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067
寒冬之時, 天色暗的快。
才走出府去不久,太陽就徹底隱入地平線,晚霞也慢慢的失了蹤影。
夜幕沉下來, 寒風乍現,裹挾著透徹心扉的冷意拂身而過。
今日沒有乘坐馬車,聽魏衡說那地距離王府不遠,他想帶著她走著過去,尹宛便沒有異議, 乖巧的跟著他一道。
但她出來的急, 沒有取披風, 冷不丁被這風一吹凍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鼻子也癢癢的, 抬手揉了揉, 卻沒想到越揉越癢, 忍不住連著打了兩個噴嚏。
魏衡當即停下來, 回頭關心的問道,“宛宛, 怎麽了, 是不是凍著了?”
尹宛站著不動,眼睛眯成一條線,似乎還想打噴嚏。
她伸手抵住要靠過來的男人, “殿下,你過去點, 我又要打噴嚏了。”
“好,我不動。”魏衡抓住她的手, 摸了摸, 發現確實十分冰涼。
一時間有些後悔自己方才出來的時候隻顧著誘哄她跟著一起,竟然沒考慮到外頭這麽冷。
若是將她凍著, 那今日出來的意義也就大打折扣。
他向方才走過來的方向看了一眼,跟在後頭的帶刀護衛們連忙移到兩旁,給主子讓路。
此地倒是距離王府不遠,回頭拿衣裳也還來得及。
魏衡想了想,要不要派個護衛前去取,但是又覺得不是自己親力親為不放心,還是打算自己去。
“宛宛,我們回去取衣裳吧,你這樣下去恐會患風寒的。”他輕聲說道。
尹宛醞釀了半晌都沒把噴嚏打出來,鼻子裏一直癢癢的不舒服,哪裏還有心情跟著回去。
“我不想回去。”她吸了吸鼻子。
不想回去那就不回去,一切都聽她的。
魏衡當即將自己的外袍脫下來披在她身上,“好,那你在這裏等著,為夫回去取。”
他總是一口一個夫君,一口一個為夫的,尹宛剛開始聽的時候還會計較一二。
現在聽得多了,都習慣了,也不再計較。
她嗯了一聲,裹緊衣裳,淡淡道,“好。”
隨後,魏衡便快步走了回去,將一眾護衛留下守著她。
尹宛也知道他不放心自己一個人,才將這麽些人留在這兒,倒也沒什麽異議。
有他們在,那晚駭人之事就不會再發生了。
她拉緊身上帶著冷梅香的寬大外袍,將自己露在冷氣中的肌膚盡數遮住,在地上蹲了下來。
護衛們圍在四周,各個手握刀柄,戒備森嚴。
但這也並不影響有心之人的靠近。
尹宛目前所處的位置距離一道巷子不遠,那處一直藏著一個人。
確切的來說,這個人從他們一出府就跟著,一直跟到了這裏。
他也在伺機而動。
本以為白王一直守著尹宛,他沒機會接近的。
但是卻沒想到,他竟然回去了,倒給了他這個機會。
那人心知機會難得,趕緊從黑暗裏走了出來。
護衛們有人手中提著燈籠,將王妃所在之處照的十分明亮,但凡有一人靠近,立刻暴露無遺。
所以,還沒接近尹宛呢,他就被眼尖的護衛們發現了。
眾護衛噌的一聲就將刀拔了出來,指向那人來的方向。
刀刃映著燈光,寒氣逼人。
“站住,大膽賊人,休的靠近王妃。”
尹宛本來是閉著眼睛的,一下子就被那刀光刺了眼。
她猛地睜開眼睛,站起身,縮到了眾護衛身後,“怎麽了,什麽賊人?”
其中一個護衛十分警惕的道,“啟稟王妃,那邊有人在朝這邊靠近,還請王妃待在屬下們的身後。”
他緊握著刀指向那黑暗中,尹宛順著他的刀尖看過去,就見到那處走出來一個人。
那人著一身天青色衣袍,外頭披著月色披風,長發用發帶半挽在腦後,上頭插著一支彎月玉簪。
端的是一副溫潤如玉的翩翩君子模樣。
尹宛一下子就發現他是誰了。
是雲風,哦不,現在她應該喚他柳予風吧。
自從那次之事後,她心裏就再也沒了雲風這個人。
他來此處做什麽呢,難不成還有壞心思嗎?
尹宛看見他就感覺有點害怕,她立刻警惕起來,“柳予風,你來幹什麽?”
護衛們聽著王妃的語氣不好,頓時便起了殺心。
有人拿著刀準備去打殺他,但是卻被尹宛攔住了,“回來,別動。”
護衛們隻好按兵不動,十分警惕的守著王妃。
柳予風從黑暗中走出來,在距離他們不到十步之外的地方站住。
“宛宛,我是來向你道歉的。”他看著尹宛,十分愧疚的說道。
待他靠近,在燈火的映襯下,尹宛才看清楚他的臉。
心中不禁啞然,才兩日不見,他竟然已經瘦了一大圈,看上去十分可憐。
但是可憐歸可憐,那晚給她留下的陰影卻一直揮之不去,不會因為看著可憐就改變什麽。
她咬了咬下唇,狠心道,“柳大夫,之前你也幫過我,我是真的拿你當朋友的,但是你卻對我那般,真的嚇壞我了。我覺得經此一事,我們之間也沒什麽好說的,就當是相互扯平了吧。”
他是真的來道歉的,也已經知錯,但是尹宛好像真的被傷透了心。
柳予風痛苦不已,朝前走了一步,想要繼續說點什麽挽回曾經的一切。
但是,立刻就有護衛也朝前走一步,持刀防著他,“別動,再往前一步,我這刀可不長眼。”
望著泛著寒光的刀刃,柳予風隻好停下腳步,不再往前。
他看著尹宛,眸中全是悔意。
“宛宛,我錯了,真的錯了,那時候是我昏了頭才對你做了逾矩之事,求你原諒我好嗎?我就隻是想對你好,想與你在一起。”
尹宛壓根就沒有想過說什麽原諒。
事情都已經發生過了,一句原諒就能揭過,當做什麽都沒發生嗎,怎麽可能。
他若是做了旁的事還能考慮一二,偏偏做的事是有損她的清白的。
這能考慮?當然不能。
在大晉,女子的名聲尤為重要。
她現在還在白王府呢,身份還是白王妃,該守的規矩當然要守。
如何能做那形骸放浪之人。
“不,原諒不了,你還是速速離去吧,別再出現在我眼前,你不在我眼前晃,便是在對我好。”
字字句句刺人肺腑,柳予風心口痛的都快要裂開。
今日的機會是他好不容易等來的,不可能隨便說兩句就走的。
他穩了穩心神,繼續道,“宛宛,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九五之尊之位是這天底下最有**力的東西,會讓許多人喪失理智,拚命搶奪。就連太子這種半隻腳已經踏上那道大門的人都在想方設法奪取,怕的便是夜長夢多。在皇權**之下,人都是會變的,會做出許多讓人無法想象之事。他會這樣,你覺得其他的皇子就不會如此嗎?”
太子......時隔幾個月,再次聽到這兩個字還是讓她氣到發抖。
這個人騙她騙的好苦,險些害了尹家。
雖然最後成功保住父兄,但是那些個傷害還深埋於心底。
被他這麽一說,突然就又浮了起來,像是一條毒蛇一般在五髒肺腑裏亂竄。
他覬覦那至尊之位她是知道的,但是旁人......還不敢揣摩。
“你什麽意思?”尹宛沉著臉看他,心中很是煩悶。
“我的意思是,你還記得嗎,白王殿下從前對你一直是不好的,對你也沒半點感情。這樣一個冷傲不近女色之人,為何在短短的幾個月裏忽然對你開始上心,還口口聲聲說要與你在一起,這其中定有貓膩的。”
“我是男人,從來不覺得短時間內就能真的喜歡上一個人。從相知相識再到喜歡,那勢必要經過漫長拉鋸戰的,短時間內說喜歡,都是騙人的。你仔細想想,他突然發生這麽大的轉變是為了什麽,到底有沒有帶著什麽目呢?”
尹宛聽後,心中忽然就亂了。
她怔怔的站在原地,整個人都陷入到失神之中。
柳予風膽子還是挺大的,居然敢對著白王的親衛說出這等大逆不道的話。
一旁的護衛哪能忍得住他這般猖狂,再也忍不住,提刀殺上前去。
“大膽賊子,竟敢口出狂言汙蔑殿下,受死吧。”
一時間,眾人打成一團。
白王取到衣裳從府中出來之後,遠遠的就看見尹宛那處不對勁。
他心道不好,攥緊手裏的衣裳,趕緊飛奔過來。
刀劍相搏之聲在寂靜的夜晚顯得格外刺耳,傳入尹宛耳裏,將她從失神之中拉了回來。
見柳予風青袍之上已經被刀劃出兩道血痕,她立刻叫停了陷入熱戰的護衛,“住手,都給我停下。”
護衛們隻好停下。
刀劍相搏之聲消失之後,遠遠跑來的白王的腳步聲就顯得格外的明顯。
尹宛側頭朝那處一看,就見他提著刀過來了,麵色十分可怖。
上回還是她求了白王放了柳予風,本以為至此不再相見,他能活下去。
可這次他汙蔑他,這件事怕是不能善了了。
若是不趕他走,怕是他今晚就要死在白王的手裏。
“柳予風,你要是不想死的話就趕緊走,殿下是會真的殺了你的,我沒辦法再保你了。我之前費勁將你從泥淖裏拉出來,是為了讓你活下去,不是為了看你死在我麵前的。”
原來,她是不想他死的。
柳予風心中仿佛是得了一些慰藉,覺得好受了許多。
既然她不想他死,那他就一定不能讓她失望。
“好,我走。”
他最後看了她一眼,轉身隱入了黑暗裏。
等到白王過來的時候,人已經沒了蹤跡。
“發生何事了?”他冷聲質問。
護衛們齊刷刷跪地說道,“殿下,是那柳予風前來騷擾王妃。”
又是他,還敢來!
“人呢?”白王氣極,殺心四起。
“朝......”護衛們當即便要說出他離開的方向,但是卻被尹宛給打斷了,“殿下,我沒事,我已經同他說清楚了,往後他都不會再來騷擾我,你就別追了。不是說要帶我去看稀奇的東西嗎,再耽擱下去怕是沒了吧。”
魏衡胸中怒火滔天,很想去滅了那姓柳的。
但是聽他的小王妃的意思好似在刻意保他一命,既然她不想他死,那他也不好讓她傷心。
隻不過,往後他再也不能放著尹宛一人獨處,不論何時他都要陪著她才是。
“好,為夫答應你。”看著尹宛的時候,魏衡那可怖的麵色陡然就變了,換上了溫柔模樣。
他將尹宛身上的寬大外袍脫下來,把取來的披風給她穿上,再給她係上衣帶。
此間,尹宛一直盯著自己的腳尖看,沒有再看他一眼。
魏衡覺著她有些不對勁。
但眼下還是正事要緊,也沒有多做計較,牽著她的手朝前走去。
可是沒想到,尹宛居然掙脫了他,“我自己可以走的。”
魏衡當下就覺出很不對勁。
心下立刻浮出一個可怕的念頭,定是那柳予風前來說了什麽。
他在他們之間挑撥離間。
這般一想,方才勉強壓下去的邪火一瞬間又湧了起來。
他朝身旁的護衛看了一眼,護衛得到命令悄然離開,朝柳予風消失的方向追去。
“好,那宛宛跟著夫君一起。”魏衡帶著她往前走去。
一路上,尹宛的心情都十分複雜。
她不相信魏衡會是柳予風說的那樣,但是又擔心他就是那樣。
畢竟從小到大他都不受寵,時時被欺負,還被遣到凜州這種地方。
男人都是有自尊心的,遭受如此苛待想必心中定不會很平靜。
若是真的像他說的那般,他潛藏的很深呢。
父兄忠君愛國,常年駐守疆場何其辛勞,何其無辜。
若是再受一次傷害,她真的萬死難辭其咎。
魏衡知道她的異樣也沒有去追問,一直穩住心態帶著她前往早就安排好的地方。
凜州三麵環山,一麵環水,州中有數個小湖。
距離王府最近的便是吉湖,這處也是整個凜州最大的湖,湖前有一大塊草地。
春來時,小草綠油油的,到了冬日,便都枯黃了。
那處沒有多餘的樹木遮擋,便成了天選之地。
彼時,春見與蒼河正在上頭做最後的檢查。
尹宛被魏衡帶著從湖的背麵上了一艘二層的船,根本沒機會看到此處。
上了船後,她以為立刻可以看見東西,卻沒想到裏頭什麽也沒有。
“殿下,你不是說來了就能看見嗎?”她環顧四周,詫異問。
魏衡彎唇一笑,“是啊,馬上就可以看見了,但是宛宛,在看之前你先閉上眼睛,行嗎?”
為了看那東西,都走這兒來了,閉個眼睛有什麽不可的。
尹宛當即便閉了眼,催道,“好,那殿下快些。”
待船劃到湖心,船夫就趕緊跳下船,劃著早就準備好的小船離開了。
見一切準備妥當,魏衡便朝湖對岸的空地上做了個放下的手勢。
春見與蒼河領命,連忙招呼著人點火。
尹宛閉著眼,什麽都看不見,隻聽得耳邊有嘩嘩的水聲響起,再慢慢消失。
眼睛閉得久了,耐心就失了許多,她忍不住催促,“殿下,還沒好嗎?”
恰逢魏衡正要說話,“好了,宛宛可以睜開眼了。”
尹宛盼了許久,立刻就睜了眼。
在她看向遠處的一刹那,天空中竟突然炸開了一朵巨大的煙花。
五顏六色的。
那花火映在她的眸子裏,像是星子一般絢爛。
她一下子看的呆住,有些失神。
震驚,歡喜......各種情緒紛至遝來,攪弄著她悶悶的心情。
還沒等她想明白,緊接著,眼前又炸開了第二朵,第三朵,第四朵.....
毫不誇張的說,那煙花幾乎是照亮了整個夜空。
讓整個吉湖亮如白晝。
後頭的幾朵煙花功勞最大,一下子就將尹宛沉悶的心情給掃幹淨了。
她看著那些煙花,沉浸其中,歡喜到無法自拔。
她喜歡煙花,喜歡爆竹,喜歡的不得了。
從小到大都沒什麽機會接觸,父兄從來隻允許遠遠看上一眼便作罷。
這麽多年,回回年節之時,她都要偷跑上閣樓裏看皇城裏此起彼伏的煙火。
今日這般近距離看見還真是頭一回。
腦子裏什麽亂七八糟的煩惱全部都被她拋到了九霄雲外,滿心滿眼的隻有此物。
見她如此歡喜,魏衡悶悶的心情也得到了改善。
他伸手攬住她的肩膀,柔聲說道,“宛宛,新年了,願你歲歲康健,時時快樂。這是為夫送給你的新年禮物,一直會放到新舊年交替之時,你喜歡麽?”
今日是今年的最後一日,子時一到,便是新年,也稱元朔。
尹宛側頭看他,一時驚訝的不知該說些什麽。
方才還在想這是元朔之日州衙特地準備的慶祝儀式,轉頭就聽見魏衡說這是出自他手。
望著他眸中倒映著的自己,尹宛眸子一酸,竟感動的幾乎要落下淚來。
“這是殿下為我準備的......是為我一個人準備的麽?”她顫抖著問。
“是的,隻為你一人準備。”魏衡含情脈脈的看著她,“宛宛喜歡嗎?”
尹宛點點頭,眼眶紅紅的,“喜歡,多謝殿下。”
從小到大,還真的從未有人這般對她。
如何能不感動。
魏衡心中十分歡喜。
將她的身子轉了過來,麵對著自己,“別說謝不謝的,我是你的夫君,做這些都是應該的。隻要你喜歡,我日日都可以這般的。”
日日倒是不用,她如何消受得起。
“不,不用的,就這樣已經很好了。”小姑娘吸了吸鼻子,眸子裏漫著霧氣。
魏衡抬手輕輕拭去,習慣性放在唇邊抿了抿,“宛宛,你等等,夫君還給你準備了其他的。”
還有什麽其它的?
尹宛怔怔地看著他,“什麽?”
魏衡故作玄虛,“你再閉閉眼,馬上就能看見。”
尹宛很是聽話,閉上了眼睛。
魏衡立即走進船艙內,點起早就準備好的煙花棒。
從裏頭走出來,到尹宛麵前停下,“宛宛,可以睜眼了。”
尹宛連忙睜開眼睛,就看見這個長了一張絕美臉龐的男人拿了一大把點燃的煙花棒在她麵前,淺淺笑著。
“來,你自己拿著試試。”魏衡將煙花棒遞給她,“夫君記得剛剛進入凜州之時,你就看見炮仗走不動道,想來知道你很喜歡這一類的物件兒,所以除了備了煙花,還備了這個。”
“炮仗比較危險,我怕你受傷,就都換成了煙花棒。”
對岸的煙花還在不停地炸響,巨大的煙火倒影在湖上,像是一副絕美的畫。
尹宛伸手接過,哽咽道,“殿下你竟然還記得這個,隻要有就已經很好了,我如何還會去計較。”
“當然記得。”魏衡從後頭擁住她,握著她的手,在空中畫圈圈,“你喜歡的東西我就算是死都記得。”
這個男人真的很會說話,很會給人驚喜。
尹宛五髒六腑都在感動著。
她已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來表達自己此刻的心情了。
目光一會兒停在手裏的煙花棒上,一會兒落在天空中炸開的煙花上。
魏衡緊緊的擁著她。
許久後,煙花棒燃燒殆盡,船上暗了下來。
但是,湖麵對岸的煙花還沒有停歇,依舊在砰砰的炸開。
光影從高空之中灑下來,照在尹宛身上,將她襯的楚楚動人。
魏衡一時看的呆了。
但他並未忘記自己的事,在她耳邊小聲說道,“宛宛,還有一個禮物也是為夫給你準備的,我們一起去看看,好不好?”
還有禮物?
尹宛沉浸在煙花帶來的感動中還沒有出來,聽他說還有禮物,十分驚訝。
“什麽禮物?”立即問。
“進去你就知道了,在這裏看不方便。”魏衡朝裏頭瞥了一眼,“就在在船艙裏麵放著,我們進去好不好。”
尹宛心下實在好奇,點頭應下。
進去後,魏衡立即就將船簾給拉了下來。
幾乎在那一瞬間,整個船艙便暗了下來,處在一個十分隱秘的狀態下。
尹宛也沒有覺察出有什麽異樣,環顧四周,“殿下說的禮物在何處?”
“這裏。”魏衡將放在軟榻上的一件衣裙拿了起來,在她麵前撐開,“宛宛看看,喜不喜歡。”
尹宛接過,看了一眼,就驚訝的發現這件衣裳上居然繡了許多的小葡萄。
月白色的底,淡紫色的葡萄,很是好看。
她心口一動,猛地抬頭看向魏衡,“這是真的是給我的嗎?”
魏衡寵溺的點點頭,“是的,那次你說喜歡繡著葡萄的衣裳,我就一直記著,趁著繡娘還沒將做好的衣裳送來,為夫趕緊命人讓她重新繡了。快,穿上試試。”
尹宛沒有動,看著那衣裳有些遲疑,“可是,可是大晉不允許穿這樣樣式的衣裳出來,被人看見是會受責罰的。”
“無礙,夫君才是凜州之主,隻要我允許,你就可以穿,不需顧忌旁人的眼光。隻要夫君在,誰敢對你指指點點。”魏衡伸手去解她的披風衣帶。
手指輕輕一勾,帶子便解了,披風隨即落地。
他很懂得女子的害羞心理,將身子轉了過去,“你試吧,我不看。”
尹宛當真是十分喜歡這件衣裳的,聽他這樣說心裏很是癢癢。
這可是她夢寐以求的東西。
試試......應該不要緊。
她立即脫下外裳,將這件衣裳穿在了身上。
衣帶係好後,忍不住在船艙裏轉了一個圈,呢喃道,“真好看。”
“謝謝殿下肯為我花這些心思。”
魏衡轉過身來,笑的如沐春風。
在這一瞬間,尹宛發現他身上那些個冷冽居然消失的無影無蹤,再也看不見了。
他真的像是換了一個人。
“宛宛喜歡就好。”魏衡一瞬不瞬的看著她,眉眼之中盡是溫情。
看了一會兒,他忽然說道,“宛宛,看在為夫給你做了這麽多事的份兒上,你可不可以主動抱抱我?”
就是抱抱,這點小事那都不在話下的,他都為她做了這麽多事呢。
“好啊。”尹宛笑著應下。
她走向他,大大方方的將自己的雙手穿過他的腰間,環住了他,“殿下,這樣可以嗎?”
魏衡滿足的嗯了一聲,“可以。”
他也伸手環住小姑娘,大手在她的後背輕輕的摩挲。
尹宛還沉浸在歡喜之中,根本不知道他竟懷有旁的心思。
抱了一會兒,便覺得差不多了,想要鬆開他。
可沒想到,那人忽然按住她的後腦勺,低頭封住了她的氣息。
這一次,她居然沒有立刻掙紮,反而是由著他如此。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過感動導致的,在他撬開她牙關的時候,竟然也沒有阻止。
魏衡便**,吻的她的呼吸都開始紊亂起來。
他抱著她,先是站著親吻,隨著情動越發不滿足的時候,他將她抱起來,放在了地毯上。
期間,除了時不時給尹宛空隙,汲取新鮮的空氣,魏衡就沒放開過她。
兩人便這般躺在船艙裏糾纏著。
外頭的煙火還在綻放,時明時暗,船艙裏的光景十分旖旎。
不知過了多久,那隻大手從尹宛的小腹上緩緩往上遊弋。
小姑娘嗔了一聲,想去製止他。
但沒想到,他用另一隻大手製住了她,叫她動彈不得。
下一刻,就感覺那隻手在原地停了片刻,緩緩上移去尋衣襟。
突如其來的變故格外的折磨人心,使得尹宛整個人一下子就緊繃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