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洗澡洗澡洗澡, 你們這些髒孩子”
歲歲一直都是個嬌氣的小崽子，對於小夥伴們到來的欣喜是真的，但是對於他們的嫌棄那也絕對不假
這不，帶著小夥伴們在四合院吃了那條巨型鯰魚, 又帶著他們跑跑跳跳數房間, 開開心心玩得更一個人一樣
但是等到尤年年一下課了, 歲歲第一件事就是帶著小夥伴們來到澡堂洗白白
那嫌棄之意於溢於言表
好在二妞幾個早就習慣了歲歲的小潔癖，嘴上扭著人，洗澡還是很果斷的, 甚至還有些興奮
他們大隊上的小孩子很少去公社裏澡堂洗澡，夏天的話是沒必要，冬天是太遠了不方便
大部分人家就是忍一忍那兩三個月，將就著過了
二妞幾個好一點點，歲歲去泡澡也會扭著她們去
不然她小崽子可嫌棄了
所以泡澡對於妞幾個來說也是一種享受, 尤其是北京的這澡堂子那可真是大哎，二妞洗著洗著就開始遊泳起來
“快來追我啊”二妞興奮大汗
“洗白白, 洗幹淨了再玩，二妞你個髒崽子”歲歲氣呼呼大喊
她這會兒正坐在澡堂裏麵, 由尤年年給她打著洗發水香皂, 一腦袋泡沫不好動
歲歲住在城裏, 基本上隔三差五就來泡澡洗白白, 這會泡好了搓一搓, 那也是幹幹淨淨的
對比起來，旁邊很久沒好好搓澡的何雙夏就是一身的黑泥
何雙夏很無辜，大隊上條件有限, 而且路上真的很熱，不髒才奇怪了
但是她也是愛幹淨的, 一進來就她很自覺的就坐在那裏由著蘇淑芬給她搓澡，和興奮跑來跑去的二妞形成鮮明對比，也處在安全區域
果不其然，二妞也沒跑多久，等到歲歲這邊洗白白以後，就被尤年年麵無表情地揪住
二妞瞬間可憐無助又不敢動，被搓得呲著牙，還是老實坐在那裏
尤年年在她們這些小崽子眼裏，那絕對是大魔王的存在，不敢惹不敢惹
“哼哼，黑崽子”歲歲泡在一邊，幸災樂禍，“搓成白崽子”
“壞歲歲”
二妞呲著牙，那泥一層一層的，尤年年半點沒有對歲歲的溫柔，就是個無情的搓澡工具人
“哼哼”看著兩個還在被在洗白白的小崽子，本來就白白的歲歲得意洋洋，給她們展示起了自己新學的遊泳
“我會遊泳啦”歲歲劃著手腳，在水池裏鑽了起來，慢吞吞的，跟個小烏龜一樣
“……你那叫狗刨，不叫遊泳”二妞無情地戳穿歲歲，“醒醒吧，你就是個四肢不協調的小崽子，別掙紮了”
“你個髒孩子”歲歲哼哼兩下，叉著腰和人鬥嘴起來
“慢吞吞的小烏龜”
“急匆匆的大花蛇”
“哼”
……
何雙夏在一邊看得嘴角一抽，眼看著兩個人已經鬥到放臭屁的黃鼠狼，她趕緊轉移話題，誇道
“歲歲，你這樣子好像美人魚哦”
可不是，就剛洗完澡，歲歲那本就自來卷的頭發，更像是剛做過造型一般，如海藻一樣垂在腰間
剛剛鬥完嘴泡過澡，她的臉有些發紅，五官精致，皮膚細嫩白得發光，自帶美顏濾鏡功能，半身浮在水麵上，看著就是神秘東方來的小美人魚
“咦？”歲歲眨眨大眼睛，往水麵看了看自己的模樣然後斷然拒絕，雙手叉腰，雄赳赳道
“我才不是美人魚，傻子才為了別人變泡沫。我是白雪公主，人見人愛”
“是嗎？”何雙夏憋笑，“但是白雪公主要吃毒蘋果，還要王子救”
“那是她傻，誰沒事吃陌生人給的東西啊，我也不喜歡蘋果”
歲歲哼哼兩下，現編起來
“我是新版白雪公主，那邊沒有國王，隻有女王和駙馬，我娘是女王，我姐是接班人，我是公主。
惡毒的第一任王夫被賜死，死得不能再死了。渣渣的第二任王夫被抓走了，在外麵成立王國變成新國王，然後帶著新國家入贅啦”
“可愛又美麗的公主隻要快樂的吃吃喝喝就好了，誰會稀罕破蘋果呀”
“……可真有你的”何雙夏嘴角一抽，對這小崽子刮目相看
就是吧
“咳咳，那要是有外麵的平民，他生得威武，聰明能幹，儀表堂堂，帶著一顆真心想要求娶公主怎麽辦？”
何雙夏真好奇了
從古至今都不缺白富美被窮小子哄到手的故事，這些詭計多端的窮男人，沒車沒房沒錢沒學曆沒工作，但是有一顆愛你的心，有一張會說的嘴
很多心思單純的富家小姐都會被哄
一想到以後歲歲被小混混哄著早戀哄著不讀書哄著去亂七八糟地方玩，還覺得這是自由這是不一樣的生活，她想想都想把這些狗男人給弄死
“首先，一個人生得威武，聰明能幹，又很善良，還有真摯的心，他肯定能出人頭地的。如果沒有，那都是假的假的，都是騙子”
歲歲仰著下巴，看著何雙夏，驕傲說道，“公主是要往上走的，夏夏公主，詭計多端的騙子太多了，擦亮你的眼睛，早戀是不對的”
何雙夏：……
蘇淑芬：……
什麽早什麽戀？
“亂七八糟的，如果不想吃藥的話，現在起來去衝澡”
尤年年無聽得嘴角一抽，在心裏把尤餘餘狠狠罵了一遍，絕對是她教的
尤餘餘：……從明天起我改姓竇了
“行吧”歲歲抓了抓自己的頭發，從澡堂裏往外走，走上去了還不忘回頭強調
“夏夏公主和雯雯公主記得洗幹淨一點哦，不然你們睡地鋪吧”
何雙夏和二妞麵無表情地看著她
這熊崽子
**
嫌棄真實的，友誼也是真實的
幾個小崽子洗白白以後又變成天下第一好了
中午那魚很大但是人也不少，東西都吃得幹幹淨淨的
才煮了一大堆，尤年年這會也懶得煮飯，幹脆就帶著所有人都去酒樓吃飯
剛好帶他們去吃一吃現成的心心念念的剛煮好的烤鴨
“烤鴨烤鴨烤鴨”歲歲左手挽著何雙夏，右手挽著二妞，三個女孩子黏黏糊糊走在一起
鐵柱和二狗子兩個男孩在一邊蹦蹦跳跳，看什麽都新奇得不得了
這可是首都，是首都咧
尤年年和蘇淑芬就在後麵看著幾個小崽子，步子不急不慢的臉上都是笑容
這邊酒樓很大，是三層的樓
一二樓就是普通一些的，到了三層是類似於包廂的，一般都要提前預定，基本上都是給各個廠各個部門領導提供的，普通人很難訂到
當然，基本上也沒有普通人會去花這一兩兩個月的工資享受一下包廂待遇
尤年年對包廂沒什麽興趣，帶著她們走到了二樓靠窗子的位置上坐下
沒一會就有服務員過來讓她們點菜
這酒樓以前是私人的，後麵轉變為公私合營，再後麵徹底變成公家的
但是模式還是有些延續之前的，主要在於這邊的服務員態度會好很多
她們有單獨的津貼，酒樓生意越好她們獎金越多，所以自然不會趕客的
雖然這個獎金，也就是那麽一兩塊的區別，但是對這會的人來說，是真不少了
尤年年把菜單直接遞給了歲歲，歲歲又和小夥伴們嘀咕了起來
“烤鴨烤鴨烤鴨必須吃”二狗子強烈要求，來北京不吃北京烤鴨，就像錯過了□□長城，索然無味
“點點點”歲歲來過這邊幾次了，熟練地在單子上寫下烤鴨，又看向其他的給他們介紹
總的來說，他們見過的吃過的，那都不會點
什麽紅燒海參，軟炸大蝦，爆魷魚，芙蓉雞片，荷葉餅……
反正好奇咱就點
至於能不能吃完他們也不擔心，吃不完打包回家就好，主打的就是一個新奇，看得蘇淑芬是欲言又止
錢這個話題，她都說膩了
“沒事，讓他們自己點”尤年年不悠哉悠哉說道，“反正是小崽子付錢”
聽到這，歲歲抬起腦袋雄赳赳的，“我有錢，我包啦”
“歲歲你真好”二狗子感動得眼淚汪汪的，然後毫不猶豫地又點了個香辣雞丁，那是一點不手軟的
一群人大大小小就差把菜單給謄抄一遍了，這才住手
“……這麽多菜，你們吃不完的哦”服務員提醒他們
“沒事，我們拿回家吃”歲歲清脆說著，“不會浪費噠”
說著她又開始摸錢
“三十五塊八毛二”歲歲把錢遞過去，眼睛彎彎，“姐姐，我好餓，一會早點給我上好不好”
那小模樣甜滋滋的，惹得服務員喜笑顏開
“放心，到時候一早給你們上”
歲歲露出白白牙齒，坐在高高的椅子上，輕輕晃著腳，又和何雙夏他們說了起來
“這裏的飯菜可好吃了”
何雙夏在一邊杵著下巴，嘴角一抽，心想那可不是好吃嗎？這在後世都是鼎鼎有名的酒樓，而且就看這價格
一頓飯就是一個月工資的，不好吃還得了？
“你們可以在這邊待多久啊？”說著說著歲歲就問到了關鍵問題，軟乎乎說著，“我覺得可以等到毛蛋過完生日再回去”
“……那得下個月去了吧？”蘇淑芬在一邊聽得哭笑不得
“待不了這麽久，大隊給我批了一周的假，四天，還能在這邊待三天，到時候轉轉也差不多了”
“哦”歲歲立馬焉了下來，不過一秒，她眨巴眨巴大眼睛，提出合理的意見
“蘇嬸嬸可以先回去噠，等到時候我們送毛蛋他們回去”
“她們肯定不是介意的，是吧，二狗子？”
那小模樣，真是又無辜又認真
這問二狗子還能有什麽別的意見？那必須是同意啊
不隻是二狗子，鐵柱和二妞兩個純小孩也是非常讚同這個提議的，作為小崽子，他們哪裏會不想要留在大城市裏玩呢？
在大隊都呆了快十年了，誰想回去玩啊
他們這一次能過來北京，下一次可說不定了，再說，就算到時候能過來那也是一年後了，想想都舍不得了
不過他們再是想留在這裏，都不影響蘇淑芬一口拒絕
“不行哦，來之前可是和你們家長說好了，到時候你們怎麽出來就怎麽回去”
“再說了，這幾天就算了，一兩個月的多給年姐她們添亂啊”
這城裏不是鄉下，跟著隨便吃兩口飯就夠了，看他們這個消費情況，這幾個小崽子在這邊待兩個月，那得花多少錢啊
蘇淑芬想想都嘖舌
“可是毛蛋要過生日了哎，這一次我們都不能一起了，我好難過”歲歲深深歎了口氣，看著可可憐憐的
“……沒關係，二妞他們生日這次你也沒過，好朋友就是要整整齊齊”蘇淑芬玩笑道
歲歲幽怨地看著蘇淑芬，蘇嬸子也變壞了啊
蘇淑芬隻是笑了笑，笑得溫柔嫻淑，自從離開後，她是一年看著比一年年輕
現在也不用下地，整體不是在醫務室裏呆著，就是在後山看藥材，人都白嫩了不少，日子可舒坦了
“歲歲要是想他們，不如和我們一起回大隊啊，到時候就和毛蛋一個屋，等開學我給你送回來”蘇淑芬繼續說玩笑話
歲歲眨眨大眼睛，把目光轉移到何雙夏身上
“要不，毛蛋你說說是想留在大隊還是待在這邊？”
那大眼睛黑溜溜的，人是軟乎乎的，眼神那是凶巴巴，滿滿都是
‘你可要好好說’
眼看著說著說著話題又繞到自己身上了，何雙夏覺得她可太難了
這小崽子們想要留在首都拿她做什麽筏子啊
這個鍋可真是又大又圓
但是吧
“那肯定得是首都啊，首都多大啊，娘，我們真的不能留在首都嗎？你看歲歲學校好多活動，我也好想參加啊”
何雙夏露出羨慕的神情，“歲歲還可以學好多東西啊，我們在大隊上都學不到。
他們學校講的內容多，學的好，考試多，教學比我們大的肯定好多了，到時候歲歲能考上大學，我考不上多丟臉啊”
何雙夏自然是知道她娘最在意什麽的，那必須得是她的學習和未來了
這有的東西沒看到沒接觸到，還好這一接觸了，更是能明白之間的差異了
“袁老師他們走了，學校新來的老師講課沒那麽好，還會講錯題”何雙夏深深歎氣
“我也好想學畫畫學彈琴參加比賽啊”
蘇淑芬臉色的笑容收斂了起來，心裏也有些不好受，但是
“是娘沒用，雖然條件沒那麽好，但是毛蛋加油，等以後考上大學了就可以過來了”
“要不，我們轉學到公社去？”
至於來北京，蘇淑芬是真不敢想
她現在在大隊上有工作，有房子有錢，這要是來北京可就什麽都沒有了，坐吃山空，可不是個法子
“來這裏來這裏呀”歲歲趕緊接力，“公社肯定沒有縣城好，縣城絕對沒有首都好，直接來我們學校，一勞永逸”
“毛蛋這麽厲害，到時候肯定又能和我一起拿第一名了”
尤年年挑了挑眉，看看幾個小崽子，若有所思，但是，還是跟著搭話
“我也這樣覺得，這首都要是還能被公社比下去了，叫什麽首都？”
“小芬啊，我知道你是擔心戶口和工作問題，這戶口簡單，買個房子就能落戶，到時候有糧本了，至於工作”
尤年年說得很直接，“就你在大隊種藥材當隊醫，說個難聽點的，那也就隻能醫個感冒傷風，你這一年兩年和十年八年那都沒什麽區別”
蘇淑芬有些尷尬地抓著手，說道，“但是有錢，這過來一點工作都沒有”
“沒有工作就找唄，你隻要落了戶，直接到處總能找些手工活的。而且你還有點基礎，到時候去醫館當個學徒，這剛開始肯定難熬，但是你這麽年輕，還真想一輩子當隊醫？”尤年年搖頭
真要說起來，這幾個小崽子的家長中，就何雙夏擁有的可能是最多的
她現在還年輕，又有一定醫學基礎，有沒有長輩桎梏，甚至還有大筆存款
她要過來北京，她們這邊操作一下就差不多了
但是她自己沒這個想法，尤年年之前總不好說讓人背井離鄉
她覺得她們的關係還沒近到這個程度
但是現在
尤年年覺得可以提一提，雖然她們大人關係沒這麽好，但是小崽子好啊
尤年年可太懷念在大隊上有何雙夏她們帶歲歲的日子了
雖然歲歲不可能回去，但是換個角度來說，可以把他們弄過來呀
這首都不比大隊好？
蘇淑芬很是糾結
雖然有年年說的很有道理，但是，她還是忍不住遲疑
這背井離鄉，來到一個更大的地方，真的需要很大的勇氣，尤其是她現在生活很穩定的情況
“娘娘娘，來嘛來嘛，我可想去大學校好好學習了，到時候我也給你拿第一名，我也參加好多比賽，拿好多好多獎狀”
“到時候娘你去醫館裏當學徒，然後學好了咱們當大醫生。”
“北京真是好大好繁華，我好喜歡啊”何雙夏趕緊扭著人撒嬌，就是想讓人留在首都
現在買房子多便宜啊，四五年的純工資就能買四合院，這要到後世，那幾十年不吃不喝都沾不到老破小的邊
而且這邊機會也多，呆在這邊見識的也更廣一些，何雙夏雖然就算待在大隊上也能考出來，但是她不想蘇淑芬大好年華都浪費在大隊上了
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
這跨這麽一步，省的那是幾十年的功夫咧
現在一千多還能買房子，等過幾年，那也買不到了
七十年代和八十年代那是兩個時代了
一千塊這會是四五年的工資，在後麵八十年代就是幾個月的工資更別說九十年代了，也就一個月
那時候這些錢別說買房子了，能過個像樣的日子就不錯了
“買房買房，我好喜歡四合院，我也要書房要衣帽間，多的房間還可以租出去，以後就直接收錢就好了……”
何雙夏是懂蘇淑芬的，前途，金錢，撒嬌，都來一個
“錢放著就是放著，買了房子還能收租”
她的夢想就是當一個房二代
“毛蛋說得挺對的，這錢放著是錢，買成房子可就能賺錢了”
尤年年給她算賬
“兩千能買個二進房子，二十個房間左右，每個房間租出去能有一塊錢，你想想，這錢是不是就夠了？”
蘇淑芬聽得那是一愣一愣的，她哪裏想過這些問題哦
一說到來北京，她首先想的就是沒工作隻能坐吃山空的問題
這怎麽說著說著，她啥都不幹就能賺錢了？
“我，我也沒這麽多錢”蘇淑芬保持最後的清醒
這之前離婚分的錢，加上這三年大隊分的錢，她總共也就存了一千五的樣子
“我可以先添著，就憑著毛蛋的聰明能幹，在首都肯定能大有前途，我就當提前投資了”
尤年年說道，“再過6年她就考大學了，到時候一個月都有二十多的補貼，你還有什麽好擔心的？”
“再說了，你現在不來首都，等到時候毛蛋考上大學了，你也不來？”
“她在這邊讀了大學，那以後工作也基本上在這邊了，到時候她找對象結婚留在這裏，你就一個人留在大隊當孤寡老人，一年見孩子一次？”
蘇淑芬最後一絲理智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