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琳琳你真的沒事嗎？？”
賀意康是在醫生護士都暫時離開, 陳大陳二去處理他安排的事情，薛老板他們被他勸走, 整個病房完全安靜下來，他才有時間詢問她怎麽了。因為從剛才起，她一直在沉默，一直站在陽台的位置看著他們，貌似真的受到了一定的驚嚇。
“我沒事，我，我就是在想你這個傷口具體要多久才好？”
屋子裏沒有醫生護士和他那邊的工作人員了, 剛才算是被擠到窗戶位置的聶琳琳, 才望著他被包紮起的傷口，以及他手背上正在輸液的吊針, 慢慢的走了過去。
“醫生說可能需要四周，也就是一個月。不過沒事，我現在已經不疼了。幸虧剛才沒有濺到你和豆豆身上, 不然我肯定會非常內疚和自責的。”
如果是平時的賀意康說這話, 聶琳琳肯定感覺虛偽又矯情。
等此刻看著他明顯失去血色的臉色, 看著他肩膀被包紮的那厚厚一層。想著今天發生那一切時，對方下意識的保護行為。到現在看著這個最近為了小豆豆，在他麵前感覺一點尊嚴都沒有了，幾乎被她隨意拿捏的大小夥子，聶琳琳就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因為她的不善言辭, 整個病房裏短暫的安靜了一下。
兩人都沉默著, 時間大概過了七八秒, 兩人又看著彼此, 同時出了聲。
“對不起！今天是我擅作主張的帶——”
“抱歉，今天是我突然的衝動了——”
對不起, 今天是我擅作主張的帶豆豆過來了，否則也不會發生這個意外，就不會嚇到膽小的小豆豆了。
抱歉，今天是我突然的衝動了。如果不是我說風就是雨的直接來這裏。你們也不會跟過來，到時這個意外就不會發生了。
認識了幾天，但其實說話說著就會帶刺，就會交流不善的兩人。這個時候，好像突然的有了一點點詭異的默契。
他們想說的話，最後誰都沒有說完。但就算這樣隻開了一個頭，他們好像就明白了彼此的意思了。
然後在反應過來後，兩人又同時說了沒關係。
說這話時，兩人好像又撞上了。
但即便這樣，這次他們都沒有太尷尬，都隻是有點不好意思後，都善意的笑了起來。
“爸爸媽媽，你們聊完了嗎？”
在聶琳琳和賀意康，因為這場事故，短暫的改變了一下相處模式，說話好像稍微有一點點投機時。
一直藏在賀意康的懷裏，用陳大的外套把自己裹的嚴嚴實實的小豆豆，終於小心翼翼的從裏麵探出腦袋。
“聊完了，你呢？你想躲在你爸爸的懷裏多久？聶豆豆你厲害了啊，明明是你自己犯錯的，你躲在你爸爸的懷裏哭哭啼啼，一臉委屈的表情的，又是怎麽回事？”
今天剛出意外時，因為現場太亂了，加上確實感覺小家夥是被嚇壞了。所以聶琳琳這邊是理所當然的把心偏了一下，理所當然的把一切都歸咎了別人的身上。
但此刻見身邊沒有外人了，想著今天聶豆豆超誇張的黏糊和小綠茶行為，聶琳琳就毫不猶豫的教訓起來。
“嗚嗚—”
一被母親訓斥，小豆豆的眼睛就又紅了，嘴巴也迅速癟了下去，一副他又要開始的模樣。
“住嘴，我看你再哭，再哭你就給我滾下來去外麵哭。等什麽時候你哭好了，你再給我進來。”
在原主的記憶裏，這孩子真的很乖很少哭的。就算之前他跟著自己東奔西跑時，也一直沒有這麽哭泣過。所以此刻看著他的反應，聶琳琳其實是相當匪夷所思的。
似乎是完全沒有想到自己會被母親這麽訓斥，原本眼睛紅紅的小豆豆，現在眼淚終於又下來了。
“聶琳琳，你別這樣。”看小豆豆又哭了，感覺到心疼，賀意康條件反射的伸手製止了聶琳琳。
“賀意康孩子不是這麽教的。”看到賀意康竟然在阻攔自己，聶琳琳想都沒有想，便直接從他懷中把孩子抱了出來。
此刻剛好賀意康一隻手在打吊瓶兒，另外一隻手是升起來想阻止聶琳琳的。所以幾乎就是在他伸手的瞬間，聶玲玲就把他懷裏的小豆豆給揪了出來。
“豆豆你告訴我，你今天為什麽這麽不懂事？媽媽以前是不是教過你做錯事情要承認錯誤，不要想著胡攪蠻纏。你說說今天這事，是不是你的錯？”
哭泣的小孩沒有出聲回答，隻是下意識繼續抽泣著。
聶琳琳有些無奈，蹲下身體按著他的肩膀繼續道：“豆豆，你平時很懂事的，媽媽挺為你驕傲的。但今天咱們闖禍出意外以後，你為什麽要這麽反應？為什麽要一直哭一直躲？”
“他還小，還什麽都不懂。”低著頭在哭泣的小豆豆，始終沒有真正的回答聶琳琳。坐在他後麵，後背被綁了不少紗布，一直保持坐立姿態的賀意康適時的開口解釋起來。
聶玲玲沒有管他，繼續盯著小豆豆輕聲說道：“豆豆，媽媽想告訴你，出任何事情我們都不能躲的。媽媽知道今天的一切都是意外，都不能算是你一個人的責任。但無論如何，事情都發生了。隻要發生了，我們都要解決的，都不能躲的。”
“我們沒有躲，這事我會好好解決的。琳琳你不要擔心，你也不要責備孩子，他畢竟還小。”不知道聶琳琳為什麽要這麽嚴厲，但看到這麽小的小豆豆，被他母親嚴厲職責，賀意康感覺到擔心還是再次出了聲。
但跟上次一樣，他這次的話，還是被專心教育孩子的聶琳琳直接無視了。
“豆豆今天今天這事，你跑出來時沒有看到對方，所以肯定不能全部都怪你的。餐廳那邊用那種相對危險的滑輪送餐，本身也是有一定問題。但無論怎麽樣，事情出了，我們都不能躲的，都要好好的解決，不能隻是一味的隻是哭。”
“他還這麽小，出了事情，他肯定隻會哭啊。聶琳琳我知道你的意思，但關於這種事情，我們可以以後慢慢的教他，現在他畢竟還小，所以—”
感覺自己好像被聶琳琳徹底的無視了，但即便如此，賀意康還是努力的解釋著，勸解著。
抬頭看著嘰嘰喳喳的賀意康，聶琳琳感覺到無奈，最後幹脆牽著小豆豆去前麵的沙發哪裏繼續教育了。
“豆豆，現在你還小，我說的你可能不太清楚。但是豆豆我希望你能做一個勇敢的孩子，有責任感的孩子。以後碰到任何的事情咱們都盡力解決好不好？不要哭，不要死纏爛打，不要感覺一哭事情就能解決掉，好不好？
今天這事幸虧傷的是你爸爸，幸虧他傷的也不算特別特別嚴重。但如果今天傷的是媽媽或者是你爸爸傷得特別特別嚴重，這個時候你為了逃避指責，就像今天這樣還一直抓住我們哭泣，你感覺對嗎？這個時候你還這樣，你是不是想疼死媽媽嗎？你這樣要是一直哭鬧耽誤了你爸爸看傷口，那以後你爸爸的情況變嚴重了，他突然沒了怎麽辦？還有今天的那個哥哥—"
跟小孩子交流就是這麽的費勁兒，聶琳琳說著說著就感覺說不下去了，然後不知不覺她就把事情說的特別的嚴重。
“嗚嗚嗚，我不要媽媽疼死，我也不要突然爸爸沒了。嗚嗚嗚，媽媽對不起。”
三歲的孩子說大算大，但說小，其實也算特別小了。就像小豆豆今天的行為，他其實還小，很多的事情都是遵從本能，下意識的就選擇了對自己最利的一麵。而且他也沒有那麽複雜，隻是感覺會被罵，就自己先哭了。隻是擔心著自己的父親，他下意識的就想牢牢的抱住對方。
至於他這麽做，會不會耽誤爸爸治療，會不會惹人煩，他確實沒有想那麽多。
剛才事情剛剛發生時，母親在安慰自己。現在身邊沒人了，她又在責罵自己。感覺到難受，說著說著，小豆豆就越哭越大聲了。
“唉！”
完全搞不清楚小孩子的腦回路了，又不能真的上手教育對方。到了最後，感覺到崩潰，聶琳琳就有下意識的看向遠處的賀意康。
剛才在聶琳琳的嘴裏沒了一次，也被無視了好久好久的賀意康這個時候莫名的有了一點點被重視的感覺。抬手把哭泣的把小豆豆叫了過去，等不大的小屁孩紅著眼睛跑過去後。
這次看看在遠處沙發上坐了很久聶琳琳，賀意康稍微的想了想，還是選擇順著聶琳琳的話說了:“豆豆，你媽媽說的其實也是對的。我知道我們小豆豆，肯定沒有那個意思。但當時那個情況下，我們就是沒有控製住不知不覺就是那麽做了。不管怎麽樣，事情做了就是做了，再說其實也沒有意思了。
不過事情既然發生了，我們還是要吸取一點教訓的。像那種在人多的場合突然跑出去的事情，我們千萬不能再做了。這樣對你不好，對別人也不好。還有在發生意外的事情，你可以哭，但不能一直哭。今天爸爸傷的不嚴重，所以你一哭爸爸就抱你安撫你了。但如果今天事情發生在你媽媽身上，這個時候作為小男子漢，你感覺合適嗎？”
“不合適！”
“對，媽媽出了這種事情，或者你未來的女朋友或者老婆出這種事情，我們第一要做的就是趕快做個男子漢保護他們的，這個時候再哭，那就—”
聶琳琳感覺自己挺能說的，但到了此刻，聶琳琳才發現賀意康也有點當仁不讓。
聽著他的柔聲教導，看到今天有一點點反常的小豆豆現在終於被他引導著，慢慢的說出自己要做男子漢，以後遇到事情肯定不哭的話後。
慢慢的聶琳琳發現，賀意康教育孩子其實也有自己的一套，不算完全沒有底線的寵溺和嬌縱。所以坐在醫院的沙發上，最後聶琳琳就完全搞不清楚，他們後麵的事情，怎麽就變成那樣了。
兩人對小豆豆的教育一直持續到，陳大陳二同時進來，說賀先生讓他們立馬回去。
因為賀意康父親的強烈要求，即便已經深夜了，聶琳琳還是跟著賀意康他們重新返回，並且她第一次坐上了賀家的私人飛機。
飛機在半空裏飛了一會，幾乎不到半個小時，他們就返回了原來的香江。
這次私人飛機是要停在賀家的，在飛機降落時，看到下麵的幾輛白色救護車，以及那個被很多人專門圍著，如今正抬頭一動不動的看著他們降落的四十多歲嚴肅男人。還沒有真正的下去呢，後知後覺的想到今天的一起，沒準自己才是那個應該會被責備的原始作俑者。
想到賀意康賀家獨生子獨苗苗的身份，想著在這個小說世界裏，現在賀家屬於全香江排行第八的特殊地位。現在還沒有下去呢，聶琳琳就罕見的有些緊張了。
她剛才在梅州醫院大言不慚的說賀意康不嚴重，隻要小豆豆不被燙到就沒事了。但正常情況下，如果站在賀意康父親的立場。他一個好好的兒子，因為帶著孫子去看了一下她，隻幾個小時的時間就變成這樣，這樣的事情是那個父母能接受的。
“走吧，沒事別擔心。一切有我，我不會讓我爸爸說你的。而且這件事情，本身就跟你沒關係的。”
就在聶琳琳有些擔心時，那個現在終於套了一件外套。剛才在私人飛機上全程趴下來的賀意康在這個時候，突然的走了過來，並且向她伸出了手。
看著旁邊被陳二抱著的孩子，看著賀意康套了一件新的白色襯衫，似乎在一瞬間就精神了的模樣。
知道他是不想讓自己的父親擔心，也突然的體會到了一點點被人偏袒維護的奇妙感覺。顧不得多想，聶琳琳就伸手過去，借助賀意康的力道站了起來。但隨後她就麻利的反手扶住賀意康的胳膊，不敢再讓這個傷員扶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