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整個賀家其實挺大的, 裏麵光樓棟就有三個，可能還分什麽主樓副樓, 主人屋傭人屋什麽。
賀家的宴會廳也有兩個特別大的，麵積小一點的會客廳也是有好幾個。
而這次他們吃飯的地方，就是主樓二層的一個小會客室。
說是小會客室，其實也是對比一樓的大客廳和宴會廳說。如果按照正常麵積計算，就這一個吃飯的小客廳，麵積都頂的上別人的一個家了。
真正的賀家人確實很少，但人家的傭人保鏢比較多。僅家裏的廚房裏, 好像就有七個人在忙活。
反正以前聶琳琳過來時, 她從來沒有見過賀家會有這麽多人。她也沒有見過，賀家在這個地方, 這麽隆重吃飯的模樣。當然她所謂的以前過來，其實也就是之前送賀意康過來那次，以及接送小豆豆過來的那兩次。
嚴格的說起來, 她連跟前麵的賀老先生吃飯, 都是在對方的療養院別墅吃的。這個地方, 真的是她第一次真正過來。
“阿康琳琳過來了啊，來，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我老友的一個女兒名字叫秦舒雅。她聽她爸爸的話，下午剛好過來看我, 我就把她留下跟我們一起吃晚飯了, 你們不會介意吧？”
說著類似詢問的話, 但不等聶琳琳他們回答。對方又立馬轉身看向了那個看到他們過來, 也微笑著禮貌站起的漂亮女孩子：“舒雅，這是我兒子跟我的前兒媳婦, 這個小可愛是我的孫子豆豆。豆豆媽跟豆豆爸雖然離婚分開了，但感情依舊很好，現在是朋友。這次琳琳過來，就是過來陪豆豆過元旦的。”
今天穿著一件灰色毛衣，黑色西褲的賀爸爸，一臉和藹可親的介紹著。
短短的幾句話，他就把現場所有人的身份和關係都說清楚了。
沒有隱瞞和抹黑，堂堂正正的說出來後。聽到聶琳琳跟賀意康分手了還是朋友，即便有孩子離婚了，她回來時，賀意康還是帶著孩子專門的去接了，賀家也專門的給她安排了歡迎晚飯。刹那間秦舒雅的內心就對這次會麵，沒有以前那麽抗拒了。
“你好，康哥，聶姐。還有小豆豆，這是我給你準備的小禮物，希望你喜歡。”
心裏不排斥了，她就落落大方的走了過來，然後伸手把自己手心的一個玩具俯身給小豆豆送了過去。
“……”跟每一個有父母在身邊的小朋友一樣的，不管對方為什麽送自己小禮物。曾經的聶豆豆，現在賀謹言都歪著腦袋看向自己的母親。
“你好，很高興認識你，還有謝謝你的禮物。”
聶琳琳最大的本事，可能就是識時務。任何不好的事情發生了，她第一時間考慮的不是生氣。而是事情既然已經這樣了，那她該怎麽做，事情就會對她最有利。
她感覺她是賀意康的真命天女，感覺賀意康兜兜轉轉還是喜歡自己，自己兜兜轉轉還是會對賀意康再次動心，那她就跟對方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但這些所有的一切，都是站在她的角度考慮的。
但如果站在對麵秦舒雅的立場，沒準她跟賀意康才是真正一對。
賀意康都跟她有小豆豆了，人家後麵娶的人，最後還是麵前的這位。人家兩人，不管男方有沒有小孩，不管女方有沒有心裏惦記那個初戀。他們最後就是又有了一個愛的結晶，就是平平安安的攜手度過了二十多年。
她看了一點書中劇情，站在她是男配母親的立場，就感覺賀意康對男主和對方的母親，其實也就那樣。
但沒準站在對方的立場，賀意康就是很不錯呢。
也許比不上小豆豆，但作為丈夫和父親，沒準也是可以呢。
畢竟書裏也寫了，賀意康在對小豆豆好的同時，人家也對他後來的妻子和兒子也挺好的。什麽夫妻兩人一起穿著泳裝，在家裏的遊泳池教男主遊泳，什麽一家人整整齊齊的去外麵參加宴會。而且賀意康其實也是特別會端水的人，這頭因為小豆豆委屈他們了，人家也會迅速的去安撫他們。甚至男主每次的學校活動，人家也是一次都不落的。
所以在男主和男主母親的眼裏，最後他們記恨不喜歡的，自始至終就是一個跟他們什麽都搶，特別作的小豆豆。但對賀意康這個父親，他們其實埋怨不大的。
反正怎一個亂字了得，如今看到一切兜兜轉轉好像又往原劇情的發展了。
想到賀意康沒準最後還是會和秦舒雅在一起的可能性，想到這位男主的母親，最開始其實是特別好的，其實是試圖好好教育小豆豆的。但小豆豆自己強不領情，賀家人在對待小豆豆的事情上，明顯太過警惕了。總是明裏暗裏的暗示她提點她，最後她就幹脆不上趕著去做好媽媽。
想到這些，如今盡管一切都還沒有發生呢，聶琳琳就笑眯眯的看向對方。她不僅微笑著看對方，她還微笑著看向她身邊的小豆豆。
一直在看她的小豆豆接收到暗示，立馬上前一步迅速從新阿姨的手上接過了那個新的小熊玩具：“謝謝姐姐。”
“不客氣，真乖。”
聶琳琳的反應，確實讓秦舒曼很滿意。對方兒子的表現，秦舒曼也感覺滿意。
微笑著抬頭看了一眼，她之前隻見過兩次的賀意康，才二十出頭的秦舒曼慢慢的露出了一個笑容。
“……”而被她看了一眼的賀意康，被她的眼神一刺激，迅速的從震驚恢複過來了。
他一直在告訴，這輩子他絕對不給小豆豆跟自己生活惹麻煩了。他也一直覺得，他跟秦舒曼的上輩子，隻有所謂的舉案齊眉的。對她的感情，他一直也就是那樣。
所以為了避免麻煩，自從重新在這個世界睜開眼睛後。他就一次都沒有主動的去想過她，也從不偷偷摸摸的打聽她，或者詢問她。
一直以來，他想的一直都是怎麽追到聶琳琳，然後他們一家人，開開心心快快樂樂的在一起。
就算有一次想到他家老二了，他也強迫自己迅速的不再想了。
但就在這個時候，他做夢都沒有想到，本該一年後出現的秦舒雅她竟然現在就出現了。
而一看到對方，賀意康腦海裏，就不可避免的出現了他之前拚命想忘記，但其實一直都沒有忘記，也沒辦法忘記的內容。
“爸爸，爸爸，我也考了一百分，你也看看我的！”
“嗚嗚嗚，爸爸，哥哥，哥哥他搶了我的飛機。”
“爸爸，你看哥哥。哥哥他又拿走我的東西了，爸爸你快幫我拿回來啊！”
“嗚嗚，討厭死爸爸了，我再也不理爸爸了，我不要你了。”
“嗚嗚，媽媽，爸爸他偏心！”
“我沒意見，爸你說怎麽樣，就怎麽樣吧！”
“影視公司？離京？可以，你說什麽就什麽吧。”
“爸，有時候我真的在懷疑，我是不是你親生的？聽說我媽媽以前也是有過男朋友的，那要不要改天我們偷偷去做個鑒定？”
“爸爸，以前你無論說什麽，我都聽你的。但這次，我是絕對不會放棄的。你我可以讓給他賀謹言，這個家也可以給他，甚至整個賀氏不管你們怎麽分配都行。但我的女朋友，我喜歡的人，誰要是敢跟我搶她，我殺了他！！”
“爸，你是恨我的吧？因為我，你沒有了你最喜歡的寶貝兒子！”
“爸，你既然不喜歡我，那為什麽還是要把賀氏交給我的。”
“爸，我找到他的外套了，對不起，對不起，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讓他死的。我雖然一直跟他打打鬧鬧的，但我真的沒有想過讓他死的。我隻是想讓警察，稍微的教訓一下他。我知道憑我家的實力，他進去也就是稍微的受管教兩天而已。我從來都沒有想到，隻是兩個警察而已，他就突然
麗嘉
的被嚇壞了。
他以前挺厲害的，他膽子那麽大。我以前在學校碰到勒索我找我麻煩的，是他幫我打跑的。我們一起去外麵玩，碰到蛇，我被嚇壞了。他也麵無表情的幫我把那個東西趕走了，事後他還拿這件事情取笑我。我們從小一直都這樣的，我沒想過真的要處罰他的——”
往事一幕幕出現在賀意康的腦子裏，後麵他正常的跟對麵的秦舒雅打招呼。正常的照顧著聶琳琳和小豆豆的情緒，正常的跟著大家坐到他該坐的位置上。
後來看到自己父親，特別滿意大家的表現，明顯滿麵紅光的跟聶琳琳和秦舒雅說話的場麵。
賀意康在微笑的同時，腦子就是不受控製的想起以前。
就像是用一麵高牆堵著所有的河流和情緒一樣，他以為堵住了就沒事了。但完全沒有想到，那些水流，那些叫思念和克製的情緒。它不是消失了，它隻是被堵住了。
如今等突然的碰到了一個刺激點了，之前堵著的所有一切，突然的一下子就決堤了。
他從小就沒有爺爺奶奶，再大一點點母親沒了，後來連親近一點的外公外婆也過世了。再後來，他唯一的那個叔叔，也在國外發生了意外。
反正在他的上半生，他一直在失去。
上天給了他跟他父親，常人幾輩子都得不到的家業和財富。
但卻讓他們，一直在失去。
他父親沒了父母，沒了嶽父母，沒了妻子，也沒有了唯一的哥哥。
而他這邊呢，他跟著沒有母親，沒有爺爺奶奶，沒有外公外婆，後來又沒了叔叔。他母親是獨生女，他們甚至連個舅舅，表哥表姐都沒有。
在整個香江，很少有像他們這樣的家庭。
這個或許就是他跟他父親的關係，其實特別好，他自己又特別疼愛小豆豆的關鍵吧。
在失去了太多太多後，他們就對僅存的，特別在意和重視了。
小豆豆是他的第一個孩子，是突然出現的驚喜。
他回來沒多久，他的母親還出現意外，又在外麵突然沒了。
如此的情況下，他們怎麽可能不寵著他。
如此的情況下，等他有了第二個孩子了，他怎麽可能完全的無動於衷。
隻是他做爸爸的年齡，終究比一般人早了一點。
年紀輕輕做了爸爸後，他還是處理事情處理的不太好。最後才讓家裏的氣氛日漸微妙，也讓那兩個本來應該關係很好的親生兒子，關係越來越差的。
他家的老大，很乖很好，他真的不是一個壞孩子。
他家的老二，從小就懂事又聰明，他也是他的驕傲。
對於這些，賀意康從來都沒有懷疑過。
明白家庭的重要性，自從跟秦舒曼結婚後，他就老老實實的，從來都沒有亂搞過。
對方有心上人，他有一個小豆豆。他就感覺他們是半斤八兩，所以從來都沒有刻意的讓對方難做過。
除了在小豆豆的事情上，他們發生過爭吵，其他的他和秦舒曼，好像就沒有鬧過矛盾。
除了沒有鬧過矛盾外，後來二十多年，他們甚至很默契。
但——
但這輩子，他都已經決定為了小豆豆，不再招惹任何不該招惹的。
但如果他未來跟聶琳琳在一起了，他未來還會有自己的老二嗎？如果他們再生，生出來的會是阿行嗎？
如果未來他的一輩子真的沒有老二，他真的會不後悔嗎？真的不會偷偷遺憾嗎？
自從秦舒曼過來了，賀意康的反應就完全不對了。
心裏有些酸澀，但即便如此，聶琳琳也一直微笑著。
到了如今，聶琳琳隻能慶幸，她上一次跟賀意康發生關係時，是因為再次吃了不該吃的東西。隻能慶幸，她今天即便跟賀意康態度親密了一些。但他們也隻是搭了一下肩膀，並沒有挑明或者再說什麽。
“我現在還沒有畢業，等畢業後，我要麽自己去外麵找一份工作，要麽就是聽我爸媽的，進我們自家的企業了。說實話，我其實並不想這麽快就進我們家的公司。趁著年輕，我也想自己闖闖的。聶姐姐你跟我一般大，竟然年紀輕輕就進了世紀公司，你竟然已經在想靠自己買房子了，你真的了不起。”
跟秦舒曼聊了一下，聶琳琳很快就發現了，為什麽她現在跟原著中不一樣了。
因為原著中好像有提到，秦舒曼大學畢業出去工作時，意外碰到了以前的青梅竹馬。然後兩人在她工作的地方，繼續藕斷絲連和再續前緣了。
秦家剛開始是沒有主意到，自家女兒竟然在工作的地方，再次碰到了她的初戀。等發現的時候，事情已經有點兜不住了。
秦舒曼的那個初戀，是沒有父親的單親家庭。
家庭條件差，老媽特別的疼愛兒子，兒子也特別努力自己從貧民窟考到了985名校。
這在其他人看來，其實是很不錯的條件了。
但在秦舒曼的家人看來，那人就是妥妥的鳳凰男。隻是聽說，男方在香江沒有房子，自己女兒十幾歲第一次去男方家的時候，就被對方的母親暗示著擦了一次地，還是拿著抹布蹲在地上跟對方母親一起擦的地。
隻那麽一次，一輩子從來沒有讓女兒做過那些，隻讓她彈琴練字插花畫畫的秦家父母，就利用一切手段讓他們分手了。
即便後來等秦舒曼跟她初戀再遇時，對方已經成才了，已經在大企業工作了，也打算在香江買房定居了。但對女兒婚姻特別看重的秦家人，也沒有同意了，也把她迅速嫁給了他們認識的好友之子。即便這個好友的兒子，已經有了一個私生子，他們也沒有在乎。
上輩子賀意康跟秦舒雅應該是一年後的現在，也就是秦舒曼大學畢業，在外麵工作半年後。跟初戀再遇半年後，才被暴怒的秦家父母，半強製性的帶到賀家，參加相親的。
而現在呢，男主的媽媽，人家還沒有碰到那個再次讓她動心的初戀。現在還處在感情空白，隨時打算再談一個的狀態呢。
明明看書時，聶琳琳看的也不仔細。明明在原著裏，男主媽媽的這些特殊記憶，都是她看到自家兒子有女朋友，自己有感而發記了以前，自己在自己臥室的一小段自我回憶而已。
但不知道怎麽回事，現在聶琳琳就是全部都想了起來了。
有些無奈，也有些釋然。
之後聶琳琳就擺正態度，好好跟對方說話聊天了。
到現在，人家已經不是男主的媽媽了。人家很有可能，又會成為小豆豆的後媽。
所以為了自家兒子，對她，她要像對待賀家的每一個人一樣禮貌客氣的。因為隻有這樣，別人才有可能將心比心的，將來也對小豆豆更好一點。
“我這個算什麽啊，天知道我有多羨慕你們這種出生好，學曆好，家世也好的。我這邊是沒有太好的家世和學曆，到了最後我也隻能拚命了。至於我的工作，我能進世紀華城，我也感覺特別的幸運。為了不辜負領導的看重，也為了多賺一點，我隻能拚命了。至於你，我們的起點是不一樣。你也不要著急，我相信未來隻要你畢業了，你肯定能找到你特別喜歡的工作的。等工作兩年了，憑你的本事，你肯定能不靠著家裏，自己給自己買個房子或者車子的。”
他們想買房，是想生活，是想給自己一個家。人家是想用這件事情，向別人向父母證明，就算沒有他們的幫忙，人家也是可以憑借自己的努力。自己買房自己買車，達成世俗的這些小目標的。
而且人家名校畢業，長得好，性格好。可能在大學時，就做過一係列的相關實習過了。那麽到了畢業了，人家找的第一份工作，可能就是年薪幾十萬上百萬的。那麽憑借人家自己的努力，工作個幾年，就自己給自己買個房子，完全不用靠父母，這個也是完全有可能。
等再外麵工作個幾年，完全的證明了自己的實力了，最後對方可能就回家去自家的公司幫忙了。也可能，就在父母的安排下，找一個跟他們門當戶對的人，立馬就嫁了。別人以為人家在商業聯姻，但沒準那個所謂的聯姻對象，曾經就是他們兒時的夥伴。或者就是人家一個圈子裏，早就認識的老熟人了。
上輩子經曆的多了，對於這些事情，聶琳琳早就看透了，也早就學會很好的消化了。對於這些事情，她早就學會不去胡思亂想了。
同時聶琳琳也知道，人跟人起點不一樣，出生不一樣。他們看待事情的觀點，自然也是大大的不同了。
所以在跟他們交流時，她也早就有自己的那一套了。
那就是跟他們交流時，你盡量把他們當成你的客戶。
真誠一點，又不動聲色奉承附和一下下，後麵的事情其實就容易了。
所以在旁邊的賀意康明顯恍恍惚惚時，最後這次的飯桌上，就屬聶琳琳說的最多了。
賀振興一直以為聶琳琳天真又固執，甚至感覺她固執敏感的有點可笑。
但在這個飯局上，看著言語得體，談笑有度，彬彬有禮的聶琳琳。他卻第一次，真正的感覺到聶琳琳的不一般。這一刻，在想起的自己兒子說的，聶琳琳在外麵工作很努力，可能也幹的很好的話，他的心裏第一次真正有了遺憾的感覺。
但一個是自己老朋友的女兒，秦家的家世雖然比不上他家，但也不算差。最關鍵的是秦舒雅，其實也正在國外讀大學，她跟自己兒子有幾乎相同的家世和求學經曆。這樣他們的價值觀消費觀甚至為人處世，都會特別的相似。這樣他們以後在碰到事情時，才會少一點爭執，他們的婚姻才能更加穩固和長久。
而且秦家和賀家，最近都想向內地發展，都想接觸一下藥物行業——
賀家有醫院，有一大批的科研團隊。秦家雖然沒有醫院，但卻有比賀家更好更專業的醫療研發團隊。如果強強聯合的話……
隻一下，賀振興的心裏就有決定了。
聶琳琳是不錯，但她太有主見了，太自我，太沒有大局觀念了。
賀家未來需要的是一個能拿得出手，能幫助自己兒子的全職太太。而不是自己出去找工作，把他兒子折騰的跑來跑去，永遠都學不會安定安穩的女人。
所以從她第一次來到他家，又開始帶著孩子跑來跑去時。在他的眼裏，對方就已經不合格了。
但好在對方足夠聰明，經過這次，對方應該已經明白他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