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啊啊啊, 星黛露也到手了！”
十分鍾後。
池瑤一手紫色大兔子，一手粉色小貓咪，瞬間成為了整個電玩城最幸福的崽。
豔羨的目光聚焦在她身上。
此時圍觀群眾也越來越多, 簡直大有把一樓大廳這個入口處給堵成十字馬路的意思。
這且不提，池瑤聽到好些個人在對弟弟和自己議論紛紛。
“看看別人的弟弟，再看看我的, 人比人得死, 貨比貨得扔！”
“別這麽說你弟, 你弟才多大啊。”
“可是這個弟弟看上去也不大，還這麽帥, 快羨慕死這個姐姐了。”
“這是羨慕不來的，投胎那一刻就注定了。”
諸如此類的討論不斷溜進耳朵裏。
家人們誰懂？
池瑤本就膨脹的虛榮心簡直快要爆表了都。
她當時就想掏手機把小紅書微博朋友圈通通發個遍。
但這時沈熙走了過來，對她說：“我剛剛問了工作人員，能不能把這倆玩偶先寄存在這裏, 他們同意了。”
“好啊, 先放前台吧, 這樣才方便玩其他遊戲。”
池瑤想了想, 也點頭同意這個觀點。
“行，給我吧。”說著沈熙朝她伸出了手, 接過了兩個幾乎快趕上和池瑤一樣大小的玩偶，輕輕鬆鬆提起來拿去寄存。
看熱鬧的人群見狀, 便以為接下來應該沒什麽事了。
人群四散而開, 眨眼的功夫, 也就剩下幾個人還是對沈熙和池瑤的顏值念念不忘, 再加上看到跟拍攝影師以後意識到這倆姐弟有可能是什麽明星, 抱著有明星管他認不認識反正先看看先拍拍的想法留在原地。
池瑤也沒太在意。
說到底上輩子大大小小也算個明星。
被圍觀慣了。
隻要不是影響到行走的圍觀，池瑤都不介意。
不過池瑤也和其他人一樣。
以為這個“兌換大玩偶”的遊戲到這裏就算結束了。
不成想, 沈熙寄存完兩個戰利品回來以後，竟自顧自又是遊戲闖關那裏一站。眼看著曆史即將再度重演，池瑤一看那工作人員臉色都不太對勁了，連忙湊上去問情況。
“熙熙，你還想要玩這個遊戲嗎？”
這遊戲有這麽好玩？
已經輕鬆通關兩次，按理來說應當不具備吸引力了才對。
結果沈熙莫名其妙看了她一眼，少年表情仍是酷酷的，但說出來的話怎麽聽怎麽順耳：“兩個就夠了？”
池瑤：“哈？”
沈熙用眼神瞥了眼不遠處的玻璃櫥窗。
老演員玲娜貝兒曆經一年的時間終於成功領了下崗金，新人星黛露也在剛剛上崗後不久，喜提解雇。
但櫥窗是不可能空著的。
否則這遊戲靠什麽把人騙進來殺？
於是乎就這一會兒的功夫，裏頭很快又有新演員上崗了。
在沈熙眼裏，新演員似乎還是兔子。
白白的，有兩個大大的耳朵，怪可愛的。
池瑤應該也會喜歡。
而在池瑤眼裏，這不是玉桂狗麽？
池瑤當然也是喜歡玉桂狗的，誰說不喜歡玉桂狗那誰就是裝逼！
但是顯然，這隻玉桂狗也是肉眼可見的大，再加上剛剛的星黛露和玲娜貝兒，池瑤覺得饒是自己現在的臥室足夠寬敞，似乎也有些不夠擺放了。
“算了熙熙，我們也沒必要把事情做得這麽絕，萬一老板破產了怎麽辦？”池瑤善良地勸阻道。
畢竟她剛剛有仔細觀察。
發現這家電玩城的玩偶基本上都是正版。
像方才那麽大的星黛露和玲娜貝兒，官方價一個都要好幾千塊，有時候還買不到，需要走特殊渠道。
難怪電玩城把遊戲關卡設置的如此困難。
但再怎麽困難。
如今池瑤手裏也有兩隻了。
兩隻玩偶加起來的價值基本上已經超過五千，完全覆蓋了池瑤本次在電玩城充值的消費。
池瑤不是貪心的人。
當然主要也有家裏放不太下的緣故。
她勸沈熙做人不能太過分：“萬一別的遊戲裏有尺碼更適合的玩偶呢？”
……
【哈哈哈，瑤妹這是暗示吧，是暗示吧？】
【放心大膽的評價，就是暗示！】
【笑死，姐弟倆這是打算徹底不給老板留活路啊，開啟進貨模式，無論啥尺碼的玩偶都通通一網打盡。】
【但有一說一，咱弟是靠技術進貨的，不丟人——】
【不丟人加一，而且你們沒看之前有多少人在那裏浪費遊戲幣嗎？這麽多挑戰失敗的人，老板賺下的錢都不知道購買多少個玲娜貝兒了，出出血怎麽了？】
【對啊，我是這家電玩城老顧客。這玲娜貝兒老演員了，至少一年都呆在櫥窗裏，現在也是時候讓她出來透透氣。】
【但其實我還想讓弟弟在這個遊戲玩兒嗚嗚，誰懂？弟弟冷靜操作的時候實在是太蘇了，要不是身邊兒站著的人是親姐，我真的要腦補無數個電競文出來。】
【啊啊啊，原來有人和我一樣奇怪！對玩偶沒什麽興趣，就想看弟弟打遊戲的樣子！】
池瑤表示，有這種想法並不奇怪，沒有才奇怪。
就好比此刻。
沈熙站在娃娃機旁。
分明隻是最普通不過的娃娃機，遊戲的模式也非常簡單，可是當沈熙全神貫注盯著娃娃機裏的爪子，並且隨之精準晃動搖杆的時候。
啊啊啊啊——
池瑤承認，心髒快要停止跳動了！
好帥好帥好帥！
而且還是她親弟弟。
有沒有人懂這種感覺？
是男朋友的話，雖然也很帥。可經曆過陸延楓這事兒後，池瑤對男友這種存在簡直敬謝不敏。
無論一開始有多甜，多忠誠。
後來還不是變心成了狗男人？
愛情是易碎品。
血緣關係卻是不可割裂的。
有句話說的好，打斷骨頭連著筋，弟弟永遠都是她弟弟，就好像爸爸媽媽永遠是爸爸媽媽一樣。
但男朋友行嗎？
老公行嗎？
所以池瑤屬實是穩穩的幸福。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她錯覺，她總覺得和熙熙關係越來越親密了。
好像從某個時刻開始，熙熙真的有些認可她這個姐姐。
雖然池瑤也是第一次給人當姐。
她並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麽。
在她看來她所做的一切也不過就是在遊戲裏給弟弟拖後腿罷了。
可無論出自什麽原因。
她承認，這件事的發現讓自己比拿到了多少玩偶都開心。
但考慮到弟弟傲嬌的性格，池瑤並沒有點破。她隻是在沈熙再度替她抓到一個草莓熊掛件後，開開心心地遞給了他一瓶礦泉水：
“熙熙辛苦啦，喝口水休息一下。”
“這算什麽辛苦？”
沈熙接過礦泉水，卻不自己喝，而是擰開了瓶蓋又遞回給池瑤：“你先喝。”
池瑤當然是拒絕：“不不，你喝。我又什麽力都沒出，喝什麽喝？”
沈熙：“我也沒出力，隨便玩就拿到了。”
池瑤看著他身邊幾乎快塞了一整個小推車的小玩偶：“……弟弟你知不知這樣說話在外行走很容易被揍啊！”
“沒事。”
沈熙無所謂的表情：“反正他們也打不過我。”
池瑤：“……”
心服口服。
她拗不過這個倔小孩兒，最後該喝礦泉水也還是喝了。但明明一瓶礦泉水也就十塊錢來著，而且她買了兩瓶，也不知道為什麽姐弟倆非要在這裏計較一些你先我先的問題。
但無所謂。
反正最後的結局就是:
池瑤滿載而歸，而沈熙，也喝上了礦泉水！（bushi）
抓完娃娃，姐弟倆沒有擋在遊戲區繼續當顯眼包，而是隨便找了個休息區坐下。
趁著沈熙喝礦泉水的功夫。
池瑤將小推車裏的戰利品都拿了出來，擺放了滿滿一桌。
“哇哦，大豐收！”
池瑤看著眼前琳琅滿目的可愛小家夥，杏眼眯成一道縫隙，臉頰處淺淺的小梨渦越發深陷，整個人氤氳在幸福的光環裏。
擺出來以後才能意識到這些小家夥們有多可愛，一個個都毛茸茸胖嘟嘟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什麽？
這可都是戰利品。
池瑤雖然沒來過電玩城，但娃娃機這種隨處可見的小玩意還是上手玩過的。鬼知道這東西有多難抓，池瑤從前最高的記錄是五十塊扔進裏麵，連個水花都沒飄起來。
那時候五十塊可是她一周的午飯錢。
但就是被賭博的想法鬼迷了心竅，說什麽都想靠遊戲幣自己抓出來。
最後的結果顯而易見，接下來一整個禮拜都要節衣縮食了。
池瑤記得當時自己還怨念了好久。
沒想到有朝一日，她竟然也有在娃娃機進貨的一天。
“不行，太開心了。我必須去微博上炫耀一下，好告訴全天下我有這麽一個優秀的弟弟。”
說著，池瑤就要從包裏掏手機。
其實她剛剛在大門口拎著玲娜貝兒和星黛露的時候就想這麽幹了，奈何這倆玩偶太大，根本騰不出手來。
如今兩人正在休息，這個時間剛剛好。
再說兩句好話，說不準還能騙熙熙跟自己自拍一兩張。
然而，池瑤小算盤打得叮當作響。
手機剛一拿出來。
隔壁飄來一句懶洋洋的聲音：“不用了，全天下已經知道了。”
“哈？”
池瑤怔了下，一時還沒反應過來。
她下意識抬頭，發現沈熙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也在玩手機，而從池瑤這個方向看過去，熙熙似乎是在……刷微博。
“喏。”
沈熙也沒遮掩，徑直就把自己正在看的微博界麵展示給池瑤看。
放眼望去。
第一個映入池瑤眼簾的話題是：#上天欠我一個弟弟#。
弟弟。
難道說？
池瑤眨巴著杏眼，果斷將話題點開。
結果點開後立刻被沈熙的帥臉給創到。
熱評第一——
“啊啊啊啊啊，我也好想要這樣的弟弟啊，好帥！是誰？偷走了我的弟弟！”
熱評第二——
“臥槽確實帥，多大啊，接不接受姐弟戀？”
熱評三——
“瑪德池瑤這個弟弟怎麽這麽帥，這樣搞下去我一個她的路人黑也要入坑了，誰來告訴我這個弟弟啥性格啊，傻逼不？”
池瑤：“……”
如果手上不是弟弟的手機，怕被爆馬甲。
那池瑤高低是要上去回複一句，性格超好！
而點開樓中樓，事實上賊多路人也是這麽回複樓主的。
“性格未知，但遊戲技術特別好，可以吊打職業選手的那種野王！”
“喂喂，什麽性格未知啊，追沒追直播間最新更新？弟弟是出門給姐姐拎包打傘的那種小奶狗，誰說他性格不好我第一個不同意。”
“確實確實，還替姐姐抓玩偶呢，酸死我算了。那個玲娜貝兒我饞好久了，後麵又搞了個星黛露，瑤姐一手一個。”
“啥玩意一手一個，我不信我不信，才不信世界上有這麽幸福的人【哭哭】。”
這位路人網友倒也沒有騙人。
因為在這條熱搜的接下來一條，便是一個名為#重生之我在電玩城當進貨主播#的熱搜。
理所當然。
這條熱搜的主詞條照片變成了池瑤的。
隻見穿著一身草莓裙的池瑤左手一個玲娜貝兒，右手一個星黛露，在中間笑得眼睛都快沒了，看上去傻乎乎的，卻撲麵而來的高興。
此條熱搜的討論度同樣是異常的高。
因為有很多在現場的電玩城路人都發了沈熙遊戲闖關的視頻，這種大神玩遊戲的視頻本來就熱度很高，哪怕是路人也能靠操作上熱搜。
更何況沈熙是池瑤的弟弟，是當著直播間二百多萬人的麵玩得。
熱度自然完全爆表。
但，這遠遠還不是結束……就在池瑤以為，喂，一場直播上了兩個高位熱搜，差不多得了，微博又不是我們家開的以後。
她視線一低——
怎麽還是她的熱搜？
#瑤妹電玩城穿搭##瑤妹吃播##弟弟電競主角走進現實#……各式各樣的熱搜都要把池瑤眼睛給看花了。
而看完後池瑤當時就一個反應：
“這麽多熱搜，咱媽不會把微博收購了吧？”
沈熙：“……”
他倒是希望。
不過，微博也算是互聯網上為數不多不大可能被收購的巨頭APP了。上了這麽多熱搜他也是始料未及。
看得出，節目組那邊兒應該也沒少下功夫。
畢竟渣浪出名地渣。
除了直播間自己熱度要夠，話題要新鮮以外，過路費肯定是必不可少。
但無論節目組再怎麽塞過路費。
真要達成這樣的現象級熱度，必須也要真路人下場配合才行。
而這節目的真路人……過分熱情了。
沈熙垂了垂眸子。
他之前聽爸爸隨口說過一句，這次參加綜藝，池瑤完全是為了還人情，並沒有打算靠著直播間爆紅順勢進入娛樂圈的打算。
但顯然。
如今事情的發展有些不太受控製。
“恭喜你，姐，你要紅了。”
“哈？”
“有這麽驚訝，上了這麽多熱搜，不是紅是什麽？”
“不不，我不驚訝我紅了，八百個熱搜豬都紅了。但我驚訝的是，這是今天你第一次叫我姐唉！”
“……”
“熙熙，你臉紅了？”
“……閉嘴，是熱的！”沈熙終於忍無可忍地一把抓過遊戲幣，總算是記得開始貫徹自己高冷少年的人設，和池瑤在電玩城分頭行動。
……
下午五點。
伴隨著八百個熱搜霸屏的效果，在本次直播關閉以前，池瑤的全職女兒直播間人氣華麗麗的突破了三百萬大關，正式宣告打破本年度橙台人氣直播記錄。
而這也意味著。
她所在的《舞台背後的他和她》正式成了暑期檔最熱播的直播綜藝，沒有之一。
雖然才三天的時間。
可三天的時間池瑤已經造了不知道多少個梗和話題了，從全職女兒直播睡覺再到重新定義上班逛街。
剛開始水軍還能見縫插針黑兩句。
後來隨著直播間人氣不斷上升，觀眾粉絲越來越多，水軍所造成的影響已經是微乎其微了，根本撲騰不出半點水花。
而熱播效應帶來的最直觀的反應就是。
原本開播前節目隻有兩個廣告商，一個冠名商。
但就這一兩天的功夫，謝平樂的電話都快被打爆了——
全都是要來增加讚助，想給節目組送錢的！
送到嘴的錢。
謝平樂當然不會拒絕。
而且這些廣告商的錢到手以後，嘉賓是有分紅的，嘉賓自然也樂意。
不過作為導演，本著對自己節目負責的態度。
謝平樂也不會什麽讚助都接。
她和團隊考慮再三後，接的都是一些知名品牌，有口皆碑的大公司。大公司不僅給錢爽快，產品的質量也通常有保障。
這樣一來，原本還仗著自己是領導身份和謝平樂叫板的台長看到直播間這嚇人的熱度，如今也是被嚇得閉上了嘴，生怕自己多說一句話把謝平樂惹了，謝平樂回頭就合同到期跳槽走人。
畢竟謝平樂合同馬上就要到期了。
《舞台背後》可能是她在橙台留下的最後一個節目。
可問題是。
沒了謝平樂，橙台的綜藝大旗還有哪個導演扛得起來啊？
在幾個平台日益激烈的競爭中。
見效快，周期又短的綜藝成了兵家必爭之地。
也因此，謝平樂這幾天可以說是在台裏過上了皇太後的待遇，她說東沒人敢說西。
但謝平樂這廂過得是舒服了。
另一頭，陸延楓過得自然就不舒服。
《閃耀少女》本是紫台定位為S級的年度綜藝，很被台裏看好。
主要原因是前些年選秀綜藝受到政策因素影響，已經銷聲匿跡許久。而今年才剛剛放開，其他台暫時還沒有做出反應，但陸延楓竟然已經提前做好策劃，將節目方案擺在了台長的麵前。
要說陸延楓這人也不是半點沒有能力。
至少他嗅覺很敏銳。
能趕在政策還沒出來前就做好策劃，買好版權，又找到一大堆很有潛力的練習生，證明了他還是有些本事的。
否則台長也不敢將這麽重要的S級項目交給他。
然而——
“直播間人氣慘淡，不足對手三分之一；社交平台熱度完全不達標，選手不吸粉，不出圈；就連選秀節目最能鑒定死忠的投票也沒做起來。”
“陸延楓，你到底在做什麽？”
“我……”
麵對台長的質問，陸延楓啞口無言。
他非常想解釋，想告訴台長節目目前才播出到第二期，請再給他一些時間，過段時間以後，隨著節目賽程的推進，人氣會上漲起來的。
可麵對台長手中剛剛出爐的節目熱度數據。
陸延楓喉頭哽咽了兩下，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三十萬。
竟然隻有三十萬人氣！
陸延楓從沒想過一個S級別的大投資綜藝都更到第二期了，人氣竟然還不能達到一百萬。
三天過去了，他與隔壁橙台的《舞台背後》同是連更三天。
可《舞台背後》是接連走高，《閃耀少女》卻接連走低，陸揚簡直百思不得其解。
難道是大眾如今對選秀沒有興趣了？
不對。
節目開播前明明也有不少觀眾對節目表示期待。
可節目開播後，那些人都不知道跑去了哪裏。
再轉念一想到隔壁節目組那熱火朝天的人氣值，和根本上不完的熱搜話題，陸延楓眼眸一黑，差些咬碎了後槽牙：“台長，你再最後給我一次機會，求你。再讓我努力一把，你相信我，《閃耀少女》就像是我的孩子一樣，我比誰都更希望它能夠發光發熱。”
“給我最後一個機會讓我拯救它，我會給您一個滿意的成績的，如果做不到——”
“如果做不到我就辭職。”
最後，陸延楓幾乎是用壯士斷腕的勇氣承諾道。
這話能說出口。
證明他的確是動了真格了。
陸延楓不比謝平樂，他在圈子裏的資曆並算不得深厚。謝平樂想跳槽無所謂，多得是有人想接。
可陸延楓能在紫台風生水起。
純粹是靠著台長的重用與賞識，還有養父母的關係罷了。
將來他走出紫台，不一定會有同級別的平台願意要他。
但可惜的是。
無論台長有多麽看重他未來的潛力。
無論養父母的麵子有多大。
搞砸了台裏如此重視的大項目，台長必須對他做出決斷——
“延楓，你不用說了。”
“台長……”
“《閃耀少女》這邊兒的工作，我會讓老劉接替你負責；至於你，後勤處最近有個崗位空缺，你明天就去報道吧。”
“什麽？”
陸延楓的瞳孔一瞬間放大。
他整個人向後退了半步，差些跌倒在地。
台長連忙扶住了他，但語氣卻半點不見寬鬆：“延楓，你沒事吧？”
“台長，你不能這樣對我。”快三十歲的大男人，平日裏冷酷無情，此刻震驚的快要哭出來。
如果不是顧及麵子，他簡直恨不得現在給台長跪下求情。
“我知道錯了，前期的策略有誤，我不該為了和隔壁故意打擂台把播出時間放在下午。明天，不今天開始我會好好調整播出策略，然後策劃各種活動，請您相信我，節目一定……”
台長卻麵無表情打斷了他的話：“既然你知道錯了，那你知道這個項目裏你最大的錯誤是什麽嗎？”
“不是。”
“是嘉賓？”
“也不是。”
陸延楓逐漸失去了耐心，他不明白，台長說這番話到底意欲為何。直到台長長歎一口氣，給了他一個極度意味深長的眼神：
“小陸啊，年輕人以後做事前多想想。你買水軍黑自己的競爭對手，這本來不是什麽大事，但在這之前，你能不能先做做背景調研？”
“……”
“飛雲科技已經連續三年都是我們紫台最大的投資商了，結果你為了一個節目跑去黑老板的女兒，甚至還黑到了老板的頭上。你說說看，這事兒我要怎麽替你交代？”
“……”
陸延楓像是被人忽然憑空扇了一巴掌一樣，忽然清醒了過來。
飛雲科技。
他做夢也沒想到，讓自己失去工作的原因竟然是飛雲科技！
陸延楓本以為，雖然池瑤如今的家庭是有錢，可他也不差。養父母家裏的條件雖說不如池飛雲和沈浩晟，但也是H市有頭有臉的人物。
更別提他本人的事業也是蒸蒸日上。
一旦《閃耀少女》大獲成功，他成為圈內知名導演的日子就指日可待。
到時候他事業有成，池瑤隻有後悔這條路可走。
但台長如今的話，等於是打消了他全部的幻想。
尤其是他非常清楚。
一旦工作崗位被調到後勤部，如果不出意外，他可能這輩子都不再有當導演的機會了。
還什麽知名導演。
有哪個知名導演會整天在後勤部和一堆道具打交道？
意識到這個事實以後，陸延楓渾身的血液仿佛都凍住了。
他忘記了自己是怎麽出的台長辦公室，更忘記了自己是如何跟在門口等候他的劉導演交接後續工作。
他隻記得這一日自己渾渾噩噩。
仿佛行屍走肉一般。
而等他清醒過來的時候，屬於他的一切東西都已經被打包好，完完全全送到了後勤部辦公室裏。
也是當然。
後勤部辦公室不會有之前那個導演辦公室那麽舒服。
別說單人單間。
就連皮質的座椅後勤部竟然都不夠。
臨時給陸延楓準備的，是一個塑料凳子。
陸延楓在紫台養尊處優叱吒風雲慣了，哪裏受得了這等委屈？可他找部門主管投訴時，主管卻隻淡淡扔下一句話：“反正我們後勤部都是要東跑西跑的，座椅要那麽舒服幹什麽？”
一句話，徹底堵死了陸延楓的投訴。
同時也昭示了接下來屬於陸延楓的命運。
陸延楓自然是後悔莫及。
不過台長的決定已經做了下來，他就算是再後悔也沒用。
後勤部的工作很瑣碎，也很辛苦，再加上從前的屬下對他也基本沒什麽好臉，台裏到處都是閑言碎語，所以沒多久，陸延楓就受不了從台裏辭職了。
辭職以後失業在家。
陸延楓不是沒有去其他台投遞過簡曆。
可惜都知道他剛搞砸了一個S級大項目，根本沒有人敢用他。
一來二回陸延楓基本上在這個圈兒的事業已經算徹底玩完了。
也不知道他午夜夢回有沒有後悔過。
而另外一方麵，作為他在業內最後的作品《閃耀少女》，饒是換了一位新導演，卻也並無太大起色。
尤其是節目如今已經播出到了練習生亮相初舞台部分。
按理說，這該是所有選秀節目最吸引人的部分，可《閃耀少女》的人氣卻始終半死不活，隻吊著最後一口氣。
人氣值低。
觀眾少。
若說這倆因素對紫台的影響便是讓他們徹底認清了陸延楓的水平，果斷趕他出局；那麽對練習生，尤其是其中某位特別的練習生而言，所產生的影響，卻幾乎是晴天霹靂。
……
“哎呀——”
初舞台結束後，穿著巨大玩偶服的寧果果在下樓梯的時候，一個不小心，摔倒在了地上。
玩偶服笨重。
摔倒本是十分常見的場景。
然而隨著玩偶服的腦袋咕嚕咕嚕滾遠，玩偶服下，一張錯愕到臉色發白的小臉露了出來。
“果果，你沒事吧？”
有好心的練習生連忙扶起了她。
寧果果搖了搖頭，語氣勉強，卻還是笑著：“我，我沒事，謝謝小月姐姐。”
“真的沒事嗎？為什麽我看你臉色這麽蒼白？”
“沒事兒，摔得不嚴重。”
隻是她根本沒想到自己會摔倒罷了。
寧果果垂了垂眸子，強行將自己的錯愕壓在眼底。
考慮到此刻還正在直播，自己的一言一行都會被攝像頭捕捉到，所以哪怕她再怎麽震驚，麵上卻不能表現出半點。
隻是這事兒到底是離奇。
她這麽好的運氣，怎麽可能摔倒呢？
故而下了台後，剛一錯開攝像頭，寧果果便沒忍住在腦海內出聲質問：“小統，你在嗎？我有問題想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