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回到知青點的時候, 大部分的知青都已經回來了，三位女知青也都回來了，此刻鄭倩倩和陳可欣正在做飯, 王雪端著碗筷, 正準備進屋, 看到夏芙回來了，連忙招呼道, “小芙回來了, 正好, 可以開飯了。”
知青點這邊做飯，因為男女知青都分開做，男知青一般會先讓著女知青先做, 等女知青手腳麻利的做好了之後, 男知青們才會上前接過廚房，開始準備他們的飯菜。
女知青人比較少, 下廚這活幹的利索，做四個人的飯菜不用一小時就能做好。
夏芙上前, “嗯，王姐。”
在知青點的這段時間, 王雪一直都很照顧夏芙, 因此夏芙和王雪的關係算是最好了。
見王雪手上端著碗筷，夏芙也趕忙上前接過, 王雪笑了笑沒說什麽, 隻是轉身再回到廚房，幫著把飯菜端進房間內。
一張小小的桌子圍繞著女知青四人, 簡簡單單的晚飯，最近因為農活較少, 大家在吃的方麵也相對比較節省，飯都是煮的比較稀，還會摻雜一些野菜之類的，菜多是一些蘿卜青菜這種常見的蔬菜。
好在女生的飯量並不大，幾人都陸續上前添粥，就連夏芙也上前添了一小碗粥。
悉悉索索地喝著粥，趁著嘴上空餘時間，王雪笑著說道，“今天我出門串門的時候聽到嬸子們都在說，最近農活越來越少了，估摸著做不了幾天了，等再過大半個月，大隊長就要跟我們按照工分分發糧食了。”
聽這個消息，幾人都愣住了，夏芙來到陸家屯也了解過，陸家屯一年會分兩次糧食，分別是年中和年尾。
這次分糧應該是屬於年尾了，分了糧食大家好把這個年過好，可自己是新到的知青，在這幹活也不久，這次分了糧之後，下次分糧就要等到暑假的時候了，那麽這次的糧食就必須得撐過這接下來的半年時光。
可想想自己幹活的日子也知道工分應該沒有多少，也不知道發下來的糧食夠不夠自己吃，不夠的話還要想辦法出去兌換些糧食。
不過想到接下來的活也沒幾天了，到時候停工了的話，就可以去縣裏，把給家人準備的包裹和信件寄回家去了。
想想覺得接下來好多事情了。
顯然有這麽多問題的，不止夏芙一個人，作為和夏芙同時過來的新知青，鄭倩倩顯得沒這麽淡定，“那我的工分豈不是很少，兌換不了多少糧食，到時候怎麽支撐到明年夏天啊，還要還隊裏借的糧食呢。”
她們剛來那會兒隊裏借了他們一個月的糧食，那時候可就說了年底分糧的時候是要還回去的。
陳可欣沒搭理鄭倩倩，一人自顧自的吃著，王雪說道，“你們這次分糧多要糧食少要錢，這樣可以多得一些糧食，然後上次村裏組織上山那會兒采摘野果野菜賣的錢，隊裏可都是分給了你們自己的，用著這些錢，你們可以和村裏糧食多的人家或者上縣裏淘換一些糧食回來，到時候實在不夠就和隊裏先商量著借他們的糧食，明年再還，就算最後還是不夠，隊裏也不可能不管你們的死活，總會借些糧食給你們的，不過借的糧食多了，明年夏天你們要還的糧食就更多了，所以你們自己還是想想看怎麽辦吧，或者和家人商量下，先貼補你們一些。”
活下去的辦法有很多，在這個時代沒有吃飽這一說，隻要能吃，人就餓不死。
鄭倩倩皺著眉頭，仿佛在思考王雪的話。
夏芙也想了想，自己口袋裏的錢不少，雖說要寄回大半給家人，但怎麽說也會留一些，到時候可以多要糧食少要錢，這樣糧食就能多分一些。
實在不行，把空間裏的存貨果幹拿到縣城去賣，先把這半年支撐過去，到時候就好了，不到萬不得已不能再問隊裏借糧食了，不然越借越多還都還不起了。
知青點這邊吃飯是按照平均分配的原則，大家共同拿出差不多斤數的米糧，吃的菜呢，有些是從山上采的野生菜，有些是和村裏人換的，便於儲存的蔬菜，這些都可以用糧食或者錢去換取，但東西都是大家平分出的。
就算每次吃多少飯量，大家也是商量好之後出糧，畢竟每個人的背後基本上都是拖家帶口，分糧之後不僅要寄錢，還要寄糧食回家裏去，除卻扣除自己的口糧能勉強吃個七分飽的糧食，剩下的糧食和錢財就可以各自處理了。
不過據說陸家屯這邊分糧的時候，基本上都是糧食加錢這種組合的方式，來抵扣自己的工分，隻是會一邊多一邊少的形式。
有些家裏不夠吃的，可能會少要錢，隻要糧食，條件好點的可能錢和票要的多些，糧食少要些。
不過不管怎樣距離分糧的日子還有那麽久，也隻能慢慢等待，隻是如今離過年也沒多久了，大家也都要在思考該怎麽分，分了糧之後，大家也都要準備去縣城淘換一些過年需要的用品。
接下來幾天夏芙都沒有再碰到過陸誌強，因為地裏的活也不多了，幹活的時候夏芙時常能看見村裏的嬸子們湊在一起談天說地。
果然如王雪所說，地裏的活幹了沒幾天後，大隊長就正式通知大家暫時停工了，這時候距離過年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了。
夏芙想到哥哥的婚期也近了，畢竟上次夏家人來信就說明哥哥的婚期就定在年前一個月，隻希望能快點分糧，然後自己就有理由去縣城，把給家人的東西都給寄回去，這樣也能趕在哥哥結婚前讓他們收到包裹。
好在沒有久等，沒過幾天村裏就廣播通知要分糧了，消息一經傳出，大夥頓時都熱鬧了起來，畢竟辛辛苦苦大半年就等著分糧，而且又眼看著臨近年關，辛辛苦苦一整年，也就想著過年的時候能過的好一些。
大家按照通知的分糧時間，一大早清早就拿著各自的袋子和背簍框子，來到隊裏的倉庫前，規規矩矩的排起了長隊，等待分糧的到來。
等到知青點的眾人收拾好東西趕過來的時候，這邊隊伍已經老長了，大家也隻能排在了隊伍最後麵，前麵的隊伍正在緩慢的前進著。
因為分糧是比較嚴謹的事情，因此隻有一條長長隊伍，每家每戶隻要派一個代表過來排隊就行。
在最前麵擺放的一張桌子，那正是村裏的會計正在核算大家夥的公分，隻要核算清楚，按照分糧的方式確認好之後，拿出分的錢，旁邊就有人進倉庫，準備好相應的糧食拿出來，然後再簽上領取人的名字，便可帶著分到的糧食和錢離開了。
糧食分很多種，粗糧和細糧都會分一些，當然粗糧比較多，細糧占的工分會比較重，有些人家家裏有老人小孩的就會要求細糧多分一點，有些家裏人口多的分的糧食都不一定夠吃，就會要求細糧少分些，多分些粗糧。
畢竟現在這個年代能填飽肚子就謝天謝地了，除非家裏有個別需要精細點的養著的，才會多分一些細糧。
當然家裏勞動力多的，人家自然可以分多的糧食和錢，勞動力少的人家工分少，那分到的糧食和錢就少了。
不過不管糧食分多分少，此刻大家臉上都透露著喜悅的笑容。
來排隊的人很多，從一大清早到快接近中午的時候，才輪到了夏芙她們，夏芙排在女知青最後麵，男知青則是在夏芙後麵，等到前麵三位女知青都領完了糧食和錢票，就輪到了夏芙了。
夏芙報上了自己的名字，會計核算了夏芙這幾個月來的公分，算計出了她應得的糧食和錢票，待夏芙確認無誤後簽字，旁邊就有人進倉庫拿糧食，而會計則算出夏芙的錢遞給夏芙。
知青點這邊粗糧細糧都有，他們屬於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所以村裏怎麽分他們就怎麽收。
接過糧食和錢，夏芙便和女知青們等在一旁，這回大家分到的糧食都不少，女知青裏算鄭倩倩和夏芙分到的糧食比較少，畢竟她們來的也晚。
就算這樣，糧食也有一百五六十斤，細糧十幾斤，省著點吃，撐到下次年中分糧也不成問題，實在不行，靠著上次賣山貨的錢去縣城裏再買些糧食，也能湊合著過。
女知青們之所以沒有走，是因為這上百斤的糧食她們根本搬不動，這時候就體現了大家互幫互助的情節了，男知青們得到的糧食比女知青們多，不過他們力氣也大，100斤的糧食說提起來就提起來了。
等到男知青們分好糧食之後，就會幫忙搭把手，幫著女知青們把糧食抬回知青點。
回到知青點之後，大家都在整理各自的糧食，畢竟不是所有的知青得到的糧食都會用於自己，有些還會把部分糧食寄回自己老家去。
夏芙從自己的糧食袋裏取出借村裏的糧食，用個小袋子裝好，打算趁著晚些的時候把這個糧食還到村辦事處那邊去。
鄭倩倩看到夏芙的動作眼皮一跳，“你這是打算還糧食給村裏了？”
夏芙點了點頭，“上次支書就說過，等分了糧食就要把這個糧食還回去的，畢竟我們借了村裏的糧食就得還回去。”
鄭倩倩急忙上前，“可這些糧食也就夠我們勉強能撐到明年分糧了，你再還回去二三十斤，那這個糧食就少了，你會不夠吃的，再說村裏剛剛收糧，就算上交了大部分，但現在目前情況也是不缺糧的，村裏的糧食不用這麽急著還。”
鄭倩倩自然不是為夏芙著想，而是因為自己與她是同一批的知青，同樣借了村裏的糧食，如果夏芙歸還了借的糧食，那麽自己必然也要一同歸還。
夏芙道，“沒關係的，反正這些糧食借了遲早要還，什麽時候還都一樣，再說我們上次賣山貨也得了一些錢，實在不夠可以上縣城供銷社買些糧食，或者和村裏糧食富裕的人家買一些，總能夠撐到明年分糧的。”
主要現在夏芙手裏有錢心不慌，村裏集體賣山貨分的錢雖然不多，但她空間內還有許多自己晾曬的果幹，她還打算趁著什麽時候去縣城把這些果幹賣了呢，這樣一來也能得些錢。
還有夏爸爸，夏媽媽給她的錢就不少，夏哥哥也給了錢，雖然這些錢她打算大部分都寄回去，但她還是先要到縣城去看看，畢竟有些東西這邊縣城好買，但是在S市卻買不到。
想著哥哥馬上就要結婚了，如果能在他結婚前在縣城買一些他能用得到的東西，和一部分錢一起寄回去，那想必也是極好的。
後手多了夏芙自然也不在乎這點糧食了，再說這借的糧食也不好拖欠太久，借了別人的東西總要還的。
夏芙說著，給手上的袋子打了個結，便放在了一邊，等到中午吃完了飯早點過去把糧食還了。
鄭倩倩，“你……”
眼見夏芙態度堅決，鄭倩倩無奈，隻能也單獨找個小麻布袋，裝出二三十斤糧食，當然裝的都是粗糧，她們的總共量是隻有一百多斤，分到的細糧也隻有十幾斤而已。
把還給村裏的粗糧取出來後，她們大概就是一百二三十斤粗糧和十幾斤的細糧，到明年年終分糧時，大概還有七個多月的時間，這一百多斤糧食也不知道夠不夠吃的，不夠隻能到時候再想想辦法從別處找補點。
那邊陳可欣和王雪兩人也在分糧，當然她們並不欠村裏的糧食，隻是她們要取出一部分糧食寄回老家去，她們在這鄉下雖然各種不方便，但還是能勉強吃飽的。
就像這次就算糧食不多，她們也可以上山采些野菜，混合著粗糧一起也能吃個半飽，而且在鄉下村裏隨時都有機緣，比如下河摸個魚，上山打個獵，當然她們是沒有打獵這個手藝的，但到山上采摘一些野菜和野果子也是可以的。
城市裏就不同了，掙的都是死工資，沒有額外的收入，一家人就靠這死工資過活，勉勉強強能湊個不餓死的情況，人口多的人家想吃個半飽都難。
鄉下還能種個地，城裏可是連種的地方都沒有，一切都靠死工資，賺的錢票到供銷社購買，過得還不如個農村人。
因此每年分到糧食，很多知青都會寄一部分糧食回老家，陳可欣和王雪兩人分到了將近二百斤的糧食。
她們也看到了夏芙和鄭倩倩那邊的情況，王雪道，“既然夏芙和鄭倩倩她們都隻剩下一百二十斤的糧食，那不如我們也拿出一百二十斤的糧食，大家和以往一樣合夥做飯，剩下的糧食我們便自行處理，怎麽樣？”王雪問著陳可欣。
陳可欣沒有猶豫的點了點頭，她家雖然隻有她和兩個弟弟，但是她們家隻有父親有個工作，母親沒有工作在家照顧自己和弟弟們的，父親也隻是個普通基層員工，每月工資也就二三十塊。
對於城市的消費，要養活一家五口，特別是兩個弟弟現在正值吃窮老子的年紀，這點錢也隻能勉強夠吃個半飽。
自己這些糧食寄回家去，也能夠父母弟弟們多吃些糧食了，再者臨近年關，吃的也就多了，寄回去的糧食越多，父母弟弟們的壓力也就能少點。
王雪家的情況比她還差，她家的兄弟姐妹們很多，雖然父母都是雙職工，但也是常年吃不飽的情況，每回分糧她都會盡量可能多寄糧食回去。
這回不止要把這些糧食寄過去，還有上次賣山貨的錢也要寄回去，自己還另外存了一些山貨也一同寄回去。
這些可都是城市裏很難吃得到的東西，就算能花錢買，那也是很貴的。
她也想多寄些糧食回去，可是再多自己就不夠了，這一百多斤糧食撐上七個月，已經很艱難了，好在馬上快夏季了，夏季食欲多半不好，她又是女生，吃的也不多，到時候混合些山裏采的野菜，總能過得下去的。
夏芙是不用寄糧食回去的，但其他東西還是要整理一下。
鄭倩倩家裏也是人口多，不然也不會讓她下鄉，可家裏重男輕女，明明自家哥哥比自己大，可下鄉的卻是她。
來的時候父母也曾多方叮囑，讓她分了糧食一定得寄一些回去，本來鄭倩倩也是打算寄個十幾二十斤回去應付應付的。
可看到自己手上不多的糧食，便也打消了這個想法，自己都快吃不飽了，哪還想得起那些對她本來就不怎麽樣的家人。
因此整個知青點裏就隻有她沒有東西要寄回家去的，在其他人都在整理的時候，鄭倩倩就在一旁看著。
等到中午了，陳可欣便和鄭倩倩一同出去做飯，她們糧食分好之後就會放在一處，每回做飯直接從裏麵取糧就可以。
想到接下來大家的糧食都不豐裕，拿糧食的手都抖了抖，在這接下來的日子也不用幹活，就幹脆煮稀的算了，灌個半飽就行了，反正也沒體力活要幹。
對於此大家也都沒意見，不止她們女知青這邊是這樣的情況，男知青那邊也基本一樣。
等到中午吃完飯，鄭倩倩便和夏芙一起提著要還給村裏的糧食，去到村辦事處，那邊分糧的行動還在持續著，村支書陸有道就在一旁觀察著。
兩人直接上前找到了村支書陸有道，“有道叔。”
陸有道聽見聲音，回頭看向兩人，“你們這是有啥事兒啊？”
鄭倩倩率先提了提手中的袋子，“有道叔，我們是來還村裏借的糧食的。”
陸有道自然也看到了兩人手上提著的麻布袋，聽到鄭倩倩的話，眼中也劃過一絲滿意，這上午剛分了糧食，下午就來還糧，這兩個的新來的知青還算不錯，陸有道內心暗暗的想著。
嘴上卻說，“你們來的時間不長，分到的糧食鐵定也不多，村裏借的糧食不用這麽急著還。”
夏芙笑道，“沒事的，有道叔，村裏的糧食是大家的，我們借了必然要還，反正早晚都要還的，剛好今天分了糧，我們就先還了上再說，等日後要是糧食實在不夠吃了，到時候可要麻煩村裏再借些糧食給我們了。”
鄭倩倩也附和道，“對啊。”
陸有道見兩人態度堅決，也不再勉強，“行，既然你們要還那就還吧，到時候要是糧食實在不夠吃了再來跟我說，村裏也不能看著你們餓著。”
他也不是沒遇見過以前村裏的知青，借了村裏的糧食別說及時歸還了，讓他還糧食還要催三阻四的催著，還糧的時候也會偷雞耍滑，少個幾斤的，也就後麵來的知青稍微好點。
不過這兩個新來的知青倒是還算不錯，這一分得糧食就還借的糧食，說明人品還算過得去。
陸有道上前接過二人手裏的糧食，也不用專門稱，他這種常年跟地裏糧食打交道的農民來說，隻要糧食一過手多了或者少了，他都能知道，最多相差不過幾兩。
麻布袋一到手，他便知道這糧食剛剛好，不多不少，“行，你們還的糧食我收到了，我現在就去把你們借糧食的記錄消除了。”說著打了聲招呼便提著糧食往糧倉的方向走去。
村裏借取糧食都是有記錄的，知青借了村裏的糧食自然有記錄，他現在提著這兩袋糧食回去把這記錄消除了。
糧食還了，兩人也沒其他事，便都回了知青點。
回到知青點的時候，知青點正熱鬧著，大家都在商量著哪天有時間一起去縣城，這不臨近年關了嗎？要先去縣城置辦些東西，也要去寄些東西回家裏了。
鄭倩倩和夏芙自然也加入了大家的討論之中，想著接下來幾天都沒什麽事幹，也就決定三天後大家一起去縣城算了。
想寄東西回家的，想買東西的都準備好，大夥一塊去也有個伴兒。
決定好之後，大家就趕忙回屋收拾，要寄東西的，至少得先把東西打包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