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當天,蘇涼在配合花滑隊的要求將他的短節目自由滑編排全都錄製完畢之後,就跟花滑隊的人道別了。

回家的路上,他和蘇暖還有蔣一波是和秦教練夫婦一起散步回去的,回程的路上,秦教練夫婦看著蘇涼,許多次的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沒有多說什麽。

直等到秦教練夫婦倆回到家中關上門後,林教練才苦笑著道:“我算是知道了,為什麽梁華生提起蘇涼就唉聲歎氣了。”

秦教練也嚴肅地點點頭。

華國迄今為止,出過跳躍技術出色的男單,甚至滑行,非得要說的話,也還是能揪出一兩個水準還行的。

但是華國的男單選手中,至今還沒有出過一個像是蘇涼這樣,能夠將藝術和技術結合到這樣極致的選手。

花滑所謂的‘難性美’,在蘇涼今天的兩段帶著即興色彩的表演之中,體現得淋漓盡致,這兩套節目,有難度、有編排、有技術、有和音樂融合的藝術表達以及加諸在技術難度上的美。

在過去,華國男單的節目選曲甚至一度被冰迷吐槽為‘選手和音樂各幹各的’,甚至有冰迷說,就冰麵上選手們的滑行選曲,哪怕換一個音樂,隻要長度相同,華國的選手也能毫無障礙地滑下來——因為選手的表現和情緒情感表達,和選用的音樂實在是沒有太大幹係。

國內有一些小男單迄今還是保持著這樣的觀念,認為技術的重要性要高過藝術性,但今天在冰麵上看蘇涼的表演時,有幾個仍舊留隊訓練的男單選手,明顯也因為蘇涼的表現而備受震動。

能夠通過冰上的肢體表演,在完成足夠難度的情況下,將這些難度動作融合到了情感的傳達裏,抓住了在場每一個人的心——這種能夠抓住觀眾的心與目光的選手,華國有過這樣的女單,男單卻是第一回見到。

可惜的是,這個男單已經不屬於花滑項目,而已經是短道速滑項目的選手。

秦教練和林教練,兩人大半輩子都在為國內的花滑事業努力,現在突然看到這樣的一個天才選手卻花落別家,因此晚上回來的一路上,才顯得格外的沉默。

秦教練歎了口氣:“沒事,咱們不還有暖暖呢嗎?之前咱們就覺得暖暖的天賦好,他和蘇涼既然是親兄弟,這個天賦隻怕相差不大。咱們好好教,暖暖以後的成就未必會比蘇涼差。”

林教練聽到這個,看了老伴兒一眼,歎了口氣:“你沒看暖暖今天說他要學哥哥嗎?我隻怕啊,咱們還沒教暖暖,他就被小蔣給送到他們短道速滑隊去跟著他哥訓練了!”

“……!”

秦教練聽到這話,是一時哽住,無語凝噎。

****

這天蘇涼回到家裏之後,也沒有過多地討論和花滑相關的話題,不過他爹蔣一波跟他說了,回頭一定好好地去花滑隊幫他敲一筆竹杠。

“對了,920的比賽,你準備得怎麽樣了?”蔣一波雖然天天聽裴景說蘇涼狀態良好,但是他沒有親自盯著,心裏多少有點不放心。

蔣一波甚至有些後悔,自己當初為什麽沒有爭一爭主管蘇涼訓練的權力,隻是想到自己手上還有沐遠笙,再帶一個主攻1500米的全能型蘇涼,蔣一波其實也擔心,自己畢竟年輕經驗不足,如果開口,最後反而會既顧不好蘇涼,又顧不好自己原本的弟子沐遠笙。

蘇涼看出了自家老爹的糾結,他想了想,還是認真道:“老爸你放心,我準備得還好。”

蔣一波:“……”

自己家這個大兒子沒別的毛病,就是跟裴景說的一樣,問他什麽東西,都說還好。

明明看起來是個冷冰冰的酷哥模樣,其實隻要不觸及他的底線,提出的請求他基本都能答應。

這也太好哄了,跟暖暖一樣。

想到這裏,蔣一波沉默了兩秒,他也是不明白,自己怎麽就能把這麽大的蘇涼和暖暖放到一起比較的。

但蘇涼有時候比暖暖還更好哄呢,至少暖暖有時候也會控製不住情緒爆哭或撒嬌耍賴,蘇涼則要理智克製得多。

從到家這麽長時間以來,蘇涼雖然很快就融入進了他們一家三口的氛圍中,但是蔣一波這會兒順著思緒卻忽然驚覺,蘇涼從到家裏以來,從來就沒有跟他提過任何的要求——甚至連一句沒有錢都沒提出來過。

蔣一波雖然已經有了兩個養子,但是說到底他其實還隻是個三十歲出頭的單身漢,心思也是有些毛糙的,不像是人家正經父母那麽細膩關懷,他隻記得給蘇涼準備好家裏的各種洗漱用具,大約也跟蘇涼交代過家裏的零錢放在哪裏,可他確實沒有聽過蘇涼提出自己需要任何東西,甚至也沒察覺到家裏放零件的抽屜裏錢有沒有變少過。

想到這裏,蔣一波懊惱地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忽然覺得有些心疼蘇涼,這孩子雖然表麵看起來一點問題都沒有,但是畢竟患有那什麽選擇性失憶症,恐怕心裏哪怕知道蘇暖和他是親兄弟,但是在獨自一人時,自己或許也很彷徨失措過吧?

什麽‘沒有任何心態問題’?

蔣一波覺得,蘇涼在這種14歲的年紀突逢大變的情況下,還能這麽鎮定自若‘沒有任何心態問題’,就是最大的問題。

蘇涼或許已經把所有的情緒壓在了自己的心底,等到哪一天這些情緒壓製不住了,蘇涼的心態問題就該爆發了。

驟然之間想到這一點,蔣一波當即有些坐不住了,他突然起身,讓蘇涼在家裏坐著,自己抱起蘇暖去了隔壁秦教練夫婦家裏,把蘇暖暫時拖給了兩位老教練,然後又風風火火地殺了回來。

家裏,蘇涼看著自家老爹的這一係列行動,有些猜不透自家老爹為什麽突然將蘇暖送到隔壁。

等蔣一波飛快地回到家裏之後,他才重新坐到了蘇涼的對麵。

蘇涼有些疑惑:“……老爸?”

蔣一波嚴肅地點頭:“嗯。”

沒讓蘇涼繼續疑惑,蔣一波心裏糾結了一會兒,沉聲道:“小涼,我有些話要和你談!”

在蘇涼點頭之後,蔣一波開口就是:“……小涼,我問你,你是不是覺得,在這個家裏,我隻是暖暖的爸爸,而不是你的?你是不是叫著我老爸,但是其實心裏並沒有真的認同?”

“……”

蘇涼沒有想到,他爹居然開口就是這樣一個問題,他原本平靜地想要否認,但是在對上他爹蔣一波認真嚴肅中還透著關心的視線後,突然就沒法兒將那句簡單至極的‘我沒有’說出口。

他忽然意識到,就連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這個問題——他爹說得沒錯。

雖然從心底就知道,眼前的蔣一波就是從小撫養他長大的爸爸,但是他身負穿越之前的記憶,他知道自己是誰,知道撫養、陪伴自己的爸爸曾經在另外一個時空已經過世,於是哪怕在麵對分明是同一個人的這個時空的蔣一波時,在他沒有意識到的隱秘本能中,他是將現在的爸爸,與他曾經的爸爸分開來看待的。

就像是他明知道蘇暖就是自己,但他們兩個實際上又是兩個不同的個體。

眼前的蔣一波,在他的心裏,更像是寄托他對另外一個時空‘爸爸’哀思的對象,他雖然叫著他老爸,實際上,心裏卻沒能真正將自己融入這個家中。

也是在蔣一波這樣直白的問詢下,蘇涼才意識到這個原本自己都沒有想過的問題。

蔣一波認真地看著蘇涼,他在看到蘇涼的沉默之後,就知道自己沒有猜錯。

他想了想,對蘇涼道:“我知道,你現在還正失憶著,你肯定會在心裏想,你原本的父母是誰?他們是什麽樣的形象?你肯定會對你的過去帶有迷茫,所以無法立刻就接受我作為你的家人。”

“但是你叫我一聲老爸,我就是你的爸爸,我對你的關注和關心也是非常認真的。也許你一時無法立刻就接受,可我非常認真地告訴你,我會關愛暖暖,同樣的,我也會關愛你。暖暖他會對我撒嬌,你一樣也可以。”

“我對你和暖暖具備一樣的義務與關愛,你和暖暖也具備一樣的權力。”

“……我的父母親緣淺薄,在這之前,除了暖暖之外,我沒有任何為人父母的經驗,在對待暖暖的時候我也手忙腳亂,也許你比暖暖年長,你比暖暖晚成為我的孩子,你比暖暖懂事,但是這都不是我可以忽視你的理由,也不是你不需要向老爸傾訴心情和需求的理由。”

蔣一波一邊說著,一邊覺得自己的思緒有些混亂,說的話也有些顛三倒四,但他就是這麽個意思。

他是認真將蘇涼當做自己的大兒子看待的,他不希望自己的忽視或疏忽,造成蘇涼任何心理上的不健康成長。

蘇涼原本隻是有些意外地在聽他爹說著話,但聽著聽著,他的眼眶忽然就微微酸澀了起來,就連心口也一陣陣地揪緊。

揪緊的同時,又有幾分想笑——他爹究竟是怎麽做到的?分明思路的起點,那個所謂的‘失憶症’隻是他的一個借口,卻能夠歪打正著地戳破了他心理上的問題。

……

仔細想想,這還能是為什麽呢?

一切都隻是因為,就像是他爹所說的,他是認真地將自己當做他的孩子。

隻有真正的關心,將人放在心上,才能從你行為上的細枝末節,察覺到你自己都沒有發現的心理問題。

蘇涼曾經感受到過這種關愛,而今天,他又一次感受到了這種久違的,來自他的父親蔣一波的,那種粗糙之中透露著真心實意的關懷。

在短暫的沉默之後,蘇涼忽然開口:“……老爸,抱一個可以嗎?”

蔣一波原本看著蘇涼平靜的麵孔上那一雙泛紅的眼眶,心裏也正有些揪緊,在聽到蘇涼這麽說後,他直接站了起來,俯身就將蘇涼抱進了自己的懷裏。

蘇涼畢竟才是個14歲的少年模樣,被一米八多的蔣一波抱住,就像是陷入了童年父親溫暖懷抱的記憶之中。

在反手抱住自家老爹之後,蘇涼低低地淺笑了一聲:“我知道了,謝了,爸。”

這一聲‘爸’,似乎比過去的每一聲,都要更加地自然了許多。

第二天一早,蘇涼在起來時,就在家裏的餐桌上看到了三張粉紅色的百元麵額紙幣,蘇涼還以為這是他爹早上出門買早餐的時候落在桌上的,結果廚房裏蔣一波聽到蘇涼起床的動靜之後,特地從廚房裏探出頭來。

“兒子,你把桌上那三百塊收起來,是給你這個月的零花,你愛買啥買啥,不夠了再跟老爸說——哦,對了,不許瞎買吃的啊!也不許到外麵瞎吃東西,現在一些店裏的肉,你根本不知道有沒有瘦肉精,還有些別的佐料你也是不能碰的,去買點玩的東西就好。”

聽到自家老爹說這是給自己的‘零花錢’,蘇涼也愣了一下。

穿越前,他有國家隊和京市隊發放的補貼,還有一些比賽的獎金,這些他爹都交給他了,由他自行支配,他已經許多年沒有過所謂零花錢的概念了。

穿越之後,他確實偶爾會想起來沒有錢的問題,但是他吃住都在國家隊和家裏,國家隊的教練宿舍和冬訓中心之間的距離又是步行可達,他每天的行動路線固定,又沒有特別想要的東西,還真沒有遇到需要用錢的地方。

看著手裏的三張老人頭,蘇涼覺得還挺新鮮,等到暖暖起床的時候,桌上居然也有三張為蘇暖準備的‘零花錢’,不過和蘇涼的300塊‘巨款’比起來,暖暖的就是3張1塊錢的紙幣——可謂是騙小孩兒氣息濃厚了。

在暖暖抓著自己的‘零花錢’快樂吃早餐時,蔣一波又問起了前一天晚上問過的同一個問題:“920的比賽,準備得怎麽樣了?”

蘇涼一邊吃著手裏自家老爹做的愛心三明治,一邊說:“還可以。”

眼看自家老爹眼睛瞪起來了,蘇涼才淺笑道:“是真的還可以,500和1000不好說,1500米的前三,我還是有信心爭一爭的。”

可以爭個1500的前三?

蔣一波聽到這裏,也安心了。

蘇涼目前主攻的項目就是1500,作為一個實際年齡14歲至多15歲的少年,他在爆發力和起跑方式上又有弱點,在更偏重起跑爆發的500米和1000米距離上,確實很難說能夠拿到一個什麽樣的成績。

但是1500米距離,蘇涼的天賦和技戰術執行能力……甚至包括他之前所展現出來的耐力素質,這些都足夠蘇涼在成人賽事之中一展頭角。

確實就像是他所說的——1500米,可爭前三。

聽到蘇涼的這個回答,蔣一波再看看蘇涼現在的狀態,他總算放心了一些。

但是他還是忍不住有些囉嗦地叮囑道:“我跟你說,你現在是咱們短道速滑的寶貝疙瘩,梁華生那裏不管是他還是他手下的選手,如果有哪些過分的要求,你該拒絕就拒絕。”

“還有你跟裴景,老裴他死腦筋,有時候你習慣的訓練項目他並不了解是為什麽,但他得非糾結著不好意思問你,最後自己想或是跑去研究所問那裏的學者專家的,真的是浪費時間。你有什麽想法,回頭直接跟他說,要是覺得他的訓練項目有哪些不對的,你也直說,別照著他的訓練項練一遍,然後再自己的想法練一遍,浪費時間和體能嗎這不是?身體超負荷了怎麽辦?”

自從昨天晚上跟蘇涼說開了之後,蔣一波跟蘇涼說話更隨意了。

蘇涼點點頭:“其實沒事,隻是一些細節上的區別,兩項都練影響不大。”說到這裏,他笑了下:“如果是影響比較大的問題,我就和裴教練直說了。”

蔣一波哼哼著點了點頭,心裏想的卻是,今天他家大兒子的狀態看起來放鬆了不少——之前他那張冷冰冰的臉,笑起來的次數簡直一隻手都數得清,今天聊著天就能臉上帶笑,嗯哼,他這個當爹的果然非常合格了,拇指。

這天,蔣一波帶著蘇涼去到冬訓中心的路上,又跟蘇涼嘮叨了一大筐的話,把他覺得有必要的沒必要的各種事情都跟蘇涼說了一遍。

蘇涼:……

雖然老爹關心自己是很好,但是他記得他家老爸好像沒有這麽囉嗦才對的?

總覺得前一天晚上的談話,打開了他爹身上某一種不為人知的奇怪開關。

***

在920到來之前,913的短道速滑全國聯賽(青少年賽)先一步在哈市舉行了,因為國內的青少年賽事較少,為了讓選手盡可能地感受比賽,國青隊的選手除了蘇涼之外,都報名了913的這一場青少年賽,再加上各個省市隊伍的選手和一些體校、俱樂部的好苗子……

國內短道速滑項目上出色的年輕選手基本都在913這一場比賽中齊聚了,持續三天的賽事不亞於一場短道速滑全國青少年錦標賽的規模。

冰雪王國論壇上這3天的話題也都緊緊圍繞著913的青少年賽,討論著之前已經成名的青少年選手在經過了一整個夏訓期之後實力是否有所增長,討論著某個選手之前存在的問題新的賽季改善了沒有?

37L:【不說別的,笙哥在青少年組的500m真的是一騎絕塵,要技術有,要絕對速度有,要戰術執行能力有,雖然目前500m上劉秋同和李賓陽這些更小的選手也已經有些冒出尖兒了,但是沐遠笙的青少年組500m之王的地位還是穩固的。】

40L:【說起來,當初不是還傳說呢嗎?蘇涼能進國家隊,是因為在第一回進國家隊的測試上,就中途反超了跟他對線的沐遠笙?中間還一度控線讓沐遠笙找不到超越的路線,最後逼得沐遠笙全力以赴才險險獲勝的?】

43L:【嘿嘿,我也聽過這個故事,我聽不少人都信誓旦旦說這事情是真的,隻不過當時親眼看到的人太少。】

50L:【可惜了,這一次蘇涼沒有來參加913的青少年賽,否則我還想親眼看一看蘇涼和二翔在1500米上究竟誰比較強呢。】

55L:【是有些可惜了,不過這一次的1500米已經很精彩了,雖然沒有二翔和蘇涼的比賽,但是二翔、林永勝、周奇奇還有武剛他們幾個的決賽,真也是看得我眼花繚亂。二翔他們三個算是配合慣了的,前麵10圈壓得剩下三名選手找不到一丁點兒超越的機會,我本來以為二翔他們贏定了,沒想到武剛居然能在最後三圈半的時候看準時機鑽了一個二翔和林永勝的空隙,偷到個第三。】

60L:【害,這也不能算是偷,冰麵上原本就是千變萬化的,咱們看短道速滑看的不就是這個不到最後時刻不知道勝利者是誰的刺激嗎?】

論壇裏的壇友們你一言我一語地聊著,但是話題轉到最後,聊完了眼前的賽事,所有冰迷就將目光聚焦到了即將到來的920之上。

與青少年賽相比,920的成人賽事不僅選手之間的實力會更強、競爭更加激烈,而且在全國冰迷們眼中已經神秘了近半年時間的蘇涼,終於要踏上他職業生涯的第一個正式賽場!

他究竟會像是之前在南韓練習邀請賽上一樣迸發異彩呢?有或者是會埋沒在成人賽事的強大對手們之中,無力抵抗?

在所有人的期待之中,920的正式賽期也一天天地臨近了。

在917當天,蘇涼一早拖著行李箱,把抱著行李箱眼淚汪汪的蘇暖送到了秦教練夫婦家裏,然後在老爹的嘮叨聲中,一路到了冬訓中心的大門口——國家隊的大巴也已經在這裏等候了。

直到送蘇涼上車時,蔣一波還是嘮叨個不停的叮嚀囑咐:“小涼啊,記得到地方就打個電話回來,還有,每天晚上一定打電話回來,否則你爸我是哄不住暖暖的……還有,在哈市的時候記得跟著隊裏行動,別亂跑,別吃外麵的東西……”

蘇涼:……

邊上的裴景:……

就在蔣一波還打算念叨時,裴景終於忍不住捂住了他的嘴:“行了,小蔣,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嘮叨了?我會幫你看著你兒子的,你放心吧你。”

終於,在裴景的‘強製壓迫’下,蔣一波終於住了嘴,最後目送蘇涼他們上了車。

在回頭跟自家老爹揮手道別之後,蘇涼也帶著一股期待的心情,踏上了全新職業生涯的第一步旅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