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聽著蘇小小滿是怨氣的聲音, 沈孤寒心中詫異，他究竟做了什麽讓蘇小小這麽怨恨自己？或者是葉盡雲做了什麽？
他轉念一想，這又有什麽關係呢？看這蘇小小的狀況, 比起恨他恐怕更恨葉盡雲。他目前要做的就是借力打力。眼前的蘇小小雖然狀若瘋癲, 但是能夠在這幻境之中清醒自我意識, 更重要的是她似乎還能利用幻境的一部分規則。
“可是你更恨葉盡雲。”沈孤寒淡淡道，眼眸似乎已經看穿了蘇小小。
“那又怎麽樣？我恨他, 你又能做什麽？”蘇小小道。
蘇小小眼露嘲諷，雖然矮了沈孤寒半截，但是那趾高氣揚卻更像身高八尺：“你如今是我的階下囚, 就算你是元嬰修士又能怎麽樣？我若是你，便此刻該跪下向我求饒, 興許我一高興還能饒你一命。”
沈孤寒眼神一暗，然後眼睫毛一眨，冷漠的臉上最後勾起一抹笑, 說道：“你是在找死嗎？”
沈孤寒的眼神冰冷，蘇小小被他這麽一盯，全身的血液像是被瞬間凝固，動彈不得。
蘇小小的氣息弱了下來，可是依舊不願意在沈孤寒的麵前低頭, 她梗著脖子, 直直地看著沈孤寒，中氣不足地說道：“這是幻境, 你殺不死我的。”
麵對著實力不足卻依舊還在挑釁的蘇小小, 沈孤寒手輕輕一勾, 蘇小小的雙腳便離開地麵, 手按在脖頸上, 像是自己在掐自己，整張臉不一會兒便成了醬紫色，發出一陣陣「啊，啊」的聲音。
“殺你，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沈孤寒嗤笑道。
“看在你還有點用的用處上，我會留你一命的。”沈孤寒輕輕擺了擺手，蘇小小便被淩空拖到了另一麵，蘇小小呼吸更加困難，沈孤寒嘴上說著會饒蘇小小一命，可是動作卻半分不減。
蘇小小自以為在太阿劍的幻境之中，沈孤寒於她便是相殺就殺，誰曾想自己的性命再次落在了沈孤寒的手上。她想向沈孤寒求饒，但是卻什麽聲音都發不出，聽到沈孤寒會放自己時，瞳孔都在擴散。
“你，你要，要我，做什麽？”蘇小小艱難地發聲，她知道沈孤寒不殺她是要她做什麽。
見眼前這個愚蠢自大的瘋女人終於懂得說話時，沈孤寒又惡意地施加了些法力在蘇小小身上，在蘇小小即將翻白眼的時候才收回自己的手。
“我問你答，不要妄想欺瞞我半個字，否則我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沈孤寒冷笑道。
剛得到自由的蘇小小大喘著氣，連忙往後退了幾步，想要離沈孤寒遠些。然後就聽到沈孤寒的話，自然忙著點頭答道：“你問什麽，我都說。”
說話的聲音極其沙啞。
沈孤寒見狀，好奇地問道：“原來鬼修也會怕死嗎？”
看著沈孤寒眼底的冰冷，蘇小小又是一陣心驚，沈孤寒竟然知道她不是人。
蘇小小原本想要跑的心思一下子就斷了，她剛才在沈孤寒的手底下幾乎真的感覺到了死亡的氣息，她好不容易靠著鬼修的法子活了下來，不想再次死去。
即使她恨沈孤寒和葉盡雲，但是她更想活下去。
蘇小小捂著自己的脖子，小心翼翼地看著沈孤寒道：“你想問什麽？”
沈孤寒見蘇小小沒了方才的狂妄，冷笑一聲，也沒有逗她的心思，直接問道：“你是怎麽成為鬼修的？”
“我其實也不清楚，是太阿劍，我被太阿劍所殺，等我恢複意識時，便是已經在這幻境之中。”蘇小小答道。
“哦？那你是什麽時候恢複意識的？”沈孤寒繼續問道。
“是那天晚上。”蘇小小急著說道，然後又補充，“那天去青樓找葉盡雲的時候，我一看到你便恢複意識。”
沈孤寒皺著眉，他對蘇小小回答怎麽變為鬼修的事情並不滿意，照蘇小小的話，顯然蘇小小應該是死了有一段時間，而這其中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讓蘇小小重新修成靈體成為鬼修。
又是太阿劍，難怪於極要找太阿劍。
太阿劍是仙器，仙器便能掌握生死輪回嗎？還是說隻有太阿劍？
“既然你恢複了意識，又那麽恨葉盡雲，為什麽不直接殺了他？”沈孤寒看著蘇小小又問道。
蘇小小搖搖頭，眼神又充滿了怨恨，說道：“我每時每刻都想殺了葉盡雲，可是我隻要一麵對葉盡雲我便一點兒都控製不了自己，甚至還向葉盡雲求歡，更可恨的是——”
“是什麽？”沈孤寒突然緊張道。
蘇小小眼神奇怪地看著沈孤寒，聲音也有些古怪：“葉盡雲像個和尚，雖然封我妃，但是卻從沒有和行過禮。”
“你說這些幹什麽。”沈孤寒鬆開了手，然後又假裝不悅道：“你又想嚐嚐方才的感受嗎？”
蘇小小低下頭，不敢和沈孤寒對視，連忙說道：“不敢不敢。”
“後來，我發現我隻要麵對葉盡雲就會竭盡自己所有都給他，隻要葉盡雲一不開心我便也跟著鬱鬱寡歡，滿心眼裏都是如何讓葉盡雲感到高興，像是為葉盡雲而生一般。”
沈孤寒聽到此處，心中大為訝異。他發覺自己遇上葉盡雲竟然和蘇小小的境遇十分相似，這讓他更加忌憚葉盡雲。
“你不殺他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嗎？”沈孤寒問道，他的聲音頭一次出現了急促。
蘇小小答道：“不單單是這個原因，隻要我遇上葉盡雲，我控製不了自己的身體，隻要我一想要殺葉盡雲，自己便喪失意識。”
沈孤寒皺眉，他原本打算讓蘇小小幫他殺葉盡雲，可是照蘇小小這般，幾乎根本行不通。想著想著，他又盯上了蘇小小的脖子。
蘇小小突然覺得自己脖頸一涼，抬眼一看，便看見沈孤寒目光灼灼地看著自己，保命的意識讓她急忙說道：“我發現我隨著時間的推移我可以操控一點幻境。”
沈孤寒眨了眨眼，將自己的殺意斂去，問道：“可以讓這幻境變薄一點兒嗎？”
蘇小小尷尬地搖搖頭，說道：“怕是不行。”但又害怕自己無用，又說道：“但是我可以——”
“皇上駕到！”蘇小小話還沒說完，宮殿外便穿來一個尖銳刺耳的太監的聲音。
沈孤寒下意識地躲在柱子後麵，快到他自己也沒有反應過來。
蘇小小見沈孤寒藏了起賴，便以為沈孤寒此時還不想讓葉盡雲看到她和沈孤寒在一起。
於是便急忙整理了一下衣裳和發飾，還沒等她出去迎接便看到葉盡雲已經走了進來。
蘇小小不受控製地迎了上去，挽著腰在葉盡雲麵前，說道：“拜見皇上。”
葉盡雲隨意地擺了擺手，也不扶起蘇小小，徑直走近內室，坐在了貴妃椅上，然後才對著後麵的侍從說道：“你們先下去吧，我和貴妃獨自相處一會兒。”
沈孤寒就躲在葉盡雲最近的一個柱子後麵，可以直接看到葉盡雲的側臉。不知道是不是幻境時間長了，葉盡雲像是長高了些，背也寬了些，麵孔雖然依舊精致，但是相比從前的文氣更多了幾分不可置疑。
沈孤寒暗自觀察著，細細地看著葉盡雲。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又驚覺自己被葉盡雲給引誘了。他想起蘇小小的話，隻要一遇上葉盡雲便會一心隻想著葉盡雲。蘇小小是因為太阿劍所以被葉盡雲吸引，而他呢？
是因為什麽？難道也是因為什麽東西？若是他拿到太阿劍是否可以斬斷這種聯係，還是說必須殺了葉盡雲才可以？
時間拖得越久，沈孤寒便越不想殺葉盡雲。甚至已經在為不殺葉盡雲而找理由。
沈孤寒腦海中不斷抉擇著，突然便聽見葉盡雲和蘇小小道：“皇後這些日子心情不佳，你替我多去看看她，省得她身子一日不如一日。”
李一禪，沈孤寒倒是把她忘記了。蘇小小殺不了葉盡雲，不代表李一禪不行。李一禪同樣被他的血煉之法所控製，自然會聽他的，若是敢不答應，隻要他想殺便可以殺——
沈孤寒想到此，葉盡雲也被他的血煉之法所控製，他自己並非不是不可以殺葉盡雲，隻是……
隻是花費的時間不夠。不若他先去找李一禪吧，蘇小小這等他出了這個幻境，將太阿劍拿下，便拿來作為實驗。
“咳咳。”
“皇上，你怎麽了？”蘇小小緊張而又心疼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沈孤寒將自己的目光望去，便看見葉盡雲手中的手帕上吐了口血，那猩紅的血跡直晃他的眼。
葉盡雲不是在這幻境無敵的嗎？怎麽會受傷呢？
“不礙事。”葉盡雲將手帕收了起來，警告蘇小小，“你不要多嘴多舌。”
蘇小小自然應是，低下頭的瞬間，眼眸卻露出喜色。葉盡雲似乎在幻境之中並非她想的那麽順風順水。
葉盡雲說罷，便急匆匆地離開，似乎不願意和蘇小小多呆一會兒。
而蘇小小見葉盡雲走了之後，臉上的憂愁一瞬間便沒了蹤跡，露出久違的笑意。
“你在笑什麽？”沈孤寒從柱子背後出來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