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076
雪峰偏遠, 又下了雪,溫度比前一日還要低上許多。
自從從客棧出來後,寒風便不曾停歇過。
山上與山下唯有一條路可行, 且路勢低於兩邊的山岩,風便順著那小道肆意的穿行而過。
徑直撲向回程的一行人,吹的衣擺獵獵作響。
雖然穿了厚厚的大氅,但還是讓人冷的畏手畏腳。
尹顥心情甚好,走起路來足下生風。
一邊往前, 一邊搓著手取暖。
走出去不多時, 忽地想起來方才與妹妹鬥嘴時她曾說過, 要將他的衣裳脫下來穿穿的話。
心頭立刻起了個念頭, 難不成是妹妹真的覺得冷才要他衣裳的嗎?
也是, 她自小怕冷, 這山上烏森森的石岩壁上隨處可見掛著長長的透明冰錐。
寒風掠過, 吹得那冰錐嗚嗚作響,像是鬼哭狼嚎一般。
那樣子看著都刺骨, 她肯定也是極冷的。
雖然眼下妹妹被白王殿下抱著, 可她其實與在冷風中吹著也沒區別。
畢竟隻有挨著殿下的那一側是暖的,旁的地方不也是露在寒氣中麽。
真是該死啊。
真想抽自己一耳光。
才兩年不見,他這心細如發的兄長居然變得如此粗心, 委實不該。
尹顥連忙伸手去解毛球大氅衣帶,回頭去看妹妹。
這不看還無事, 一看嚇一大跳。
方才臉頰還稀鬆平常的人,此時此刻竟然漲得通紅, 就像那熟透的紅蘋果似的。
當即心道壞了。
忙一個箭步衝上去, 伸手去探妹妹的額頭。
小夫妻倆還沒有反應過來他是在做什麽,就看見尹顥猛地將手縮了回去, 驚的同什麽似的問道,“妹妹,你是不是凍到了,額頭怎麽這麽燙?”
這......燙......
方才一直在竭力忍著不被人發現,冷不丁被哥哥當眾問出來,尹宛頓時感覺到有一陣羞臊之意瞬間傳遍全身。
臉上火辣辣的,辣的快要燒將起來。
心裏可恨死魏衡了。
自從昨日放肆一回,他就不是他了,居然得寸進尺,沒完沒了。
光天化日之下,當著眾人的麵兒就往她腰上探。
也不看看這是什麽時候,前麵是什麽人。
她製止了,居然還沒有效果。
這人臉皮比那城牆還厚,不僅不停手,還越發的過分起來。
一邊摸著她的腰最怕癢的部位,一邊貼著她的耳朵說要與她生小世子。
直弄的她渾身滾燙的嚇人。
偏偏這個時候,還被兄長抓個正著,解釋又不好解釋,她該與誰說理去啊?
但是兄長問都問了,不解釋反到更不合適。
恐會讓他心生猜疑。
若讓他自己給猜著,那她哪有臉見人啊。
醞釀了好一會兒,尹宛編了一個理由,打算搪塞一二,好將這事翻片兒。
隻是她想這個理由想的太久。
等到想出來時,已經有人先她一步發話,這人不是魏衡還能是誰。
“大兄莫要擔心。”他像個沒事人一般對一臉擔憂的尹顥道,“不是什麽大事,也不是生病,具體是什麽原因大兄你仔細想想應該能知曉的。”
方才不是才聊過麽。
尹顥略一思索,突然恍然大悟。
“嗷!原來如此,我懂了。”他麵上的愁雲頓時散了個幹淨。
朝魏衡挑了挑眉,表情立刻變得賤兮兮起來,“就是害羞嘛,為兄明白。女兒家家的聽說要生小世子,那肯定是會害羞的,正常。”
“聰明!”魏衡也衝他笑了笑,“就是大兄想的那般。”
兩人一唱一和,還相互眉來眼去。
尹宛便感覺自己像個小醜似的被晾在一邊,小脾氣就上來了。
“你們,你們說什麽呢,我,我就是風寒引起的發熱之症。若是敢再胡說八道,休怪我翻臉無情。”
小姑娘紅著臉,咬著後槽牙,先看看魏衡,再看看尹顥,眸中帶火。
六目相對之時,兩個男人看出不對,呼吸皆是一滯。
心知這番玩笑是開大了,惹人生氣了。
尹顥忙先哄道,“那個,妹妹啊,你別多想,為兄就是擔心你風寒發高熱,沒旁的意思。”
他也的確是這麽想的。
本來還擔心的不得了,怕妹妹燒出個好歹來。
眼下見此高熱非彼高熱,一下子就鬆了口氣。
所以心情一好,才忍不住多說了兩句。
誰知妹妹居然很在意這個,氣的不得了,心裏就感覺挺對不起她的。
“哼!”
尹宛朝他冷哼一聲,撇了撇嘴,“什麽時候你們二人關係這麽好了,明明我與哥哥的關係最好才是,哥哥你怎得胳膊肘往外拐,去幫這個臉皮超厚的男人。”
“你說說,你們二人是不是有什麽瞞著我?”
她總感覺他們忽然關係變好,像個親兄弟似的,其中定有什麽貓膩。
“沒有的事!”尹顥忙擺手,急於撇清自己,“那自然沒有隱瞞,為兄心疼妹妹還來不及,怎會瞞你?”
這都開始懷起起來了,還了得。
之前那些個事隻能他與殿下知曉,可千萬不能讓尹宛知道。
不然那不得鬧翻天呀。
嫡親兄長幫著妹夫哄騙妹妹,屬實不堪。
若是假以時日被父親那裏知道,非得扒他一層皮不可。
那倔老頭兒可是真會這麽幹。
真是使不得使不得。
他忙看向魏衡,向他投去求救的目光。
魏衡擺擺手,示意他穩住,不要擔心。
然後看向尹宛,打算說點什麽哄她。
誰知道,薄唇剛啟,尹宛竟一下子捂住了他的唇,壓低眉眼道,“殿下,你莫說話。”
現在是她與兄長之間的事,與他無關。
尹宛扭過頭看向自家兄長,問道,“哥哥,我記得昨日殿下說你泡溫泉泡了一半便去山下買農家菜了。菜呢?我怎麽沒看見你帶出來?”
反正從客棧出來,她就發現他就兩手空空,什麽都沒拿的。
若是叫她知道他昨日是故意離開,給魏衡製造機會,非得好好找他算賬不可。
但是她的算盤還是落了空。
隻因尹顥說去尋菜,還真的去了。
在去渭城之前,經常能吃到府上管事命人在京郊采買的農家菜,去了凜州以後,就再也吃不到了。
心裏可是想的緊。
昨日早晨過來之時,就看見山下有多戶農家自己種了菜,就他這種偏好農家菜的人,還不得心癢癢去尋一些啊。
一買就買了半馬車,什麽青蘿卜,卷心白菜,胡荽......種類多多。
正好晚上回去可以做蘿卜燉羊肉。
冬日寒冷,多吃羊肉禦寒,在渭城便是這般。
想當初那黃芪還嫌棄,真是暴殄天物,若要他在苦寒之地帶上一段時間,隻怕是早就凍死了。
“菜就在為兄乘的那輛馬車裏呢,裝了幾竹籃,妹妹晚上就可以吃到了。”尹顥指著那不遠處的馬車說道。
尹宛朝那馬車看了一眼,當下便信了。
哥哥若是騙人從不會說的這般淡然,早就左顧右盼,表情不正常。
“真的買啦,那挺好。”她杏眸忽然一轉,似乎是發現了什麽了不得的事,“既然這樣,那我就乘哥哥那輛車吧,正好看看買了些什麽,有沒有我愛吃的,哥哥就與殿下同乘一輛馬車好了。”
方才魏衡一邊走路一邊摸她的腰,實在是讓人難以承受。
若是再與他坐在一起,都不知道他會多過分。
索性還不如趁現在與他分開坐,省得他又動手動腳。
反正他不是生性高貴,從不與俗物同處一室嗎,肯定不會與白菜蘿卜挨在一塊兒的。
想到此處,她不禁有些自豪,自己竟然這般聰明。
隻可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小兔子永遠不會是狡猾大灰狼的對手。
魏衡表麵同意與尹顥同乘一輛馬車,心裏其實暗戳戳的就有了其他計謀。
他早就不是從前那個不與俗物同行之人。
隻要能與自己的女人在一起,俗一些又有什麽關係呢。
男子漢大丈夫就要做到能屈能伸。
不然一直冷言寡語,高高在上,是追不到心上人的。
所以,到了馬車前的時候,他還是很是淡然的答應與尹顥一起。
他將她送進馬車內,又將簾子放下。
讓她徹底放鬆心情。
等到馬車啟動之時,趁機跳上馬車,猛地掀開車簾鑽了進去。
彼時,尹宛正拿著一根帶著少許已經幹了泥土的蘿卜看著,忽然簾子被掀開,就見一個熟悉的人影鑽了進來,徑直向她靠近。
嚇的她忙用雙手攥住那蘿卜,指著那男人道,“殿下,你,你怎麽來了,你不是與我兄長一起嗎,快出去!”
魏衡眸子微眯,伸出兩指移開那青蘿卜,“小心肝兒在後頭,為夫如何能在前頭安心呢,為夫這是專程過來照顧你的。”
這都防不住他?
尹宛使出全身的力氣將那蘿卜給移了回來,“可是,可是殿下不是最愛幹淨麽,你肯定不會接受待在這種環境中吧。你看看,這裏全是菜,真不適合殿下待的,殿下快出去。”
魏衡寵溺一笑,又將那蘿卜移到一側,“那是從前,現在為夫再也不會怕這些,隻要與小心肝兒在一起,什麽環境都無礙的。”
真是情話一套接一套。
落進耳裏,直擊心靈,直讓人招架不住。
尹宛縮了縮脖子,往後挪了挪,心裏慌慌的,氣勢上霎時間便削去一半,小聲道,“你別這樣,我害怕。”
以前他這樣說,她還沒感覺,心如止水。
可自從與他有了夫妻之實,他們之間的關係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感覺有了,還一度覺得自己被他撩撥的心癢癢的。
她不喜歡自己有這樣的變化,所以一直想要離他遠點來著。
怕自己深陷。
可是魏衡便是踩中這一點,無時無刻的都在撩撥。
這不,她剛一說完自己害怕的話。
他便往前一傾,將她整個人都按在軟榻上,用腳尖踢掉了她的繡鞋。
二話不說,俯身便去吻她。
他們二人少說吻了也有幾十次,魏衡早就對此事十分嫻熟,沒多大一會兒就將榻上的小人親的軟綿綿的,毫無招架之力。
手中握著的那根青蘿卜,也因失了力氣,從榻沿上滾了下去。
咚的一聲跌在地板上,滾出去老遠。
山間的路不太平整,馬車行在上頭來回顛簸。
兩人貼的近,一來二去間,溫度便升了不少。
但是馬車上實在是不妥,魏衡便生生忍了。
但他也不閑著,又給尹宛像在山莊裏,剛剛起來的時候那般給她上藥。
小姑娘好不容易淡下去的臉頰,又這般燒了起來。
她一邊控訴他胡攪蠻纏,一邊掙紮。
但是白王人高馬大,稍稍使些力氣,她都動彈不得。
隻能由著他荒唐下去。
好容易熬到快要入城之時,魏衡才放了她,貼在她耳邊說道,“小心肝兒,為夫方才讓你舒服了,你可得禮尚往來,晚些時候也讓為夫也暢快暢快,可好?”
尹宛咬牙不說話。
魏衡又道,“你看看,藥都上完了,你都好了許多,也沒什麽不妥之處的。不如我們晚些時候繼續,爭取早些生個小世子吧。”
他真是迫切的想要與她有個屬於自己的孩子。
眼下,尹宛呼吸紊亂,胸口快速起伏著。
顯然是被欺負狠了。
長長的鴉睫上還掛了幾滴晶瑩剔透的淚珠。
聽他又說葷話,她瞪了他一眼,咬牙斥道,“魏衡,你這個壞胚子!!!”
魏衡薄唇一彎,笑的十分狡黠,“不不不,根本不壞的,小心肝兒你誤會了。”
他一邊假裝解釋,一邊又繼續說道,“不過既然你提了,為夫倒是不介意讓你看看,什麽才叫真正的壞胚子的。”
最後‘壞胚子’三個字咬字極重,光是聽著都讓人心慌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