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樂隊”花了幾天時間練習。
正式錄製的時候, 辛鈴當指揮，反正架子鼓有小朋友負責了。
趙龍負責攝像。
他們沒有攝影機，用的手機。還好他們有四部不錯的手機, 分別是辛鈴、聶響、秦勉和琴行老板的。聶響和秦勉的都是今年出的新款, 辛鈴和琴行老板的是去年的，但攝像頭參數差別不大。
辛鈴固定了三個“機位”, 另一部讓趙龍手持拍攝，把自己的需求告訴他。
趙龍手很穩, 就是沒什麽美術細胞，構圖很隨意。
因為需要特寫, 所以調整鏡頭錄了很多遍，害怕小朋友不耐煩, 隻有頭三遍是完整錄的，這樣音頻應該夠用了，剩下的就看差什麽畫麵, 單獨補拍。
錄完後, 大家帶小朋友去吃肯德基。
小朋友一聽要吃肯德基, 都不怎麽高興，憂心忡忡地望著辛鈴：“今天沒有點心了嗎？”
“有。”辛鈴拿起自己帶來的帆布包, 把裏麵包裝得花裏胡哨的點心拿出來，一人分了一個, “帶回家吃。我們大功告成, 要去慶祝一下, 請大家吃肯德基。”
“哇——”小朋友終於高興起來，開開心心把點心裝進自己的小書包, 也有比較嘴饞的當場拆開狼吞虎咽。
到肯德基後，聶響負責點餐, 先給小朋友叫了兒童套餐，然後才點他們大人的。
田宓也來了。因為還沒錄完就到了她的放學時間，辛鈴不知道吃完肯德基到什麽時候，隻能叫她一起來。
請客的聶響沒有任何意見，還問田宓：“你要不要兒童套餐。”
辛鈴和田宓同時瞪他，嚇得他脖子一縮，不敢再開玩笑。
趙龍看了眼田宓，尷尬地問辛鈴：“師、師父，我怎麽喊她啊？”
他叫辛鈴師父，那田宓就是他長輩，直接稱呼名字不太好，但是叫“師叔”或者“姨”好像更奇怪。
辛鈴說：“都現代社會了，沒那麽多講究，就叫名字。”
“哦。”趙龍怯怯地看了田宓一眼。
田宓疑惑地看著辛鈴：“他幹嘛叫你師父？”
“他要跟我學功夫，行了傳統的拜師禮。對了，等你中考完，你也要學。”
田宓一呆。
“上次公交車上那種事，再遇到怎麽辦？你需要一點自保的能力。”
田宓覺得有理。下次再遇到龔家兄弟那種人就不用躲了，直接擰斷他們胳膊，想想就好爽啊。
她興致勃勃地答應了，絲毫沒考慮到學功夫是會很辛苦的事。
聶響見他們聊完，問趙龍：“你正式拜我辛姐為師父了？”
趙龍微微皺眉，覺得他話裏有坑，但還是嗯了一聲。
聶響笑嘻嘻地說：“那我叫她姐，你就比我矮了一輩了，以後得叫我叔叔！”
趙龍：“……”
秦勉表示讚同，跟宋霖說：“白撿一大侄兒。”
宋霖無語：“你們無不無聊？”
趙龍倒是不惱：“我師父說了，各論各的。”
聶響：“什麽時候說了？”
田宓挺了挺背，表示自己就是證明，趙龍不用把她當長輩。
聶響對辛鈴說：“要不我也拜你為師吧，反正你都教我唱歌了，這樣趙龍不叫我叔我也不會吃虧了。”
“別。”辛鈴敬謝不敏，“你知道古代的師父是怎麽回事嗎？跟爹媽差不多的性質，將來我要是沒有子女，他就要負責給我養老送終；但同時，他要是沒有長輩，我就要管他終身大事。現代社會不必如此，但正式拜了師，就有責任在，我已經攤上了他，可不想再攤上你。”
趙龍：感覺被嫌棄了。
聶響看他一眼，有點嫉妒：早知道我就先拜了。我以為你說學，就是隨便學學，結果背著我搞了個正式的，太陰了！
宋霖突然問辛鈴：“你怎麽什麽都會？”
“對啊對啊！”聶響附和，扳著指頭數，“音樂、武術、烹飪。”
田宓哼了一聲，得意地想：才不止這些呢，但我不告訴你們，免得你們一個個地都來抱大腿！
辛鈴喝了口可樂，問：“你們知道我什麽專業嗎？”
“什麽？”眾人好奇。
“學前教育。”辛鈴說，“就業方向是幼兒園老師，這個職業什麽都得會，唱歌、跳舞、畫畫、編故事……所以我什麽都會億點點。”
眾人：聽起來有點道理，但又毫無道理。
聶響：“所以你身手那麽好也是因為……”
“是啊。現在幼兒園多不安全啊，經常有犯罪分子進去砍人，所以我們老師也開始武裝起來了。”
“……”
“那你怎麽轉行了？”
“哎，現在的孩子都金貴，和家長不好相處，壓力太大。”
“那教我們也算為人師表了。”
辛鈴點頭：“對！”
眾人：總覺得她在忽悠。
*
視頻錄完不能直接上傳，還要做後期，這件事交給了秦勉。
辛鈴原本打算自己來，她會剪輯，甚至擁有超越這個時代的技術；要是不想動，還可以讓係統搞定，就是要付出一點積分。
但秦勉一開始就自薦了，她當然樂得當甩手掌櫃。
秦勉是幾年前玩了一下剪輯，三分鍾熱度，剪了幾個鬼畜視頻後就沒玩了。
聶響錄的歌肯定要剪輯做後期，他想著他們這群人裏隻有他會，當然不能等著聶響開口，就主動提了出來。
而且他知道剪視頻也是可以賺錢的，正好他不知道接下來要做什麽，現在就動了心想試試這個，於是這幾天都在複習技術。
他不由得慶幸，之前離開網吧的時候搬了幾台電腦走。
因為他爸不給聶響、趙龍結工資，他帶宋霖離開網吧的時候，宋霖的工資也沒結。於是他搬了幾台電腦去賣，網吧剩下的網管不敢攔他。除了賣錢，他理所當然地留了一台自用，現在終於派上了大用場。
辛鈴讓他剪完之後發給自己看看。
宋霖家裏沒網，沒法在線傳輸，他隻能拿著移動硬盤去找她。
聶響對自己的事業很關心，一聽剪好了，馬上跑過來看。
當時是下午，兩人到的時候，發現趙龍在老王超市外麵紮馬步。
聶響疑惑：“被辛姐罰了？”
“沒有。”趙龍說，“在這裏免得打擾師父。”
“你不會是想偷懶吧？”
趙龍懶得理他。
聶響帶著秦勉到辛鈴家，進門就說：“趙龍在下麵刷著抖音吃雪糕，也不知道幹嘛。”
辛鈴看著他：“撒謊你未來的對象是會守活寡的。”
聶響反應了一下才明白她是在詛咒自己，頓時可憐巴巴：“我錯了。”
秦勉：“噗——”
辛鈴看他：“視頻呢？”
秦勉把移動硬盤給她。
她接到電腦上，聶響緊張地湊過去看。
秦勉技術不錯，而且麵麵俱到，最後還出了個字幕，將所有參與人員的名字都記錄了。
“我不用真名。”辛鈴說，“你們問一下大家，有不願意用真名的也報一下，好在發布之前改過來。”
“你是要取藝名嗎？”聶響問。
辛鈴：“……”
她現在這個名就是藝名啊！
她歎了口氣：“不能讓公司知道是我。”
“可是你都出鏡了。”
“背影而已，問題不大。”
聶響看著視頻正中央的指揮，蝙蝠衫、闊腿褲。
他私以為辛鈴是故意這麽穿的，為了遮住玲瓏有致的身材，免得被觀眾注意到。
當然，這種猜測他是不敢求證的，更不會自作多情地以為是為了他——觀眾要是都去看她了，對主唱的注意力就大打折扣了。
他知道，她隻是為了杜絕任何一絲紅的可能性而已。
但他一眼看過去就能認出這是辛姐的背影，真的沒問題嗎？
“視頻剪得不錯。”辛鈴對秦勉說，“我再調整一下下。”
秦勉在硬盤裏存了源文件，就是想著萬一辛鈴和聶響有什麽建議，好及時修改。就算辛鈴電腦上沒有製作視頻的軟件，但臨時下一個也不費事。
辛鈴電腦上有，原本就是為了剪這個視頻提前準備的。
秦勉親自看著她調整了億、下、下！
她打開軟件的時候，他在疑惑：她難道這個也會？
然後他見識了她到底有多會。
她的手放在快捷鍵上，快得他根本看不清，在他懵逼的時候，視頻已經潤色完畢，素材還是那些素材，但一下子就從及格水平變成了教科書水平。
秦勉當場自閉：“我這輩子都不剪視頻了！”
“別。”辛鈴說，“你想學我可以教你，但不要自暴自棄，這個世界總有人比你強。”
“……”但你強得太過分了！
聶響也看得出，辛鈴的水平比秦勉好了不止一星半點，但他不能打擊哥們的信心，隻能問：“這就OK了？”
“嗯，如果大家的署名都沒問題的話，可以發布了。”辛鈴想了想，將自己的名字刪掉，按了一串亂碼上去。
聶響：“……會不會太兒戲了？”
“好像是。”辛鈴突然眼睛一亮，將亂碼刪掉，打出兩個字——“亂碼”。
聶響：“……變得神秘起來了，很有音樂人的風格。”
秦勉：我怎麽覺得更兒戲了？
一個小時後，聶響將視頻發到了自己的抖音上，同時還發到了一個聽歌軟件上，他在那個軟件注冊過歌手，發過兩首翻唱歌曲，不過都沒有水花。
發完後，聶響整個人就緊張起來。
辛鈴說：“反響沒那麽快。你可以對自己沒信心，但要對我們其他人有信心。這樣吧，為了慶祝大功告成，今晚你請大家吃飯。”
“這還沒影呢，怎麽就大功告成了？”
“剩下的是你一個人的事，我們的事可不就大功告成了？”
聶響想想也是。大家為他忙活這麽久，除了琴行老板，其他人又不可能收他的錢，隻能請大家吃飯了。
他本來想請大家去縣城最好的火鍋店，結果想起那是秦勉家開的，幹脆改成吃燒烤。
辛鈴見他捧著手機研究去哪家，說：“不如我們自己做吧？我這裏樓頂可以上去，你們去準備東西，晚上去那裏烤。”
聶響很動心，但想到她和田宓猶豫了：“那個，姐，萬一我們烤得不好吃……”
辛鈴笑著說：“沒事，我教大家。”
“你燒烤也會？”
“會一點。”
於是聶響馬上帶著秦勉去買東西，到了樓下，叫趙龍一起，趙龍不肯。
辛鈴從樓上伸出腦袋：“去吧，你們別光買肉，多買點菜，趙龍你教他們挑，別買到次的，記得帶個大西瓜！”
田宓回家時，辛鈴叫她回房做作業，說等下聶響他們要來，晚上去樓頂做燒烤。
田宓本來鬱悶聶響怎麽又來，來就來唄，張口閉口都是姐，是他姐姐嗎？一聽有燒烤，還是自己做，她就不問了，趕緊回房趕作業。
沒一會，三個買菜的回來了。
辛鈴讓他們備菜，管他們會不會，不會就學，做得不好就改。
聶響和秦勉明顯沒下過廚，洗菜馬馬虎虎，更不會切菜，幸好還知道什麽菜該吃什麽部位。
趙龍會切，就是切得粗枝大葉，辛鈴盯著他改刀。
聶響和秦勉洗完菜後，辛鈴讓他們去打掃樓頂，把要用的東西搬上去。
頂樓沒有電，辛鈴準備了蠟燭。
秦勉說可以搞個插線板，隻要電線夠長就行。去樓下王大爺那裏問，沒有。他記得宋霖的鄰居有，不然也想不到這茬，想回去借。
辛鈴覺得麻煩，幹脆叫他去隔壁條街買電線，她自己改裝了一個，把一群男生驚得瑟瑟發抖。
“姐！”聶響要哭了，“220伏的電可禁不起玩啊！”
“危險動作，請勿模仿。”辛鈴說。
插線板弄好，拿到樓頂，把插頭放下來，通過窗戶拉進屋裏，插到了插座上。
這下電燈、電扇都可以用了。
聶響一看，又回他家拿了個電烤架來。他們本來準備了木炭，不過萬一點不著或者煙熏火燎呢？電烤架好用點。
趙龍菜還沒切完，田宓作業已經做完了，進廚房一看，差點心梗，回頭問辛鈴：“這你也能忍？”
“不忍就自己切，換你你忍不忍？”
“……”換我我肯定自己切，和姐姐真是說不通。
等趙龍把菜切完，大家端著食材上樓。
田宓一看，問：“宋霖哥不來嗎？”
“現在正是他送外賣的時候。”辛鈴說著拿起手機，“我點幾杯奶茶，看能不能被他接到單。”
幾分鍾後——
“很不巧，沒有。”
聶響說：“我們先吃，我給他發微信了，他說空了就過來。”
吃燒烤的過程中，聶響一直不停地刷手機。
辛鈴知道他在看視頻的反應，問：“怎麽樣了？”
“好像還不錯。”聶響喜滋滋地說，“點讚快一萬了，大家都說是大製作！”
“你以前的視頻，點讚最高多少？”
聶響不好意思地說：“一萬二，我總共就十來萬粉絲。”
“那不錯啊。”辛鈴說，“這才發上去幾個小時，時間長一點會越來越好的。別管了，快烤，我白教你們了？”
“要不……”秦勉說，“您自己來？”
辛鈴一個眼刀飛過去：“你說什麽？”
“我們來我們來……”秦勉趕緊說，同時心裏納悶：他們一個拜你為師，一個得你寫歌，你管他們理所當然，但你憑什麽管我啊？
更讓他鬱悶的是，他還真的怕。
兩個小時後，宋霖來了。
秦勉招手讓他坐到自己身邊，趙龍盛了碗粥、聶響端了碗冰粉給他。
“謝謝。”宋霖說。
聶響指著粥、冰粉，還有桌子正中央的水果沙拉說：“這幾樣都是辛姐親手做的。”
宋霖一聽，抬頭飛快地看了辛鈴一眼：“謝謝。”
“你這謝不誠心啊！”聶響說，“姐都不叫。”
“我……”宋霖緊張地看了辛鈴一眼，低頭舀起粥往嘴裏塞，就是不叫姐。
氣氛一下子有點冷場。
幾個男生後知後覺地想起來，宋霖好像從來沒喊過辛鈴姐。
聶響撓撓頭，小聲問他：“你對辛姐哪點不滿啊？”
宋霖咬牙，低聲道：“沒有！”
“那你——”
宋霖瞟了一眼辛鈴，張了張嘴，想喊，就是喊不出來，幹脆轉頭給自己烤燒烤。
聶響有點尷尬，想幫宋霖解釋：“辛姐，霖哥他可能是……看你長得太年輕了，跟我們妹妹似的，不好意思。”
辛鈴笑道：“沒關係，其實你們也可以直接叫我名字。”
“咳——”聶響當場便想叫一聲，好跟宋霖同一陣線，顯得宋霖不是那麽特殊。結果他張了張嘴，發現“辛鈴”他無論如何也叫不出來，哪怕隻是將這兩個字在心裏轉一轉都覺得怪怪的。
“我想去參加高考。”秦勉突然說。
眾人一驚，猛地看向他，哪還管宋霖叫不叫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