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雖然跟尤建說了決賽見，不過以蘇涼目前的體能情況來說，決賽時他所能做到的恐怕已經不多。
在退場時，京隊此次的領隊教練張建新和裴景兩人都已經在場下等著他了，在看到蘇涼之後，兩個教練都迅速上下打量了一眼他的情況，然後才暗暗鬆了口氣。
還行，比昨天1500米退場的時候狀態強多了，看起來剛剛半決賽體能的消耗雖然嚴重，倒也並沒有到過度脫力的情況。
裴景有心想交代一句‘一會兒的決賽悠著點’，但是看蘇涼這會兒臉色平靜的模樣，又覺得蘇涼應當是自己心裏有數的，他很沒必要在這個時候再來額外限製蘇涼幾句。
張建新就實在很多，他直接把一直拿在手裏的體能補充飲品遞給了蘇涼，和裴景一起趕緊把人帶到了不遠處的休息區，京隊的隨隊按摩醫師已經在那兒等著了。
從這會兒到稍後的決賽，算上半決賽二三兩組，再加上決賽前澆冰的10分鍾和女子500米的決賽，統共大概也就不到40分鍾的休息時間，再回去後場休息室裏屬實浪費時間，於是各隊的隊醫都直接就近在休息區給選手們按摩放鬆了。
主要是通過按摩的手法緩解乳酸堆積帶來的肌肉僵硬，讓選手能夠更為快速地恢複一定的運動能力。
因為時間有限，按摩師也沒有按照往常全套的按摩方式對選手進行調整，於是在各個隊伍都能看到，按摩師這會兒的手法很有些五花八門。
京隊的這個按摩師這兩天對蘇涼也算是熟悉了，對於蘇涼比賽之後哪個部分的肌群最為緊繃僵硬也有了一定的了解，於是在見到蘇涼之後，幹脆地大手一揮，讓蘇涼趕緊地坐好，就開始給蘇涼按捏了起來。
眼看蘇涼已經坐下休息，又瞥了眼京隊的按摩師，在看到按摩師臉色從容，確認了蘇涼今天的狀態確實比昨天要好之後，張建新和裴景兩人總算也放心了。
他們兩人都沒打算在這會兒再跟蘇涼談心影響他休息，於是幹脆坐在休息區邊緣的位置，遠遠地看起了賽場上的情況。
賽場上，半決賽第一組的選手已經退場，第二組的選手才剛剛登上賽場。
大約是因為剛剛半決賽第一組的比賽太過精彩，從他們坐的位置還能聽到觀眾在興奮地討論半決賽第一組的一些精彩片段。
而賽場上的第二組選手們，因為第一組的表現也受到了一些壓力和影響——特別是半決賽第二組的葉開承和淩俊勇，他們兩個在500米的半決賽上又抽到了同組比賽。
前一天1500米決賽時，蘇涼帶給他們的心理陰影還沒有散去，今天的半決賽開始之前，蘇涼分明和他們已經不在同一個小組，可他們仍舊感受到了由蘇涼帶來的那種緊迫的壓力。
他們兩人在比賽開始前，都下意識地掃視了一眼跟自己同組的其他對手，警惕地關注著，同時在心中對自己提高了警醒的程度，提醒自己，要小心每一個對手，避免還有像是蘇涼那樣的黑馬隱藏在跟他們同組的對手之中。
半決賽第二組的賽事，就是在選手們帶著對彼此的警惕與壓力的情況下展開的，以至於從比賽起跑的那一瞬間開始，選手們相互之間的火藥味就格外的濃烈。
賽場上，發令槍響後，6名選手就同一時間全速啟動了疾跑意圖爭奪領先位置，但葉開承與淩俊勇兩人與同場對手之間確實還是有較大的實力差距，他們兩人從起跑階段就順利地完成了對領滑位的占領，在接下來四圈半的賽程中，葉開承在首位領滑，淩俊勇在他身後跟滑並且為葉開承護滑。
在足夠的默契和對每一個對手的絕對警惕之下，這一次他們兩人的配合沒有出現什麽意外，半決賽第二組的其他選手沒能攻破葉淩兩人的配合，最終是葉開承與淩俊勇兩人順利地在這一組中拿到了晉級決賽的資格。
隨著這場半決賽第二組比賽幹脆利落的結束，以沐遠笙為首的半決賽第三組選手也來到了冰麵上。
眼見沐遠笙登場了，張建新有些緊張了起來。
沐遠笙在進國家隊之前，一直是跟著蔣一波在京隊訓練的，他大約是在十二三歲的時候就被蔣一波發掘，一手帶進了京隊，張建新也算是看著沐遠笙一路長到現在的長輩了。
但是在緊張了一會兒之後，張建新又重新坐穩了。
他往後看了眼蘇涼的方向，確認蘇涼正在好好閉目養神沒有被賽場休息區嘈雜的環境影響之後，就低聲跟邊上的裴景頗為感慨地說了句：“遠笙的話，隻是半決賽，也是不該太過為他擔心的了。”
一旁的裴景聽到張建新的這句話，倒是頗為認同地點了點頭。
就像是冰迷們曾經覺得的一樣，熟悉沐遠笙的教練們原本也覺得，如果有誰能夠第一個以未成年的身份拿下國內成人賽事的冠軍，那麽這個人一定是沐遠笙。
在上一個賽季，沐遠笙年僅16歲時，他就已經在全國聯賽的500米距離比賽中躋身決賽，並且在決賽之中拿下了第三的名次。
那時候包括國家隊的教練組們都覺得，第二年的全國聯賽，沐遠笙必定會是冠軍的熱門人選了。
而到了今年，在年初上個賽季末時，沐遠笙以17歲的年齡，成功在500米距離上橫掃世青賽，摘得世青賽金牌的榮耀，那一刻，國內的冰迷們就已經不再將他當做一個普通的未成年選手了。
就如現在。
在沐遠笙登場時，現場就先響起了一陣不小的歡呼聲和掌聲。
“遠笙加油啊！！！”
“沐遠笙！第一是你的！！！”
光從現場的這些歡呼聲就能聽得出，冰迷群體裏，沐遠笙的支持者很是不少。
原本正坐著閉目養神的蘇涼，在聽到現場突然加倍嘈雜起來的聲音，也睜開了眼——他聽到了，這是半決賽第三組的選手登場，他師兄的比賽要開始了。
裴景這會兒也在給沐遠笙的登場輕輕鼓了鼓掌，回過頭時就瞧見蘇涼睜開了眼。
“小涼，是不是太吵了？現在還有一點時間，要不要你把你那耳機戴上，再歇會兒？”
裴景說的是蘇涼出現在國家隊時候就隨身戴著的耳機，那耳機一看就是個貴價貨，他們當初還查過，那耳機是國外一個知名的牌子，耳機還帶了降噪功能，至於價格就不用說了，反正通過蘇涼身上的這些東西，都知道他家裏條件應該差不了。
蘇涼搖搖頭拒絕了裴景的建議：“教練，我沒事，我也看看師兄的比賽。”
先前的預賽階段，蘇涼就看到了他師兄在冰麵上一騎絕塵的姿態，那種在冰麵上對自身速度與力量的絕對掌控，讓蘇涼當時就見獵心喜。
如果他有足夠充沛的體能與出色的狀態，他想，他一定會忍不住想要上冰和師兄一爭高下的。
蘇涼其實有些遺憾，他和師兄沐遠笙沒能在半決賽時抽到同一個半決賽小組，至少他在半決賽時
的體能儲備，絕對比他此刻要強。
如果是在半決賽時遇見師兄，那麽就算最終沒能晉級到決賽，但能痛快地比上一場，他想他或許也不會後悔。
心裏帶著這樣的一些念頭，對於眼前的這場半決賽，蘇涼關注得更加認真了起來。
眼前的賽場上，6名半決賽的參賽選手已經都在起跑線前各就位完畢，沐遠笙憑借著預賽時出色的成績，贏得了最內道的道次資格，在發令員‘預備’的指令聲下，六名參賽選手迅速做出了點冰式起跑的預備動作。
下一秒發令槍的槍聲響起，冰麵上的6名參賽選手隨即應聲啟動——比賽正式開始！
賽場上，平時總是麵帶笑意的沐遠笙此時早已經變成了比蘇涼還要冷酷的一張冷臉，他的目光專注地看著前方，腳下由點冰帶來的啟動力量迅速地被他轉換為向前的衝力！
從點冰到快速擺臂疾跑，沐遠笙的一雙眼始終都隻有前方最內道的方向所在。
他不會將內道的領先優勢位置讓給在場的任何人！
在沐遠笙右側第二道上的也是一位來自國家隊的選手，但是這位來自國家隊的選手同樣並沒能撼動沐遠笙在內道搶占上的強勢姿態！
他憑借著自身完美的技術銜接和身處在最內道的起跑優勢，第一時間順利占據了最內道，並且憑借著同樣出色的從直道銜接入彎的技術，穩穩地把控住了最內道的位置，讓後方的選手不僅無法在直道上搶進內道，也無法從入彎的時刻奪取他的內道優勢！
從啟動到疾跑銜接入彎，沐遠笙沒有給對手留下任何可能的機會！
而在第一個彎道出彎結束時，他已經甩開了身後第二名足足兩個身位的差距——這是一個讓人眼熟的開場，半決賽第一組的劉宇恒在開場階段也曾經有過同樣的優勢，但是劉宇恒的優勢沒能保持到最後，沐遠笙卻不同。
在他的身後，同樣來自國家隊的對手眼見無法搶占先機，於是占住了第二位的跟滑位置，在跟滑的同時，他不時擺動到外道在沐遠笙的側後方意欲給他帶去緊迫盯人的壓力，想要在令到沐遠笙因壓力而失誤時看準機會進行超越。
但不論是他緊貼著沐遠笙的身後滑行又或者是在每一個入彎處盯緊了內道，都沒能找到一個來自前方的破綻。
身處在領滑位的沐遠笙就像是一個沒有情感的機器人，仿佛絲毫也感受不到來自身後的壓力，失誤也永遠不會在他的身上出現。
壓力永遠都是雙向的，在他身後的那名國家隊的對手在對沐遠笙施壓失敗之後，隨著比賽越來越接近最後一圈，焦急想要超越的心態反倒讓他出現了一些失誤，差點在出彎時將第二的位置讓給了身後的第三名選手。
意外而來的失誤讓第二名的選手不得不收斂了自己的心神，將注意力更多地放在了自己的滑行上，以保證自己的第二位晉級資格。
而在將壓力反甩到第二位對手身上的沐遠笙，他在領滑的位置上始終保持著冰一樣的冷靜，一雙眼從始至終銳利地看著前方，他的每一個滑步都精準地踩在冰線圓弧上，尖銳的刀尖與他的視線一樣，在前進的過程中從來沒有改變他的方向。
當最後一個彎道結束，沐遠笙仍舊保持著絕對的優勢，以冷靜的勝利姿態順利衝過了前方的終點線。
這是一場毫無疑問的勝利，但現場的觀眾仍舊毫不吝惜自己的掌聲與歡呼聲。
有看過去年比賽的冰迷都忍不住感慨，與去年在半決賽時還算勉強取勝的情況相比，今年的半決賽上，沐遠笙明顯又有進步了。
***
休息區裏，張建新和裴景在看到沐遠笙的表現後，也都忍不住低聲叫了個好，而蘇涼在看到沐遠笙的勝利之後，眼裏冒出了一股蠢蠢欲動的光，但很快又被他自己克製了下來。
他想要和他師兄痛快地比上一場，但是他也清楚地知道，機會不是現在。
在現場的廣播員宣讀過半決賽第三組最終的成績之後，沐遠笙也退場來到了休息區的位置稍事休息。
廣播之中，廣播員也宣布了接下來將有10分鍾的澆冰時間，澆冰之後女子500米決賽率先開始，之後就是屬於蘇涼他們的最終決賽。
與預賽到半決賽時蘇涼的休息時間有限不同，這回休息時間有限的人換成了剛剛退場的沐遠笙。
不過他與蘇涼不同的地方在於，前一天的1500米距離賽事，他隻參加了預賽，整體狀態保持得較為完整，此時雖然隻有15分鍾的休息時間，和蘇涼比起來，沐遠笙的狀態回複其實還要更快得多。
在沐遠笙來到休息區之後，在場的人都知道沐遠笙和蘇涼需要的是在有限的時間裏足夠安靜的休息，於是張建新在把體能補充飲品地給沐遠笙之後，就再回到了休息區邊緣的位置上，不再打擾蘇涼和沐遠笙兩人最後的15分鍾休息時間。
不僅是他們，就連觀眾席上靠近休息區的冰迷們，他們在注意到休息區裏有選手在休息之後，也都自發自覺地說話小聲了起來，盡量避免自己打擾到選手們的休息狀態。
就在這樣的氛圍之中，10分鍾澆冰時間轉瞬即過，女子500米決賽的選手們率先一步登上了賽場。
張建新等人聽到現場觀眾的歡呼聲後，都小心關注了一下坐在休息區位置上的蘇涼和沐遠笙——這兩個師兄弟並沒有坐在一起，但兩人之間距離不遠，這會兒他們兩人在滿場對決賽期待的歡呼聲中，仍舊各自平靜地閉著眼，連眼皮都沒有跳動一下。
見到他們倆這樣淡定從容的狀態，張建新無聲地回頭朝裴景豎起了一個拇指——不愧是在國家隊訓練的選手，他們京隊這回感覺大概是要白撿兩個冠軍了。
裴景也點了點頭，默默在心中感慨了句——沐遠笙和蘇涼這兩個，真不愧是師兄弟。
你說，他蔣一波怎麽運氣就這麽好呢？
教練職業生涯第一個看中的選手就是沐遠笙，結果現在白撿個兒子也天賦異稟，職業生涯第一次參加正式賽事，就直接拿下了1500米的冠軍。
這可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不過，就算蘇涼和沐遠笙麵對現場的嘈雜再怎樣冷靜從容，他們的休息時間也非常有限了，當女隊的發令槍聲響起的同時，現場的工作人員也已經到休息區通知各個決賽參賽選手該去登場等候區做準備了。
在工作人員喊話他們名字時，原本還在安靜地閉目養神的沐遠笙和蘇涼都第一時間睜開了雙眼。
兩人是在不遠的位置上相對而坐的，在睜眼的同時，就第一眼看到了彼此。
蘇涼在睜眼看到沐遠笙時，對麵他師兄就已經先笑著朝他點了點頭。
加油。
雖然他師兄並沒有開口，但蘇涼從中讀出了這兩個字的意思，他也朝著沐遠笙的方向同樣點了點頭。
雖然眼前的這一場500米決賽，以他的體能狀態已經處於絕對的劣勢，但是他並沒有打算徹底放棄。
強有強的打法，弱有弱的打法。
加油這兩個字，他收下了——他會用有限的狀態，全力以赴的！
兩人在對視之後，都各自讀懂了對方眼裏的意思，然後互相點頭致意，一同起身去到了登場等候區。
在蘇涼與沐遠笙兩人來到等候區時，冰麵賽場上，屬於女子500米距離的決賽已經結束了她們的比賽，來自國家隊，隊籍隸屬黑省省隊的林若瑤拿下了這一場女子500米決賽的冠軍。
女子組的最終勝利者林若瑤帶著勝利的喜悅退場時，男子500米決賽的6名參賽選手也與女子組的姑娘們錯身而過，來到了冰麵賽場之上。
此刻的賽場上，蘇涼、沐遠笙、葉開承、淩俊勇、尤建與半決賽第三組的選手江少同相互之間的氛圍都已經緊繃到了極限，其中要以葉開承、淩俊勇和江少同的神情最為凝重——他們與沐遠笙都是國家隊出身，前一天的1500米距離，勝利者就已經是年僅15歲的蘇涼，難道今天的500米，勝利仍舊還要被今年不過17歲的沐遠笙奪走？
作為國家隊正隊的選手，葉開承等人心中的尊嚴都不允許他們在這一場比賽之中輕易地認輸。
六人之間，仍舊是以半決賽時的成績作為道次排布的基準，半決賽成績位列總排名第一的沐遠笙再一次拿到了最內道的道次，先前與沐遠笙同組的江少同和蘇涼則分別在第五、第六道上。
賽場旁，教練指揮席前，張建新與裴景都已經緊張地站在一旁，來自冀省省隊、黑省省隊的教練也都同樣站在賽場旁，與現場的每一個人一樣，無聲靜默地等待最終勝利者的決出。
這一場最終的對決，僅僅500米，111.12米跑道4.5圈的距離，分明隻是統共不過四五十秒時間的比賽，但是沒有任何一個人會願意在此刻對它產生輕忽。
蘇涼安靜地站在等待區的位置，微微眯了眯眼，心裏湧出的是想要全力衝刺的衝動和對於自己體能不足的遺憾。
而在他的左手邊，江少同的視線明顯在看向沐遠笙的那一側方向，對於半決賽時的失敗他仍舊耿耿於懷，蘇涼幾乎一眼就能夠確認，江少同預備在起跑時就嚐試全速搶占內道爭奪領滑優勢。
葉開承和淩俊勇兩人此時分別位於第二道和第四道上，他們兩人默契十足，道次差距不遠，極有可能會在起跑之後再次嚐試配合對沐遠笙發起進攻。
這幾個對手之中，隻有尤建似乎並沒有打算在起跑的時候爭得太凶。
因為身處在無人在意的最外道，蘇涼得以在等候發令員指令的時間裏觀察到足夠多的訊息。
眼下的這個賽場上，包括他在內，每一個選手的目標都是他的師兄沐遠笙——哪怕沐遠笙今年也不過是個17歲的少年選手，但他的實力已經讓成年選手感受到了深刻的威脅。
蘇涼也朝著沐遠笙的方向看了一眼。
此刻，在這500米距離的賽道上，他與他的師兄，還是最內道和最外道的差距。
真想快些趕上去啊。
想到這裏，蘇涼默默地深呼吸了一下，重新調整了自己的狀態。
與此同時，現場的發令員也終於發出了屬於本場決賽的第一個指令聲——“各就位。”
6名選手同時滑行到了起跑線前，兩臂垂直靜立，安靜地等待著接下來的指令。
很快，‘預備’的聲音在現場響起，整個賽場的觀眾席上，冰迷們在這個時刻也全都屏息凝神，生怕自己的任何嘈雜聲會影響到現場選手們的聽槍。
冰麵上，6名選手的注意力也在這一刻達到頂峰。
然後——“砰！”
冰場之上，發令槍的聲音響起，賽場上的選手們同時啟動，觀眾席上的觀眾們也在這一刻全力發出了加油的呐喊聲，以此來為冰麵上的選手們加油助威！
冰麵上，就如蘇涼所料，從起跑的第一時間起，江少同就朝著最內道的方向斜線疾跑而去，第四道上的淩俊勇速度比江少同稍慢了一分，沒能第一時間和第二道上的葉開承匯合。
但是江少同也沒能順利地搶占到最內道，尤建的速度並不比他慢，江少同在朝著內道搶占位置的路線上因為尤建的阻礙而未能成型。
不僅是江少同沒能按照計劃搶占內道，淩俊勇因為略慢了江少同一步，也沒能搶占到葉開承身後的位置。
而在最內道上，處於所有人爭奪焦點的位置再一次牢牢把控在了沐遠笙的手中。
賽道的最前方，這個平時總是帶著溫柔笑意的少年，在冰麵上卻始終是一副麵若寒霜的模樣，或者說這並不是他刻意的冷漠，他隻是在冰麵上卸下了自己的溫和麵具，將自己對於速度與勝利的渴求在賽場上徹底地暴露了出來！
去年此刻，在同一個賽場之上，彼時的沐遠笙同樣渴望著勝利，但是麵對強大的對手們，他沒能取得理想之中的成績。
時隔一年，此時的冰麵上，他已經有了守住勝利的資本！
一年的時間，足夠他的力量與爆發力再次得到爆發性地增長，這讓他在冰麵上的每一個蹬冰的步伐都能夠帶來更加強勁的向前滑行的力量。
更加成熟的身體與技巧也讓他對於自身滑行的穩定程度有了更強的把控。
不論是誰，都已經看出了最前方的那個少年對於勝利的追逐以及堅定不移的信念。
在沐遠笙的後方，葉開承也與半決賽時的江少同一樣嚐試以緊迫盯人的方式意圖給他帶去壓力，但是這個方法，半決賽時沒能成功，決賽時也同樣如此。
在葉開承的後方，尤建也緊緊地盯著前方的葉開承——他所使用的也是相同的盯人策略，半決賽時，江少同雖然失敗了，但他卻成功地超越了劉宇恒取得了晉級決賽的資格。
從葉開承到尤建，他們一環套一環，心中都是同樣的目的與想法，而在他們的後方，半決賽時與葉開承配合的淩俊勇此時隻能落在江少同的後方，唯一還在他身後的人，不是別人，正是蘇涼！
在前一天的1500米決賽之中耗盡了體能的蘇涼，在今天的半決賽裏也隻是勉強最後衝刺取得了晉級資格的蘇涼……
如果身後跟著的是其他人，淩俊勇此刻或許還不會有太大的緊張感，但是一旦意識到自己身後跟著的人是蘇涼，哪怕他似乎已經沒有體能爭奪最終的勝利，但是那種被一個影子墜在身後的感覺還是讓淩俊勇渾身一陣汗毛豎起。
淩俊勇並不想要單單位於蘇涼前一位，但是在今天的這個500米決賽的賽場上，沒有誰是省油的燈，他嚐試著擺到外道想要向前超越，但是沒有任何人給他留下了能夠超越的機會——前方的尤建、葉開承之間咬得很近，哪怕他強行加刀提速超越到他們兩人身側，也找不到任何能夠插入到內道的機會。
但在他擺到外道之後，同樣也意味著，他其實已經把內道的位置讓給了剛剛還在他後方的蘇涼。
此時的蘇涼雖然仍舊還在最後一位，但卻已經與第五位的淩俊勇並肩。
一場500米距離的決賽，冰麵上的每一個位置之間都充斥著絕不示弱的拚搶與爭奪，在實力相近的賽場上，每一個人所能依仗的就是對於自身實力的全力發揮以及不給對手留下任何一絲破綻的完美表現！
觀眾席上，冰迷們看著眼前的賽場，哪怕從開始到現場都沒有明顯的位置交替與勝負轉換，但是每一個冰刀劃過冰麵的光芒都在宣告著這場比賽之中無聲的刀光劍影與勝負糾纏！
“啊啊啊啊！加油加油！！！”
“沐遠笙衝啊！！！”
“葉開承！！葉開承！！”
各色的尖叫聲與呐喊聲在觀眾席上沸騰著，而屬於冰麵上每一個選手則隻有最極致的冷靜與對自己身體的極限掌控！
沐遠笙，從始至終都保持著最冷靜的極限姿態，他如刀鋒劃過冰麵，每一步的滑行都與他所渴望的勝利更進一步！
跟在他身後的葉開承就像是上一場半決賽的江少同，始終沒能找到沐遠笙的任何破綻，反而是在最後一個彎道時自己失去控製，被後方的尤建抓住機會完成了超越！
當葉開承再想反超時，一切已經太遲了。
而在葉開承的身後，江少同在察覺到葉開承的失誤時，也第一時間意圖抓住這個機會越過葉開承奪走第三的名次！
這場在前4圈的爭奪中毫無變化的比賽在最後的一個彎道迎來了戰局的天翻地轉，而身在第五位上的蘇涼也在最後的時刻，在前方的江少同向前追擊的同時，憑借對內道穩穩地把控，以最小的一段距離完成了最後一個入彎與出彎……！
出彎之後，就是最後的直道衝刺！
在此前的速度與體能上完全不具備優勢的蘇涼，憑借著無聲的跟滑與對每一個彎道最完美的處理，始終沒有真正與前方的選手拉開太大的距離。
而他這個始終縮在刀鞘之中的危險刀尖，也在最後的時刻露出了屬於他的鋒芒與威脅！
當蘇涼成功出彎時，淩俊勇已經落在他的身後，他與葉開承、江少同已經處於幾乎相同的位置！
又一次。
蘇涼在最終的時刻，憑借著刀尖的衝刺，與對手幾乎同時越過了終點線。
又一次，現場的觀眾發出了不可置信的驚呼——蘇涼！
又是蘇涼！
他居然在最後還是抓住了機會，這一次，他與葉開承、江少同之間，勝利的人，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