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朱奇奇參加春晚彩排時, 辛鈴在玉鈴開會，關於舉辦她的首次時裝秀的事。
本來工作室成立時，計劃在今年十月左右舉行第一次成衣發布會, 但她後來不是忙著給王薇設計婚紗嗎, 這個計劃就取消了。
由於她婚紗設計得有點多，最近又設計了不少禮服, 工作室便決定把第一次時裝發布會改成高定場。
現在的問題是，發布會在哪裏舉行。
大家一致認為辛鈴的設計放到國際上也能驚豔時尚圈, 不如去巴黎，將玉鈴打造成真正的高定品牌。
辛鈴現在設計的婚紗、禮服在玉鈴是高定, 但在國際時尚圈得不到承認。按照國際時尚圈的標準，得去巴黎開工作室, 還要遵守一係列其他規定才是真正的高定。
辛鈴覺得這樣太麻煩了，幹脆懶得遵守這套規矩。本來大家在技術上、質量上沒有差別，但人家為了打壓你, 偏偏製定出一套規則將你排除在外, 你還要舔著臉去遵守嗎？
所以她打算就在國內舉行, 製定自己的規則，讓別人來遵守。
誰沒有這樣的夢想呢？但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任何人來做都要考慮成本和效益，於是沒人幹得成。
但她不用。她不在乎賺不賺錢, 有穿越一千多次積攢的靈感和經驗, 可以一個人源源不斷地產出作品, 不急著在短期內看到成績，她耗得起。
她沒把自己的雄心壯誌告訴大家, 隻是敲定了在國內舉行發布會。
大家覺得現在去巴黎操之過急，認為先在國內穩住腳跟也不錯, 於是沒有任何異議。
開完會，辛鈴看到了謝放半個小時前發來的消息。
他發了張照片，說：「努力的人都上春晚了。」
照片上很多人，小圖看起來亂糟糟的，辛鈴點開大圖——
好家夥，角落裏站著趙龍和聶響。
聶響就不說了，去年就上過春晚了，隻要人氣穩定，以後不說年年上，也會是隔年上的頻率。
但趙龍就出息了啊，雖然他從出道到上春晚的時間比聶響長，但聶響去年有人氣、作品以及現象級熱度的加持，而且是越臨近春晚熱度越大。趙龍在武術大賽結束後熱度就漸漸降低，還能被春晚看中，這就比較特別了。
辛鈴想了想，趙龍的經紀人應該沒這麽大的能量，而且一時半會兒應該也沒想過讓他去這個舞台刷臉，估計是春晚本身看上他了。
春晚每年都有武術節目，讓當年的武術賽冠軍去表演不是很合理嗎？
按照春晚武術節目的一貫編排，辛鈴估計趙龍並不是節目的主要角色，很可能是以一兩個武打明星為主，後麵搞一群群演。今年因為武術賽熱度高，很可能叫了一群武術賽的選手去，趙龍是其中一員。
辛鈴給趙龍去了條消息：「我經紀人說，在春晚排練那裏看到你了。」
趙龍：「[尷尬]我本來打算定了再告訴師父，現在還不確定，搞不好下一次彩排就被刷下去了。」
辛鈴：「武術節目很多嗎？」
趙龍：「不知道，反正要有，把我們這群在武術賽拿獎的都叫去了，具體怎麽演還不確定，說是要找幾個武打明星來，我們這些人都是配角。」
辛鈴猜中了。
辛鈴：「不是主角沒關係，這是一個很好的開始，說不定明年你就是主C。」
趙龍有點不好意思，別扭了兩下說：「希望明年師父也上春晚，到時候你、我、聶響，我們三個一起。」
辛鈴：「我真是謝謝你的祝福了！」
呃，趙龍看到她的話，突然想起，師父好像不想紅。
他隻能發了個冷汗涔涔的表情。
*
很快到了元旦，李千裏的電影上映了。
辛鈴為了在陳文雪的忌日陪田宓去掃墓，回了Z縣，元旦這天就帶田宓去看電影。
這部電影叫《一憶孤行》，開場是李千裏扮演的男主在一家環境普通的醫院醒來，失去了記憶。
他雖然什麽都不記得，卻展現出了敏捷的反應力和敏銳的觀察力，通過他的眼睛，可以發現這是一家地處偏遠的縣級醫院。
很快，他模模糊糊地想起了一件事——她的妻子在電話裏說，他們的女兒被綁架了。
另外，妻子叫他的名字不是現在醫生護士叫他的名字。
他一方麵想去救自己的女兒，一方麵懷疑周圍的人在騙自己、想害自己，隻能從醫院偷跑，開始“一憶孤行”。
影片正式進入公路片節奏。
“李千裏”隻模糊地記得家的位置，義無反顧地朝那個方向走去。他沒有錢，隻能搭順風車，搭不到就去打工賺錢，但他又沒有身份證……
他在路上遇到了各式各樣的人，產生了讓觀眾捧腹的笑料，也見識到一些痛苦和無奈，趙龍演的是其中戲份最多的一個。
“趙龍”原本的夢想是參軍，但他的父親因為吸.毒過量而死，並欠下了高額債務，母親又生了重病，他隻能退學，打碎了夢想。
為了治病還債，趙龍去地下打.黑拳，因為打得好，當地一個地頭蛇大哥收買他打假賽，他為了錢做了，但很快被其他人報複，失去了這份收入來源，不過他因此受到大哥的賞識，被叫去大哥的酒吧看場子。
李千裏遇到他的時候，他的母親已經病故，而他本人正被大哥追殺，因為他發現大哥的場子裏在賣毒.品。
大哥大方地叫他加入，願意帶他賺錢，他表麵答應，一轉頭就報警了——他的家就是因為這個東西毀掉的，母親臨死前也千叮鈴萬囑咐，叫他千萬不能學他爸爸，他是無論如何也不願意走上這條路的。
誰知道當地警察和大哥有勾結，他差點死在警察局，還好他機警，逃了出來。
不過在警察局的時候，他無意中看到了李千裏的照片。
他開始逃亡，遇到李千裏後產生了誤會，以為李千裏是有前科的犯人，是大哥派來解決自己的殺手。
李千裏這一路一直被人跟蹤，也遭遇過危險，懷疑他是來謀害自己的。
兩人大打出手，打著打著，追殺趙龍的人趕到了，戰況變得更為激烈。
李千裏一開始以為這些人是趙龍的幫手，後來發現是趙龍的對手，本來不想多管閑事，免得惹禍上身，他還急著去救自己的女兒。但他走了幾步，到底是跑回去救人了。
把趙龍救下來後，他自己也受了傷。他找了個公共廁所，借用裏麵的水清洗傷口，本來想用衣服包紮傷口，結果趙龍跑去撬了一家藥店和一家超市，抱來一堆藥品和吃的。
李千裏奇怪：“哪裏來的？”
趙龍一邊給他上藥，一邊嘻嘻笑道：“劫富濟貧。”
李千裏急忙躲開，嚴肅地說：“不能拿群眾一針一線！”
趙龍傻眼：“什麽玩意兒？”
李千裏皺了皺眉，看了看傷口，最後到底是接受了他的好意。
而這個時候，趙龍也沉默了，給他處理完傷口後說起了自己的故事。
李千裏聽完，不好意思地說：“作為交換，我本來該說說我，但我實在是不記得了。”
他很有戒心，甚至沒說自己要去救女兒，隻說自己要回家。
趙龍問：“回家過年嗎？”
電影設定的時間是快要過年了。
李千裏點頭：“嗯，我好像很少陪她們過年，今年一定要回去。”
趙龍看著他，琢磨了一會兒說：“我在警察局的時候瞟到過你的照片，本來以為你是犯人，現在我覺得，你可能是個警察。”
李千裏一怔，他一直沒想過自己是誰，隻想回家，隻想去救女兒，但他其實一直想知道自己是誰。
“太正直了，還這麽能打。”趙龍歎道。
“你這麽說我也覺得是了。”李千裏笑道，“我們去省城吧，去那裏報警，小地方情況太複雜了，不安全。”
去省城的路上，追殺趙龍的那些人又出現了，幕後的大哥甚至親自來了，但他們這次的目標變成了李千裏。
這些人甚至帶著槍，搞得李千裏和趙龍節節敗退。還好那些人準頭差，兩人雖然中了彈，但沒有傷到要害。
不過受了傷戰鬥力就大大減弱了，危急時刻，李千裏替趙龍擋了一槍，然後他突然看到了滿地的血，他的妻子被割了喉躺在血泊中；她的女兒被綁在椅子上，低著頭一動不動，渾身都是血……
李千裏躺在地上，痛苦地說：“我好像沒有家了……”
趙龍伸手捂著他汩汩冒血的傷口，但麵對步步逼近的敵人，感到一陣絕望。
就在這時，警笛聲響起，反派們頓時遲疑，打算逃跑。但幾乎頃刻之間，全副武裝的武警破窗而入，壞人一個都沒跑掉，甚至有人被當場擊斃。
趙龍被拉離了李千裏身邊，他看到一群人圍著李千裏進行搶救，那些人就是他曾經想成為的樣子——穿著精銳的裝備，邁著帥氣的步伐，臂章上戴著鮮豔的旗幟……
他腦子嗡嗡的，根本反應不過來。
他被人用擔架抬了出去，躺在擔架上，他看到了塞滿一整條街的警車，天空中數架直升機在盤旋。在那一刻，他安心地暈了過去。
……
李千裏躺在手術台上，恢複了記憶。
他是一名緝毒警，毒.販為了報複他，綁架了她的女兒，殺了她的妻子。
那已經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他早就失去了她們。
故事結尾，趙龍傷愈出院，有警察去找他，給了他一份新證件。
趙龍不解：“這是什麽？”
“你以後就叫這個名字。”警察說，“放心，不是假證。接下來我們會安排你去新的地方，你的老家就不要回去了。”
“為什麽？”
“為了你好，怕你不安全。”
趙龍似乎懂了什麽，沉默了好久問：“他是……做什麽的？”
警察沒說，隻是道：“收拾收拾，我的同事會送你到目的地。”
趙龍急道：“等等！他怎麽樣了？！”
他住院期間一直沒見到李千裏，有警察來找他做筆錄，但不論他怎麽打聽，大家都不肯透露，連李千裏是死是活這麽簡單的問題都不肯回答。
現在，警察仍然沒告訴他。
他提了一個簡單的行李袋，出了醫院，上了一輛車，上去之後眼睛就亮了——除了司機，車上還有一個人，是李千裏。
李千裏笑道：“給你添麻煩了，接下來由我護送你到目的地，當是賠罪。”
汽車向前行駛，穿過城市，在野外空曠的路上孤單前行，似乎要去很遠的地方。
電影結束，電影院亮起了燈，有人起身離開。
辛鈴聽見身邊傳來啜泣聲，打開包拿出紙巾，遞了一張過去。
田宓接住，沒說話，繼續擦眼淚，等擦得差不多了，不好意思地看向辛鈴：“有彩蛋嗎？”
“有。”辛鈴點頭。
田宓便安心坐著。
等了一會兒，明媚的畫麵出現，那是一片盛開的桃花，栽種在馬路兩邊，周圍是高矮不一的房屋，看起來這片區域有些老舊。
一輛汽車停在桃花下，車上，李千裏對趙龍說：“到了。”
趙龍不舍地看著他：“以後還會再見嗎？”
“最好不要見了。”李千裏認真地說。
趙龍抿了抿唇，下車。
李千裏看著他的背影，想起多年前，他的老領導告訴他：“枝枝沒什麽問題，我們會給她換個環境，安排新身份，暫時切斷和你的聯係。”
李千裏深吸一口氣，問司機：“有煙嗎？”
司機說：“我去對麵買。”
馬路對麵有家小超市。
李千裏點頭，司機便下車過去了。
一名交警騎車停在了車外，李千裏頓時警惕：怎麽這麽巧？司機一走就有人來。
這個司機可不止是司機，還是一路上保護他和趙龍的人，是很可靠的戰士。
李千裏猶豫了一下，想到這個地方應該很安全，否則不會用來安置趙龍，摁下了車窗。
交警下車走過來，居然是名女警，她說：“這裏不能停……”看到李千裏的臉，她驀地止住了話頭。
“我們馬上走，司機去買煙了。”李千裏見她表情變得奇怪，疑惑了一下，下意識想摸槍，但他現在沒有槍，就在這時，他頓住了，因為女孩那種表情很難形容，但他直觀地感受到一種喜悅和悲傷。
對，喜悅和悲傷，同時出現。
他怔怔地看著她，很年輕的女孩，他的女兒現在應該也是這麽大。
他腦海裏閃過女兒和妻子的樣子，極力想從女孩臉上找到一些似曾相識的地方。
女孩的眼眶漸漸濕潤。
李千裏沙啞地說：“對不起。”
女孩搖了搖頭，轉身走向自己的摩托，走到一半，她轉過身，對著李千裏敬了個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