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請多多指教

夏暖和陶鼎正朝著醫院跑去。

剛剛她接到醫院打來的電話, 說自己的弟弟夏潤之受傷正在醫院裏,現在需要親屬過去繳費。

夏暖聽完後拿著錢包就往外衝,結果剛剛出門就撞上了陶鼎。

陶鼎知道情況後有些不放心, 便與夏暖一起去了醫院。

夏暖的心亂了一路,她不由得聯想到上一世被人告知自己的弟弟與人鬥毆的事情。那時候她也是這麽慌慌張張地跑過去,可是見到的卻隻有一具屍體……

她告訴自己不要慌, 可是抖動的手卻怎麽也停不下來。

突然,一個溫熱的手掌將她的手包裹住。

“別怕。”

映入眼簾的是陶鼎溫潤的眼眸, 那沉靜的目光好似能夠讓人安心似的。

夏暖突然就覺得心靜了下來。

自己這樣慌亂又有什麽用?現在還不知道是個什麽情況, 所以自己更加不能亂了陣腳!

夏暖做了個深呼吸,加快了腳步。

而那隻被緊緊握住的手,夏暖並沒有抽回,或許在這樣一個令人慌亂的時刻,她真的需要有人給她一點麵對的勇氣。

趕到醫院, 夏暖立刻去了服務台詢問情況。

醫院打來的電話並沒有說得太詳細,她再打過去詢問的時候卻又一直處於占線的狀態。

服務台的護士態度還不錯, 查找了記錄發現確實有給她打過電話後,立刻告知了夏潤之的情況。

知道夏潤之隻是受了點皮外傷, 並無大礙, 夏暖總算是舒了口氣。

雖說放心了不少,但是夏暖還是迫切的希望盡快見到弟弟,因此立刻就找了過去。

找到那邊的時候, 夏潤之正孤零零地坐在科室外的長條凳上, 臉上還帶著傷,手臂上也有明顯的青紫痕跡, 左手更是纏了一圈繃帶, 雖然這些傷並不嚴重, 但是那模樣看上去卻有幾分可憐。

“我去繳費。”陶鼎說完將空間留給了姐弟兩。

等陶鼎離開,夏暖坐到了夏潤之的旁邊,關切地問道:“沒事吧?”

夏潤之給予了她一個安撫性地笑容,回答道:“沒事,就是一點皮外傷。隻是因為牽扯到一起打架鬥毆事件,所以警察過來問了幾句話。”

夏暖聽到這兒不由得有些緊張地問道:“怎麽回事?”

夏潤之皺起了眉頭,顯然也認為這事有些奇怪。

“我去學校會經過一條小巷,因為那條巷子離學校不遠,又比較隱蔽,經常會有學生去那裏解決私底下的矛盾,遇到這種情況大多數人會繞道走,但是即便是不繞道,隻要不理會他們也不會被牽連,這算是約定俗成的規矩。可是這一次我明明都準備繞道了,卻突然有兩個人跑到我旁邊,一個把我當掩體,另一個把我當攻擊對象。也幸好你給我報了散打班,我又從陶大哥那裏學了幾招。他們似乎不敢做得太明顯,一時間奈何不了我也就放棄了。”

聽夏潤之這麽說,夏暖有些後怕。

如果夏潤之沒有保持這種警惕心,如果他的反應稍微慢一點,或者身手再弱一點,也許就不隻是受一點小傷的問題了。

陶鼎繳完費夏潤之就可以離開了,學校那邊夏暖已經幫他請了假,至於後續的調查,一時半會兒也急不來。

昨天沒睡好,今天起得又早,再加上經曆的突發事件,夏潤之回到家就睡下了。

夏暖輕輕關上弟弟房間的門,出來就看見陶鼎坐著客廳的椅子上。

她覺得陶鼎應該是有話對她說,因此也不矯情,直接坐在了陶鼎的對麵。

“這事有些蹊蹺,我問了送阿潤去醫院的辦案民警,對方原本並不相信他是被無故牽連的,但是根據其他幾個被送進醫院來的孩子的證詞,他們並不認識夏潤之,對方才相信夏潤之是被無故牽連的。你看就連陌生人都知道這種情況很奇怪。”

夏暖點點頭,說道:“確實。而且我問了阿潤,他說這麽大規模的鬥毆其實並不常見,偏偏他昨天請了一天假今天回學校的時候就遇到了。”

陶鼎明白夏暖未盡的意思——這件事太巧了。

一場莫名其妙的鬥毆,兩個完全不認識的施暴者,和上一世相似的布局……

這很容易讓兩人聯想到夏潤之上一世的死亡。

“不管怎樣,先讓人查查那兩個傷了阿潤的人吧。”

夏暖點點頭,掏出了手機,給段利打了過去。

她覺得這種時候找段利最為合適,一來對方知道他們的基本情況,調查起來會比較容易,二來也是相信段利的手段,畢竟上一次合作還算愉快。

大致講明了事情經過,隻說讓他先查一下那兩個學生最近和什麽人有來往,對方是什麽身份,最好能夠知道為什麽要針對夏潤之。

段利那邊應下了,回說查到了會立刻告訴她便掛了電話,一如既往的幹淨利落,不拖泥帶水。

“阿潤的事既然說好了就先擱一邊,我想談一下我們的事情。”陶鼎等夏暖掛斷電話後說道。

“我們的事情?”夏暖疑惑地看向陶鼎。

“上一次你說不能接受我是因為擔心阿潤,但是現在的情況你也看到了,並非你不和我在一起,阿潤就一定安全。”陶鼎理直氣壯地說道。

夏暖有些哭笑不得,這根本就是兩碼事,怎麽能混為一談呢?

可是看著一臉認真的陶鼎,夏暖覺得自己好像說不出什麽反駁的話語。

“我並不覺得遵守誓言阿潤就一定安全,我隻是不想冒任何風險。”夏暖沉吟片刻後說道。

“是上一世的。”

陶鼎的話很簡潔,但是奇怪的是夏暖總是能夠理解陶鼎話裏的含義。

他的意思是夏暖的誓言是在上一世說的,因此也隻能影響上一世,對現在的夏暖並不造成影響,她的擔憂根本就沒有必要。

夏暖承認,陶鼎說的有道理。

如果她的誓言應驗,明明她都拒絕陶鼎了,為什麽阿潤還是會遭遇這樣的事情?

如果她的誓言不成立,那麽她先前的堅守到底又是為了什麽?

陶鼎看出夏暖有了一絲動搖,趁熱打鐵道:“你知道為什麽阿潤這一次能夠安全脫險嗎?”

夏暖茫然地搖了搖頭。

“因為你告訴了他事情的經過,他有了一定的警惕心,因為你替他報了散打班,他的身體素質得到了提高。他心智日益成熟,所以有了應對這種突發事件的能力。”陶鼎看著夏暖越來越認真的表情,繼續道,“我們總是將希望寄托在神靈的身上,卻忽視了我們自己在其中起到的重要作用。阿暖,如果你一點努力都沒有做過,那麽阿潤又怎麽可能因為所謂的誓言平安無事地出現在你麵前呢?”

夏暖的神情有些茫然,她覺得陶鼎說得有道理,卻又不知道是不是應該放棄自己先前的堅持。

“阿暖,你當初說的是隻要阿潤能夠活過來,你願意將自己的幸福完全舍棄。對嗎?”

夏暖點點頭。

“那我將我的幸福分你一半好不好?倘若一個人一生的幸福是恒定的,你將自己的一半給阿潤,另一半由我來給,好嗎?”

夏暖看著這樣的陶鼎,突然就覺得鼻子有點酸。

“阿潤的身手一半是你給他報的散打班練就的,另一半來自我的教導。以後咱們都這樣,你一半,我一半。”

夏暖突然就想起了那首《我儂詞》。

“……把一塊泥,撚一個你,塑一個我,將咱兩個一齊打碎,用水調和;再撚一個你,再塑一個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

明明應該是很幸福的時刻,夏暖的眼淚卻止不住地往下落。

“你值得更好的,為什麽要選擇我?”

陶鼎看著仿佛在做著最後掙紮的夏暖,牽起她的手,將她帶到鏡子前。

“這個問題你好像問過很多次了。”陶鼎的聲音柔和,“看看鏡子裏的我們。”

夏暖抬起頭。

鏡子裏的陶鼎英俊高大,器宇軒昂。而鏡子裏的夏暖亭亭玉立,眉目如畫。

看起來十分般配。

“我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陶鼎指著鏡子裏的兩人說道。

夏暖被他這厚臉皮的言論弄得滿臉通紅,不知道說什麽好。

“我喜歡烹飪,做各種美食。你喜歡吃,擁有獨到的鑒賞能力。知音難覓,還有什麽比找到一個懂自己的人更難得的呢?”

夏暖愣了神,她從來不知道自己在陶鼎心目中有著這麽高的評價。

鏡子裏映出夏暖依舊紅著的眼眶,往日裏帶著點嬰兒肥的兩頰因為近幾日的心事重重清減不少,更顯憔悴。

可是她的眼眸很明亮,就像被大雨剛剛衝刷過的天空,幹淨、透徹。

“我總想著,如果能用自己的不幸換取阿潤的幸福,那麽一切都是值得的。可是你告訴我,想要將自己的幸福分我一半的時候,我才意識到的想法是多麽的可笑。

“如果連我自己都不幸福,又有什麽理由讓別人感到快樂呢?”

夏暖看向陶鼎,眼神柔和。

“今後的日子裏,也請多多指教哦!”

作者有話說:

生物鍾真難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