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蘇涼知道，從他的第一場追逐賽開始，所有人都在期待著他的表現，許多人都在期待著一個擁有絕對碾壓實力的炸裂天才的登場。
事實上，他心裏也總有一股肆無忌憚地全力滑行衝刺的衝動，但是他的理智還是讓他盡可能地將自己克製住了。
現在的他還處於成長期中，哪怕他曾經看到過更高更壯美的風景，他也必須要克製住自己，他需要一點一點，紮實地走向比曾經更高的山峰。
像是眼前的聯賽，他必須時刻謹記自己此刻的體能，必須要對自己的狀態有著更清晰的把握，這樣才能讓他在一群成年的對手之中，能夠從容應對。
先前的兩場比賽之中，觀眾席上的冰迷們和對手們看到的都是他在最後時刻的反超，是一種‘不可思議’的輕巧超越。
但隻有蘇涼自己才知道，他的每一個超越背後，同時存在的也是不容失誤的重壓以及對於自身極限的一種挑戰。
終於，他成功地完成了自己的計劃，將盡可能多的體能留存到了今天最後一場的決賽之中，這也才為他最後的這場決賽留下了更多的籌碼。
下午的3點48分，賽道上已經經過了又一輪澆冰，為最後的這場男子1500米的賽事最好了完全的準備。
而現場的冰迷們這會兒在看到蘇涼登場時，已經自發的開始歡呼了起來。
“蘇涼！！！決賽加油！！”
“決賽衝啊！！！”
“我們支持你！！”
在蘇涼等7名決賽選手同時上場熱身準備時，現場觀眾席上冰迷們的歡呼聲總是一陣連著一陣，每當蘇涼滑行到靠近某個區域時，那個區域的冰迷歡呼聲就會明顯揚高了一截兒。
這樣的歡呼聲與支持，都是源自於蘇涼今天在賽場上給冰迷們留下的深刻印象。
而決賽和蘇涼同場的餘下6名選手中，除了被判進決賽的周海波之外，另外5名選手也早已經在心中拉高了對於蘇涼的警惕。
競技場上沒有年齡之分，隻有強弱之分，之前的蘇涼因為年齡的緣故，被不少人在心中天然地劃分為‘弱者陣營’，但此時，已經躋身決賽的蘇涼，早已經不能用‘弱者’來形容了。
包括決賽選手中兩名來自國家隊的隊員葉開承和淩俊勇，此次國家隊前來參賽的1500米選手就是他們兩人外加一個劉宇恒，但在先前的半決賽中，劉宇恒犯規未能晉級，最終成功躋身決賽的就隻有他們兩人。
葉開承和淩俊勇還有劉宇恒三人，算是當前國內1500米項目的三劍客，他們三人在國際賽事上還是有過一定斬獲的，不過相對於國家隊成員的名頭，他們三人之中始終沒人能夠在世界杯的賽事中1500米摘金，也確實從側麵反應了華國隊在短道速滑1500米項目上的能力缺失。
他們三人都知道林國斌對於1500米項目的期望，也知道之前夏訓期青年隊裏格外多的1500米選手是為的什麽，不過他們在這之前，並沒有覺得青年隊的選手這麽快就能夠威脅到他們。
直到今天的半決賽結束之後，蘇涼已經憑借著他的實力，跟他們來到了同一條決賽的起跑線前。
熱身的時候，葉開承和淩俊勇都特別關注了蘇涼，這個年僅15歲的對手，看起來並沒有因為決賽的到來而有任何恐懼、緊張的表現，反倒是他們兩個，因為感受到來自蘇涼的威脅，心中生出了一點令人焦慮的緊迫感。
除了葉開承和淩俊勇，另外兩名來自冀省、黑省省隊及另一名春市市隊的選手也早已經將蘇涼放在了自己的警惕名單之中。
在場的7名熱身準備中的選手，此刻除了蘇涼之外，最放鬆的大約也就是周海波了——幸運地躋身甲組決賽，此刻的他唯一的目標就是不犯規地順利完賽，拿到自己人生首個全國聯賽甲組決賽的具體成績。
短暫的熱身準備時間裏，冰麵上的選手們各有心思，但不論是哪一個，對於決賽都懷抱著絕對的認真與謹慎，這也讓賽場上的各個選手之間，在比賽開始之前，已經有了一種劍拔弩張的氛圍。
賽場外的教練指揮席旁，在場各個選手的省隊教練都聚在這附近，個個兩手抱臂環在胸前，臉上都是一副緊張嚴肅的神情，而這些教練在關注自己省隊選手的同時，或多或少也會將視線投向蘇涼所在的方向。
很顯然，這些教練同樣也已經將蘇涼看做了自己省隊選手的重要對手。
在緊張的氛圍裏，時間似乎過得很慢，但又好像倏忽間就一閃而過了，當現場的廣播中傳來發令員的指令聲時，許多人才恍然發現——今天的1500米決賽，已經要正式開始了！
現場的7名選手在各就位的指令聲中，滑向了他們各自所屬的賽道，蘇涼身在第三道，是一個還算可以的賽道，而前排的六位選手後方，最外道的位置上，周海波作為被‘判進’決賽的選手，他的跑道與起跑位置就在這處。
7名決賽的參賽選手在自己的跑道站定後，很快，發令員發出了‘預備’的指令聲，7名選手迅速地身體前傾壓低重心，前臂曲肘，後臂舉高，除蘇涼之外，腳下都已擺好了點冰姿勢。
所有人在這一刻都已屏息凝神，等待著比賽發令槍的正式鳴響——但所有人沒有聽到鳴槍聲，而是先聽到了有人起跑姿勢違規的哨響。
有人在預備階段出現了身體晃動，是第六道上的春市市隊的選手劉浩成。
全國聯賽采用的是‘允許一次搶跑違規’的規則，首次違規的劉浩成並沒有收到判罰，但是他臉上明顯出現了一絲緊張的神色。
他知道自己的實力在在場的7名選手中大約處於倒數位置，之前的半決賽他的體能消耗也已經很大，最後的決賽如果隻是跟滑，最後他恐怕沒有什麽能力超越，所以他打算賭一把，想試試自己能不能執行套圈戰術。
因為這個計劃對劉浩成來說也是拚一個極限，所以比賽開始時的預備階段他就十分緊張，隻是沒想到這直接就送出了一個起跑違規。
劉浩成收到了一個來自發令員助理的警告，這讓他的狀態更加地緊繃了起來，身在第三道的蘇涼轉頭看了一眼劉浩存的狀態，微微擰了一下眉頭。
——這個第六道的選手，狀態太緊繃了。
在全國聯賽的決賽階段，緊張當然是會有的，但是緊張到緊繃的狀態，可不是什麽太好的表現。
想到這裏，蘇涼又多看這個劉浩成一眼，然後重新深呼吸調整了一下自己的狀態，保持著在原地靜止不動——剛剛的這個起跑違規他們都還沒啟動，所以不需要重新執行完整的起跑流程，發令員助理在警告過劉浩成之後，發令員已經在準備出第二個‘預備’指令了。
這一次的預備指令，終於沒有人違規，在發令槍鳴槍的同時，賽道上的7名選手也應聲而動。
不過第六道上原本預備要執行套圈戰術的劉浩成，或許是因為過度的緊張，並沒能第一時間啟動起跑，在他起跑的時候已經失去了先機，而連續的失誤似乎讓劉浩成心態失衡，他在短暫的猶豫之後，開始強行起速，預備超過前方的選手，給自己博一個最後的機會。
賽道上，蘇涼在起跑的階段仍舊沒有選擇全力衝刺，隻是緩慢啟動然後預備在最後方跟滑，而意外也是發生在這一刻！
在前方的選手已經在入彎時，全力疾跑到直道末端的劉浩成也開始準備入彎了，大約是太過想要搶占有利位置，劉浩成在看到前方的黑省選手選了一個較大入彎角度後，強行從黑省選手的內側位置入彎，但他的入彎時機不太妙，沒等他做出超左側傾斜的彎道滑行姿態，就與已經先一步入彎的黑省選手直接撞到了一起。
兩個撞在一起的選手同時在冰麵上撞到了賽場旁的防撞牆上，而在兩人撞擊的同時，也已經來到直道末端的蘇涼緊急刹住了自己的步伐。
觀眾席上的冰迷們看著賽場上的情形一陣嘩然。
“嗶嗶嗶——”
現場的裁判員助理也在裁判的指示下發出了停止比賽的哨響——在第一個彎道弧頂之前，如果有選手因為幹擾而摔倒，所有選手要被召回重新起跑。
在剛剛的比賽中，黑省的選手和劉浩成摔倒前兩人明顯並未到達彎道弧頂。
現場的所有人都知道，最後的這一場1500米的決賽，肯定會非常地緊張，但是包括場下的教練們都沒有想到，不止是緊張，這場比賽就連區區的起跑都會這樣的艱難。
連續的兩次起跑違規——這一次的幹擾也被計算在了起跑違規的範圍內，從這場比賽開始之前就渾身緊繃的春市選手劉浩成，終於在新的一次起跑預備之前，被裁判和發令員同時判下了場。
在場的選手都沒有想到，這場比賽的開場居然會這樣的曲折，一時之間，因為連續兩次起跑失敗，再加上劉浩成被罰下場，這令在場的各個選手心裏都有了一絲凝重和緊張。
“不好……”
教練指揮席旁，春市隊的教練已經臉色鐵青，而其他教練的臉色也並不好看。
很明顯，在最初第一次起跑違規之前，選手們之間的氛圍是一種緊張但積極的狀態，每個人都有明顯的進取和贏得勝利的渴望。
但是這種情緒在剛剛頻發的意外之下被破壞了。
運動員比賽，有的時候看的還不止是單純的技術、技巧和心理，還有一種玄而又玄的‘競技狀態’。
如果說之前各個選手的競技狀態因為決賽的到來而飆升到90分水準的話，那麽經過剛剛的連續幹擾，這種‘競技狀態’就已經下跌到了70分的邊緣。
不過倒也有教練的心態還相對放鬆——競技狀態的調整這個事情，很多時候還是要看選手自己的經驗，如果選手經驗豐富的話，哪怕一時的競技狀態下滑，也能快速地將自己的心理狀態和競技狀態調整回來。
如果選手的經驗不足，則很有可能栽倒在這個坑裏。
賽場上現在剩下的6名選手中，再怎樣看，比賽經驗不足的人也不會是他們帶的選手——而應該是那個15歲的小將蘇涼。
而同一時間的冰麵上，同樣感受到周圍氛圍變化的蘇涼，他微微地閉了下眼，又一次深呼吸，同時也在心中默念著兩個字——冷靜。
眼下的情況，要說起來，確實破壞了蘇涼最初的競技狀態，但是對於蘇涼來說，越是受到幹擾，越是能夠激起他心中的一種隱性的興奮情緒。
他爹曾經說過他的毛病，喜歡挑戰不可能，偏愛在極端困難的環境下顛覆困境。
這是他骨子裏的一種冒險因子在作祟，越是這樣的大賽和困難的賽事，越是容易讓他興奮起來，然後給出一些叫人看來不可思議的滑行表現。
這種毛病不是不好，但是凡事總有個度，如果始終沉浸在這種情緒中，那麽很有可能普通的比賽會讓他提不起興致，從而影響到他常規賽時的平均成績——畢竟，就算是短道速滑這麽刺激的賽事，也不可能每場比賽都充滿困難。
所以蘇涼每一次比賽時，都會盡量讓自己冷靜下來，以理智客觀的狀態應對自己的每一場比賽。
在剛剛的比賽開始之前，蘇涼也是這樣打算的，他期待著在這場決賽之中，盡量釋放的自己能夠滑出一個怎樣的成績——但也僅止於此。
直到連續的起跑違規打亂了最初的節奏，這場比賽的氛圍也從‘積極’轉變為緊張和些許的壓抑，但是蘇涼在這種自己的計劃被連續擾亂的狀態下，眼底的興奮和期待卻越發地濃厚了起來。
冷靜，要冷靜。
一麵這樣告誡著自己，蘇涼一麵又在頭腦中飛快地計算了起來——在來參加這一次的聯賽之前，他就已經定下了要拿下聯賽1500米前三名次的目標，而想要拿下排名前三，他最大的對手就是葉開承和淩俊勇這兩名來自國家隊的選手。
從剛剛的兩次起跑之中可以看出，葉開承和淩俊勇兩人是有意配合的，他們兩人來自同一個省隊，又同在國家隊，默契出色。
如果讓他們兩人同時占據了領滑位和第二位，那麽他們兩人可以交替領滑並且有一人隨時護滑，這樣的情況下，他如果想要繼續采用之前的最後衝刺圈超越戰術，很有可能會因為前方葉開承和淩俊勇的配合而難以找到超越時機，最終隻能拿下第三的排名。
而如果在最後的衝刺超越階段再有什麽意外，他或許甚至有可能無法保住自己第三的這個名次。
隻是思緒電閃之間，蘇涼極快速的重新調整了自己的戰略。
賽場上，並沒有選手察覺到蘇涼在重新等待起跑的過程之中居然飛快地轉變了自己的決賽策略，他們更多隻是緊張地做著準備，等待新的指令聲響起。
很快，現場的裁判與發令員給出了重新開賽的指令——各就位、預備的指令聲一連串的響起，選手們在各就位聲中快速地來到自己的起跑線前，隻不過這一次的起跑，在第一列最外道上的選手少了一人。
因為連續的意外，在第三次起跑時，現場的觀眾們盯著等待起跑的賽場也忍不住精神緊繃了起來，所有人都在緊張屏息，生怕有第三次的意外出現。
終於，在預備聲之後，現場的發令槍又一次地響起——啟動！
起跑線上的6名選手終於再一次地應聲而動，意外延誤了數分鍾的男子1500米決賽也終於正式打響！
這一次，預備階段沒有人失誤！
這一次，在彎道弧頂之前也沒有人因為幹擾而摔倒！
一切順利！這場比賽終於成功地啟動了！
也就在所有人剛剛為這個而心情有所放鬆時，卻有人疑惑地問了一句：“咦？最後的一個不是蘇涼？！”
？？？
在今天的預賽和半決賽裏，現場的觀眾們早已經習慣了蘇涼的固有戰術——起跑跟滑，後程反超。
所有人都已經默認了蘇涼在起跑階段會在最後一位，但是他們忽略了，1500米大家的起跑都不會太快，哪怕是有點冰式起跑和側向直立式起跑之間的區別，其實啟動效率差別不會太大。
之前蘇涼之所以都落在最後，都是他有意地控製自己的啟動速度。
但這一回，蘇涼沒有控製自己的速度——在發令槍鳴槍的同時，他加入了對於領滑位置的爭奪！
這是所有選手和觀眾教練都沒有想到的一件事。
而蘇涼的啟動速度雖然算不上最快，但是在有意的加速和卡位之下，在第一個彎道出彎時，蘇涼已經來到了第二的位置——他並沒有真的去搶奪第一的領滑位，而是抓準了時機，卡在了葉開承和淩俊勇兩人之間！
此時的賽場上，呈現了以葉開承領滑、蘇涼第二、淩俊勇第三的滑行隊列，餘下兩名省隊選手和周海波則跟在了倒數三個位置上。
最初身處在領滑位的葉開承還沒有發現在他身後第二位跟滑的人是蘇涼，但是他察覺自己身後的淩俊勇沒有給他信號，於是在第二個彎道過彎時他微微回頭看了一眼自己身後跟滑的第二位選手，這才發現淩俊勇居然落在了蘇涼的身後？！
葉開承對於這個意外的開局心中有些擔心，他有意想要讓淩俊勇超越蘇涼，但是當前還是1500米的前幾圈滑行，在這個階段選手們的圈速通常不會太快。
這是為了保證自己的體能能夠盡可能多地留存到最後的衝刺圈，所以前幾圈的滑行除非是對自己體能絕對自信的選手，否則不會過多地嚐試超越。
所以在這個階段，如果淩俊勇要嚐試對蘇涼的超越，實在並不是一個什麽太好的時機。
但其實，淩俊勇並不是沒有嚐試超越，而是每一次當他有意想要拉外道超越時，就會發現前方的蘇涼身體擺動的狀態好像也是打算擺到外道。
如果有可能的話，內道超越當然會更輕鬆一些，隻要蘇涼擺到外道，他就可以直接補位上前——反正他需要的隻是能夠和葉開承在一起形成配合。
可是每當淩俊勇放棄了超越時，他就會發現，前方的蘇涼居然也不去外道了！
淩俊勇不信邪，在前三圈中進行了兩次嚐試，得到的都是同樣的結果，而且對於這樣的情況，淩俊勇有了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好像蘇涼居然是在給前麵的葉開承護滑？！
……艸啊，就離譜，怎麽會這樣的？！
淩俊勇不知道，他的這個念頭其實沒有錯，蘇涼在隔離開葉開承和淩俊勇之後，還真是做出了給葉開承護滑的準備，隻不過他的這個‘護滑’當然是帶著他的目的。
位於領滑位置的葉開承並不知道後方的情況，他在察覺到淩俊勇一直非常‘沉穩冷靜’地沒有超越之後，也隻好控製著自己的滑行節奏，控製住後方跟滑選手們的速度，不讓過快的滑行速度拖垮他的領滑體能。
隻不過，哪怕再怎樣控製，到了比賽的第八圈，始終在最前方領滑的葉開承終於有些等不太及了。
這場比賽開場時連續的兩次起跑失誤，對於葉開承來說原本也是一定的體能和狀態消耗，他原本想的是，有淩俊勇和自己交替領滑、護滑，那麽兩人的體能都可以恰當地保存，不必擔心被過度消耗。
可是現在他已經連續領滑第八圈了，領滑所麵對的風阻是所有選手之中最強的，他看似輕鬆的每一個滑步都需要對抗極大的壓力，他的身材比較高大，屬於力量型選手，在耐力上原本也要差一些……
各種因素糅合在一起，讓葉開承的領滑越來越勉強，可分明他的領滑已經影響到整個滑行隊伍的速度了，現在又已經快到第九圈了，身後居然根本沒有選手嚐試超越嗎？！
葉開承並不知道，事實上是有選手試圖超越的——但是試圖超越到最前方跟他打配合的淩俊勇全程都無法甩脫蘇涼的控線，那分明隻是一個15歲的少年選手，他對於路線的控製和對於後方選手路線的封鎖居然讓淩俊勇完全找不到可以不犯規超越的機會。
而除了淩俊勇之外，在他身後的兩位省隊選手也有過超越意圖，但淩俊勇原本就在為無法超越蘇涼而懊惱，又怎麽可能讓他身後的對手達成超越的目的呢？
於是觀眾席上的冰迷們就看到了這樣一個詭異的情況——賽場上，葉開承在最前方全程領滑，蘇涼在第二位上為葉開承護滑，而第三位上的淩俊勇則好像在為蘇涼護滑？！
有懵逼的冰迷甚至發出了迷惑的疑問：“他們仨是一個省隊的嗎？”
“……”
“哪兒能啊！葉開承和淩俊勇是吉省省隊的，蘇涼他不是京市隊的嗎？”
但說出這話的人在看到眼前賽場上的戰況之後，也是一臉疑惑，簡直想要問他們這是不是出於國家隊隊友之間的團結友愛了。
倒是也有人看明白發生了什麽。
“艸，蘇涼這操作也太騷氣了，他應該是知道葉開承和淩俊勇打算兩人配合，所以幹脆一開始就隔開了這倆，讓他們無法配合，直接削弱了葉淩組合對他的威脅！”
現場的教練指揮席旁，也有教練看明白發生了什麽事了，吉省省隊的教練急的滿頭冒火，拚命在對葉開承淩俊勇打手勢，讓葉開承想辦法配合一下讓淩俊勇找機會超到蘇涼前麵來。
賽場上，此時的比賽已經又到了最後三圈的衝刺階段，葉開承的體能實在是難以讓他繼續在領滑狀態下衝刺了，再等下去蘇涼隨時有能力超越他，於是他一咬牙，幹脆讓出了自己的領滑位置，預備到後方和淩俊勇匯合，兩人對蘇涼緊迫盯人，嚐試讓淩俊勇超越蘇涼，同時控製後方可能出現的危險。
就在葉開承做出這個準備的同時，全程跟在葉開承的身後為他‘護滑’的蘇涼眼睛微微一亮，嘴角勾起了一抹難得代表開心的笑。
就是現在！
在葉開承讓開外道的同時，蘇涼腳下蹬冰的力道一變——跟在蘇涼後方的淩俊勇當即就覺得前方的蘇涼出現了什麽變化，下一刻，蘇涼的速度已經拉到了最快……！
艸！
淩俊勇在察覺到這個變化時，也看到了葉開承讓開了自己的位置，他腳下迅速地加刀提速，全速向前衝刺——這場前十圈仿佛在團結友愛護滑護滑的1500米決賽在最後的三圈驟然提速，進入到了一個快速衝刺的階段，整個賽場上的氛圍也隨之一變！
觀眾席上的冰迷們有的當場就興奮了起來，開始對著冰麵上大聲呐喊加油了起來。
而教練指揮席旁的教練們也個個都兩手扶著防撞牆外圍，緊張地盯著賽場上的局勢，也有對著後方的選手在喊‘某某某，全速超上去’的。
其中最為緊張的就當屬吉省省隊的教練了，葉開承在退出領滑位後一度和後方的一個選手拚搶了第三的占位，所幸憑借他對內道的控製成功占住了第三的位置，但是他的體能下滑讓他難以跟上淩俊勇對蘇涼的追擊。
葉開承和淩俊勇這個一開始的‘完美組合’，在這一刻終於徹底地分隔開來了。
前方，蘇涼從進入領滑位置之後，就刻意更加壓低了自己的軀幹，這是獨屬於他的技術優勢，可以在極低的身體姿態下仍舊保持對身體的平衡和控製能力，這讓他的領滑比其他選手要有明顯的體能消耗上的優勢。
最後的三圈，在葉開承主動讓開他的領滑位置的那一刻，蘇涼就隻剩下唯一的一個念頭——全速滑行！
淩冽的冰風刮過他的臉頰，如果透過他的護目鏡，可以看到，這個冰麵上的少年一雙眼正在熠熠閃光。
在超越了一切對手之後——挑戰極限的速度，追求在冰麵上的極致滑行，這原本就是他對於短道速滑賽場最極致的愛與狂熱。
跟在蘇涼身後的淩俊勇在連續加刀之後，震驚地發現他居然無法追上最前方的蘇涼……！
並不是他的速度不如蘇涼，兩人之間的速度他其實還略有優勢，但是在將速度提升到一定的程度之後，他對於冰麵上路線的把控就已經失去了最初的精準，就是這一點點的差距，讓他無法拉進和蘇涼之間的距離。
可是，這麽快速的滑行，那個蘇涼他就真的不會累嗎？！
當然是會的。
可是身體肌肉的酸脹疲憊，那種來自身體疲勞極限的感覺，同時也在刺激著蘇涼的神經，讓他的精神也越發地興奮了起來——越是困境，越是疲憊，越是極限……就越是蘇涼所渴望挑戰的臨界點。
每一次蹬冰下刀，那種酸脹到幾乎想要用手來輔助蹬冰的感覺，都在宣告著蘇涼的疲憊——而隨著這些疲憊的越演越烈，其實不隻是他，他身後的淩俊勇也已經無法保持最快速的超越。
最後一個彎道，蘇涼與淩俊勇、葉開承之間的距離已經差距不大，但是淩俊勇和葉開承已經失去了在最後超越蘇涼的機會。
當從最後一個彎道完美地出彎後，蘇涼腳尖的冰刀向前送出，身體已經逐漸失去了平衡，但他仍舊將自己的平衡穩穩地保持到了最後一刻——終於，在他的冰刀率先過線之後，淩俊勇、葉開承兩人也相繼到達終點。
麵對這兩個國家隊隊友的聯手阻攔，最終，是蘇涼贏得了屬於他的勝利，以及他職業生涯的，第一個全國冠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