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洞房花燭之後, 沈孤寒消失了兩日。等他再次出現便蒼白著臉，告訴他，他一定會死的。
葉盡雲不信, 可是但葉盡雲再次醒來後, 便發現自己離開了魔宮, 一刻都不願意離開他的沈孤寒不見了，醒來看到是陳伯在照顧他。
他問陳伯發生了什麽事, 陳伯搖頭，隻說沈孤寒給他了一大堆剛開始，他以為是沈孤寒騙他的, 但是一連過了半個月，沈孤寒都不再出現, 就好像消失了一樣。
葉盡雲原以為自己會很開心，但是最近總是沒來由的心緒不寧。夜間，他獨自坐在屋內修煉, 腦海中經常閃過沈孤寒，有時是和他說話的模樣，有時是和一起在紅楓穀數星星的模樣。每一幕都牢牢地記在他的腦海中。
“臭小子，給老頭我開門。”鴻雲尊者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葉盡雲睜眼，將腦海中所有的畫麵壓下, 手握著劍, 說道：“你是老頭？”
“嘭！”門被一陣強風吹開。
“臭小子，才這麽點日子就把你師父我給忘記了？虧我還擔心你。”鴻雲尊者滿臉不高興地說道。
葉盡雲沒有多大心情和老頭吵嘴, 又因老頭和沈孤寒聯合起來一起騙他, 心情並不佳, 隻說道：“老頭, 你找我有事嗎？”
“沒事我就不能找你嗎？”鴻雲尊者聽葉盡雲這話就來氣。
葉盡雲低下頭默默不說話。
鴻雲尊者看著一個兩個都這麽沉默, 簡直就鬧心，大步跨向屋內座椅，然後又說道：“你們年輕人就喜歡搞這些讓人猜來猜去的事情，沒來由得煩人。”
“你們？這個們還有誰？”葉盡雲聽著老頭話裏有話，明知不該問但偏偏還是問出了口。
“還能有誰？”鴻雲尊者翻了個白眼，“我這個老頭除了和你熟以外也就隻有沈孤寒那小子！”
“他……”葉盡雲沉吟，斟酌著道：“他還好嗎？”
鴻雲尊者搖搖頭，說道：“應該是快不行了。”
“不行了？”葉盡雲低聲重複著，心緒翻湧，隨之便腦海一空。
“是啊！好好的，突然要鬧著死，攔也攔不住。”鴻雲尊者嘖嘖兩聲，眼神相當惋惜。
“他那麽厲害——能死的了嗎？”葉盡雲努力讓自己的聲音盡可能地正常些。
鴻雲尊者一笑，驕傲道：“本來是死不了的，但是他找上了我——”
“你說什麽？”葉盡雲猛然抬頭，然後才驚覺自己太在乎，便又垂下眼說道：“怎麽可能呢？”
鴻雲尊者瞧著也算自己養大的孩子，那副焦急又不敢讓人知道他心底還在乎的模樣，還真有些他年輕時候的蠢樣子。罷了，罷了，還是幫他一把吧，以免將來後悔。
“天底下沒有什麽不可能的事情，就好比你能夠死而複生——兩回。”鴻雲尊者目光少有的認真。
“那沈孤寒他……”
葉盡雲被老頭揭穿秘密也沒多大反應，老頭若是想要害他，這些年早就殺了他，也不至於含辛茹苦地將自己養大。
“一心求死之人，我當然是滿足於他。”鴻雲尊者笑道，然後又看葉盡雲說：“隻是心中還有留戀，所以死地不夠快，但是也沒有幾日好活的了。”
葉盡雲想要說不，但是卻怎麽也開不了口。
看著猶猶豫豫、一副不爭氣的葉盡雲，鴻雲尊者冷哼一聲，道：“猶猶豫豫不像是個男子漢，好歹我也教養了你十幾年，不求你學會我通身的優點，怎麽連我的半分瀟灑果決都沒學到？”
說著便要敲葉盡雲的頭，但是剛要落下時，便看到低著頭的葉盡雲眼眶中蓄滿了水。
“臭小子，我可還沒下手啊！”鴻雲尊者也沒料想到葉盡雲竟然會哭，這還是他第一次見。
葉盡雲握緊了手，然後用力擦了掉眼淚，委屈地說道：“老頭，我想，我想見見他。”
“唉！”鴻雲尊者歎了一聲，“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
“我……”葉盡雲原以為沈孤寒冷心冷肺，沒想到他真的像他所說的那樣去做。
“既然你想，我便帶你去。”鴻雲尊者拍了拍葉盡雲的肩膀，隨即又囑咐道：“隻是有一點，千萬不要和阿染姑娘做交易。”
“什麽？”葉盡雲不明地眨著眼。
鴻雲尊者將視線轉移，不看葉盡雲，道：“聽我說就對了，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有得必有失，一啄一飲皆有定數，不必強求改變。”
老頭說的太玄乎，葉盡雲雖然聽懂了每一個字，但卻偏偏不理解老頭具體到底要說什麽。
但又一心在沈孤寒的身上，便也沒再追問，隻催促問如何見沈孤寒。
“稍等等，天已經黑了。”鴻雲尊者說完，目光又變得渾濁，還是那份老乞丐的模樣。
葉盡雲不知道老頭打什麽啞謎，但是當他再問，老頭卻什麽都不願再說。
直到四周像是沒了活物一般，漆黑一片，一個懸浮半空的紅燈籠從遠方飄來，離他們越來越近。
“老頭，這裏是哪？”葉盡雲總覺得這裏極其不安全，自己就像是塊肥肉，而四周則有無數隻眼睛在盯著自己。
“放心，隻要你不做交易，這裏就不會吃了你。”鴻雲尊者率先大步隨著紅燈籠走。
看著絲毫不擔心危險的老頭，葉盡雲也隻好跟著，直到兩人走到了一座茅草屋的麵前。
“這是？”葉盡雲遲疑地看向老頭。
“熒惑之地，阿染姑娘的交易場所。”鴻雲尊者簡短的解釋。
“沈孤寒就是和她做交易尋死？”葉盡雲立即猜測道。
“是。”鴻雲尊者道。
葉盡雲仔細地端詳著四周，可是除了幽暗以外再沒別的發現，可是明眼人都看得出這茅草屋的古怪。
“進來吧。”
一道慢悠悠的聲音從屋內傳來。
葉盡雲看了一眼毫無表情變化率先走進茅草屋的鴻雲尊者，他也隻能硬著頭皮進去。
“又來新客人了？”阿染笑著說道。
鴻雲尊者卻一反之前帶沈孤寒來的樣子，嚴肅的搖搖頭，隻說道：“家中晚輩，不過是來見見世麵，這次是我。”
“哦？是嗎？”阿染依舊笑著，眼神卻落回了鴻雲尊者的身上。
葉盡雲看著眼前的女人，美到極致，雖然始終笑著，可是眼中並沒有笑意。
而且他根本看不透她的修為，用他的術法望去猶如一團不存在的空氣，什麽都沒有。
這個女人，很可怕！
“可是你，可沒什麽東西了。”阿染語氣帶著提示但又有生意人的精打細算，似乎在她的眼裏，鴻雲尊者就像是個可供交易的商品。
“這次的事情不大，老頭我還是能夠付得起的。”鴻雲尊者豪氣地說道。
“既然這樣，那請問要做什麽交易呢？”阿染道。
“讓這小子再見見沈孤寒。”鴻雲尊者指著葉盡雲道。
葉盡雲看著兩人一來一回地說話，便知道他們所說的交易並非什麽好事，於是說道：“是我要見沈孤寒，便和我做交易吧。”
“不成，交易雙方已經同意，不能再和你交易了。”阿染搖搖頭，然後饒有興趣地對著葉盡雲說道：“你若是想要與我做交易可以稍等片刻。”
“哈哈，不必了，阿染姑娘，他不懂事鬧著玩的。”鴻雲尊者一把將葉盡雲拉倒後背，衝著阿染姑娘打著哈哈。
阿染也不多說什麽，隻是衝葉盡雲一笑，然後便說道：“跟我來吧。”
隨之，場景變換，由幽暗的室內逐漸變得明亮。等到他們走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天地間，隻剩下蔚藍色。
“那就是你要見的人。”阿染隨手一指，便有一座冰床出現。
葉盡雲目光望去，便看見沈孤寒就躺在那冰**，他快速上前，便看見滿身是血的沈孤寒。他小心地將手摸著，視線不斷從血跡上移，發現沈孤寒的胸口破了一個洞，心髒像是被什麽東西給挖走。
饒是葉盡雲再生沈孤寒的氣，看到這番景象，他的心再也硬不起來，手指顫抖地想要摸摸沈孤寒，但又怕沈孤寒覺得痛。
好半會兒，葉盡雲才緩過勁兒來，小聲地叫著沈孤寒的名字。
可是沈孤寒卻始終緊閉著雙眼，像是陷入沉睡了一般怎麽也叫不醒。
葉盡雲輕輕撫摸著沈孤寒蒼白的臉，將臉貼著，小聲呢喃著沈孤寒的名字，眼淚從他的眼角流下。他厭惡沈孤寒，也厭惡自己。明明沈孤寒害死過他，但當他看到現在這幅模樣的沈孤寒，他又心痛至極。
甚至，他想代替沈孤寒。
為什麽不能讓他死呢？要是他死了改多好？這樣他就不會有這種煩惱。
“你在難過些什麽？”阿染突然開口道。
葉盡雲抬起頭，看著周圍隻有阿染姑娘一個人，才後知後覺地問道：“老頭，老頭他人呢？”
“我和他做的交易隻有你可以見沈孤寒。”阿染道。
“那老頭和你做交易，他會怎麽樣？”葉盡雲問道，他並不想讓自己的事情而牽扯到老頭。
“不過是個小交易，他可不是一般人。”阿染意有所指道。
“什麽意思？”葉盡雲問道。
阿染噗嗤一笑，笑意第一次到達眼底，說道：“這是個秘密，我隻告訴你。”
“什麽秘密？”
“他啊，上頭有人。”阿染笑吟吟地說道。
上頭有人？仙界？是他想的那樣嗎？
“好了，我回答了你的問題，也該你回答我的問題了。”阿染看著葉盡雲大致猜到一些的眼神，又開口轉移話題。
葉盡雲得知老頭安全後，便放心了些，望著沈孤寒，悲傷道：“我從未想過他真會這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