上可別讓人跑了,否則咱們都得挨板子。”
……
轉眼到了虞昭生辰這日,她難得起得早了些,坐在梳妝匣前由葶花梳頭。
青玉忍不住派人去長定殿那兒瞧了瞧,此刻小侍女正在她耳邊竊竊私語,說是依舊不見太子殿下的人影,青玉聽了怕主子傷心,一時不禁有些焦急。
虞昭從鏡中望了眼青玉,見對方有些魂不守舍的模樣,不禁揚眉問道:“青玉,你這是怎了?”
青玉示意那侍女退下,旋即訕笑著道:“奴婢方才派人去問膳房,生辰宴的菜肴準備得如何了。”
虞昭聽後不禁狐疑道:“生辰宴在晚間,你這會兒就去問?”
葶花方才聽到兩人之間的一些話,此刻不假思索地開口道:“青玉姐姐方才是派人去長定殿了,看看太子殿下回來沒。”
此言一出,青玉便忍不住狠狠瞪了眼葶花,以為她在戳主子的心窩:“你亂說些什麽!”
葶花委屈地扁了扁嘴,索性替虞昭解釋道:“咱家主子早派人去城門口守著了,若有消息自會過來回稟的,哪需要你派人去長定殿。”
青玉微微一愣,旋即看了眼鏡中的太子妃,見虞昭一臉故作鎮定的模樣,便知這是主子的意思。她忍不住笑道:“原來主子早有安排。”
虞昭抿了抿唇,她被戳破小心思,此刻有些羞赧地垂下眼簾。
先前袁公公那兒先一步傳來消息,說是太子殿下命人連夜趕路,今日應當會回鄴京,所以她一早便派人去守著了。都說小別勝新婚,名義上的夫君第一次出遠門,她派人關心一下也是應當。
隨後虞昭出了東宮,她此前便約上薛寧,兩人這會兒坐在城樓附近一間茶館內,特意挑了個能看見城門附近景象的雅間。
薛寧見虞昭不時往窗外看去的模樣,頓覺好笑:“太子殿下今日會回來?”
虞昭正找著街上是否有與蕭胤身形相似的人,此刻微微一愣,旋即垂眸輕聲道:“據袁公公說是如此,都說殿下一諾千金,應當不會食言才對。”
薛寧發覺虞昭麵露幾分害羞,遂忍不住打趣道:“鄴京可是有四道城門,你怎知太子殿下會自此門入城?”
虞昭美眸望向窗外,她對此毫無所察,不自覺地老實答道:“這處城門是朝著曲陽縣的方向,再說殿下先前便是從這兒出城的,應當不會繞遠路才對。”
薛寧佯裝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太子妃不僅特意研究了地圖,連此前太子殿下從何處出城門都一清二楚,這消息打探得十分到位啊。”
虞昭聽後陡然回神,她見薛寧笑意盈盈的模樣,頓時紅著臉輕斥道:“我……我無意間知曉的!”
薛寧聽後樂不可支,在椅子上差點笑折了腰,沒料到太子妃害羞起來這般可愛。
虞昭見此上前就想去撓她,忍冬卻在此時眼尖地發現了太子殿下的身影,一時連忙提醒太子妃道:“主子快看,殿下他回來了!”
話音方落,虞昭頓時往城門口的方向望去,果真見到了蕭胤挺拔如鬆的身影,在人流中可謂鶴立雞群。
她欣喜不已,方才從椅上站了起來,便見蕭胤突然勒住韁繩,朝身後一輛馬車而去。
馬車簾子被人掀起,露出一張少女清秀的麵龐來。
虞昭頓時一怔,旋即定睛細看了番,見兩人距離瞧著極近,似是耳語一番後,蕭胤這才縱馬離去。
她不禁咬了咬唇,麵色驟然蒼白下來,衣袖下纖長的五指都攥緊了。
若是尋常身份的女子,為何要坐在太子身後的馬車內,蕭胤他莫不是準備納妾吧?
……
蕭胤回到鄴京後,並未發現茶樓上的虞昭等人,他先是去了一趟大皇子府,告訴對方馮婆子沒尋到,隻捉住了她女兒,馮婆子若重視此人,料想不久後定會出現在鄴京。
隨後他入宮去了禦書房,向建文帝稟報賑災一事,以及對此前那些地方官的定罪事宜。
等蕭胤回到東宮時,院內日晷已過了午時。
他並未回長定殿,而是徑直往寧華殿的方向過去,今日是昭昭生辰,蕭胤自是早就知曉了,後來因著賑災一事耽誤了些時辰,好在如今趕了回來,他也許久未曾見到她了。
不料蕭胤到了院中後發現,寧華殿的門關著。
他不禁微微挑眉,眼看周圍下人都一臉諱莫如深的模樣,蕭胤上前拍了拍殿門:“昭昭,孤回來了。”
院內一時寂靜無聲,殿內毫無動靜傳來。
蕭胤有些訝異,便詢問院內跪了一地的下人道:“太子妃可在殿內?”
小順子縮了縮脖子,壯著膽子答道:“應當就在裏頭……”
蕭胤頓時擰眉問道:“那她為何將孤拒之門外?”
小順子其實也不全然清楚,隻得挑自己知道的說給蕭胤聽:“太子妃上午回來時,神色便不對勁,之後沒過多久便命人關上殿門,隻留青玉和葶花二人在裏頭,太子妃就沒出來過。”
蕭胤繼續問道:“她何時回來的?”
小順子瞧了眼院內日晷,恭敬地垂眸回道:“巳時三刻。”
蕭胤聽後在心中算了算,恰好是他回城的時辰。他料想虞昭出門應當會帶著忍冬,便命袁瑞把人叫過來問話。
忍冬此刻也麵露怯意,朝著太子殿下字斟句酌,把太子妃在茶館上看見的那一幕說了遍,旋即便閉口不敢多言的模樣,瞧著是真以為他要納妾了。
蕭胤頓時明白了各中原委,他沒料到虞昭會去城門口,此刻隻得皺眉反問忍冬:“怎麽不早說?”
忍冬支支吾吾道:“殿下既然要納妾,咱們身為下人自是不敢多言,免得火上澆油。”
蕭胤不禁嗤笑一聲:“誰說孤要納妾?”
忍冬聽後微微愣住,睜大了雙眼問道:“可那女子坐在殿下身後的馬車上,殿下您還與她舉止親密,這不明擺著要金屋藏嬌麽?”
蕭胤:“……”他何時與那馮瑤舉止親密了?
話音方落,眼前的殿門被人從裏麵打開,旋即一個軟枕迎麵砸了過來,伴隨著虞昭嬌軟含怒的聲音:“蕭胤你這個負心漢!早不納妾晚不納妾,偏偏挑我生辰這一日納妾,你以後休想進寧華殿的門!”
蕭胤抬手擋住那繡花軟枕,聽聞虞昭當著下人的麵對自己直呼其名,頓時無奈歎了聲氣。他用眼神示意所有宮人都退下,旋即大步流星地走上前。
虞昭見了便想關上殿門,不料蕭胤結實有力的手臂擠進來,一下便把殿門給撐開了。
他高大挺拔的身姿出現在眼前,虞昭心裏氣得要死,轉身就想回內室,結果卻被男人從身後一把抱住。
青玉葶花等一眾宮人們絲毫不敢久留,紛紛魚貫而出,連頭也未回。
蕭胤大掌圈著虞昭纖細的腰肢,懷內是她香軟的身子,他心內既滿足又無奈,隻得事無巨細地解釋道:“孤沒打算納妾,那女子是蕭林所需的關鍵人證之女,隻有捉住她,才能引出對方。如今她待在客棧內,由蕭林負責派人把守,和東宮沒半分關係。”
虞昭聽聞蕭胤的解釋,她卻未曾回頭,隻顧在他懷內掙紮,很快便氣喘籲籲地紅著臉道:“你們之前在城門口,不是很親密麽?難道這也能有假?”
蕭胤微微挑眉:“親密什麽,你說孤與那女子說話時?不過是看她作妖,讓她安分些罷了。彼時孤站在馬車前,對方在車簾那兒,都離得那麽遠了,莫不是你的錯覺?”
虞昭掙脫不開蕭胤的大掌,頓時氣鼓鼓道:“你還讓她坐馬車!”
蕭胤聽後愈發無奈:“不然把她捆在馬上?蕭林那兒要活口。”
虞昭如今可謂氣急攻心,她從未發覺自己還能被氣成這般,連日來的焦急等待都似乎化為泡影,她聽見蕭胤左一句解釋右一句狡辯,連嗓音都帶了分哭腔:“你!合著你總有理由!”
蕭胤頓時又好氣又心疼,他將虞昭抱得愈發緊了:“昭昭,有你在身側,孤哪還有心思看別的女人?你若當真對那女子不滿,隻要你開口,孤事後便將她賜死,省得礙你的眼。”
虞昭聽到這兒,總算是冷靜下來,她抿了抿唇道:“……我才沒那麽殘暴。”
蕭胤順勢開口道:“好好,那事後讓她永世不得入鄴京,成麽?”
虞昭揉了揉發紅的眼尾,這才回過頭看向蕭胤,發覺他難得一副風塵仆仆的模樣,顯然一回鄴京就趕到寧華殿了。
蕭胤替她攏了攏額前碎發,柔聲哄道:“別氣了,難得在東宮過第一個生辰,不如瞧瞧孤給你準備的生辰禮。”說罷,他便喚候在院外的袁瑞進來。
袁瑞方才一直在偷聽冷峻太子如何哄女人,此刻早有準備,連忙親自端著個精致華美的錦盒,一路小跑著走到虞昭跟前。
蕭胤攬著虞昭纖弱的肩頭,將她的身子轉過來,隨後示意袁瑞將錦盒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