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爸爸你真幽默。”
池瑤忍俊不禁, 表情誇張地道：“我怎麽可能去創業啊？我哪有那個本事！”
創業不都是那些女強人們幹的事兒嗎？
而她，隻是平平無奇一個擺爛仔罷了。
沈浩晟笑了笑：“不是創業就行，不創業一切都好說。至於你剛剛說的這件事, 能和爸爸再說說具體細節嗎？”
……
池瑤當然是同意了。
首先她覺得，這件事兒本來就沒什麽需要隱瞞爸爸的；其次，就算隱瞞了爸爸, 等到時候節目組進了家門, 該知道的不也就都還是要知道的。
與其這樣。
倒不如一開始就和爸爸說清楚。
尤其是和謝平樂有關的事, 就更要說清楚。
但讓池瑤意想不到的是，爸爸竟然認識謝平樂。
一聽說這個節目的導演是謝平樂, 他的眼眸立刻亮了亮。
“導演是她嗎？那倒還真是挺不錯的。”
沈浩晟略略眉頭舒展，放心了一些，對池瑤解釋道：“我之前和謝導共事過。雖然那時候謝導還是個初出茅廬的新人，但已經非常有主見, 工作很認真負責。那時候我就覺得她將來一定大有可為, 後來聽說果然如此。”
“另外, 雖然爸爸現在已經退休了, 但有一些老友仍然在圈子裏活躍。聽他們說，謝導最近的作品口碑和成績都還不錯, 是一個值得信賴的綜藝導演。”
而池瑤在聽完這一番話也是終於後知後覺意識到。
對哦，爸爸是退休影帝, 前娛樂圈工作人員來著！
那他認識樂姐的確是很正常。
而且就連爸爸和他的好友對樂姐評價這麽高……池瑤就更沒有拒絕的理由了對不對？
“不過我好奇的是, 小謝是怎麽找到你的？”
沈浩晟好奇地看著女兒。
眼前乖巧的少女無疑是漂亮的, 哪怕以沈浩晟混跡娛樂圈多年的超高目光來看, 也依然是非常漂亮。
可沈浩晟非常清楚。
圈子裏永遠不會少年輕漂亮的小姑娘。
機會就那麽多個, 絕對是遠比出色的外貌更加稀缺的資源。尤其是像謝平樂這樣大導演手裏的機會，就更稀缺了。
所以饒是沈浩晟對女兒有著絕對的自信和濾鏡。
可出於父親的保護欲, 他仍是難免為她擔心。
“爸爸，我跟您說實話吧，樂姐其實是我的恩人。我之所以要參加這個節目，也更多的是為了幫她一把。”
池瑤老老實實地交代。
“恩人？這又是怎麽一回事？”
沈浩晟更疑惑了。
漂亮多情的桃花眼裏此刻充滿了困惑與疑慮。
但沒多久，伴隨著池瑤的敘述，困惑將逐漸被解開，疑慮將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前所未有的難過與傷心。
“瑤瑤，爸爸……我……”
眼淚終於是沒忍住，還是從眼眶流淌了下來。
滾燙的淚水砸在手背處，仿佛火焰一般灼燒著皮膚。
沈浩晟真的不想哭的，尤其還是當著女兒的麵，可淚水卻怎麽都止不住。尤其是在聽瑤瑤說，那時候她想當練習生，卻沒有錢去進行專業的訓練的時候，嘩啦一下，眼淚便宛如斷了線的珠子般迅猛地砸了下來。
沈浩晟想到的是。
那應該是三年前，瑤瑤才17歲的時候。
可三年前的自己在做什麽呢？
他在旅遊散心，在侍弄花草，在遛狗做飯！多麽悠閑自得啊，又怎麽會感同身受瑤瑤的境遇呢？
她才那麽小。
甚至還沒有成年。
卻已經過早感受到了這個世界的殘酷。
沈浩晟甚至不敢想象，如果不是謝平樂動了惻隱之心幫助瑤瑤，那瑤瑤會選擇什麽樣人生道路。
她會不會直接放棄自己的夢想？
會不會去棄學打工？
又或者如同很多苦命的娛樂圈新人一般，錯誤地相信了一個經紀公司的謊言，和公司簽了血汗合同。
工作很多很多年，仍然無法從公司脫身。
無論是哪一條，都是沈浩晟所無法想象的艱辛。
幸好。
謝平樂資助了瑤瑤。
幸好中的幸好，謝平樂真的是一個好心人，而非別有目的。
想到這裏，沈浩晟閉上眼，深呼吸了一口氣，便不敢讓自己再繼續聯想下去，否則他真的怕自己會心理崩潰。
而這時，池瑤也終於從手足無措地狀態下清醒過來。
給沈浩晟遞上了一張紙巾。
“爸爸。”她小聲又訥訥地叫男人，手掌輕輕放在父親的肩膀上拍打著，試圖給傷心過頭的父親一些安慰。
“別難過爸爸，事情都已經過去了，我覺得我還是挺幸運的。”
池瑤小心地措辭著，生怕自己的任何一句話又勾起男人的傷心。
而沈浩晟也總算是冷靜下來，接過女兒遞來的紙巾，擦幹眼淚後，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嗯，沒事，瑤瑤不怕，爸爸就是有些控製不住罷了。”
“嗯……”
但池瑤卻看著沈浩晟通紅的眼睛。
完全冷靜不下來。
不知為何，沈浩晟哭的時候，她心裏也非常難受。
明明心裏非常清楚地意識到。
這隻是一本書。
她不過是穿成了沈浩晟的女兒罷了。
可那眼淚的溫度卻又是那樣真實，仿佛灼燒到了池瑤的靈魂深處一般。她甚至會不由得想，如果自己也有爸爸的話，在聽到自己過去那些年的遭遇後，爸爸會不會也如此為自己感到傷心？
應該會吧？
池瑤想。
這世上怎麽會有爸爸不喜歡自己的女兒，不心疼自己的女兒呢？
池瑤如此堅信著，於是便也終於從那種傷心難過的情緒中走出來。她努力擠出個笑容，轉移了話題道：“所以，我真的應該幫幫樂姐，對不對？”
“對，當然對了。”
沈浩晟也重新打起了精神，眼神非常篤定地說：“而且不止瑤瑤要好好感謝謝導，我們全家都應該要。你幫爸爸問問謝導什麽時候有空，爸爸媽媽一定是要登門親自謝過她才行的。另外——”
沈浩晟頓了頓，又溫柔的看向女兒，桃花眼裏似是含了水一般：“瑤瑤你現在還喜歡當愛豆，喜歡唱跳嗎？”
之所以說“還”。
是因為在池家，已經有了一個現成的例子。
那便是池騁。
當初池騁選擇了愛豆這一條路，家裏並不是沒有反對過。畢竟在父母眼裏，池騁高智商高學曆，去做什麽不好，為什麽非要當娛樂圈裏地位都很低的愛豆呢？
但後來，經過池騁自己的堅持。
沈浩晟與池飛雲的進一步了解。
他們便也逐漸了解了這個職業，認可了這個職業。
在沈浩晟看來。
每個職業都有其閃光點，重要的是從事這個行業的人有沒有發揮出這個閃光點。
而在明確了兒子的確是要從事這一行後，沈浩晟與池飛雲非但沒有再繼續反對，反而是為了半路出家的兒子請了世界級別的老師來教學。
跳舞，唱歌，編曲，rap，舞台設計……等等一切。
沈浩晟本就是娛樂圈圈內人，找到相關人脈並不困難。
也是在那一年裏。
池騁打下了入行的關鍵基礎。
其後可以說是受益終生也不為過。
理所當然，能為兒子提供的，如今沈浩晟自然也能為女兒提供。非但如此，深覺自己虧欠女兒許多的沈浩晟還暗暗發誓，要拿出比當年兒子還給力的支持來。
不僅要給瑤瑤請老師。
還要給瑤瑤聯係舞台，上節目。
沈浩晟哪怕是豁出去了自己退休多年的這張老臉，也要讓瑤瑤可以實現自己的夢想。
但沈浩晟卻萬萬沒想到。
自己才剛提了個開頭，還沒來得及延伸更多呢。
原本還似乎有些悶悶不樂的池瑤卻當即瞪大了杏眼，就差沒跳起來擺手反對道：“不不不，爸爸，我現在一點都不喜歡唱跳，也一點都不喜歡當愛豆了！”
？
沈浩晟懵了：“怎麽會這樣？”
不是三年前還特別想去海外當練習生嗎？
池瑤驚恐臉說：“沒別的原因，就單純是因為不喜歡了，絕對不是因為太累。”也絕對不是因為女主的原因！
沈浩晟還是有些沒反應過來：“瑤瑤是不是有什麽難言之隱？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以告訴爸爸，爸爸幫你解決。”
說到底，沈浩晟還是不相信池瑤這麽簡單就放棄了自己的夢想。
在他看來，瑤瑤是一個非常聰明也非常堅韌的女孩子。
哪有這樣的女孩子不想要實現夢想呢？
又或者換句話。
這世上不會有任何一個女孩子會願意放棄自己的夢想。
唯獨隻是缺少機遇。
可對此，池瑤的回答卻是：“不，沒有難言之隱，也沒有任何的困難。爸爸，你相信我，我現在是真的不想當愛豆了。”
“那……節目的內容要怎樣播出呢？”
沈浩晟又困惑道。
不愧是前娛樂圈人士，雖然沈浩晟作為實力派演員，並不怎麽經常參與綜藝真人秀類的節目。
可沈浩晟對此類節目也相當了解。
拿謝平樂這個《舞台背後的他和她》來說。
一看題目，沈浩晟就能猜出，這大約是一個要拍明星幕後生活的節目。
套路也是顯而易見。
台前的光鮮亮麗人盡皆知。
可幕後的辛酸卻鮮為人知。
所以就要通過這一類的真人秀節目，揭露明星鮮為人知的幕後生活。如此一來，觀眾就可以“驚奇”的發現：
原來，看似輕鬆遊刃有餘的她，實際上日日在私下裏勤學苦練；
又原來，在鏡頭前表現的歡樂逗趣的他，私下裏是一個非常沉默寡言的人。
總而言之。
這類節目的內容便是營造明星的反差感。
滿足觀眾的窺私欲，替明星吸粉。
雖說謝平樂的節目也許會有所不同……但沈浩晟覺得，萬變不離其宗。
這也是為何沈浩晟想要給女兒請老師的原因。
通過這個節目，正好可以展示女兒努力學習進步過程，為她接下來近一步走上舞台打下基礎。
說不準她在節目裏就能吸引粉絲。
和她大哥一樣，成功出道呢。
沈浩晟卻不曾想，池瑤正是因為謝平樂保證這檔節目不會要求她“努力”，才同意出演的。
但也正好。
趁著這個機會。
池瑤便跟沈浩晟好生科普了一番“全職女兒”這個新興職業，順帶，把自己想要擺爛的想法直白說了出來。
“爸爸，你先來看看這個視頻吧。”
池瑤說著，將手機拿了出來，從自己快落了灰的收藏夾裏找到一個vlog視頻，點擊了播放。
沈浩晟本一頭霧水。
可女兒讓他看，他自然沒有不看的道理。
而這一看卻不得了了……vlog視頻開頭就是大字標題“全職女兒的第三天”。
沈浩晟：“？？”
全職女兒是什麽東西？
為什麽聽起來這麽蠱惑人心啊！
他又按捺住心中的激動，將視頻整個看了下去。於是隨後，伴隨著視頻的進度越來越向後，他內心中的雀躍與期待也越來越大。
到了快結局的時候。
他驚喜的表情已經完全快壓抑不住了——
“這世界上還有這麽好的職業嗎？”/“爸爸如果我說我也想做全職女兒你不會生氣吧？”
父女倆異口同聲開了口。
而說完以後，兩人彼此對視一眼，非常同步的笑了。
沈浩晟難掩喜悅，整個人忽然容光煥發，像是年輕了十來歲一樣：“瑤瑤說什麽呢？你如果真的要當全職女兒，爸爸高興還來不及，怎麽會生氣。”
他可是仔仔細細看完了視頻的。
視頻裏的女孩子和瑤瑤一樣，如今沒有外出工作。
但對她來說，每日的工作就是早上起來，陪父母一起吃早飯，遛彎買菜。然後一整個上午的時間，小姑娘哪裏也沒去，就和媽媽在家聊天看電視。
誰懂啊！
這可是沈浩晟夢想中的生活。
如果有一天瑤瑤也可以不出門，就陪在自己身邊，和他一起看一上午電視……天呐，沈浩晟簡直不敢想象自己會幸福成什麽樣。
到時候他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爸爸了吧？
而且。
如果瑤瑤陪他看電視的話。
沈浩晟一定會給瑤瑤準備好各種零食水果飲料，堅決不能讓瑤瑤感覺到無聊。
當然如果不看電視也行。
他們還可以去遛大橘，可以去種花，可以去旅遊。
總而言之，隻要瑤瑤在身邊，沈浩晟覺得那就會是非常完美的一天。他可以好好彌補父女倆曾經那缺失的十八年。
不過從前沈浩晟的心裏雖然這麽想，卻完全不敢將這樣的念頭說出口。畢竟瑤瑤長大了，她是20歲，不是12歲，更不是2歲。
沒有人比沈浩晟更明白孩子長大對父母的意義意味著什麽。
就好像池騁，和沈熙一樣。
孩子長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也有自己的生活目標。
父母再怎麽想要留孩子在身邊，但最終卻隻能站在孩子的背後，目送他們遠去。
沈浩晟事實上一直在克製自己對孩子的需求。
他會告訴池騁家裏一切都好，讓他放心大膽地在外頭拚搏事業。
但其實，他當然也會想每天都和池騁通視頻聊天啊。
他會小心翼翼地和沈熙尋找話題，生怕自己多嘴讓本就學業壓力大的沈熙感到厭煩。
但其實，他別提有多羨慕晚上回家會聽到孩子主動抱怨學校生活的父母。
他也其實真的很想很想在瑤瑤今天中午出門說要逛逛的時候，說，瑤瑤要不我開車送你去吧，但……
沈浩晟眨了眨眼，桃花眼裏亮晶晶的，充滿了期待的火花：“所以爸爸沒理解錯吧？瑤瑤也想當全職女兒？”
“嗯！”
池瑤狠狠點了點頭。
沈浩晟：“好！太好了。”
說著，像是生怕池瑤反悔一樣，沈浩晟當即就要拿出手機來給女兒“發工資”。
畢竟那個全職女兒vlog裏他可是看到了。
那位小姑娘是有工資領的。
據說是父母和爺爺奶奶的退休金一人給她一千，這樣她一個月就有四千塊。
沈浩晟當然不會按照一千的工資水平給瑤瑤發，他想，第一個月要不就先發十萬吧？
十萬一個月的工資雖然不高，但考慮到隻是自己一個人的，也還勉強算合理。
但沈浩晟才剛拿出手機。
便被池瑤製止了。
“爸爸，您先別同意地太早。”
池瑤說。
“為什麽？瑤瑤想改變主意了嗎？”沈浩晟當即就有些難受，如果不給他希望還好，給了他希望卻毀掉希望，也太殘忍了吧？
卻不成想池瑤道：“不是啊，我當然沒有。不過爸爸，你是不是忘記了，這件事我們也得征求媽媽的意見。”
“這……”
沈浩晟承認，方才他一時激動，也的確是忘記了考慮妻子。
“媽媽會同意嗎？”
池瑤可憐巴巴地看著沈浩晟。
杏眼裏滿是祈求。
沈浩晟被女兒的眼神看得又是心頭一軟，哪裏會說不同意？但考慮到妻子的個性，這件事似乎的確也有些棘手。
“爸爸想想啊，我們到時候好好跟媽媽說，媽媽也許……”
話說到一半，沈浩晟卻也不敢那麽篤定說下去了。
畢竟，作為丈夫，他是最了解妻子的。
旁的事情倒還好說。
瑤瑤想要當全職女兒，呆在家裏，這對非常有事業心且野心勃勃的池飛雲來說，顯然是相當難理解的事。
尤其沈浩晟還知道。
妻子的內心是有一些些微的堅持的。
她一直秉承著女性不比任何男性差的觀點，在自己創業成功後，就更是堅定這個觀點不放鬆。
沈浩晟可以用肯定的語氣確認。
飛雲科技應當是整個H市乃至於整個國家內，對女性員工和女性高管友好的科技公司。
而且池飛雲也在自己創業成功後沒多久，就設立了一個專為女性成長的基金，以資助那些在學業和生活中遇到困難的女孩子。
對外邊的女孩子尚且如是。
對自己的女兒就更是這樣了。
沈浩晟沒有忘記，當兩人知道二胎是一個女兒以後妻子是多麽的欣喜。
甚至她非常果斷地就做了一個決定，說，今後她的資產要百分之八十都留給女兒來繼承。
她還興致勃勃地給自己看她對女兒將來的規劃。
她說，她的寶貝將來一定要成為一個非常優秀的女孩子，她要從小就開始培養她，教她讀書寫字，教她數學，教她邏輯推理。
等她長大一些，還要讓她學會閱讀國際金融形勢，學會如何保護自己。
當年妻子認真又期待的模樣仿佛還曆曆在目。
雖然兩年以後，瑤瑤的走失打破了這一切。
可這樣的妻子……真的會接受瑤瑤如今的選擇嗎？
答案是未知的。
但傾向卻是顯而易見。
沈浩晟便不由有些沮喪起來，甚至會不由自主地懷疑自己，方才叫他如此喜悅的“全職女兒”生活，真的會對瑤瑤來說是一個更好的選擇嗎？
會不會他選擇當一個嚴父更好一些？
顯然，這個問題一時半會兒找不到答案。
而也許為人父母的，有時需要用一輩子的時間去思考這個問題。
沈浩晟最終決定還是試一試：“瑤瑤，待會兒和爸爸一起去媽媽的公司吧？”
“好啊。”
池瑤想，反正自己下午也沒什麽事。
倒不如去給媽媽送送飯。
“媽媽今晚要加班，如果她可以見到瑤瑤，一定會非常開心。”說著，沈浩晟開始收拾飯桌上的甜品碟子，“這會兒時間還早，瑤瑤可以先回去休息一下，換件衣服，等爸爸做好晚飯了再叫你。”
“爸爸是要給媽媽做晚飯嗎？”
池瑤好奇地問。
沈浩晟點了點頭，溫柔笑著：“是啊，你媽媽吃不太慣外麵的食物，我晚上給她做些清淡的帶過去。”
“我來好不好！”
“什麽？”
“我說，我來給媽媽做晚飯吧。雖然我的廚藝肯定不如爸爸，但爸爸可以在一邊指導我。”
池瑤認真地說。
沈浩晟卻有些不知所措：“可是，可是……”
“就這麽愉快地決定了！爸爸教我，我來動手。”
池瑤當場拍板決定。
她當然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畢竟這一趟去公司她可是有小目的的。
就好像今天下午和爸爸愉快的下午茶一樣……給爸爸的是捏肩膀送禮物，給媽媽的則是愛心晚餐。
到時候她這個貼心小棉襖要是把媽媽哄開心了。
那真人秀出鏡也好。
全職女兒也罷，豈不是手到擒來？
然而……
想象很美好，現實很骨感。
#為什麽隻是煮個粥而已，用電飯煲她都能把粥煮成一鍋黑炭#
#涼拌三絲不是很簡單嗎？為什麽她弄出來是涼拌黑炭#
#還有炒荷蘭豆，大家出來評評理啊！為什麽有人能把荷蘭豆都搞成黑炭啊？啊？#
池瑤麵無表情地看著眼前的三“坨”黑炭。
心想，看來是沒什麽救了。
全職女兒什麽的，也許也需要天賦，而她，一個平平無奇的小女孩，不如還是去應聘看大門吧？
媽媽開的公司這回總不能還有主管的大舅爺在吧？
而幸好。
不幸中的萬幸的是。
她還有爸爸。
沈浩晟不愧是支撐著一大家子胃部的男人，料事如神。
在池瑤眼看時間快到了即將絕望之際，竟有如神兵天降一般，將他指導池瑤時抽空做好的晚餐拿了出來。
“板栗玉米粥。”
“青筍木耳炒蛋。”
“涼拌香菜牛肉。”
“還有一些我洗好的小番茄小黃瓜，我們一並裝好給媽媽帶過去吧？”
沈浩晟笑意盈盈地道：“瑤瑤別傷心，今天第一次下廚，已經非常棒了。媽媽知道你的心意也會非常感動的。”
池瑤：“……好哦。”
反正總歸，不用拿出自己的黑炭三件套了。
QWQ
……
半個小時後。
飛雲大廈。
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才剛剛開完一個主管會議，一整天繁忙的工作下來，池飛雲整個人累得連話都快說不出口。
助理給她早早已經訂好了餐。
但其實，如果不是必須要維持體力。
其實她是真的不想吃飯。
外麵的食物哪怕再幹淨昂貴，又怎麽比得上沈浩晟的手藝呢？不過今天浩晟應當是在家裏給女兒做下午茶，沒工夫來送飯了。
池飛雲想到自己下午抽空刷到的女兒朋友圈。
疲憊的眼神頓時放鬆下來，甚至還有些小小的吃醋和嫉妒。
但池飛雲不是那麽小氣的人，她覺得隻要女兒開心，就什麽都好。可池飛雲卻怎麽也沒想到的是，自己才剛打算湊合湊合吃點兒，叮鈴——辦公室門鈴就響了。
與此同時桌上屏幕同步傳來門口的景象。
隻見本該在家中的丈夫、女兒像變戲法一樣忽然出現在門口。
池飛雲當然是十分驚喜，當即打開門：“瑤瑤，浩晟，你們怎麽來了？”
而門被打開以後。
穿著一身白色簡約連衣裙的池瑤提著保溫飯盒，連蹦帶跳來到了池飛雲身邊：“媽媽工作辛苦啦，我來給您送飯。”
“瑤瑤……”
池飛雲登時感動極了，平日裏素來冷厲的眸子裏也不由得閃過溫柔的暖光。
池瑤將飯盒擺放在她麵前，說：“當然，是爸爸做得。”
池瑤自己產出的不過是一堆黑炭罷了，實在是沒臉拿出來討好母親。
“瑤瑤能來媽媽就已經非常高興了，快坐下吧。”
池飛雲說著，又看向沈浩晟，老夫老妻交換一個不必多言的眼神：“浩晟，謝謝你。”
“說什麽謝，趕緊坐下吃飯。”
沈浩晟說。
與此同時，他從辦公室裏又找出兩把座椅，和池瑤並排坐下。
也是理所當然。
池飛雲這一頓晚飯吃的相當滿足。
有家人陪伴，又有愛人優秀的廚藝，再沒什麽比這更讓人開心的晚餐。但奇怪的是，池飛雲很快在吃晚飯時便發現，這父女倆似乎有什麽事情，好像在偷偷瞞著自己……
“我吃好了。”
池飛雲不動聲色道。
“我來收拾我來收拾！”池瑤立刻自告奮勇站了起來，主動替母親將飯盒收好。
而收好飯盒以後，她又故技重施：“媽媽上班辛苦了吧，我幫媽媽按按肩膀怎麽樣？”
池飛雲：“？”
她可沒有沈浩晟那麽遲鈍和婉轉。
當場，池飛雲拆穿了女兒的小把戲：“瑤瑤有什麽話可以直說，我一會兒晚上還有會。”
池瑤：不愧是霸總媽媽，果然有夠爽快！
既然如此……池瑤看了眼沈浩晟，在得到沈浩晟的支持和肯定以後，她鼓起勇氣，將一切如實地說了出來。
真人秀的事。
不想再當愛豆，想要當全職女兒的事情。
通通都告訴了媽媽。
池瑤想，大不了就是被拒絕嘛！
那也沒什麽。
也就是自己會傷心難過好幾個月罷了……所以，真的不能接受嗎，媽媽？你知道的，我從小離開了媽媽。
而這時。
當池飛雲終於從女兒的口中了解到一切。
同時也對全職女兒這個新興職業有所初步了解後。
略加思索。
被譽為當代最傑出企業家之一的她便得出了一個非常嚴肅的結論：
“那可不行！這種全職女兒聽起來一點保障都沒有，既然它現在是一種職業，那我們至少得簽訂合同吧？待遇福利假期年終獎等等通通都要寫進合同裏，而且通常來說像這種合同，年限至少要五十年起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