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我看能不能打到車。”秦勉拿起手機。
他長得很斯文, 氣質和宋霖相近，不如趙龍、聶響陽光，看起來是個有心事的孩子。
宋霖也拿起手機, 兩人並排走著, 複製粘貼一般的姿勢。
聶響看了一眼，覺得插不進他們, 幹脆走到趙龍身邊。
趙龍殷切地望著辛鈴：“你功夫好厲害，在哪裏學的？”
辛鈴很想忽悠一下, 說看視頻自學，但萬一他想要個網盤鏈接, 她從哪裏變出來？
她瞟了他一眼，高深莫測：“師門有訓, 不可外傳。”
“哦哦哦！”趙龍馬上不問了，似乎對她的說法深信不疑。
聶響目瞪口呆：雖然你四肢發達，但也不至於頭腦簡單成這樣吧？這話你也信？
趙龍有什麽不信的？辛鈴的功夫這麽真, 經曆奇特一點不是應該的嗎？別說師門有訓, 就算她說她出身於古武世家他也信！
“那……那你們師門允許在外麵收徒嗎？”趙龍一臉緊張。
聶響認為, 自己當年跟校花表白都比他淡定。
“嗯？”辛鈴看向趙龍，什麽意思？
“打不到車。”秦勉的聲音響起。
幾人回頭, 他正好垂下手，在問旁邊的宋霖：“你在看什麽？”
“接外賣單。”宋霖口氣平淡。
辛鈴瞳孔地震：會不會太爭分奪秒了？！
聶響愧疚：“今晚耽誤了你不少單吧？”
趙龍附和：“是啊, 都怪我們, 早知道……”
“沒有沒有。”宋霖急忙說, “單子一向不多。”
秦勉問：“接到了嗎？”
“接到一單。”
“在哪裏？來得及嗎？”
“來得及，我們對麵那家燒烤, 回去應該剛烤好。”
趙龍眼睛一亮，說：“不如我們去吃燒烤吧？我和聶響請, 感謝大家今晚幫忙。”
“對對對！”聶響連忙點頭。
“你們去吧，我就不去了。”辛鈴說。
“那怎麽行？你是最大的功臣，慶功宴怎麽能沒你呢？”趙龍急道。
“……”怎麽就成慶功宴了？去了一趟派出所是值得慶祝的事嗎？
辛鈴說：“你們之前也看見了，我妹妹還在家做作業、等著我回去做冰粉。”
幾人沉默，倒也是。
“冰粉我知道。”趙龍說，“幾分鍾就搞定，到時候我們去點燒烤，你回家把冰粉做了剛剛好。”
“對對對！”聶響跟沙僧上身似的，隻會跟在後麵說對。
回到和平街，辛鈴去王大爺那裏買東西。
四個男生勾肩搭背地往燒烤店走，聶響大聲對辛鈴說：“你一定要來啊！你要是不來，我們就在樓下喊你！”
辛鈴皺眉：“耍無賴啊？”
“嘿嘿嘿……”聶響心虛地笑。
王大爺疑惑：“你們這是……不打不相識？”
剛剛那邊打架他也是看見了的，可惜當時在下雨，沒有湊太近。
辛鈴說：“算吧。”
“哎。”王大爺歎口氣，“其實幾個孩子都挺好，特別是小宋和小秦，本來可以當大學生，結果……”
辛鈴疑惑：“秦勉也考上了大學？”
“他考啥呀他？他那個爸……”王大爺搖搖頭，“太勢利了。”
王大爺已經準備關門，正忙著收擺在門外的貨品，不再多說。
辛鈴拿了兩包冰粉粉，又挑了幾樣零食，結賬回家。
已經到田宓的就寢時間，她洗完了澡，但因為辛鈴沒回來，就坐在飯桌邊等，雙手撐在桌上、捧著臉打瞌睡。
見辛鈴回來，她打著哈欠說：“姐姐，我以為你被拘留了，還想著明天要不要去給你送飯。”
“瞎想什麽呢？”辛鈴好笑地說，“快去睡吧。我把冰粉做了，明天吃。”
“萬一明天不熱怎麽辦？”
“下雪也吃！”
“好~”田宓嘻嘻地笑起來，跟著她走進廚房。
辛鈴問：“不睡？”
“我的題你還沒檢查。”
“等下給你檢查，你先睡，錯題明天再改。”
“好，那你也早點睡啊，不要熬夜。”
辛鈴無語：“知道了。”真有成為管家婆的潛質。
*
燒烤店裏，幾個男生選了一堆菜讓老板烤，因為不知道辛鈴愛吃什麽，就每樣都選了點。
他們選好後，宋霖的外賣單才好，他馬上去送貨。
秦勉終於逮住機會問趙龍和聶響：“你們來找我幹什麽？”
兩人互看一眼，聶響說：“不是找你，想找宋霖。我們這不是拿到工資了嗎？想請他吃飯，上次那事挺對不住他的。”
秦勉不信：“那你們在外麵徘徊什麽？”
“心裏有愧，不好意思出現在他麵前啊。”
“那你們打架也不遠點打，耽誤他接單，不是更對不住了？”
“你說得對。”趙龍點頭，對聶響說，“要不我們明天去他家，幫忙照顧一下奶奶？”
“行啊，正好有空！”聶響笑著說。
*
辛鈴燒好開水，把冰粉粉倒進去，拿大號的打蛋器攪了幾分鍾，冰粉就算做好了，等放涼了、冰鎮一下，加上各種配料就可以吃。
她去洗澡，本來沒把聶響的話放心上，結果快洗完的時候，真的聽到有人在樓下喊她。
她快速將自己擦幹，套上睡裙走到客廳窗戶前，拉開窗低聲嗬斥：“閉嘴！”
趙龍站在馬路對麵，馬上給嘴巴拉上拉鏈。
辛鈴關上窗，回房換了身衣服，拿著鑰匙下樓。
走出小區，趙龍立即跑到她麵前，討好地說：“對不起啊，我們就是想請你吃飯。”
上次辛鈴請他和聶響吃飯，去酒吧消費、幫他們在老板麵前說話，感覺是個很熱情的人，他們還以為她會經常去酒吧，然後大家成為很談得來的朋友。
結果請完那頓飯之後，辛鈴就從他們的生活裏消失了，他們才知道這個人其實很無情，當時做那些隻是為了還他們幫他妹妹的人情。
現在又產生交集，趙龍覺得必須抓住機會，死皮賴臉一點，不然過兩天交情淡了更不好意思來找她。
所以現在必須把她叫下來吃燒烤，大家增進一下感情，下一步他才好開口拜師！
兩人走到燒烤店，店外麵的空地上擺了很多桌子，店裏麵的座位反而比較少。門口的台階上壘了幾個塑料筐，裏麵都是空酒瓶，之前龔家兄弟拿來砸趙龍和聶響的酒瓶就是從這裏拿的。
他們的位置在外麵，聶響見辛鈴來了，起身打招呼。
秦勉在玩手機，抬起頭對辛鈴點了點，有點生疏。
辛鈴回應了一下，見宋霖不在，問：“宋霖送外賣去了？”
“嗯。”聶響說，“應該快回來了，我們先吃。”
秦勉說：“你們不是特意來請他吃飯的嗎？怎麽能先吃？”
“哎，打架之前是特意來請他的，但打完之後就是特意請辛姐了，他那頓以後再說。”
趙龍問辛鈴：“辛姐，你喝什麽？”
辛鈴：“涼茶吧。”
“那我們也喝涼茶！”
辛鈴笑：“你們想喝什麽就喝什麽。”這些男生聚餐，肯定是喝酒的。
“我們就想喝涼茶！”趙龍堅定地說，抬頭叫老板送五罐涼茶。
秦勉：“狗腿。”
“哎！”聶響突然對辛鈴說，“還沒給你好好介紹秦勉呢。”
秦勉急道：“有什麽好介紹的？”
辛鈴笑眯眯地看過去，猜測他就是給其他三人提供了工作機會的同學。
她猜得不錯。
聶響說：“我們工作的酒吧，還有對麵的網咖、那邊的茶館，都是他家的。”
“哦？”辛鈴往茶館那邊看了一眼，就是白天她和謝放去的那家。
聶響說：“秦哥家裏可不止這點資產，他們家在縣城還有很多店，名副其實的富二代！”
“瞎說什麽？”秦勉皺眉，拿了一串韭菜塞他嘴裏。
“嗚嗚——”聶響把菜拿出來，“我不吃韭菜！”
“都沾你口水了，吃掉！”
“唔，好吧。”聶響隻能含淚把韭菜吃了。
老板把涼茶送過來，趙龍馬上開了一罐，插上吸管，遞給辛鈴：“辛姐，給，快嚐嚐燒烤。你吃過這家嗎？要是不習慣，我們下次換別家。”
“吃過，還行。”辛鈴拿起一串烤五花，是這家店烤得最好吃的。
聶響說：“辛姐有眼光，這家店的烤五花最好吃了！”
“嗯嗯。”辛鈴點頭。
秦勉看了趙龍和聶響一眼：“你們叫姐會不會太過分了？她看起來和我們差不多大。”
“可我的確比你們大啊。”辛鈴說。
秦勉結巴道：“那也不禮貌，你們女生不是很討厭年紀被叫大嗎？”
“哦，我沒關係。我知道趙龍和聶響是仰慕我的實力，不是因為我的年齡。”
兩人急忙點頭。
聶響說：“你這樣的姐，別說叫姐，叫哥都行！對，我以後不叫你姐，我要叫哥！鈴哥！”
“怎麽了？”宋霖的聲音突然傳來。
他剛回來就聽到一聲“霖哥”——S省人說話前鼻音後鼻音不分，“鈴哥”和“霖哥”沒差別，他還以為在叫自己。
聶響說：“沒叫你，叫我們辛姐呢。”
宋霖看了辛鈴一眼：“哦。”然後在秦勉身邊的空位坐下。
“人齊了，咱們幹個杯吧。”聶響提議。
“好！”趙龍附和，其他人當然不反對。
宋霖拿起自己的涼茶，一邊開封一邊說：“你們什麽時候出家的？不喝酒了？”
“哎，怎麽能在鈴哥麵前提這個？能當著女孩子的麵喝酒嗎？”聶響說。
秦勉問：“能不能叫辛哥？這鈴哥我聽得腦子轉不過彎。”
辛鈴說：“叫姐就行，叫哥沒必要。話又說回來，你們看我出門穿個小裙子——”
大家下意識看向她下半身，看過去了才想起不太禮貌，趕緊扭開頭，不過已經看清了，那條顏色很淺的紗裙已經換下來了，變成了一條黑色的裙子，裙角好像有朵白色的花。他們分不清裙子的樣式，反正就知道挺好看。
辛鈴接上自己的話：“我就是想走淑女路線，不喜歡那些打打殺殺，在你們麵前暴露身手實在不是我的本意。”
趙龍瞪大眼：原來你以前過的是打打殺殺的日子嗎？！
“不是本意都把我們打成這樣了……”聶響可憐巴巴，“那你要真想給我們點顏色看看，會是什麽樣啊？”
辛鈴微笑不語。
聶響抖了一下，偷偷對趙龍說：“她好可怕。”
趙龍瞪他：怎麽可以這樣說我師父？她明明像春天一樣溫暖！
沒吃幾口，宋霖拿起手機看了一眼，站起身說：“你們慢慢吃，我過去上班了。”
到他夜班網管的工作時間了。
秦勉拉住他：“我在這裏呢，你先吃，一會兒我們一起過去。”
“就是就是，老板在呢。”聶響拿了幾串肉到宋霖盤子裏，“我再去點幾串，辛姐你吃什麽？”
“再給我五串五花吧，你們要吃多少看著點，別浪費。”辛鈴說。
“好好好，都聽辛姐的。”
*
上午，辛鈴出門買菜，回來的時候在路口碰到趙龍。
趙龍湊到她麵前，搶走了她的菜。
辛鈴一呆，看著自己空空的手，沒想到他身手還可以。
她狐疑地問：“你幹什麽？”
“我幫你拿，這麽重你怎麽能自己提呢？”趙龍嚴肅地說。
“……我哪天不是自己提？”
“那以後我給你提！”趙龍將整個購物袋抱進自己懷裏。
辛鈴想搶回來很容易，就是有人會受傷。他既然願意幫忙，她也樂得輕鬆，就沒和他計較了，繼續往前走。
趙龍喜滋滋地跟上去。
走到小區門口，辛鈴轉身，朝他伸手。
趙龍不舍地將菜還給她，欲言又止地問：“你、你可以收徒嗎？我想跟你學功夫……我願意交學費！”
辛鈴一陣沉默：“我說我是瞎打的你信嗎？”
“你說你是從金庸小說裏穿出來的我信！”
“……”
突然，一陣喧嘩聲傳來，兩人看過去，是網吧外麵有人在拉扯。
辛鈴見宋霖和秦勉都在，還有上次在酒吧看到的那個光頭老板，對趙龍說：“好像是你朋友。”
趙龍已經看清了，急忙說：“我過去看看！我明天還會來的！”
辛鈴：“……”
她深吸一口氣，回家。
樓下好像鬧得很厲害，不過田宓現在在學校，不影響，辛鈴就沒管，甚至沒有八卦的興趣，不過還是偶爾聽到一耳朵，好像是秦勉的爸爸怪秦勉**朋友——應該是指宋霖、趙龍和聶響，然後父子倆當場斷絕關係。
鬧了一陣，聲音歇了，等到田宓放學回來，整條街已經歸於平靜，好像什麽都沒發生過。
不過第二天，說好還會來的趙龍沒有來。
周圍鄰居說，秦勉被趕出家門，宋霖也不好繼續留在網吧，估計要重新找個晚上的工作。
又過了幾天，據說快遞站把宋霖辭了，應該是秦勉爸爸背後搞的鬼。秦父在當地是條地頭蛇，說話還是管用的。
大家很氣憤，說別的快遞小哥根本沒宋霖好用！
但這種事他們氣憤歸氣憤，要是鬧到麵前來還會勸勸，現在卻不會“多管閑事”，隻能感慨感慨。
辛鈴想到這幾個男生的情況，有點擔心。特別是宋霖，網吧不能去了，酒吧肯定也不能去了，一下子少了兩份工作，日子怎麽過？
她想關心一下，點開趙龍和聶響的微信頭像，又及時放棄了。
別管別管，他們又和你沒關係！大家萍水相逢，不值得你浪費自己的假期！
辛鈴深吸一口氣，退出微信，打開地圖，尋找奶茶店。
她又選了城南的一家，坐公交車很方便，下車後隻需走幾步就到了。
辛鈴走了幾步，眼看奶茶店就在前方，發現旁邊有條巷子，巷子口那間鋪麵外麵很多人。
她隨意一掃，就見趙龍和聶響在裏麵。
她疑惑地一打量，發現這是一家人力中介，鋪子裏的牆上貼了很多招工啟示，門外放了個宣傳欄，上麵也貼滿了。
辛鈴走過去，拍了拍趙龍的肩。
趙龍轉身，聶響也看過來。
兩人乍見她都有些驚喜，接著就變得有點尷尬，表情十分精彩。
辛鈴問：“你們來找工作？秦勉他爸把你們也辭了？”
“也？”趙龍抓住重點。
“我聽鄰居說了，宋霖不在網吧上班了，現在看來你們也……”
“不是。”聶響搖搖頭，難受地說，“我們月初就主動辭職了，要不是因為這個，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趙龍說：“早知道我們就不辭職了，都怪我們，害了霖哥和秦哥！”
“是我！”聶響說，“是我叫你跟我一起辭的！怪我！都是我的錯！”
“好了好了……”辛鈴急忙說，“先別自責了，來個人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