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一開始邵遇沒覺得有什麽不對, 就好像萬物複蘇時候,溫度總是不知不覺就席卷大地,還未回神便由冬入春。
而聞希執此刻幫忙的態度恰如春風拂麵, 是如此的溫柔耐心。
他甚至還有心思按開音箱, 舒緩的音樂緩緩傾瀉,盈滿這一方小小空間。
邵遇的緊張剛剛升起, 輕柔的節奏便撫平了他的神經。
可他今晚大概也真的喝多了補藥,漸漸的那種渾身燒灼的感覺卻又彌漫了上來,渴望衝淡了害羞。
他知道聞希執是怕他受傷,最後他卻還是成了著急的那一個。
於是他抓住聞希執半懸的袍角, 小聲催促:“直接……”
話音未落,前奏時間到位, 到了引人注目的間奏期, 聞希執同時滿足了他的要求。
邵遇剩餘的話頓時消弭在了喉間,他下意識咬住下唇, 聞希執此時卻掰過他的下巴和他接吻。
很奇怪的感覺, 是一種無法忽視的存在感,除此之外邵遇無法形容。
可接下來,他卻連去思索具體是什麽感覺的空閑都沒有了。
聞希執的動作好像撞散了他的思緒, 叫他句不成句、多餘的念頭也無法轉生而起。
有那麽一瞬間,邵遇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了怎麽呼吸,他怕自己呼吸時忍不住嗚咽出聲。
可聞希執卻碾磨著他的唇, 教他:“阿遇,別忍著。”
邵遇聽見了他的話, 也聽從了他的話。
於是在這闃然的長夜間, 有了一些別樣的音節,共同譜寫新的樂章。
……
等到後來, 邵遇漸漸適應之後,他才終於知道答案,原來蘇眠說的和他看過的都是真的。
一次結束時,邵遇額發微潤,雙眼直愣愣地看著天花板,腦子裏感覺有些空**。
可他都還沒來得及形成一個完整的反應鏈,餘光便注意到聞希執一副卷土重來的架勢。
邵遇現在完全沒了力氣,他見狀頓覺不妙,下意識往床頭縮了一下,眼睛瞪大了些,警惕地問:“幹什麽?”
聞希執看過來,那眼神看得邵遇毛骨悚然,他咽了咽口水,然後見聞希執笑了笑,喉間吐出一個單字音節:“你。”
邵遇畢生的反應都用在了這裏。
“!!!”
怎麽還來!
邵遇都沒來得及縮腿,便被聞希執一手拉住了腳/踝。
……
今夜實在漫長,邵遇從來沒覺得一晚上能有這麽長。
他本來不想哭的,可是淚腺一旦被觸發,就怎麽也止不住。
他自己控製不住,卻不知道他的眼淚也讓人控製不住,反而成了澆火的油,讓這把火越燒越旺。
邵遇哭著求聞希執歇一下,可聞希執就像一頭沉默的野獸,對此完全充耳不聞。
承受的間隙,邵遇聽見聞希執靠近他,嗓音低沉微啞,像溪水濯洗沙礫,性/感得要死。
“寶寶,你覺得我還要不要去看醫生,嗯?”
這哪裏還敢啊。
邵遇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隻想回到幾個小時之前抽死胡說八道的自己。
順便把那碗補藥全給倒了。
……不行,不能倒,應該他自己全給喝了才對。
幸好他還喝了不少,不然他今晚真的會虛脫而死吧。
邵遇腦子裏時斷時續地想著其他的,說到此處,他忽然意識到。
幾個小時前?
現在什麽時間了?
但不管什麽時間,邵遇像突然抓到了什麽救命稻草,他抓了抓聞希執結實的背脊,胡亂求饒:“這次、這次就結束好不好……嗚嗚,我明天還上班呢……我要睡覺嗚嗚嗚。”
聞希執腦子卻清醒得很,記得邵遇說過的每一句話。
他聽似言語溫柔,卻給這漫長的夜加了一個無期限的枷鎖,他輕聲回答:“不好,周五已經是今天了,你說過,今天不去上班的。”
邵遇:“……”
問就是後悔。
他之前到底口出了多少狂言!
搞了半天,他是作繭自縛咎由自取自討苦吃嗚嗚嗚。
而聞希執突然又笑了一下,邵遇現在一聽他笑就瘮得慌,果不其然,他聽聞希執聲音裏漫著戲謔似的:“阿遇還有心思去想這些,看來是我不夠努力。”
“……”
毀滅吧。
邵遇已經沒有力氣辯駁,他人麻了,整個人瞬間落入躺平任弄的狀態。
他暈過去之前,似乎看見白紗簾外的天際泛起了朦朧的光。
至此,他腦中的最後一個念頭是,大數據害我,誰家半小時等於一整夜!難道這是什麽時間罅隙嗎!
沒愛了,再也不信了。
隨即他腦中白光頻現,最終沉沉墜入了無止境的濃稠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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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再回籠之時,屋內沒有開燈,邵遇側身麵對著窗戶的方向,一睜眼便看見了窗外微茫縹緲的天色。
像拂曉,也像黃昏。
這和邵遇暈過去時的景象無縫銜接,以至於邵遇整個人都有些恍惚,分不清今夕何夕。
他下意識動了動,可立馬又條件反射般的停了下來。
疼,像爬了三千米高山的後遺症一樣的酸疼。
尤其是那個地方,好像已經沒有了知覺。
邵遇不敢再動,十分害怕自己下一刻就原地散架。
但酸疼的感覺讓他意識清晰不少,昨夜的一切像走馬燈一樣在他腦中輪番上演。
不過邵遇直到現在腦子都是麻的,唯有一個念頭十分深刻——萬萬沒想到,聞希執竟然是這麽一個囂張狂野的大!猛!1!
這真的完全在邵遇的意料之外,此前他行為舉止這麽肆無忌憚,還敢多次大言不慚,多少是因為聞希執平日裏看起來實在貌美無害,對他又一向溫柔順從。
以至於邵遇多少有點不知天高地厚,覺得就算真刀實槍地做起來大概也就那樣。
誰能想到。
誰他大爺的能想到。
邵遇滿麵欲哭無淚,哎,刻板印象害死人。
而此刻,他腰間還搭著大猛1結實有力可以把他單手抱起來一個小時不帶停的一隻手臂。
根本不敢動。
但其實他有動靜的那一刻聞希執就已經醒了,他隻是在觀察看邵遇是什麽情況。
這會兒見他不動,聞希執這才微微起身,手臂隨之用力,把邵遇往懷裏帶了帶。
結果便對上邵遇滿目委屈的大眼睛,聞希執一愣,手碰碰他的眉毛,一下一下安撫似的親他:“是哪裏不舒服嗎?”
聞希執垂首,額
頭抵上他的,感受邵遇額間的溫度:“沒發燒。”
手又自然地往後摸了摸,內疚道:“……有點腫。”
但邵遇一直沒說話,隻眼睛一眨不眨地看他。
聞希執抱著他拍了拍背,很小心翼翼的樣子。
這般溫情脈脈,邵遇這才漸漸緩過神來,他嘴巴一瞥,說出了昨晚說了好多遍這人卻不聽的控訴:“你欺負我。”
聞希執片刻怔忡,有些後悔又好像不太後悔,總之情緒有點複雜。
不過確實,他不得不承認,昨晚他有點失控,確實把人欺負狠了。
聞希執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邵遇指控事實:“你就是故意的,叫你停你都不停,你還堵我嘴不讓我說話!”
聞希執有點無奈,他埋首在邵遇細膩的脖頸間,歎息似的說:“哪裏停得下來啊。”
他這樣的態度好像在服軟,而且這話說得……
總之邵遇張了張嘴,頓時有點說不太下去了。
聞希執似乎也對自己的表現沒底,他想了想,抬眼望著他,有些忐忑地問:“沒有舒服嗎?”
邵遇沒想到這還得交流事後感的,他啞口半晌,再次回憶起了昨晚的感受。
雖然後來他確實很累,也著實有些承受不住,但他也不得不承認,他淚流不止的一大半原因是因為……爽。
邵遇抿了抿唇,有點難為情似的,可他也不是口是心非打擊人的人,最終還是囁嚅道:“有舒服。”
聞希執終於笑了起來,麵色柔和得好像世界上最好的事也不過如此。
他這樣的態度,晃得邵遇先前那點若有似無的小情緒也隨之灰飛煙滅,情不自禁地跟著露出了一個笑容。
兩人就這樣靜靜抱著,聞希執時不時不帶情/欲地親他,安靜的氛圍中滿是溫馨。
過了會兒,邵遇這才想起來問:“幾點了?”
聞希執拿過手機看了下時間:“五點二十。”
邵遇驚訝:“淩晨?”
聞希執具體地補充:“周五下午五點二十。”
“啊。”邵遇腦筋慢半拍地轉了一圈,“那我不是睡了一天。”
聞希執率先坐起來:“一天沒吃東西了,起來吃點墊墊吧?”
聞希執中午的時候就起來過,當時見邵遇睡得像個小豬就沒叫他,下午又抱著人美美地睡了一覺,現在十分神清氣爽。
聞希執見邵遇不動,知道他大概有點不適,便體貼地問:“我抱你洗漱?”
昨晚他都幫邵遇清理幹淨了,現在也就是去刷個牙洗個臉的事。
“不用。”
邵遇偶爾是有點嘴硬分子在身上的,他慢吞吞地挪下床,忍住了沒有齜牙咧嘴。
可站立時還是忍不住雙腿發軟打顫。
聞希執及時扶了他一把,不過識趣地沒有多嘴。
邵遇頭一次覺得浴室的距離是如此遙遠,他憋著一口氣,咬牙自己走了進去。
但在照上鏡子的一瞬間,邵遇腦子裏‘嗡’的一聲,即刻便想,他還是原諒得太早了。
他身上應該是昨晚聞希執幫他套上的睡衣,可即便如此,單是露出來部分,幾乎可以用慘不忍睹來形容。
嘴唇、耳垂、脖頸、鎖骨……到處都是痕跡。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被誰套麻袋打了。
這或許是和他的體質有關,他本來就容易留下痕跡,可是這也太離譜了吧!連他臉頰上都被嘬出了印子,就根本沒一塊好地方啊!
邵遇臉上頓時青一陣白一陣。
他深呼吸幾次,齜了齜牙,惡狠狠地洗漱完畢。
而他動了一會兒之後,身上稍微活動開,沒那麽難受了。
邵遇自認為氣勢洶洶地走出去找聞希執算賬。
聞希執正在盛粥,粥是中午就熬好的,一抬頭就看見邵遇步履蹣跚地走過來,頭上還翹著一縷呆毛。
邵遇一走過來直接就錘了他好幾下,仰起漂亮的脖子給他看,有些崩潰道:“啊啊啊聞希執聞希執!你看你,這樣我還怎麽出去見人啊!”
邵遇不是真的打人,軟綿綿的,抱怨也像在撒嬌。
聞希執覺得自己今天失控的時刻有點多,他眼神微黯,竟隱隱閃過一絲瘋勁,不禁低聲喃喃道:“除了我,再也不見別人,不可以嗎?”
邵遇此刻還沉浸在‘怎麽辦’的情緒中,聞希執說的聲音也不高,他沒聽清:“什麽啊?”
聞希執閉了閉眼,片刻收斂情緒,他挑了個能聽的話回複:“明後天不是周末嗎?”
確實是這樣,倒是有兩天的休養時間,可邵遇不知道自己這個消退得快不快。
而他再一抬頭,又見聞希執突然有些意味深長地笑了,似乎才反應過來接下來兩天仍然是自由時間,他看向邵遇,別有深意地重複道:“對啊,是周末啊。”
邵遇瞬間不敢說話,機警地抬眸看他,還往後退了兩步:“你想幹嘛?”
聞希執知道他聽明白了,瞬間可憐巴巴地望著他:“不可以嗎?”
邵遇忍了忍,這才保持住定力,他防備道:“你別亂來啊。”
“不在顯眼的地方留痕跡,也不可以嗎?”
邵遇不太信他,但其實他也有點猶豫,開/葷第一回 ,多少容易不知節製,而他昨晚的體驗不得不說確實特別好,雖然當時嘴上說著拒絕,不過現在回味一下,真的好猛。
邵遇以前也不知道自己竟然喜歡這種,說起來還怪不好意思的。
而他猶豫的點在於,一滴精十滴血,很傷身體的!年紀輕輕的小朋友未雨綢繆地想,再這樣繼續他怕不是要虛。
於是他咽了咽口水,有點搖擺地說:“別,你別招我啊。”
聞希執聞言垂下眸子,歎了口氣,一副黯然神傷又垂頭喪氣的模樣:“嗯,知道了,我不會真的‘都可以隨便我’的。”
邵遇耳朵一豎,這話怎麽聽著這麽耳熟又不對勁。
“我也不會撩撥您,不會再去買安全/套,不會給您燉補藥的。”
邵遇眸光一凝,眼睛飛快地眨了眨,頓時有點心虛:“啊不、不是……”
“想必我昨晚的表現也很差,對不起,您受委屈了。”
邵遇心想,這未免也太謙虛太妄自菲薄了。
“您有需要的時候您就告訴我,其他時候我一定不會亂來的。”
邵遇有點慌,怎麽搞得他穿上褲子就不認人一樣,不是他沒這麽專橫啊,大家商量著來嘛,也不是說完全不可以好不好。
聞希執最後又一錘定音,楚楚可憐地蝦仁豬心:“我會擺正自己的位置、認清自己的身份的,沒關係,您也不用有負擔,大可以把我當成一個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玩具,能像這樣我就已經感到很幸運了。”
“……”
不必如此吧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