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最後一場的1500米賽事，男女兩隊均分為了兩組測試，這一回輪到男隊測試時，蘇涼不再是分在第一組中，而是將在測試的第二組登場。
登場的排序不同，為蘇涼爭取到了略多十分鍾的休息時間，有人覺得這十分鍾可有可無，也有人覺得這十分鍾或許也會是改變勝利者的製勝關鍵。
“也許多這10分鍾，蘇涼他體能恢複到足夠強，就爆種了呢？”
“……也不至於吧，就這10分鍾時間，說得好像我們平時沒有感受過連續高強度滑跑之後是什麽感覺一樣。”
“嘖，主要是我總覺得蘇涼他還是不太一樣的，畢竟你看剛剛的500米和1000米，我總覺得他還是滑得很克製，沒有把自己的體能全部耗空。”
“那當然不能全部耗空呀！最後那可是1500米呢！”
賽場上邊上，觀戰的選手們之間各自有各自的考量和猜想。
而以鄭拓為首的小團隊則對於這10分鍾時間非常的不屑：“隻是10分鍾時間而已，他還能翻上天嗎？”
武剛也是和鄭拓一樣的想法。
雖然他表現得並不明顯，但是其實武剛心中對於蘇涼的不爽絲毫也不會比鄭拓來得少。
別看武剛的名字聽起來好像非常耿直粗獷，實際上在蘇涼之前，武剛才是國內青少年選手中以技術和滑商聞名的那一個。
同樣是體能不算太過出色，憑借對比賽線路的把握以及優秀的滑行能力時機把控能力完成對前方選手的超越。
武剛和蘇涼在技術特點和個人特質上幾乎相同。
要說不通的地方，或許就是武剛的技術不如蘇涼細膩，又或者是說，武剛在冰麵上的超越不如蘇涼所呈現出來的效果那樣驚人。
但在武剛的眼裏看來，這些都是借口。
有什麽驚人不驚人的？
蘇涼所做的和他所做的不都是抓住時機超越而已嗎？不過是那些人自己抓不住在冰麵上超越的時機，所以才會對蘇涼的那些超越另眼相看，在武鋼看來，蘇涼的冰上超越和他並沒有太大的區別。
至於那些人為什麽不會因為被他超越而內心崩潰？
嗬，武剛覺得，那隻不過是蘇涼恰好遇到了比賽心態太弱的選手罷了，如果當時是在冰上和劉秋同、李賓陽他們比賽，最終也一定會是同樣的效果！
憑什麽？憑什麽蘇涼隻不過是運氣好遇到一些好對付的對手、遇到一些心態不穩的對手，就讓其他人對蘇涼的表現覺得經驗萬分？！
武剛對所有的這些人都覺得分外地不屑，他認為，隻要自己今天在冰麵上跟蘇涼比過了一場之後，那些家夥自然就會知道誰才是這個冰上賽場真正的技術之王了！
帶著這樣的心思，武剛的視線絲毫沒有收斂地看向蘇涼所在的方向——等著吧，下一場的測試賽之後，所謂的‘蘇涼神話’就會徹底的消失無蹤了！
休息區裏，因為收到了來自孫睿翔的‘線報’，知道了在稍後的比賽上有武剛和鄭拓兩人已經做好了要聯手對付他的計劃，這個消息讓蘇涼整個人興奮得已經隱隱有些克製不住了。
在冰麵上麵對敵人的挑釁，和對手在冰麵賽場上一決勝負高下——麵對敵人的重重圍追堵截，不斷地向前超越，然後將一個又一個的對手甩到身後……
這是蘇涼曾經在冰麵上所最熱衷的一件事情。
從一切在所有人看來可能或是不可能的角度完成對前方選手的超越……隻要一想到這樣的可能性，蘇涼就已經忍不住想要渾身顫栗起來。
而此時，沐遠笙正坐在蘇涼的身邊陪同著他休息。
沐遠笙能夠清晰地感受到，從剛剛孫睿翔來到蘇涼身邊，對蘇涼說出那兩名選手的‘針對計劃’後，蘇涼整個人的狀態就已經發生了細微的變化。
看著蘇涼隱隱有些無法克製的愉快，沐遠笙的嘴角也微微一勾，看起來與他平時溫和親切的氣質有了微妙的轉變。
師弟……小涼，和他是同類人。
同樣的，能夠在冰麵上因為超越與衝刺而令渾身鮮血都燃燒到滾燙的，為了冰麵賽場而生的人。
沐遠笙不由得想起了第一次在冰麵上和蘇涼對決時的感覺，那種被從刁轉角度裏超越的奇妙感覺，至今想起來也仍舊令他興奮不已。
下一次。
等到下一次有機會的時候，他一定會和小涼在冰麵上，有一場酣暢淋漓的尖峰對決！
至於現在。
沐遠笙聽著不遠處賽事已經進入到最後一圈的鈴聲提示——下一場屬於蘇涼的測試賽馬上就要開始了，既然如此，就讓他在賽場旁仔細看看吧，看看小涼會以怎樣的姿態，在這一個測試賽場上，綻放出何等樣的光芒！
***
男子1500米測試的第一場，最終是以孫睿翔的勝利為結束的，這幾乎是毫無疑問的答案，以孫睿翔的年齡而言，他的體能已經堪稱是怪物級別——能夠在1500米的賽場上全速衝刺15圈，並且最後階段能夠勉強保持住不嚴重降速。
這種級別的體能，連之前在和南韓的練習邀請賽中都能夠讓南韓的選手吃癟，更何況隻是國家隊這裏的隊內對抗賽？
隻要孫睿翔卯起勁不管不顧地拚命全速滑行，那麽這些試訓選手裏能追得上他的幾乎沒有，但這種滑行並沒有好處，如果不是特殊的戰術策略環境下，並不值得進行這樣的滑行。
隻是雖然孫睿翔沒有那麽橫衝直撞，他仍舊憑借著體能與速度能力的優勢，在冰麵上取得了最終的勝利。
從賽場上下來時，孫睿翔已經左看右看地在尋找蘇涼了。
在看到蘇涼之後，他嗷地揮了揮手：“老大老大，加油啊！！”
一邊說著，孫睿翔還一邊瞪了眼明顯要使壞的鄭拓和武剛。
但鄭拓、武剛兩人沒有理會孫睿翔——對於孫睿翔天天管蘇涼叫老大的這種行為，他們早已經看不慣了，私下裏覺得孫睿翔實在是個沒有尊嚴的舔狗，八成是為了蘇涼背後的關係才這樣對待蘇涼。
且不管鄭拓幾人是怎樣想蘇涼、孫睿翔他們的關係的，在上了冰之後，鄭拓和武剛在路過蘇涼身邊時，分別在他耳邊低聲留下了一句話。
“一會兒的比賽，要你好看！”
“等著吧，讓你看看什麽叫真正的技術。”
兩人放完狠話之後先一步到了起跑線後方的區域等待比賽開始，而他們略微等了一會兒，居然都沒見蘇涼跟上來，兩人抬頭看了一眼，發現蘇涼仍舊在上冰口的入口附近站著，略微低著頭，還帶著防護眼鏡，也看不清楚他臉上的表情。
鄭拓不屑地嗤笑了一下：“不是吧？隻是兩句對手的威脅，就受不了了？”
武剛對於蘇涼的表現也同樣很看不起：“……這樣的心理素質，或許我們對付他根本不需要用上什麽事先商討的戰術，隻要隨便嚇唬他一下，他大概自己就先崩潰了。”
說到這裏，鄭拓與武剛對於蘇涼的判斷又下調了幾分——嗬，這個懦夫。
上冰口處，蘇涼微微吸了口氣，將自己心中的那股興奮的感覺克製下來之後，才在現場裁判的催促下到了備賽區。
這一場的比賽，蘇涼同樣是在最外道的位置。
在場下的觀眾們看來，蘇涼因為他起跑技術的緣故，究竟在不在內道好像已經沒有什麽太大的意義了，畢竟500米和1000米蘇涼都不參與內道之爭，難道在更加不看重起跑的1500米，蘇涼反而還需要爭奪內道嗎？
所有人都知道，1500米的賽事，真正的競爭還是要看最後的衝刺階段，前麵10圈隻要不是被落下太多的距離，那麽最後三圈半的衝刺總能夠有機會完成對於前方選手的超越。
帶著這樣的想法，所有人看著蘇涼站在最外道的位置等待起跑，也絲毫沒有覺得接下來會有什麽內道爭奪的場景出現。
直到發令槍響。
賽場上總共5名選手，其中武剛位於最內道，他不需要爭奪，隻需要快速疾跑幾步就能夠占據住當前的內道位置，而出乎許多人意料之外的是，鄭拓沒有去爭奪內道，而是在起跑之後直接就將自己的速度拉到了最大——開場第一圈他就已經在衝刺了！
賽場旁，教練組和觀眾們都吃了一驚。
“怎麽回事？”
“在這種時候用套圈戰術嗎？”
在所有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鄭拓確實用出了在此前練習邀請賽中南韓選手所使用的套圈戰術。
其實他的這個套圈戰術也並不單純是為了從體能上徹底碾壓蘇涼，也是在測試賽中將自己的優勢展現給教練組看——孫睿翔能夠全程衝刺追上使用套圈戰術的南韓選手，他也能！
而冰麵上另外兩名選手因為鄭拓的套圈戰術而顯得有些猶豫遲疑了起來，他們並不能像是當初比賽之中的蘇涼一樣，果斷地做出自己是否追擊的判斷，缺乏主心骨和想法的情況下，就注定了他們會在這個階段失去先機，同時成為被武剛阻攔在身後的戰敗者。
也就在鄭拓和武剛的套圈戰略剛剛開始執行時，觀賽者們一時被他們這個在測試場上罕見的戰略吸引了注意力，一時沒有注意到蘇涼在這一刻究竟去了何方。
但是武剛從比賽開始前，就一直在關注蘇涼。
他知道，蘇涼在後方的跟滑被許多人稱為‘幽靈式跟滑’，如果不注意經常會遺忘了身後還有蘇涼的存在。
為了確定蘇涼的位置，武剛在滑行過程中略微回了一下頭，準備確認蘇涼跟在他身後的第幾位，好提前做好防備。
可是就在他回頭之後，他卻沒有看到蘇涼的存在！
怎麽可能？！
蘇涼人呢？！他身後為什麽隻有兩個人？！
也是在此時，現場觀戰的選手們才在場邊發出了驚呼——蘇涼！蘇涼沒有在最後跟滑，居然果斷出擊追向了前方正在衝刺中的鄭拓！
幾乎是所有的觀賽者在看到蘇涼的這個行動之後，都驚呆了。
這個滑行的戰略，絲毫也不像是蘇涼前幾場比賽之中所采用的保守跟滑伺機超越的策略。
這樣直接凶悍的跟滑，是那些體能怪胎才會考慮采用的策略——更何況蘇涼之前已經進行了500米和1000米的比賽，現在在這種時候選擇追擊鄭拓，真的合適嗎？！
蘇涼他的體能能夠支撐得住嗎？！
冰麵上，蘇涼早已經在武剛回頭的時候完成了對於武剛及後方兩名選手的連續超越，在超越了武剛他們三人之後，蘇涼的目標就已經放在了前方領先了他大約半個環形賽道的鄭拓身上！
許多人看到，冰麵上的蘇涼似乎將自己的身姿又壓得更低了，低到了讓人懷疑他究竟還能否保持住自己的重心以及平衡的地步。
他的一雙手臂也正在不斷交替擺動著，在他的每一次蹬踩過程中，將蘇涼的速度提升到更高一層樓中。
這樣在冰麵上極速滑行的蘇涼，是現場的觀眾們乃至許多的教練們都沒怎麽見到過的蘇涼——平時的訓練中，蘇涼哪怕獨自一個人在冰麵賽道上滑行，他也從來沒有呈現出這樣的速度，這樣的速度讓他快得像是冰麵上的一陣風，倏忽之間就已經滑過了所有人的眼簾。
而此刻的冰麵上，正在快速滑行追擊前方鄭拓的蘇涼，有了一種久違的將自己的天性徹底釋放的痛快肆意感。
他喜歡在冰麵上疾馳，讓冷冽如刀的風刮過他的臉龐，頂著強大的風壓，在並冰麵上施展出最快的速度！
他當然知道，這樣的快速滑行對於他當前階段的體能是對麽危險的一件事，但是腦海之中的興奮以及另外一道閃爍著冷靜計算的聲音在告訴他——還可以，他還可以繼續追擊，在追上鄭拓之前，他並不會到達極限！
最前方的鄭拓在一開始超越所有人向前衝出準備套圈戰術時，他心中是滿滿的得意，他得意於自己將要在今天的比賽之中讓所有人刮目相看，也得意於蘇涼會在今天的比賽之中慘敗於他的手中。
作為戰勝了擁有正選選手名額的蘇涼的他，難道還不配一個提前確定的正選資格嗎？
可是他的這種興奮和自得甚至沒能保持到第二圈，意外陡然發生。
蘇涼也在衝刺！
那個蘇涼在追擊他！
該死的，怎麽可能？！
他不是從來都跟個縮頭烏龜一樣躲在最後麵跟滑嗎？他不是都是在跟滑過程中一點一點抓住前方選手的失誤，然後趁機超越的嗎？！
為什麽這一場比賽他不像是之前一樣縮頭烏龜了？
居然在開場就一路對他進行追擊？！
鄭拓的心跳在這個階段漏了一拍，一種不好的預感從他的心裏升了上來——難道他要輸給那個蘇涼？！
不，他不會的！
這才隻是第四圈，蘇涼還沒有追上他……
就在鄭拓的腦海之中閃過這個念頭的時候，他感覺到後方有人已經距離他很近了！
他的前方不遠處是即將被他套圈的武剛幾人，而他的視線放眼全場其它方位，都沒有在見到蘇涼的身影……
那麽蘇涼……已經到了他後方？！
是的，蘇涼距離鄭拓已經非常近了，他看起來還沒有放棄對鄭拓的追逐，鄭拓像是見了鬼般地又再加速向前衝去，蘇涼則跟在鄭拓的後方，兩人都以極快的速度完成了對於武剛三人的超越。
此時的武剛心裏已經有些亂了。
他沒有想到蘇涼居然沒有像是他和鄭拓賽前預想的一樣，墜在最後方進行跟滑，而是在一開始就衝到了前麵，現在看來甚至仍舊還在意圖追擊鄭拓？！
武剛有意想要幹擾蘇涼的滑行路線，但是他要控製住後方兩名對手的超越原本就不容易，鄭拓與蘇涼又都是憑借著高速的滑行從外道進行的超越，這讓他擋無可擋，隻能看著蘇涼又一次超越了他，跟鄭拓一樣將他們結結實實地套了一整個圈。
在鄭拓和蘇涼成功將武剛三人套圈時，他們兩人已經滑行到了第七圈過半的時候，連續七圈半的全速衝刺所帶來的體能消耗，到了現在已經體現了出來。
鄭拓隻覺得自己的手腳已經變得越來越沉、越來越重，他的滑行速度逐漸開始下滑，一開始的時候篤定自己可以像是孫睿翔一樣全速領滑套圈完成全稱的自信，在沉重的身體影響下，這種自信也逐漸開始消散了起來。
但他不能退縮。
他原本以為到了這個階段，哪怕他的體能消耗嚴重，可是後方有武剛控速，自己又有了一整圈的優勢，也完全不會再擔心蘇涼那種體能不足的家夥。
可是……
此時此刻，蘇涼那個‘體能不足的家夥’已經徹底地跟在了他的身後！
是的，那個該死的蘇涼，在追上他之後，沒有試圖超越他，而是又一次成了縮頭烏龜一般，跟在了他的身後，成為了他身後的跟滑選手。
鄭拓的心情在這一瞬間變得極為崩潰，所有的一切似乎都超出了原本的意料之外，而在他身後的蘇涼猶如跗骨之蛆，不斷地在逼迫著他全速地向前滑行不敢停止。
鄭拓知道，一旦自己停止之後，就不會再有力量完成再一次的衝刺和超越，到了那時，蘇涼就會徹底地超越過他，將他當做一件垃圾一樣甩在身後。
不可以！
鄭拓心中陰狠，不甘於被蘇涼這樣在身後有如影子般地借著他的阻擋輕鬆的跟隨滑行，於是下一秒，他加大了自己的擺臂與身體動作，完全不理會身後有蘇涼在跟滑。
“這個鄭拓！怎麽回事？！”
賽場邊上，正在觀賽的林國斌額頭青筋一跳。
嚴格說起來，鄭拓的行為還算不上犯規，他也沒有做出什麽對後方選手太過危險的動作，但是很明顯的，他是在用超出常規的肢體擺動動作的幅度在逼迫蘇涼不要接近他的位置。
目前鄭拓的這個身體搖擺程度，要說是身體的正常搖擺或是超幅度的擺動都可以，隻是在短道速滑的比賽之中，有時選手在成功超越或插入到某一個位置空隙時，會用手輕輕地和前方的選手有一個身體接觸，提醒前方的選手後方有人緊貼。
而鄭拓的行為就是，明知道後方有人緊貼的情況下，還做出一些有可能令後方選手產生被威脅心理的大幅度肢體動作。
其實鄭拓在下意識這麽做之後，他就心裏一跳——他將偶爾會在比賽之中湧出來的習慣動作給做了出來。
要想進入國家隊，他手底下當然不能這麽髒，但是剛剛在蘇涼的緊迫盯人戰術下，他一時失去理智下意識就這麽做了。
想到場麵的教練要是看到他的這個動作會是什麽反應，鄭拓立刻重新控製住了自己的動作，讓自己先前的大幅度擺動看起來像是因為體能不支所以身體動作失控的表現。
但先前的動作雖然收了回來，鄭拓的心裏卻又更焦慮了。
蘇涼絲毫沒有被他之前的動作影響，仍舊緊緊地盯在他身邊，甚至在他做出這種危險動作之後，蘇涼又更進一步，不再在他身後跟滑，而是拉到了外道稍稍落後他身後的位置，開始盯著他一路滑行！
呼哧、呼哧……
此時的比賽已經進入到了第十圈的階段，最後的三圈衝刺將要開始了！武剛早已經看出前方的鄭拓體能快要耗空，而蘇涼仍舊追在鄭拓的身邊，他仍舊想要嚐試控速，但是前十圈階段完全被他壓在身後的兩名選手已經開始加速，最後的衝刺速度不再是他所能夠控製的了！
前方的鄭拓也已經感受到了落後一圈的對手們正在進行最後的衝刺，可他的體能已經在前麵十圈的滑行之中耗空，他甚至覺得自己想要邁出每一個滑步都需要耗盡他全部的體能。
嚴重的體能流逝帶來的是絕對的降速，可哪怕是到了這個階段，蘇涼仍舊還是跟在他的身後沒有對他進行超越。
……是蘇涼的體能也已經耗盡了嗎？
鄭拓的目光陰狠——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麽拖垮了蘇涼，他的這一場比賽也就不算失敗！
後方武剛三人已經在第11圈的時候超越了降速的蘇涼和鄭拓，他們兩人和後方三人之間的距離已經縮小到了不到一圈！
鄭拓猙獰著眉眼想要全速完成最後的兩圈半滑行，但是他的速度還是越來越慢，他們和後方武剛等人之間的距離已經隻剩下大約半圈了！
既然這樣——那就一起輸吧！
鄭拓心中發了狠，幹脆又降下了自己的速度，意圖同時壓下身後蘇涼的速度，讓蘇涼也和他一起等待被武剛三人超越。
隻是在鄭拓明顯降速的這一瞬間，他隻覺得眼角有個什麽影子晃動了一下，然後下一秒，原本應該已經落在他身後的蘇涼……從外道已經超越了他！
這甚至是一個毫無技術含量的超越，因為鄭拓已經沒有什麽體能高速滑行，蘇涼隻是一個搖擺，擺到了外道之後又快速地切回了內道，然後不再理會已經落到了身後的鄭拓，開始了屬於他的最後衝刺！
在看到蘇涼超越了自己，竟然還有餘力向前衝刺的那一刻，鄭拓滿麵猙獰，但同時也感受到了那一股與前兩組選手一樣的崩潰心情——怎麽會在這樣？！怎麽會如此？！
後方的武剛原本也以為，自己的機會到了！
他看到鄭拓明顯已經體能不支，他們三人和蘇涼鄭拓之間的距離已經隻剩下大約半圈，鄭拓甚至又降了速度，看起來已經放棄了最後的爭勝！
可是沒等武剛的心情飛揚起來，他就看到，前方的蘇涼，居然已經繞過了鄭拓，超越到了最前方？！
怎麽可能……
他也問出了同樣的問題，但是已經沒有人能夠回應他。
最前方的冰麵賽場上，蘇涼正在獨自領滑衝刺在最前方。
與鄭拓一樣，他的體能也早已經在之前的滑行過程中幾乎耗幹了，哪怕他憑借著在鄭拓身後跟滑的短暫時間略微恢複了一點的體能，但是這對於衝刺所需要的力量耐力與體能可謂是杯水車薪。
身體的每一寸肌肉都在叫囂著疲憊，那種疲憊的聲音已經衝破了他的腦海。
累，很累。
他的每一步滑行似乎已經隻剩下本能在替他蹬冰，他不再思考衝刺是什麽，而是盡可能地控製著自己的身體，將自己每一步蹬冰的效率最大化。
他的滑行同樣也是艱難的，但是這種艱難與超越所帶給他的興奮感，讓蘇涼的大腦空前的活躍。
他行，他可以。
哪怕身體的力量已經耗盡，但隻要還沒有到達終點，他就不會放棄自己每一步前行的可能！
當最後一聲鈴響時，後方的武剛等人距離蘇涼已經不到半個賽道了，雙方的距離在不斷地縮近著，在到達最後一個彎道時，武剛等人已經逼近了蘇涼的身後！
最後的衝刺階段！
每一個人都有機會，除了體能已經徹底耗盡的鄭拓無力衝刺之外，每一個人都在賽道上全力地向前全速滑行著，體能已經瀕臨極限的蘇涼也不例外！
最後的直道階段，蘇涼伸出腳尖，將自己腳下的冰刀伸到了最前方——他所伸出冰刀的姿勢，是一個已經足以讓他的身體失去平衡無法控製的姿態，但也是這個姿態，將他的腳下冰刀送到了最前端！
在蘇涼的身側，最後的衝刺滑行中，武剛的身體其實已經比蘇涼還要接近終點線了，但是就在武剛以為自己能夠在最後的衝刺中反超蘇涼時，卻見蘇涼腳下伸出的那個冰刀，比他的冰刀要更快一步觸及了冰麵的終點線……！
等等！！
看著那比自己率先觸及終點線的半個冰刀，武剛的臉上目眥欲裂！
“不！！！為什麽？！”
武剛在看到那半個冰刀之差後，原本勉強保持到最後的心態也在這瞬間崩裂。
僅僅半個冰刀之差，最終的勝利者，就由他，變成了那個早已經耗幹了體能的……蘇涼。
在冰刀過線的同時，蘇涼的身體也已經失去平衡摔倒在冰麵上，但他在倒下之後，臉上露出了一個愉快的笑容。
他對著武剛和鄭拓的方向愉快地輕聲道：“鄭拓、武剛……是我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