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六月臨近期末, 車隊裏的工作量減少,曲榛降低了去車隊的頻率,大多數時間都待在圖書館裏。
接到喬如煙的電話的時候, 她剛合上電腦。
“補、補課……?”曲榛以為自己聽錯了。
喬如煙語氣無奈, 說兩個車手是實踐選手, 碰到理論就是吊車尾的程度, 好歹要到及格線。
都不是一個專業的, 曲榛想。
曲榛猶猶豫豫地到了車行, 平時意氣風發的兩個車手像小學生一樣被壓在桌前寫作業。
喬如煙抱臂盯著, 神情嚴肅。
“……”
要是拿一把戒尺就更嚇人了。
喬如煙一見曲榛就鬆弛下來, 連忙抓住小姑娘, 快速道:“我知道你們不是一個專業的,但是憑你的實力和經驗,把這兩個人帶到及格沒問題吧?補課費許枳風出!”
曲榛遲疑道:“他、他們, 什麽專業的?”
三雙眼睛一齊看過來, 不可置信。
喬如煙撫額:“好歹是一個學校和車隊的。喂, 你們兩個, 在學校完全沒有人氣嗎?”
柳寬不爽道:“機械工程。”
梁文漢苦笑:“小榛果,我們在學校見過的。”
曲榛想了想,完全沒印象。她本來還奇怪平時都沒學校遇見過車隊的人, 原來是根本沒注意。
機械工程,那應該沒問題。她有在自學。
“可以。”她爽快地答應了。
喬如煙解決了一樁大麻煩, 好心情地對兩個車手道:“補課結束, 你們兩個, 輪流送小榛果回家。”
柳寬和梁文漢都沒什麽意見。
於是, 曲榛又開始加班。
起先她擔心自己結巴會讓他們沒耐心。意外的是,相對暴躁的柳寬一直都沒露出過不耐煩的表情, 更不說梁文漢。
薑瑤偶爾會來送點心,並不多留。
最近薑瑤沒有再做多餘的事,她和薑瑤相安無事,見了麵就是普通同事的關係。
大概是因為,薑瑤意識到自己有更強勁的對手。
某晚補課結束,薑瑤又來送點心,無人的時候,她忽然說:“你最近在躲許枳風?”
曲榛微愣,這麽明顯嗎……
薑瑤笑笑:“放心,隻有我發現了,畢竟我比任何人都關注你,包括以前……”
她頓了頓:“我和陳盈是在某次社團活動中認識的。”
兩人都是抱有別樣目的的人,熟悉的進度像拉了快進條。
陳盈想通過薑瑤知道關於許枳風和周溯的小道消息,而薑瑤偶爾透露兩句,給情敵增添一些小麻煩,聽起來是雙贏的局麵。
“我沒想到她會動手,抱歉。”薑瑤承認了這件事,“以後我不會再做這樣的事。”
薑瑤是在這件事中意識到曲榛和別人不一樣。
與其說她不會還擊,不如說是她根本不在意,不想浪費時間。除非影響到了她的生活。
傲慢到讓人嫉妒。
“謝謝你。”薑瑤說,“沒告訴許枳風。”
曲榛察覺到此刻的薑瑤和平時表現出來的可愛模樣不同,此時此刻才像她最真實的樣子。
她搖搖頭,沒說話。
薑瑤靜靜看了她兩秒,忽然問:“那天你看到了吧?那個女生是他的世交妹妹,兩家人關係很親密。他身邊有很多這樣的女人,而他總是若即若離。時間久了,我都分不清他的溫柔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曲榛眼睫垂落,輕聲說:“我、我隻想,做好,自己的事。”
認真工作、學習,對得起他給出的薪酬。
這就是目前她想做好的所有事。
薑瑤怔怔道:“……有時候真羨慕你。”
這場對話終結於曲榛腳上長了一隻貓。混球熟練地蹭上她的小腿,蔚藍的眼珠子看過來,嗲嗲地叫。
她笑起來,抱著貓去了周溯車間。
-
周五晚上,小顧忙完就往周溯車間跑。
最近周溯加強了體能鍛煉,沒接單子,車間是空的。
“哥,去不去周末的賽道日?”小顧往正在訓練的周溯跟前湊,“這周是爬山日,我想去。”
他想了想,又補充:“許哥他們車隊也去,說給兩個車手解壓。”
話音落下,小顧聽到一聲輕嗤。
“……?”
小顧憑著對周溯的了解,試著理解了一下:“哥你的意思是,期末考都不能及格的人不配去賽道日?”
曲榛給兩個車手補課的事傳遍了,柳寬和梁文漢還是她的學長,說出去大家都笑了一陣。
起初還有人去圍觀,都被柳寬臭著臉趕走了。
周溯瞥他一眼,調整呼吸,從單杠上下來,喝了口水,嗓音因運動發沉:“我沒說。“
“……”
明明就是這個意思。
小顧抱怨道:“榛姐給他們補課都不常往我們這兒來了,也不知道這次爬山日她去不去。”
“她會去。”
“榛姐說的?”
“直覺。”
小顧湊熱鬧似的和周溯鍛煉了一會兒,馬上累得跟狗一樣在墊子上喘氣,再看周溯,臉不紅心不跳,隻是呼吸重了一點。
他幽幽歎氣,想不開才和F1賽車手比。
小顧休息完想去車隊找曲榛,還沒起身,雪白的一團躥了進來,走兩步回頭看,等著身後的人跟過來。
“榛姐。”小顧有氣無力地擺了下手,又衝混球眨眼睛,“好貓。”
混球目不斜視,靈活地跳到周溯緊繃的大腿上,蓬鬆的尾巴甩了甩,下一秒,被人拎起丟下去。
它嗲著嗓子叫,周溯無動於衷。
曲榛都看習慣這樣的場麵了,她瞧著周溯運動的模樣,低頭捏了捏自己腰間的軟肉,有點羨慕。
小顧說起周末“爬山日”的事,問她去不去。
“去吧。”曲榛沒參加過登山日,挺好奇的,“聽說,挺、挺好玩的。”
“嘿,爬山日很刺激。下回漂移日,榛姐你坐我的車。”
不知怎的,小顧下意識往周溯臉上看了一眼,果然看到他哥低眼瞥過來,像是在說:你也會漂移?
小顧就當沒看到,又和曲榛聊了會兒就去洗澡了。
車間隻剩周溯和曲榛,混球垂著腦袋喝水,舌頭卷起水的舔|舐聲和男生微重的呼吸聲混在一起。
曲榛不由自主地注意到周溯的身體,完全打開的胸膛,繃起的肌肉,手臂浮起的青筋。
她慌忙移開眼,覺得室內有點熱。
她有些懊惱,總是會不自覺地注意到他的身體。
是因為那個夢?所以都怪小顧胡說八道。
周溯做完最後一組,陳豫昊從樓上下來,登記了數據,盯著他問:“最近抽煙沒?沒被抓著的也算。”
曲榛眨巴著眼去看熱鬧。
“……”
周溯:“沒。”
陳豫昊狐疑地看他一眼,熟練地去車間的各個角落翻找,找到幾個打火機和兩個空盒子,沒找到煙。
“這是什麽?”陳豫昊指了指黑色的空盒子。
周溯短促地笑了聲:“糖。看不出來?”
陳豫昊拿起盒子聞了聞,沒裝過煙,再看包裝,是薄荷糖,不是周溯用來偽裝的。
“你什麽時候開始吃糖的?算了,少吃點,別抽煙。”
陳豫昊念叨完,拿著數據上樓去了。
曲榛偷看的視線被周溯抓了個正著,她盯著男生漆黑的瞳孔,躲也不是,對視也不是。
“……少、少抽煙。”她幹巴巴地接話。
“沒抽。”
周溯的聲音有點低。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總感覺周溯的這句“沒抽”比剛才對陳豫昊說的更真心實意一點。
果然是貓,隻能順著來,用質問的語氣就會被撓。
曲榛小聲說:“那我,犯、犯的罪少了。”
她還挺有作為“共犯”的自覺。
周溯頓了一下,忽而輕笑出聲,拎起空糖盒放曲榛眼前一丟,像一隻懶洋洋的貓:“沒了。”
“明天,給、給你帶。”
“衝個澡送你回去。”
曲榛默默地給柳寬發信息,說今天自己回去。
第一次還有點尷尬,之後就自然起來。
曲榛習慣了和周溯在回去路上玩的小遊戲,兩人慢悠悠走在街道邊,輪流報經過的車名。
周溯照舊送她到店門口,老秦的視線總是第一時間看過來。
“到了。”曲榛和周溯告別。
周溯低應了聲,放下拿了一路的滑板,像走路一樣自然,踩著滑板進入黑夜,很快消失在了巷子裏。
曲榛轉身回店裏,聽到老秦重重的一聲“哼”。
“……”
最近老秦越來越奇怪了。
-
隔天是爬山日,車隊近日萎靡的氣氛一掃而空,一群人興致勃勃,除了參加爬山日,還準備在山裏野營度過兩天一夜。
喬如煙把確認的行程給許枳風過目,談完工作,瞥了眼閉眼揉著眉心的男人,“又是宿醉?”
“嗯。”他困倦道,“讚助談下來了。”
喬如煙揚眉,喜道:“都搞定了?”
許枳風:“消氣了?”
喬如煙一滯,從那晚在庭院裏她和許枳風說“別去招惹曲榛”之後,她幾天沒給他好臉色看。
她不想因為許枳風失去曲榛。
“車隊需要曲榛。”喬如煙實話實說,“你的私生活我沒興趣,但我是車隊經理,需要對車隊負責。”
“即便我是老板?”
“當然。”
許枳風無奈一笑,嗓音微沙:“原本就沒打算做什麽,她還是小姑娘,什麽都不懂。”
他重新閉上眼,“放心,我比誰都清楚她的價值。”
喬如煙得了他的保證,剛放鬆下來,就聽他說:“一會兒看著曲榛上車,別再把她丟下了。”
“……”
這家夥,到底能不能讓人放心啊?
片刻後,喬如煙回來給許枳風丟下一句話:“小榛果被小顧拉走了,跟著車行,丟不了。”
“她們關係很好?”他偏頭看她。
喬如煙:“是不錯。小顧和曲榛認識挺久了,再加上周溯那兒總有好車,小姑娘喜歡車,總過去幫忙。”
許枳風喝了口溫水,闔眼沒再開口。
爬山日的舉辦地點是座矮山。
賽道不長,一口氣衝刺上山隻需要60s,中途遇到的險坡、樹林,甚至是懸崖,都會帶來極大的刺激感。
曲榛聽小顧介紹,直覺這是祁禹會喜歡的項目。
小顧問:“榛姐,你晚上睡房車還是睡帳篷?早上一起去看日出嗎?”
“房車。”曲榛想了想,房車安全點。
“哥,你呢?”
小顧問車上的另一個人。
半天沒反應,曲榛回頭,男生的腦袋微微歪斜,漆黑的睫羽垂落,呼吸均勻,雪色的貓蜷縮在他腿上,他的指節輕搭著它。
一人一貓,睡得正香甜。
像兩隻貓咪依偎在一起,又漂亮又乖。
“睡、睡著了。”曲榛小聲說。
小顧壓低聲音:“可能最近加強訓練強度累著了。我哥對睡眠時間需求挺大,一天要睡夠十小時,起床氣也大。”
曲榛杏眼微睜,居然這方麵也像貓,喜歡睡覺。
她忍不住扭頭又看了一眼。
露天營地位於山腰,靠著海。
近處有個小碼頭,海風裏鹹濕味不明顯,很清爽。
車隊和車行一群人興衝衝去參加賽道日了,曲榛留在營地幫忙搭帳篷,薑瑤也留了下來。
忙完,薑瑤客氣地問:“去山頂看看?”
曲榛往小顧的車上看了一眼,搖搖頭。
薑瑤沒多說,和車隊幾個人一塊兒上山看熱鬧了。
臨近中午,車上有了動靜,車窗降下來。
周溯捏了捏因睡姿有些僵硬的脖子,惺忪的眼掃過懷裏的貓,毫不客氣地把它揉醒。
海風吹進來,他往窗外看去。
陽光灑落,營地裏沒什麽人,人群三三兩兩,大多數都去參加賽道日了。
不遠處蹲著個女孩子,正和一個小孩說話。
曲榛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她就莫名在這兒哄小孩了。
她隻是路過這裏。小男孩摔壞了賽車模型,哭聲震天響,順著海風飄進開著的車窗裏。
會被吵醒吧。
這麽想著,她就蹲了下來,給他修模型。
梳著帥氣發型的小男孩抽噎著問她:“你真的能修好嗎?女生也會修車嗎?你好漂亮。”
“嗯。”漂亮姐姐這麽應著,專心給他修。
他用手抹抹眼淚,目不轉睛地看著。
不一會兒,摔成幾塊的模型在她手裏成了型,完好無損,躺在女孩子白皙的掌心。
“給你。”她遞過來,“不哭。”
小男孩瞪大眼,破涕為笑,大聲道:“我要你去我爸爸公司上班!”
曲榛:“……”
正糾結怎麽回答,一個黑影籠罩下來。
“小鬼。”冷淡的男聲響起,“她連我的車行都看不上,你爸得排隊。”
小男孩仰起頭,呆呆地看了來人兩秒,眼睛忽然亮了,大喊:“周溯!你是周溯!”
“好吵。走了。”
他說著走,人卻沒動,垂眼看向地上蹲著的一團。
曲榛反應過來,忙站起來,這才看到他手裏牽了隻貓。
混球老老實實地掛著牽引繩,沒亂跑,見著她便黏黏糊糊地蹭上來,毛發被海風吹得有些亂。
小男孩見兩人要走,嘰嘰喳喳地追上來。
“周溯你怎麽不開F1了?”
“我爸爸能不能和你比賽?他很厲害!”
“周溯這是你的貓嗎?能摸摸嗎?”
“……”
周溯神情淡淡,從兜裏拿出耳機,往耳朵裏一塞,名正言順地告訴周圍的人:世界與我無關。
曲榛:“……”
“姐姐,你很厲害嗎?”小男孩轉戰曲榛,“你為什麽不去周溯的車行,有人比他更厲害嗎?”
曲榛敏銳地察覺到小男孩說完這句話,周溯的視線似有若無地掃過來,有點涼。
“我……我還是,學、學生。”
她憋出一句糊弄的話。
小男孩“哦”了聲,對她沒了興趣,又開始纏周溯。可惜才纏了兩句,就被他媽找了回去。
遠遠地,聽到他喊:“周溯!你要繼續比賽啊,我會為你加油的!”
車隊營地,周溯隨手把牽引繩綁在椅子邊,摘下耳機,隨口問:“今天不用去車隊?”
“嗯。今天,放假。”
“不用刻意控製。”
曲榛微怔,抬眼對上周溯情緒淺淡的瞳孔,聽他說:“想說就說,結巴也無所謂。”
沒人注意過。
她確實有刻意控製,想從說兩個字不結巴,慢慢變成說三個字不結巴,再到四個字,一直進步。
沒人跟她說,結巴也無所謂。
“沒事,又、又不辛苦。”她衝周溯笑了一下,眼睛彎起,“我、喜歡說話,想說,更、更多的話。”
周溯垂眼,看著在陽光下仿佛在發光的女孩子的笑臉,忽然摘下帽子,往她腦袋上一扣。
“臉曬紅了。”他說。
曲榛摸了摸微燙的臉頰,好像是曬紅了。
十二點,車隊和車行的人陸續回來。
營地有餐車,大家熱熱鬧鬧地湊在一塊兒吃飯,嘴裏談論著的都是同一個名字。
“哪冒出來的新人?叫什麽來著?”
“裴啟辰。”
“是不是跑拉力賽的?”
“沒聽說過啊。誒,許老板,你知道那個車手的來頭嗎?”
許枳風對這次爬山日表現亮眼的男生很感興趣,聞言輕笑道:“很快就會知道了。”
知道了名字,在賽車圈找一個人不是難事。
尤其是對許枳風這樣的人來說。
小顧也在嘰喳說著這個新人,篤定道:“他肯定是開方程式賽車的。我偷偷瞄見了,他車座調得很低,就跟我哥躺著開車似的。”
方程式賽車的座艙狹小,車手們是半躺著開車的。
換成普通的汽車,垂直的椅背要放到很低,才能滿足躺著開車的條件。
“哥,你聽過裴啟辰嗎?”
“沒。”
小顧嘀咕道:“總不可能憑空冒出來的?”
周溯垂眼,他沒聽過裴啟辰的名字,但他知道一個名為Stellan的方程式賽車手。
他開卡丁車的時候就聽過這個名字。
天賦過人的華人男生,很年輕。
小顧很快把這個人拋到腦後,因為他看見了更感興趣的事,“榛姐,你戴著我哥的帽子?”
過高的音量讓周圍的人看過來。
略顯寬大的帽子很明顯不是女孩子的尺寸,遮住她大半張臉,隻露出一小截白皙的下巴。
大家的視線頓時熱烈起來,在她和周溯身上打轉。
曲榛咀嚼的動作一頓,點了點頭,繼續吃。
她隨意自然的態度反而打消了過度的猜測,大家很快忘了這個插曲,繼續聊爬山日。
視線消失,曲榛漸漸放鬆下來。
她剛才是和周溯學的,學他平時淡著張臉、不說話的酷酷模樣。這樣給了答案,他們果然沒再糾結這個問題。
居然這麽好用。
隻有小顧,看看周溯,又看看曲榛,覺得自己發現了了不得的大事——從前陣子周溯送曲榛回家開始,他就覺得不對勁了。
不會吧……
不會是他想的那樣吧……?
車隊那一圈忽然安靜下來。
因為許枳風忽然不說話了,神情沒有了往日的溫和,淡淡地擺弄著手裏的叉子。
叉子劃過陶瓷,發出刺耳的響聲,
“怎麽了?”他放下叉子,抬眼看向眾人。
沒人說話,默默低下頭。
喬如煙打破沉寂的氣氛,自然地問:“還是不舒服?宿醉不好受,下午去房車睡會兒?”
許枳風漫不經心地點了下頭。
車隊的氣氛漸漸恢複如常,卻沒持續太久——
“曲榛學姐!”清爽活力的男聲,語氣熱絡,“你也在這兒?這裏這裏,是我在說話。”
高大俊朗的男生一頭金發,皮膚白皙。
他揚著燦爛的笑,朝曲榛揮手,然後如過無人之境般,穿過車隊,直直朝著曲榛走去。
車隊和車行的人都齊刷刷昂起腦袋,看向那一角。
曲榛微微抬起帽簷,對上一張完全陌生的臉龐,眼露點點茫然,“你、你是……?”
“裴啟辰。”男生大大方方地念出自己的名字,彎腰對她比了個wink,用誇張的語氣說,“是你的愛慕者哦~”
你好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