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次日, 裴湘和展昭用完早餐後就出門去破窯探望李娘娘。
二人在路上遇到了押送張娘子和鄭春花的隊伍,範宗華也在其中。他和裴湘、展昭分別打了聲招呼後,張口就講起了昨晚二人離開後發生的一些事情。皆是一些細枝末節的小事, 但範宗華卻說得津津有味。
聽了一會兒後, 裴湘看了一眼時辰,便對著範宗華擺了擺手,讓他抓緊時間把人押送至縣衙。故事什麽的, 回來後再講也不遲。
範宗華笑嗬嗬地點了點頭, 很自然地應了一聲,旋即他自己就愣了一下, 片刻後才隨意感歎道:
“裴仙姑呀,你剛剛不讓我念叨的語氣和神態,可太像那時候的李仙姑了,哈哈,我剛剛差點兒把你們認成同一個人。哎, 還是修行好呀,老太太做仙姑的時候,每天都格外有精神,日子也過得講究又熱鬧,瞧著可開朗康健了。
“如今突然不能給人算命卜卦了, 她整個人就都沉鬱了下來, 每天也不神采奕奕地琢磨吃穿了,又像以前那樣隻是喜歡獨自一人默默想心事。哎, 也不曉得我們老太太的劫數什麽時候能順利度過。”
聞言,裴湘無奈笑道:
“既然知道我不讓你繼續念叨了,怎麽還嘀嘀咕咕說了這麽一大套的話,快些趕路吧, 免得一會兒大家都不耐煩了。一會兒去縣裏見到縣太爺的時候,你記得少說些話,別強嘴頂撞。他說什麽你就先應著,回頭能不能辦再說,當心再被打板子。”
說來也怪,裴湘之前非常努力地想給展昭當長輩,但卻收效甚微。她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其實非常清楚自己和展昭相處時的心態是什麽樣的,說是同輩的夥伴好友還差不多,幾乎很難產生那種屬於長者或前輩的情緒。
但是在代替李娘娘的日子裏,她明知道範宗華把她當成另一個人來照顧尊敬,可卻不由自主地當真把對方當成小輩來看待了。先前操心他的婚事,此時見到他,又會下意識地叮囑幾句。
耐心交代了幾句後,裴湘對著範宗華擺了擺手,隨後就轉身走開了,免得他再囉囉嗦嗦地說出一大段話來,那可就沒完沒了了。
倒是落後一步的展昭又和範宗華聊了一會兒,隨後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才含笑著告了別。
“你和範宗華隻相處過幾日,而且還是在好幾年前那會兒了,沒想到如今你倆倒是有許多話聊。”裴湘和展昭並肩走在清晨的石板路上,怡然笑道。
走在外側的展昭溫聲道:
“範兄弟心地仁厚,雖然話多但其實很少口出惡言,還喜歡說實話,我挺喜歡同他相處的。”
“你都和他聊什麽呢?”
“我剛剛向範兄弟打聽了一下李夫人的近況。”展昭漸漸收斂了唇邊笑意,緩聲道,“聽起來似乎不太尋常,但也可能是我多慮了。因為範兄弟說,在李夫人生了那場大病之前,她便如同現今一般安靜度日,對吃穿用度等都很隨意,並且時常獨自傷懷。反倒是之前那幾年作為李仙姑的時光,才是不同的。”
“之前那幾年的不同……”裴湘垂下眼睫,含含糊糊地答道,“應該是李夫人想換一種過日子的方式。嚐試過之後,就又回複了原本的生活習慣。”
“也許吧。”展昭的聲音裏有淡淡的悵惘,“李夫人感到舒心自在就好,我等外人終歸不該多說什麽。”
展昭之所以感到遺憾,是因為他有一種預感,就是裴湘這次去探望李夫人時,她們兩人大抵不能像之前那樣一見如故、言談投機了。
——李仙姑和裴女俠的性格中,委實有太多相似之處了。
說話間,兩人便來到了破窯門外,並且很快就見到了麵色有些蒼白的李娘娘。
雙方寒暄後,裴湘再次做了自我介紹。
她沒有明確表示自己就是那個替李娘娘在破窯裏生活了幾年的靈魂,隻說和陰陽寶殿方麵有些交情,所以比較了解李娘娘的事情。
李娘娘也不知那個曾經代替自己生活了幾年的靈魂就是裴湘。她隻當裴湘是修行中人,或者和“李仙姑”有交情,因此途經此地時才特意過來看望她。她語氣溫和地表示了謝意,又問起了昨晚捉拿真凶之事。
原來範宗華今早過來給李娘娘送飯之時,因為急著張羅押送之事,就沒有和李娘娘細說原委。因此,如今的李娘娘對昨晚之事尚且有些一知半解。
裴湘省略了自己最初對鄭春花和張娘子的懷疑,隻解釋說為了讓真凶主動入甕,她才胡謅了一個招魂問鬼的本領並特意編了一個符水不能見光的理由。然後,張娘子就當真上當了,並且還被幾位族老抓了個正著。
“雖然如此,但想必裴姑娘還是有本事找來那王大柱的魂魄詢問吧,也可以和地府判官交涉。”
“請神問鬼之事,我確實略通一二。”裴湘頷首道,“不過不會輕易出手,也不能輕易出手。因為通過玄學力量過度幹擾凡間秩序,並不是一個好選擇。這於我自身修行不利,於凡間也沒有多少好處。”
李娘娘聞言,也不知想到了什麽,輕輕歎了一口氣。
之後,裴湘又和李娘娘聊了一會兒,便起身告辭了。
而展昭從始至終都沒有多說什麽,仿佛就是單純陪著裴湘前來拜訪探望的,這就有些不同尋常了。
因為展昭之前和李仙姑相處得不錯,再加上每次和裴湘通信都需要勞煩李仙姑轉交,他便始終感念這份交情,時常托朋友給李仙姑送上一些特產吃食以表謝意。而裴湘更是時常在信中提起“李仙姑”遇到的一些事,還曾假托李仙姑之口向南俠問過一些問題。由此可見,他們雙方是有不淺交情的。
所以,展昭今日本不該如此冷淡沉默。
離開破窯後走出不遠,裴湘正要詢問展昭剛剛沉默不語的緣由,就見範宗華拿著一根竹竿從遠處逛了過來,同時嘴裏還吆喝著什麽。
待他靠近了,裴湘疑惑問道:
“你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按照腳程算,你們應該還沒到縣衙吧?”
“不用去衙門了。咱們一夥人剛走到天齊廟那裏,就遇到欽差包大人了。包大人接了王大柱的案子,又著人去請縣尹大人。隨後,他老人家又吩咐我來四處問問,看看哪家還有冤情要訴的。
“我剛剛從榆樹林和黃土坡回來,那邊哪家都說沒冤情,還抱怨我不會說話哩。哎,我現在再在破窯這邊問一圈,就去回複欽差大人了。”
聽聞包拯到了天齊廟,裴湘目光一閃,心知這李娘娘回宮認子的時機到了。
果然,不一會兒的功夫,就聽得李娘娘對範宗華說,她有冤屈要申訴,讓範宗華領她去見包拯包大人。
待到裴湘一行人來到天齊廟後,就見一直跟在包拯身邊的包興快步迎了出來。他殷切而熱情地和展昭問了好,又請展昭和裴湘到臨時收拾出來的房間喝茶並稍作休息。
“展爺,我家老爺聽說展爺來了,心中歡喜不已,連聲吩咐小人一定好好留下展爺。待我家老爺處理完公務,必要和展爺相見詳談的。”
展昭抱拳道:“包總管客氣了。展某途徑此地探望故人,不想竟和包大人偶遇。既承大人雅愛,展某敢不奉命。”
說罷,他又介紹了裴湘的姓氏身份,並毫不避諱地直言道,自己的武功學問皆不如裴湘。
包興是深知展昭此人的武功與人品的。
此時,他聽到南俠展爺由衷稱讚裴湘本事,不由得麵帶驚訝地瞧著這位容貌過於出眾的女俠,有些想象不出比展爺還厲害的女人會擁有何種身手。
包興暗道,這位裴姑娘瞧起來纖細婀娜,能提起劍就不錯了,她哪來的力氣飛簷走壁甚至砍砍殺殺呀?
饒是心中有很多疑惑,跟隨包公多年並已經曆練出來的包興很快就收斂了麵上的疑惑之情。他不僅客客氣氣地同裴湘問了好,離開後還不忘吩咐隨從,一會兒上茶的時候順便再添兩碟糕點和果子。
而裴湘和展昭在臨時收拾出來的小房間內落座後,立刻就意識到遊廊斜對麵便是包拯辦公的正堂。因為對於身負深厚內力的二人而言,這麽短的距離,正堂那邊的說話聲幾乎算得上是清晰可聞的。
於是,當李娘娘對包拯解釋她自己的來曆身份時,展昭和裴湘也聽得一清二楚。
裴湘倒好,她早知道李娘娘的帝王生母身份。但展昭卻是實實在在地第一次聽說這件“狸貓換太子”的宮廷秘聞,不由得目露震驚。
南俠大約是怎麽也沒有想到,當今天子的身世會如此離奇,而住在破窯裏李老太太竟然是太後娘娘!
最主要的是,這流落民間的太後娘娘之前為了改善自己的生活條件,還當起了給人卜卦算命畫符的仙姑神婆,甚至有了一個“鐵嘴神斷”的諢號。
這——將來迎回李娘娘後,朝廷裏的那些大儒們該是什麽心情……
“管他什麽心情呢,又不能阻止皇帝認親娘!”裴湘哼聲道,“再說了,當仙姑有什麽不好的?憑手藝賺錢,不偷不搶不坑蒙拐騙的,不丟臉。況且,對於一個雙目失明的老太太而言,這是很穩妥的謀生手段,總比住在破窯裏靠旁人施舍度日強一些吧。”
展昭搖頭歎道:“何止一些!對我來說,昔日的李仙姑總會讓我忍不住心生佩服之意。”
“佩服之意?”
裴湘眨了眨眼,並不太清楚自己哪裏贏得展大俠的敬意了。但這並不妨礙她勉強壓下忍不住上揚的嘴角,並努力示意展昭多說說,細說說。
“李仙姑她……”展昭試著描述自己心中的感覺,“在我了解過她的處境後,就覺得她能把破窯裏的日子安排得那樣舒適安然,是非常不容易的。錢財是一方麵,心境也是一方麵。我見過有人住在廣廈朱樓裏,錦衣玉食不愁生計,卻依舊把日子過得死氣沉沉的。但李仙姑卻猶如最頑強的種子,無論什麽土壤,肥沃亦或者貧瘠,她都能茁壯生長恣意開花,這很難得。”
聽到這番稱讚,裴湘在心裏美滋滋地點了點頭,覺得身邊有這種喜歡誇誇誇的同伴實在是太爽了!同時,她暗下決心,就衝著展昭今天的這番話,自己將來也要不時地誇誇他。好朋友麽,就應該這樣互相幫助互相肯定互相發現優點。
“你這樣一說,還真是這種感覺。”裴湘先是笑吟吟地給予了肯定,轉而又矜持說道,“不過據我所知,不少人家都是這樣的。哪怕在銀錢方麵拮據些,可也會盡量好好安排每日的柴米油鹽醬醋茶。既不怨天尤人,也不垂頭喪氣。”
展昭頷首道:
“山河萬裏,市井百態,自然從不缺少對待生活熱忱之輩。每當展某遇見後,心中皆會增添一份敬意與喜悅。但——也許是因為李仙姑的性情脾氣與展某太過投緣,所以,展某總是不自覺地生出更多感慨。”
“原來你如此欣賞李仙姑的性格呀。”裴湘眼眸輕轉,試探問道,“但今日在破窯做客時,也不見你和她多說幾句話。哎,我險些以為你已經忘記之前和李仙姑的那些交情了。”
聞言,展昭眉目溫潤地笑道:
“李仙姑和李娘娘從來不是同一個人,展某還是分得清的。”
裴湘:……
裴湘擰著秀氣的眉頭認真瞧著對麵安然喝茶的男人,心說這人什麽時候養成的怪毛病?
——雖然知道你已然起疑了,可你一定要這樣一邊笑得如同清風朗月,一邊冷不丁地說出嚇人的話嗎?你還是不是一個沉穩可靠又謙虛溫和的正經大俠了?
“何以見得?”裴湘黛眉輕挑,並沒有佯做驚詫或者極力遮掩,而是同樣笑得雲淡風輕。她莫名覺得這樣一來就不會在氣場上輸給展昭。
展昭摩挲著巨闕劍的劍柄,目露沉吟。片刻後,他沒有立刻回答裴湘的問題,而是不緊不慢地說道:
“說句冒犯天威的話,倘若是展某遇見的那位李仙姑遭遇了狸貓換太子之難,緊接著又被打入冷宮,後又因小人讒言而即將被賜死……裴姑娘,‘李仙姑’可會哭暈過去不知所措?可會在逃出宮廷後哭瞎雙眼窮苦潦倒?可會幹等著清官巡查至此才為自己喊冤?”
裴湘立刻代入自己設想了一下,發現光想想就足以讓自己捏緊拳頭了。
嗬,逃什麽逃?怨什麽怨!
既然那宮裏連狸貓換太子的荒唐事都能發生,就說明當真守備不嚴,那就幹脆做一票大的,先把仇報了再說。難道還真能眼巴巴看著仇人步步榮華,並一直逍遙歡暢度日嗎?
展昭見裴湘怔忪出神,雖然一直沒有出聲,卻漸漸玉麵覆寒霜,秋眸染殺氣,顯然,這姑娘大約已經在心裏琢磨怎麽迅速報仇雪恨了。
“裴姑娘,展某原本已經有所懷疑,在聽聞李娘娘的遭遇後,則徹底確定了李娘娘和李仙姑乃不同之人的猜測。展某同情李娘娘遭受的苦難,理解她思子心切,也敬佩她苦守破窯等待冤情昭雪的毅力。但更是深切明白,李娘娘選擇的隱忍等待之路,絕不是‘李仙姑’的選擇。”
展昭說這些話的初衷,絕不是在靠貶低李娘娘來抬高“李仙姑”。他隻是想說,相同境遇下,不同性情脾氣的人,大抵會做出不同的選擇。
就像是同樣困守破窯,李娘娘就對貧寒安之若素,隻等著守得雲開見月明的那一天,而“李仙姑”則會想方設法改善自己的生活條件。
這廂,裴湘剛從如何在深宮裏攪風攪雨的幾種假設中回過神來,就聽到了展昭斬釘截鐵的判斷,於是便順勢問道:
“既然你認為李娘娘和李仙姑是不同之人,那你知道李仙姑是誰嗎?”
展昭目光灼灼地望著裴湘,緩聲道:
“自從重逢起來,裴姑娘似乎從未在我麵前掩飾過此事。如今細想,你和李仙姑相似的性格、相同的口味、從未與李仙姑同時出現、你我之間的信函總要經由李仙姑轉手……林林總總,幾乎已經將答案送到了昭的眼前。裴姑娘,我聽說江湖中有一種易容之術,可以假扮他人,惟妙惟肖。不知姑娘可擅長此術?”
裴湘下意識想要點頭,可忽然又反應過來,自己好似沒學過易容之術。可不知為何,她總覺得以自己的聰明伶俐,肯定可以一學就懂、一懂就精。
於是,她模棱兩可地哼了一聲,又問道:“依你之意,是我易容成了‘李仙姑’?”
展昭微微頷首,但卻沒有追問到底,而是溫聲道:
“倘若裴姑娘需要保密,便無需對昭透露任何消息。昭今日提起此事,隻是想說明,昭已經發現了李娘娘和李仙姑的不同。裴姑娘,和昭有交情的是精通卜算之術的李仙姑,而非尊貴異常的李娘娘。”
見展昭已經接近真相卻自願放棄不再刨根問底,裴湘淺笑垂眸。因著和陰陽寶殿黑紅二判的協定,她確實不能告知展昭更多的細節。而展昭這種點到為止的從容君子做派,也讓她心生暖意好感。
這時,就聽展昭關切問道:“李仙姑的目盲,是真的嗎?”
裴湘點了點頭,無奈道:
“那幾年確實什麽都看不見,也不能動武。否則也不會去向盧華借錢。”
聞言,展昭劍眉微皺,再次確認裴湘那幾年確實吃了苦頭。
“今後可還會再替那李娘娘受罪?”
“自然不會了。”裴湘飛快搖頭,她還沒過夠自由自在的好日子呢。
“我……”
就在展昭還想說些什麽的時候,就聽包拯所在的正堂那邊傳來幾道不輕不重的腳步聲和一些細碎的交談聲。隨即,二人便看到包拯親自送李娘娘出門,並恭謹有禮地護送她進了隔壁的房間。
待到包拯那邊安頓好不幸流落民間的太後娘娘後,裴湘和展昭又被王朝親自請入了正堂。
到了此時,裴湘才算是和這位奎星星主第一次正式見麵。
之後,她又認識了公孫先生和王朝馬漢張龍趙虎四大護衛。眾人彼此見禮之後,方才重新落座。
包拯先開口說了陳州之事,同時起身作揖,鄭重向裴湘和展昭道謝。雙方互相回禮後,包拯又提起了張娘子謀殺王大柱的案子。
他此前已經匆匆瀏覽過案卷筆錄,但還未細審,便向裴湘和展昭詢問起具體內情來。
展昭心知這位大人一心為公,便也不說閑話,而是一五一十地說了自己和裴湘昨日抵達草州橋東後的所見所聞。展昭重點講述了裴湘是如何臨時決定以仙姑身份出場,又是如何隨機應變地安撫住附近村民的。緊接著,他又說了裴湘如何一步步設置引君入甕的陷阱,隨後又是如何抓獲和審問真正的凶手的。
展昭的聲音清朗和潤,表述又條理清晰,讓開封府眾人聽得入神。直到展昭講完鄭春花承認造謠誣陷之事後並端起茶杯,大家才紛紛醒過神來。
安靜片刻後,素有“楞爺”之稱的趙虎忍不住真心感歎道:
“好計策!好計謀!也虧得展爺你和裴女俠一唱一和地配合默契,才忽悠出一個真凶來。”
公孫先生立刻清了清嗓子,含笑著接過話茬道:
“裴女俠和展爺二位果然機智卓絕、俠肝義膽,在下佩服不已。對了,說來這屍龜之毒,之前大人斷案時也遇到過。那凶手就是聽了家裏教書先生的閑談,才知曉了這殺人之法。哎,沒想到那婦人也無意中聽到了這個。”
裴湘聽聞還有人用屍龜毒蟲害人,不禁露出好奇之色。公孫策便簡單說了開封府之前審理的相關案子。
言畢,坐在上首的包拯又對展昭和裴湘承諾,等他返回京師後,一定會向聖上如實稟明二人的功勞。不論是陳州調查之事還是昨晚替李娘娘和吳二娘子辯護,都可以說是有功於朝廷和百姓。
展昭謙遜推辭了幾句,並不怎麽把這向朝廷表功之事放在心上。
裴湘倒是神色一動,覺得稍後應該找個機會私下裏問問公孫先生,這朝廷記下功勞後,可會給發些實惠的獎勵?
——自從記起自己還是個人之後,裴湘靈魂深處那個多多賺錢買房買地的念頭就一直頻頻冒頭,壓都壓不住。
所以,她不要那些虛的,就想要樸實無華的金子、銀子和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