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李一禪跟在魔宮侍從的身後, 越過一座又一座的宮殿,眼看著人的蹤跡越來越少,做賊心虛的她叫住其中一位侍從。

“這位道友, 我們這是要去哪裏?”

領著李一禪的侍從的動作並沒有因為李一禪的話而停下他們的腳步, 隻是把頭埋得更低, 邁著小碎步往前走。

李一禪見侍從不應她,又開始懷疑沈孤寒真的相信她嗎?還是說沈孤寒隻是對她下套, 其實早就看穿了她。

可她拋去葉盡雲前未婚妻的身份,其他對於沈孤寒來說, 並沒有什麽可以看得上的地方。

懷著心思的她跟著魔宮侍從不斷走著,直到走到一個較為偏僻的宮殿。

“請。”領頭的魔宮侍從十分恭敬, 但已經不與李一禪對視,目光始終落在地上。

李一禪原本還想從魔宮侍從口中獲悉葉盡雲在哪,如今看這個情形, 她也歇了這個心思,另尋他法。

朝著侍從笑了笑,便一腳踏入了宮殿之內。

宮殿內有著一個巨大的煉丹爐,她上前仔細打量著煉丹爐,眉眼一掃, 這煉丹爐竟然是難得的極品靈器, 她進入劍宗這些年雖然見過許多好東西,但是沈孤寒隨手就能拿出一個極品靈器的煉丹爐卻是讓她嫉妒如同火苗般越少越烈。

“不過是一個極品靈器, 有什麽可看, 嗬。”黑氣出現在李一禪旁邊, 語氣中帶著微嘲和高高在上的刻薄, 像是極為瞧不起李一禪這如同鄉巴佬般的行為。

李一禪自然也聽得出黑氣語氣中的不屑, 黑氣當初是沒有選擇才不得不找上的她,她與黑氣充其量不過是臨時搭夥的兩個人,連盟友都算不上,甚至她若是不能把葉盡雲殺了將葉盡雲的屍體送給黑氣,黑氣還會直接吞噬她,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她對黑氣的忌憚遠超所有人。

之所以能好好和黑氣合作,也不過是為了利益而已。

她轉移自己的目光,隨意地打量著,看著除了煉丹爐其他再無什麽裝飾的宮殿,不悅道:“你好端端地出來做什麽?”

就是因為魔氣的存在,她才意外被沈孤寒認出是魔修的事,她對此極為不滿,如今魔氣又在魔宮肆無忌憚地出沒,她更是氣打不一處來。

“你氣什麽,”魔氣圍著煉丹爐繞了一圈,和李一禪一樣,他也極為討厭這個自以為是的女人。

但是現在的他沒有身軀,隻能跟著李一禪,但這並不礙於他對著李一禪冷嘲熱諷,“沈孤寒派了兩個傀儡暗中盯著你,你沒有發現嗎?”

李一禪瞬間往屋外看,並沒有發現任何行跡。

“別找了,以你的修為根本找不到。”魔氣看著李一禪後知後覺地往外探查,嫌棄道,“我早就隔絕了他們。”

李一禪收回目光,她可沒覺得魔氣會對她這麽好心,若不是他攙著葉盡雲的身軀,早就將她吞噬,平常她要他給自己處理一些難以解決的事物都要答應魔氣一些不對等的要求。

如今卻連好處都不討就幫自己解決了這個問題,怎麽看都像是不安好心。

“你——想要我做什麽?”

魔氣沒有立即回答,反而嘿嘿笑了兩聲,圍著李一禪繞了幾圈。

魔氣越是這麽做,李一禪越是覺得魔氣要她做的事極難,她看著不停繞著她轉的魔氣,聲音不自覺地冷了下來:“你不說,我就當沒這回事。”

“不行。”魔氣想也沒想地拒絕道,他直接衝上李一禪的麵孔,懟著李一禪的臉,滿含惡意地說道,“你以為你是誰,你現在小命可是在我的手上,竟然還敢跟我討價還價。”

李一禪別開臉,此時的她比被沈孤寒羞辱還要感到屈辱,可是這卻是她自己選擇的,這個苦果隻能自己吞,她垂下臉,用著討好的語氣說道:“你不說,我怎麽去為你辦呢?”

魔氣冷笑了兩聲,遠離了李一禪,趾高氣揚地說道:“我改變主意了,我不要葉盡雲的身體。”

“什麽?”李一禪猛地將頭抬起,魔氣之所以會幫她就是因為她和魔氣都打著葉盡雲的注意,她想要葉盡雲的命,魔氣想要葉盡雲的身軀,若是魔氣不要葉盡雲的身體,魔氣難道是想要吞噬她嗎?

“你這麽著急做什麽?”魔氣看出李一禪在想什麽,晃悠著,慢慢說道,“我現在對你的身體一點興趣都沒有。”

李一禪精神緊繃著,她小心地問道:“那你是想要什麽?”

“沈孤寒。”魔氣一想到自己從沈孤寒感受到的純正魔氣就精神煥發,就像是魚兒回到了水中一樣,全身都透著舒適,這種感覺就像是他回到魔界一般。

“好端端的,為什麽要換成沈孤寒?”李一禪不明白,魔氣說葉盡雲是天命之子,葉盡雲的身軀對於他來說十分合適,沈孤寒雖然是元嬰期修士,可之前並沒有見魔氣對沈孤寒有什麽特別的偏向。

“你怎麽會懂?”魔氣瞧不起李一禪,“你隻不過是一個小小的修仙者,怎麽會知道沈孤寒是什麽?就算拿十個葉盡雲我也要沈孤寒的身軀。”

李一禪確實不懂,之前她和沈孤寒多次相見,魔氣也沒有像現在這樣:“難道沈孤寒有什麽特別之處?”

“這和你無關,你隻需記住我要沈孤寒的身軀。”說罷,魔氣便消失在了半空之中。

李一禪看著魔氣消失,想要問出更多卻沒了機會。

但是看魔氣如此緊張沈孤寒,她倒是覺得其中大有文章,她一直對魔氣並不了解。

若是能通過沈孤寒來得知魔氣的軟肋,她也不用像現在這般辛苦。

不過,她現在的目標還不是沈孤寒,葉盡雲一日不死,她就一日寢食難安。

既然魔氣已經幫她隔絕了沈孤寒傀儡的監視,她正好出去找找葉盡雲。

……

魔宮的天永遠都是黑色的,葉盡雲原本是想要修煉,可是當他做好又想起自己已然是廢人一個,根本無法修煉,便隻好出來抬頭望天。

經過禁靈之地一事,他已經明確了自己就是喜歡沈孤寒,但是他卻有些覺得自己對不起這一世的父親,他的父親就是魔修所殺,就連他之所以變成廢人也是因為魔修,他來了這也知道沈孤寒不止是魔修還是魔道的魔尊。

若說他心裏對沈孤寒沒有一點芥蒂那是可能的,但若是因此和沈孤寒有了別扭那也不是一個男人該做的,隻是心裏默默燃著一股無名的氣,沒地方撒,難受得緊。

隻好沒事看看天,沒想到魔宮的天黑壓壓地跟黑色幕布一樣,直接讓他的心情更加的不爽,他無力地歎了口氣,打算進屋。

“葉大哥。”李一禪尋找了半個魔宮,才在她所在的煉丹房遙遙的另一邊找到葉盡雲,她假裝十分驚喜地看著葉盡雲,語氣飽滿中帶著驚喜,“沒想到我竟能在這兒見到你。”

葉盡雲也很意外在魔宮遇到李一禪,在他有限的思維中,李一禪應該在劍宗才對,難道李一禪是偷偷潛入魔宮的嗎?想到這,葉盡雲不禁對著李一禪審視起來,語氣並不友善:

“你怎麽在這?”

李一禪完全不介意葉盡雲的審視,反而如同見到親人一樣,像小姑娘般語氣帶著撒嬌,充滿歡快又羞澀地說道:“大師兄帶我來的。”

說著還低下頭,作嬌羞狀。

沈孤寒是魔修的身份已經暴露,李一禪是劍宗弟子,兩人怎麽可能再會有交集,沈孤寒根本不可能帶李一禪來魔宮,葉盡雲當然不會相信李一禪的鬼話,但是嘴裏卻忍不住地問道:“你怎麽會來著?你可是劍宗的弟子。”

李一禪抬頭看著葉盡雲,語氣又變為不安與自責:“自從那日大師兄身份暴露之後,我終日自責,可還是沒有忍耐住自己對大師兄的喜愛,隻好偷偷下山,沒曾想半路卻遇到了大師兄,大師兄見我赤誠,一片癡心,便把我帶來了魔宮。”

葉盡雲雖然覺得李一禪矯揉造作,但心裏卻覺得李一禪的聲音軟糯,連帶著原本就削弱的肩膀更加的弱小可憐,叫人忍不住喜愛,他本就不爽的心情更加變得躁鬱,胸口蓄了一大堆的悶氣,可麵對著這樣的李一禪他卻撒不出來,隻能悶著粗氣忍耐地問道:

“你什麽時候來的魔宮?”

若是今日之前,他便無話可說,若是今日或者說是在他來之後,那他……

“今日,”李一禪瞧著葉盡雲的模樣便知道葉盡雲此時此刻在意的是什麽,她說完後又不慌不忙地補充著,“就剛才沒多久。”

葉盡雲隻覺得他胸口的氣穿過他的嗓子直衝他的腦門,可偏偏又不好發作,僵硬地站在原地,死死地盯著如同小女人般雀躍的李一禪。

李一禪見葉盡雲已經上當,假作被葉盡雲嚇到一樣,脖子縮了縮,不安地問道:“葉大哥,你怎麽了?”

看著似乎被自己嚇到的李一禪,葉盡雲握緊的拳頭緊了鬆,鬆了緊,最後臉上扯出一抹不知是笑還是怒的表情,對著李一禪說道:“沒事,我隻是覺得有些累了。”

“那我先回去了,葉大哥,你早些休息吧。”李一禪見葉盡雲已經挑撥成功,便打算先回去,隻是離開的時候也不忘在惡心一下葉盡雲,“對了,葉大哥,你有空來找我啊,我想我一時半會兒也不會離開魔宮,在這兒我隻有你一個親人了。”

說著便一步三回頭地離開,極為不舍。

葉盡雲一直扯著那副又怒又氣的笑麵送著李一禪離開,直到李一禪沒了影子,他才重重地朝著旁邊的樹枝捶去,血順著樹皮蔓延,他今天才對沈孤寒說李一禪喜歡他,沈孤寒卻直接把李一禪帶回來,這讓他心中很不爽,總覺得自己像是被沈孤寒背叛了一樣。

但是心底的理性卻告訴自己這隻是李一禪的一麵之詞,他要對沈孤寒要有信任。

勸說自己成功後,葉盡雲收回滿是鮮血的手,回屋包紮。

自從決定要攻打劍宗之後,沈孤寒的事務變的極多,他看著底下那些年老仗著有資曆的魔宮長老們各執己見。

尤其是得知劍宗頒發了劍令之後,更是吹胡子瞪眼,可是當他說要主動出擊時,卻一個個縮起了脖子默不作聲,全然沒有了一開始的憤怒。

“各位長老怎麽不說話了?”沈孤寒孤身坐在魔尊的王座上,俯瞰著所有人,將他們的麵孔一幕一幕地看在眼裏。

他們雖然是魔修,講究肆無忌憚,但更多的是自私自利,談及劍宗喊打喊殺,但一旦涉及自己利益時又半句出謀劃策的話都不肯多說。

他從小就看著這群魔宮長老在他的眼下各種扯皮,早就習慣了他們貪婪利己的行為。

“魔尊,您年紀輕,還有所不知,這劍宗並非尋常的正道門派,若是我們這樣莽撞便上實在是太……”一個腦袋頂著黑色羽毛的紅胡子老頭猶豫了半天還是站出來對沈孤寒解釋。

但說到一半又覺得太過掃自己人的麵子滅了威風,所以在眾目睽睽之下他卻不知道如何再說下去。

“翼長老的意思是我魔宮敵不過劍宗?”沈孤寒看著站在下首的紅胡子老頭,也就是翼長老,是魔宮長老之中心思最為簡單的一位長老,也隻有他才會這麽直接地說出口。

翼長老被沈孤寒這麽一問,雖然他心底確實是這個意思,但是明麵上卻不能這麽說,他的嘴微微張著,動了動嘴角,卻還是沒能開口,畢竟自己這麽一說,若是傳出去,自己恐會被所有魔修恥笑。

沈孤寒也沒想多為難這個翼長老,翼長老也不過是魔宮長老推出的一個試探他底線的棋子,而真給他添麻煩的反而是一直老老實實不愛說話的柳長老。

但他們既然要推出這麽一個人來挑釁自己的威嚴,沈孤寒也不會輕饒這個棋子,他平靜地說道:“翼長老,你可知罪?”

“我,我……”翼長老的紅胡子激動地翹起,他可沒想到沈孤寒就會因為這麽一件口誤的事情而定他的罪。

而此時一直沒有開口的柳長老翩翩走向大殿中間,站在翼長老的身邊,原本忐忑不安地翼長老仿佛瞬間就有了底氣。

沈孤寒雖然是魔尊,但這魔宮卻不是他一個人說的算,他年紀太小。

雖然是大乘期,但總有勢力是他控製不住的,就比如說現在,這幾位魔宮的長老。

雖然他們站在大殿之下,看似臣服於他,但是各個心懷鬼胎,若非他的修為是大乘期,恐怕自己連這個魔尊的位置都保不住。

“柳長老可是有什麽提議?據本尊所知,柳長老對正派人士了解倒是不少。”沈孤寒保持著平穩的語調,把柳長老這個似於無聲挑釁的動作在言語之間轉換成進諫。

作者有話說: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