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大家見辛鈴吃得津津有味,很鬱悶,但是多看兩眼又覺得很下飯,就很矛盾。

導演忍不了了!

叉燒是他老家的特色菜,他在外漂泊多年,已經很久沒吃過了——就算偶爾吃到也不正宗。

現在,他莫名覺得辛鈴碗裏的一定很正宗,思鄉之情猶如滔滔江水綿延不絕,很想吃一口!

就一口!

他不由自主地走到了辛鈴麵前。

辛鈴抬起頭,手上動作不停,繼續給餃子蘸醋,同時疑惑地打招呼:“導演?”

導演默默地咽了咽口水,假裝隨意:“你的便當哪裏來的?”

“我本地人,家裏帶的。”

周圍人一聽,都忍不住在心裏自問自答:本地人了不起呀?——本地人就是了不起!

導演也條件反射地在心中冒出了這兩句話。

他知道,他是嫉妒了。他要是在老家,他也上班帶便當,都不稀得吃叉燒,他也搞個外地菜,去饞外地同事!

不過現在不是嫉妒的時候,還得想辦法吃到這口叉燒。

他輕咳一聲,背著手一本正經地說:“辛鈴啊,你長得這麽漂亮,其實很適合當藝人。”

辛鈴頓時警惕。

趙若急忙說:“辛鈴其實是我們公司的簽約藝人,不過還沒出道!”

導演不會無緣無故地說這話,多半是想給辛鈴一個機會。

雖然辛鈴目前在給沈燦當助理,但趙若不介意幫她抓住這個機會。有了這份交集,等辛鈴真的出道,不說首選她當執行經紀,至少也會念個舊情,對她的事業有好處。

“真的嗎?”導演眼睛一亮,對辛鈴說,“正好有個角色,雖然隻有幾句台詞,你要是不嫌棄的話可以試試。”

“啊……”辛鈴問,“原先的演員呢?”

按理不該臨時找演員的,會耽誤拍攝啊。

“咳,原本打算讓導演組的同事兼個職。”

幾句台詞,說白了就是龍套。要是在影視城,可以隨時找到經驗豐富的群演。在這裏就不行了,不可能叫群演過來,車馬住宿費太貴。

劇組倒是有跟組演員,負責出演小配角,但他們劇組窮,跟組演員沒幾個,所有人都已經有角色了。

剩下還有角色沒人演怎麽辦?

不用擔心,導演早就精打細算,讓幕後頂上。編劇、副導、燈光、道具,全都拿一份工資打兩份工;還可以臨時抓壯丁,什麽明星的助理、圍觀的群眾、探班的記者……

之前在和平街,就請過居民當群演。

現在他將魔掌伸向了辛鈴。

他瞟了瞟辛鈴飯盒裏的叉燒,意思不言自明:你給我吃一口,這角色就是你的了!

辛鈴一臉冷漠:你不說這話我還願意給你吃,你說了這話我是萬萬不能給你吃了!

她夾起叉燒,故意對著光線看了看,看完A麵看B麵,看得導演直咽口水。

然後,她猛地將叉燒塞進自己嘴裏,說:“不如讓趙姐去?我還是算了,沒有經驗,會耽誤拍攝的。”

趙若急忙搖頭:“我害怕鏡頭。”

“那還是讓導演組的同事兼職吧。”辛鈴說著,將最後一塊叉燒吃了。

導演:“……行,那就算了。”

叉燒都沒了,懶得聊了。

好氣!好饞!好想吃!

導演鬱悶地走了。

趙若看著辛鈴,不解:“你幹嘛要拒絕?你知道這是你的機會嗎?你莫非嫌角色小?可是你還沒出道,有這樣的機會已經很難得了。有機會你不抓住,難道想一直當助理?”

辛鈴深沉地說:“趙姐,你不懂我。”我連助理都不想當,隻想白嫖工資。

趙若恨鐵不成鋼:“我的確不懂你。”

辛鈴已經將便當吃完,收好飯盒,又從袋子裏拿出一個保溫杯。

她擰開蓋子,問趙若:“銀耳湯,要嗎?”

說完從另一個袋子裏拿出一個紙杯——這個袋子裏裝的都是沈燦可能會用到的東西,簡直是百寶袋,連衛生巾和護墊都有。

辛鈴往紙杯裏倒了大半杯銀耳湯,遞給趙若:“分你一點,暖暖胃。咱們女人啊,一定要注意養生。”

趙若無語:“你這話說得,跟我媽一樣。”說著還是接過銀耳湯,說了聲謝謝。

辛鈴扭頭問沈燦:“你要嗎?”

沈燦嚴正聲明:“我是男人!”

“男人喝銀耳湯不丟人。”

沈燦猶豫了一秒,自覺去拿紙杯:“那你勻我一點。”

*

第二天,辛鈴仍然帶了便當,等到中午領盒飯的時候,沈燦說:“領三份。”

辛鈴翻了個白眼,這人還真是能屈能伸。

她依言領了三份盒飯回來。

沈燦鬆了口氣。

說實話,他還真怕她和他對著幹,因為她雖然看起來很好欺負,但他就是覺得她是為所欲為的大佬。

辛鈴打開便當,又是油亮亮的顏色。

沈燦迅疾如風地伸出筷子。

辛鈴啪地打了他一下,他一懵,呆呆地看著她。因為他根本沒看到她出手,但他的手背的確很疼,所以真的有人打他嗎?誰打的?

“女士優先。”辛鈴掃了沈燦一眼,示意趙若先動筷。

“呃……”趙若看看她,又看看沈燦,見沈燦一副小媳婦樣,突然疑惑他們倆到底誰是藝人、誰是助理。

但辛鈴簽的不是助理合同,現在又吃人嘴軟,趙若也不好說她,隻能打圓場:“沒事沒事,你先你先。”

辛鈴也不客氣,畢竟是自己做的菜。她先夾了一筷,趙若見沈燦僵著不動,隻好跟著夾了一筷。

沈燦終於回神,一邊夾菜一邊問:“你真的會武功啊?剛剛那是什麽?佛山無影手?我都沒看見就——哇哇!”

菜一入口,他就忘記了佛山無影手,大叫道:“這也太好吃了!”

趙若跟著點頭,她也覺得好吃,就是不像他表現得那麽誇張,扭頭問辛鈴:“你自己做的?”

她記得辛鈴說過,家裏隻有一個妹妹了,總不可能叫妹妹做吧?

辛鈴點頭。

沈燦崇拜地說:“哇~大佬!以後有事您吩咐,隻要你吃不完的給我一口就行。”

趙若無語:“你好歹是個明星。”

“為了一口吃的,不丟人。”

“那可太丟人了!”

沈燦不理她,一邊吃辛鈴帶來的菜,一邊使勁扒飯。太下飯了!太下飯了!

趙若說:“你不要吃那麽多碳水——”

“吃飽了再減肥。”

“……”

劇組其他人羨慕地看著他們。

昨天辛鈴一個人吃,雖然吃得津津有味,但動作斯文。大家會饞,主要是因為她和菜構成了一副美好的畫麵,讓人有了美味的想象。

但現在,看到狼吞虎咽一點都不講究的沈燦,他們已經無法想象這菜到底有多好吃了。唯一確定的是,肯定很好吃!他們也想吃!

導演很想過去蹭一口,但昨天隻有辛鈴一個人都沒蹭到,今天三個人,那更沒機會了。

他恨恨咬牙,卑微地吃盒飯。

趙若看到大家的眼神,有些不自在。很明顯,大家都想吃,懂事的話就應該分他們一口。

可這是辛鈴做的,得辛鈴拿主意。而且,也不夠分啊!沈燦這頭豬,一個人拱了大半,她和辛鈴都不夠吃了!

趙若心情複雜地吃完了午飯,等沈燦繼續拍戲,對辛鈴說:“說起來,沈燦還沒請大家吃過下午茶。”

辛鈴:“那我現在去買?買什麽?星巴克?”

前兩天有人請下午茶,都是星巴克。

“不不不……”趙若說,“你是很會做飯嗎?我是說零食點心那些你會嗎?我給你放假,你回家做一點?材料人工費雙倍報銷!”

“可這大冬天的做什麽啊?”能回家窩著,辛鈴當然不願意在這裏吹冷風,“要是夏天還可以做點綠豆湯什麽的……今天不是有夜戲嗎?要不請宵夜吧?我做點鹵味。”

“好呀!”趙若立即答應,已經開始流口水了。

辛鈴便回家做鹵味了。

過了一會,沈燦休息,走到趙若身邊問:“辛鈴呢?”

趙若:“你之前都叫她辛小芹。”

“那多不尊重!”沈燦一臉嚴肅。

“回家做鹵味了,給我們當宵夜。”

沈燦狠狠地咽了一下口水:“辛姐真是好人!”

趙若:你可真是個識時務的俊傑!

*

田宓回家時,樓道裏滿是香味,好像是誰家在做鹵味。

快到自己那層樓,見隔壁領居家開著門,鄰居家的周奶奶站在門口伸長了脖子往她家看。

田宓:“周奶奶?”

“哎呀!”周奶奶回頭,“放學啦?”

“嗯。是你家在做鹵味嗎?”

“什麽我家喲!”周奶奶說,“我猜是你家!我在微信群裏問了,大家都沒做。老王說看到你姐姐回來了,還在他那裏買了八角花椒,我猜肯定是你姐姐在做!這也太香了,都飄到我家來了……”

“呃,我回家看看。”田宓急忙拿出鑰匙。

周奶奶咽了咽口水說:“就沒聞過這麽香的,你姐姐肯定有啥秘方,空了得找她討教討教。”

田宓一笑:“好呀。”說著打開了門,一股更濃烈的香氣傳來,果然是她家!

“哎喲哎喲受不了!”周奶奶趕緊回家了。

田宓也關上門,將書包一放,拎著便當袋衝進廚房:“姐姐!”

幸好辛鈴已經聽見她和周奶奶在門口說話了,不然要被她嚇一跳。

“回來啦?”辛鈴問。

“嗯。”田宓瞪大眼,見料理台上有幾盆已經鹵好的雞爪鴨翅,而煤氣灶還雙雙開著,明顯鍋裏還有。她驚訝地問,“做這麽多啊?”

“嗯,請劇組吃宵夜。”

田宓頓時失落,又不敢表現出來,隻能在心裏默默糾結:難道沒有我的嗎?

她去水槽那邊,把便當盒拿出來洗,好奇地問:“姐姐,中午的雞翅怎麽做的?”

“可樂雞翅,很簡單。”

“……哦。”真的簡單嗎?好吃程度讓她覺得很複雜。

辛鈴突然走過來,說:“張嘴。”

“啊?”田宓扭頭,嘴裏猛地被塞了一隻雞爪。

“唔唔……”她嚐著雞爪的味道,不停咽口水,又不敢嚼,隻能叼著雞爪飛快地把飯盒洗完,然後擦幹淨手開始啃雞爪。

“哇!太好吃了!”田宓忍不住對辛鈴大喊,“教練!我想學做菜!”

辛鈴疑惑:“你們00後也看《灌籃高手》?”

田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