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暨嫻慌了。

“你在胡說什麽?”

“是胡說嗎?相信我,我敢這樣說自然就有切切實實的證據。”

暨和北抬手,彈了彈外套上沾染的煙灰。

用看垃圾的眼神看著暨嫻,道:“我不管褚家如何爭權奪利,對海市的事更是一點興趣都沒有,但榕城是我的地盤,有我在這裏一天就不希望你們出現在我麵前。”

隨後,從皮夾裏掏出一張百元紙鈔,拿煙灰缸壓著。

走了兩步,頓住。

“哦,舅舅,你記得趕緊離開榕城。”

“我隻給你一個禮拜時間,我相信你也不希望自己認識的所有人都知道你和我媽兄妹情深到何種地步吧?”

“別說,其實我還挺好奇大家知道後是什麽反應?相信一定會為你們的兄妹之情歎服!”

這話陰陽到極點。

暨嫻二人驚駭不已,想不通他從哪兒知道的。

所謂證據,又有哪些?

但他們知道,讓他們離開榕城的話,暨和北是認真的。

二人此刻已是後悔不迭。

早知自己這個大兒子/大外甥能耐如此之大,他們絕對不會把主意打到他頭上。

他就是冷血無情的怪物,他們根本不該奢望他對自己有一絲親情。

現在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眼瞧著暨和北即將走遠,暨嫻眼神慌亂,忙追了上去。

哆嗦著聲音問道:“隻要我們不再踏入榕城,不到你跟前礙眼,你就保守秘密?”

暨和北轉身。

看著生身母親溫柔不再,終於變得張皇失措的臉。

冷淡頷首。

唇角掀起:“我說話算話。”

“但是,如果有人搞小動作,嗬!”

暨嫻心一凜。

現在是徹底不敢打大兒子的主意了。

她的確被抓住了致命的把柄。

褚正雄自己能亂搞,卻絕對不能接受她的不忠,一旦事發很難講隻是離婚那麽簡單。

況且,這個褚夫人她當了近二十年,當然還想繼續當下去。

“既然你這麽恨我,好,那以後我就當沒有你這個兒子。”

暨嫻惱怒之際,放出狠話。

“如此正好。”

暨和北起身朝車子方向走。

突然之間,他特別想見叢琦。

想聽她的聲音,想叫她抱一抱他。

而此刻的叢琦窩在沙發上看酈慧心剛送來的劇本。

她第一次接觸情景劇劇本。

發現劇本根本沒有一條清晰的主線。

而是一件件生活中常見的小事將各個社會事件的詼諧點評串聯起來,對白非常多,某一部分還很深奧,各種雙關。

這讓她感到很不適應。

正覺得劇本打腦殼,台詞特別費腦細胞時,有人敲門。

“來啦~~~”

叢琦把劇本隨手往旁邊一扔,趿拉著拖鞋跑去開門。

門一打開,外頭站著的竟是暨和北。

“咦,事情這麽快就辦完了?”

叢琦眼裏透著驚喜,言笑晏晏的樣子。

暨和北悶悶“嗯”了聲,進屋,關門。

叢琦忍不住心裏嘀咕,情緒不高啊,發生什麽了嗎?

還沒反應過來,臉頰已經被他捧著,被迫仰頭承接他鋪天蓋地的吻。

嘴唇相接的一瞬間,叢琦還在想男朋友為何大白天這麽熱情?

不過親就親。

她也喜歡這種感覺,已經做好了回親的準備。

可沒親幾秒,叢琦就後悔死了。

不爽,一點也不爽。

“唔……唔……先放開……”

她手腳共用,拚死才把自己從暨和北的熱情裏解救出來。

唇瓣稍稍撤離,她就靈活地一彎腰,從他懷裏溜走,跟兔子似的一蹦老遠,隔了兩米後才抬手狂擦嘴巴。

邊擦邊凶凶的瞪暨和北。

軟著聲兒質問:“你是不是抽煙了?一股兒煙味兒,臭死了。”

暨和北:“……”

他心虛的摸摸鼻子。

確實抽了,還抽了好幾根才進來的。

“……忘了,抱歉寶寶,下次我不抽了。”

暨和北抬腳走向叢琦,想抱抱她。

“站住站住,喊寶寶也沒用。”

叢琦捂著嘴巴躲得飛快,那小眼神別提多嫌棄了。

邊往廚房跑邊嚷:“我要漱口,你也趕緊來漱口,你個吸煙口臭怪!”

暨和北差點被氣笑。

來時那種莫名沉悶的心情被這句“吸煙口臭怪”給弄的,就像火焰山的火被鐵扇公主的扇子一扇,全沒了!

她越躲,他越想逗她。

“哼哼哼,我是口臭怪,我臭死你。”

“哎呀你走開些……哈哈哈哈,你真的煩人。”

“不走,就熏你,叫你嫌棄我。”

暨和北故意湊到她跟前,作勢哈氣熏她。

叢琦又氣又覺得好笑,捧著漱口杯身體跟條小魚兒似的到處躲。

隻是家裏就那麽大,能躲到哪兒去?

沒一會兒她就先求饒了:“好啦,好啦好啦,真不鬧了,認真的,你再故意臭我我要生氣了。”

“哎。”

“看來,我這輩子是徹底喪失抽煙權了!”

暨和北歎口氣,幽幽道。

叢琦邊刷牙邊含著牙膏沫兒含糊道:“你抽你的,但抽完不許親人。”

她倒沒霸道到要求暨和北一根都不許抽。

有些人心情煩悶就會來上兩根,就和煩了喝酒一回事,人嘛,總需要一樣東西排解情緒。

就像她一煩,就很喜歡裁布料。

料子被剪刀劃開的滋啦聲,縫紉機針走線時的“剁剁”聲,都能緩解她的不高興。

她方才就覺得暨和北情緒不對,又抽煙,又一進門就想把自己吞了似的。

指不定在哪兒受了氣。

算了,被臭就被臭吧。

刷個牙的功夫,叢琦自己把自己哄好了。

等暨和北漱完口出來,她已經開開心心的湊上前主動親他了。

“唔……薄荷味兒,下次換檸檬味的牙膏試試,還好你不是老煙槍。”

那種常年抽煙的,一口煙味兒漱口都沒法拯救。

叢琦反正理解不了《故事會》裏說的男人口腔裏迷人的煙草味……

煙味兒在她這裏,就一個字,臭。

四個字,又臭又yue。

暨和北在她微嘟著的唇瓣上親一下,再親一下,溫聲保證:“以後都不抽了。”

他本就很久沒抽過了。

今日是被暨嫻兄妹倆狠狠惡心了一把,讓他想起那些狗屁倒灶的事,這才忍不住多抽了幾根。

“你自己說的喔~~~”

叢琦將信將疑:“偶爾一根你抽完刷牙我沒意見的,你現在別瞎承諾,萬一承諾了又做不到我肯定會失望,很失望很失望。”

“沒有瞎承諾,說不抽就不抽。”

靈丹妙藥早就在身邊了。

再煩躁再不高興時隻要見到她,一切陰霾都被瞬間清除幹淨,哪還需要別的東西解煩呢?

暨和北這會兒彷佛饜足的貓兒,懶洋洋的,從她身後抱住她。

兩人擠在小小的單人沙發上耳鬢廝磨。

這一膩歪直接膩歪到叢智淵兩口子下課回家。

這陣子浣花溪在裝修,暨和北便住在王奉鬆那兒,就算叢琦從西安回來,他也沒打算留宿。

父母在側,他實在不想再經曆一次冰火兩重天。

吃完晚飯,跟叢琦散了個步,暨和北就回去了。

接下來幾天,叢琦進組圍讀劇本,其餘時間都在跟婚禮企劃團隊溝通。

而暨和北幾乎是把所有工作都排在前幾個月處理完了,如今又把可能礙眼搗亂的暨宗一家人趕出了榕城,他整個人神清氣爽得很,見了誰都笑得不值錢的樣子,應奇正都沒眼看英明神武的老板變成這個傻樣兒。

叢琦以為自己會忙得不可開交。

沒想到時間擠一擠還真做到了兩邊兼顧。

她從來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清晰的認知到錢的重要性。

錢真的可以解決大部分心煩事。

不過越臨近兒童節,叢琦也越緊張,在緊張中,時間慢慢來到了兒童節前一天。

當天,叢智淵夫妻倆也找同事調了課。

而剛過中午,整個四中教職工大院隻要沒課的鄰居們都動了起來。

因為大家從小看到大的孩子要嫁人了。

按照本地婚俗。

女兒出嫁前一天晚上,娘家得辦花園酒。

花園酒上,女方親朋好友來送禮,古時稱為“填箱”,意思是填補嫁妝,第二天早上叫娘家宴客酒。

到了中午,新娘被接到男方家裏那一場才叫正酒,也叫謝客酒。

正酒除了女方少部分親屬,大多數則是男方那邊的賓客。

而在花園酒這天,新娘與新郎是不允許見麵的。

老話說是見麵之後不吉利,有礙婚後感情。

但講究的男方可以在花園酒前派親朋好友組成禮品隊,一路敲鑼打鼓吹著喇叭來給女方送禮,顯示男方的看重。

許慧英跟叢智淵覺得酒樓辦不夠熱鬧,便請了專程辦壩壩席的廚師團隊來小區辦席。

這種做法在當時很常見,樓裏鄰居辦大壽,嫁姑娘也是這麽辦的。

灶台用磚頭泥漿現壘,木棍柴火由廚師團隊自備。

一部分菜是叢家自家準備,一部分也由廚師團隊帶來。

至於餐桌餐具,各家各戶借用,隻要畫好記號,用完洗好再還回去即可。

不過,也經常發生碗筷還錯的事。

隻是沒人計較。

反正剛徹底脫離票證時代沒幾年,家家戶戶的碗筷就那幾個樣式,價格也大差不差。

錯就錯了,將就用唄。

此刻,大夥兒搬桌子的搬桌子,騰碗筷的騰碗筷。

還有支牌桌,麻將桌的。

許慧英更是忙得腳不沾地,客廳裏雜七雜八的櫃子書籍雜物,都得挪位置。

要麽挪到她跟叢智淵的臥室,要麽塞在院子角落。

因為按照習俗,新娘出嫁前一天晚上得坐歌堂,圖一個熱鬧吉利。

何謂坐歌堂呢?

坐歌堂又稱坐花園、坐花堂,是姑娘出嫁前夕舉行的一種歌唱儀式。

簡單說,就是新娘玩得好的小姐妹們齊聚一堂,歡歌笑語為新娘送上美好祝福。

最開始坐歌堂都是一整夜。

但現在大家不那樣要求,歌照唱,困了就去睡。

一般從花園酒吃完的九點多開始,到十二點左右。

一開始許慧英怕自家客廳太小,容納不了叢琦那些好姐妹。

畢竟她閨女跟誰都玩得好。

一個班三十個女同學,她能跟至少二十個發展成手挽手上廁所,分享秘密小零食的關係。

便提議從新房子出嫁。

新房畢竟寬敞。

但叢琦不願意。

對她來說星海花園隻是房子,卻不是她的家。

她更想從自己家出嫁。

於是坐歌堂的小姐妹就隻邀請了楊曉紅、何欣、以及院裏的大小姑娘。

至於薑萍,她年前低調領證已是已婚人士一枚,不符合坐歌堂的規矩。

好姐妹要結婚,楊曉紅和何欣老早就來叢家陪叢琦了。

楊曉紅看著院子裏熱熱鬧鬧,喜氣洋洋的情形。

還挺羨慕,不由得感慨道:“你這婚結的,可真熱鬧!”

“哎喲,我剛才看到老王笑得褶子都出來了,平時多嚴肅的一個人啊,這會兒笑得跟尋常小老頭似的。”

“老王”是三人高中時的政治老師,如今已退休。

叢琦沒好氣地瞪楊曉紅:“當心被我媽聽到你喊王爺爺老王,到時候她肯定問你,曉紅啊,你是不是背地裏也喊我老許啊?”

楊曉紅被叢琦像模像樣的模樣逗得噗嗤一笑。

看看客廳,做賊心虛般輕輕把門關上。

門一關,又抖起來了。

“那我肯定告訴你媽媽:許老師,我們不叫你老許,大家親切的叫你許魔頭!”

因為許慧英教數學。

在學渣心裏數學絕對是最難的一科,簡直跟天書差不多,可不就是大魔頭嗎?

叢琦抓起**枕頭朝她砸去。

“嘿嘿,我要跟我媽告狀。”

楊曉紅利落躲閃:“這麽大人還告狀,你羞不羞?”

“就告!”

何欣坐在她身邊,看著兩人小學雞式鬥嘴哈哈大笑:“不過說真的叢琦,我倆進小區前在外頭徘徊了十分鍾,做了好久心理建設,為你結婚我們犧牲大了。”

叢琦聞言,也笑得前俯後仰。

肚子都疼了:“哪有那麽誇張,其實他們隻是上課嚴厲,平時就是普通的長輩。”

“你站著說話不腰疼,你從小見到大當然沒感覺咯。”

成績再好的學生冷不丁見到一群老師,尤其是其中還有教過自己好幾年的,肯定都會慌。

何欣可不是學渣,她也是正兒八經大學生一枚。

“反正,跟這麽多老師打招呼真的很需要勇氣。”

這次楊曉紅嚴肅著臉也點點頭。

“沒錯。”

三人玩了會兒,就聽到外麵喊男方過禮的來了。

叢琦作為新娘子,不好出去看熱鬧。

何欣和楊曉紅則好奇的跑出去圍觀。

就看到幾個年輕帥氣的小夥子。

敲鑼的敲鑼,打鼓的打鼓,送的不是常見的豬肉,豬頭,麵條,大米,他們每人手裏都捧著一個紮著漂亮蝴蝶結的盒子。

黃琇晶趕忙到臨時廚房那頭喊許慧英來接禮。

許慧英聞言,還愣了愣,因為暨和北事先沒有說起過這個。

到那兒一看,禮品隊周圍已經圍滿了人。

大家眼睛齊刷刷發光,就等著她這個丈母娘過來,好看看盒子裏都是些什麽。

許慧英一過來,就聽到熟悉的聲音:“許阿姨。”

她往幾個小夥子中間一瞅,嘿,這不是老張侄子王奉鬆嗎?

“奉鬆,你也來啦。”

王奉鬆露出整齊潔白的牙齒,樂嗬嗬道:“嗯,我給北哥送禮呢。”

“小夥子,新郎官送了什麽給我們蟲蟲啊?”

“慧英,快打開給我們都瞧瞧。”

“……”

許慧英也在好奇盒子裏是什麽。

女婿穩重可靠,這麽講究送過來的東西定然不會讓幺女兒失麵子。

所以,她覺得沒什麽不敢讓大家看的。

許慧英接過第一個盒子,打開,裏麵是傳統的三金。

顯然不追求顏值,隻追求圖樣吉利加分量重。

那鐲子足足有一指寬,暴發戶氣質很濃。

三金貴重,但不算稀奇,如今有家底又疼閨女的,在閨女結婚時也會陪嫁金鐲子。

大家開始把目光轉向第二個。

第二個盒子裏是一條精美耀眼的鑽石項鏈,稍微懂的人一看便知這條項鏈價值不菲。

但對尋常人來說,它遠不如金飾紮眼,也很難分辨真假,所以沒什麽驚喜感。

直到第三個盒子打開,眾人才感受到了這份“禮”有多重。

“呲……”

不止一個忍不住抽氣。

“慧英,你這女婿真是……”對方豎起大拇指。

“挺大方啊。”

因為那是貨真價實的四張房產證。

除了星海花園同一層的三戶,還有浣花溪老宅的,上麵都隻寫了叢琦一個人的名字。

大家看不懂鑽石,看得懂房子啊。

所有人都被暨和北的迎親禮給震在當場。

包括許慧英,都怔愣了好半晌才回過神。

她立馬不讓看最後兩個盒子了,怕又是一疊房本,畢竟星海花園是女婿建的這事她是知道的。

趕忙叫楊曉紅領著王奉鬆幫忙把東西放到屋裏去。

“慧英你不夠意思咯,後麵兩個還沒看呢。”

“就是就是。”

大家實在好奇排在房本後麵的是什麽。

“我得緩緩,我怕自己等會兒受的刺激太大,咱就先不看了,等回頭我悄悄看了再跟你們說。”

許慧英一手撫著胸口,一邊擺手,一副被嚇到的樣子。

逗得大家哄堂大笑。

不過好奇歸好奇,也沒誰那麽沒眼色非得看個究竟,觸人家黴頭。

就連擠在人群裏的耿又琴都沒出來破壞氣氛。

其實猜也能猜到是什麽,房本後頭肯定是存折唄。

不看也罷。

反正大夥兒現在都知道老叢家這女婿怪實在的,不搞虛頭巴腦的東西,實惠全給到新娘子手裏。

就算哪天離了,有這麽多套房子傍身叢琦也過得比大多數人舒坦。

哎喲,自家如果也有這麽好的女婿就好咯。

家裏有閨女,且閨女已出嫁的,這會兒那叫一個羨慕嫉妒酸。

而女兒還小的人已經在琢磨對未來女婿的要求了。

甭管怎麽樣,反正大家都羨慕得很。

禮品隊的人把禮物放好,還留下來喝了花園酒才離開的。

花園酒後,楊曉紅和大院裏一群小姑娘在客廳布置。

長桌上得擺好喜糖,瓜子,花生,還得點上喜慶的紅燭。

叢琦還在臥室裏。

“媽,好奇怪啊,一想到明天結婚我心裏就好慌。”

她盤腿坐在**,卷發高高紮成團子,小臉苦惱。

“都這樣,人生大事忐忑是正常的。你想想自己哪次考試前沒緊張?”

許慧英摸了摸幺女兒頭頂的揪揪,平靜溫柔的語調很好地安撫了叢琦慌亂的情緒。

“我和你爸決定結婚前,也緊張得睡不著覺。”

叢琦很少聽許慧英說這些,頓時忘了自個兒的愁。

狐狸眼眨巴眨巴,好奇問:“媽,那你為什麽緊張啊?”

“當時我也不知道為什麽緊張。”

“但事後我想,或許是對未來的不確定吧。不確定對不對,不確定以後會不會後悔?有很多很多不確定。”

盡管內心清楚叢智淵跟某些道貌岸然將就過日子、得了好的立馬就變身陳世美的男知青不一樣。

但感情上很難不焦慮。

叢琦點點頭。

摸著心口想著老媽的話,大概自己也這樣?

確定心慌源頭後,她反而比之前淡定了。

“媽,我覺得我好像沒那麽不安了。”

許慧英笑著點了點她的俏鼻:“有什麽好不安的,日子是自己過出來的。”

“琦琦,生活就是一麵鏡子,你以什麽姿態麵對它它就還你什麽。如果你真誠投入,暨和北辜負你,那是對方的問題,隻要趕緊抽身就行。”

“你現在快成明星了,賺錢比我和你爸多,我們不擔心你以後養不活自己。如果你倆感情不好過不到一塊去,你也有屬於自己的窩,還有一份收入不菲的工作,隻要不大手大腳,哪怕這明星你當不了一輩子,也不需要唯唯諾諾跪在別人麵前要一口飯吃,是不是?”

為人父母,總是期盼兒女好。

希望自己離開這個世界後孩子不是孤身一人,身旁還能有人陪著,所以這世上絕大多數父母都希望孩子結婚。

但也怕他們被辜負,所以又希望子女有獨立生活的本事。

許慧英覺得自己做得最對的事,就是跟丈夫咬緊牙關也要給幺女兒買房。

他們兩口子努把力,叢琦這兩年也勤快點多賺錢,不出幾年就能無債一身輕。

否則談到離婚,哪怕有暨和北婚前贈的這幾套房,她可能不會像現在這樣底氣十足。

“合不來我就離婚,回家跟你和爸過,反正我永遠都有家。”

叢琦紅著眼睛,嘴巴癟癟,要哭不哭。

許慧英忙擦擦她眼角的淚花:“哭什麽,大喜日子不許哭,媽說這個又不是為了惹你哭的,就是想跟你說沒必要慌神沒必要害怕,家裏永遠有你吃飯的那雙筷子。”

“……嗯。”

“媽也看得出來,小暨這孩子對你是真心的。責任感又很強,你辜負人家,人家都不一定辜負你。”

下午她就問了幺女兒。

才曉得暨和北名下其實也就這四套房,全塞叢琦手裏了。

而後麵那兩個盒子更不得了。

竟然是一疊疊文件,許慧英和叢智淵隻大致掃了掃,發現是公證過的股份轉讓文書。

這……

真是叫人一點毛病都挑不出來。

甚至讓她忍不住懷疑,自家閨女到底踩什麽狗屎運了?!

“媽!我還是不是你最愛的幺兒了?”

叢琦睜著水汪汪霧蒙蒙的大眼睛,嬌氣抗議。

“是是是,你是媽的好幺兒!”

“哼哼~~~~”

“好了,快十點了,明天四點半造型團隊就要來。”

“你現在出去跟曉紅他們坐一會兒,走個流程,然後十二點一過就回屋睡覺。”

“別瞎想些有的沒的,如果沒睡好頂著一雙腫泡眼,到時候別怪人家把你這新娘子拍太醜。”

“媽~~~~”

叢琦哼哼唧唧撒嬌:“我怎麽可能醜?就算腫成青蛙眼,我肯定也是最美的。”

話是這樣說,但許慧英出去後她沒敢想東想西。

換好喜慶的紅裙子到客廳去了。

沒一會兒,客廳裏傳來開心的合唱聲。

從民謠唱到流行樂,連幼兒園神曲《娃哈哈》都被抬出來唱了一遍。

……

大概是“變醜”威力太強,坐歌堂結束,楊曉紅和何欣到對麵文阿姨家睡覺。

其他人各回各家。

而叢琦也回了自己屋裏,很快就在興奮期待中把自己哄睡了。

淩晨四點半,造型團隊準時上門。

等到五點,叢琦睡得迷迷糊糊就被許慧英從被窩裏挖了出來。

盤頭化妝時她還在嗬欠連天。

好在對方技術不賴,就算叢琦小腦袋時不時一點一點,手也穩得不得了。

將近八點半,院子裏響起劈裏啪啦的鞭炮聲,就聽到有人喜慶高呼:“新郎官來接新娘子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