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蕭瑜和周越

蕭固出差回來後不到兩天,蕭瑜的工作量明顯增加。

晚上的酒席飯局大多是覃非陪著,蕭瑜有時候隻會被叫來開車接送。

一時間,不隻是部門裏在傳言,連蕭瑜自己都感覺到一絲備受冷落。她倒不是非要去酒桌前吃吃喝喝,隻是突然的落差感需要調試。

蕭瑜當然不會問蕭固,也不會主動提要求,她手裏的工作已經多得做不完,但主戰場已經從前線變成了案前。

後來還是覃非抽空跟她提了一嘴,最近蕭總接觸的客戶,在這個圈子也算是慣犯了,就愛吃窩邊草。蕭瑜這才明白。

說到實力,蕭固不至於怕得罪對方,但除非必要,生意桌上誰願意撕破臉那麽難看呢,有些事事前就可以避免。

蕭瑜給覃非買了杯咖啡,以表對他通氣的謝意,隨即說:“職場不易,我感覺我的運氣已經算好了,但有些事真是不知道怎麽躲。”

覃非說:“你不止運氣好,有能力,長得還漂亮。總之自己小心點。”

蕭瑜笑笑沒接話,就安定地坐著冷板凳。

又過了幾天,蕭固和那位難纏的客戶定了大單,將人送走,蕭瑜也適時遞上工作匯報與熱呼呼的企劃書。

做企劃不是她的工作,但她既然被蕭固派去看著項目,什麽都得做。蕭固是個工作狂老板,恨不得手下都是多麵手,不用每一項都專精,但每一項單獨拎出來都要會,要有精準快速的判斷力,要有主見和自信。

蕭瑜沒有將她和周越的交集寫到工作匯報裏,用口頭形式轉告給蕭固。

蕭固聽了不置可否,過了一會兒才點了個題外話:“其實周越這次來是有任務的,家族任務。”

蕭瑜對此略有耳聞:“老板的事我不該打聽,但也收到一點風。”

蕭固點頭:“你明白就好,注意尺度。”

蕭瑜有時候忍不住想,蕭固一路提拔她,是否因為她是會“聽”他說話的人?蕭固的語言藝術過於含蓄,如果沒有眼觀四路耳聽八方舉一反三,事後不定要琢磨多久。

蕭瑜在原地定了兩秒,最終還是在蕭固帶著詢問的目光掃過來時,忍不住說:“既然您知道有些事要避嫌,怎麽周總那裏還是讓我去?我不是質疑你的判斷,也不是怕工作辛苦,隻是好奇您的決定。”

“企劃做的不錯。”蕭固笑了下,將企劃書合上,又道:“如果不是讓你去,換一個人我就要防著她了。”

蕭瑜這才明白。

不是說換其他女助理“照顧”周越這位新的項目老板就一定會生出二心,隻能說這樣的可能性比較高,畢竟周越的背景與自身條件都擺在那裏,哪個女人能不動心呢?

“可我也隻是個普通人,也喜歡帥哥——有錢的帥哥更好。”蕭瑜坦白道。

蕭固笑出聲:“可是在你心裏,工作比有錢的帥哥更重要。”

蕭瑜:“蕭總這是在給我出選擇題。”

蕭固:“職場上到處都是題,這次的答卷你做得漂亮點,我不會虧待你。”

……

蕭瑜想不到的是,當她決定收斂心思,專心致誌完成蕭固的難題時,接下來又有兩道難題相繼出現。

第一道來自陸荊。

蕭瑜接到一通陌生來電,就在某個下班之後的晚上。

“喂,蕭瑜麽,我是陸荊。”

在聽到這道熟悉卻又透著遙遠陌生感的聲音時,蕭瑜下意識眯了眯眼。

他的聲腔變了,沒有在校園時上揚的意氣風發,卻更為篤定,遊刃有餘。

“你好,陸荊。”

要不是這通電話她都要忘記了,她早已將他所有聯係方式全部拉黑——就在畢業那天。

但她有些好奇,他應當還記得她的號碼,他若想聯係她有的是方法。可畢業這麽多年他沒有試圖找過她,這在她看來就是有共識地斷交。

怎麽現在又想找她了?

“我一直想找你,微信申請了幾次好友申請。”陸荊說。

蕭瑜垂下眼,一時不知道該不該笑:“我有看到。你是想聽我說拒絕的理由麽?你打電話就是為了問著個?”

陸荊:“不是,我知道你為什麽拒絕。我也隻是想碰碰運氣。打這個電話,是希望再努力一次。”

“努力。”蕭瑜重複著他的字眼,“努力是需要有誠意的,到目前為止我都感受不到任何誠意。還有,你的努力是為了什麽,總有個目的吧,不如直接一點,我可能還會考慮。”

“好,那我直接一點。”陸荊也很痛快,“有個項目我們公司將要和你們合作,我知道你現在是蕭固的助理。”

蕭瑜一邊講電話一邊來到浴室,就站在鏡子前,剛好看到自己臉上浮現出的嘲諷。

她盯著鏡子裏的自己,看著自己用一種近乎愚弄的表情說:“原來你是來走關係的,你覺得這可能嗎?”

陸荊:“你誤會了,我不是要你通融,隻是想提前通知你。後麵的合作如果見到我,希望你有個心理準備。”

蕭瑜:“你想太多了,一個合作,一位大學同學,我需要什麽心理準備呢?不過你提醒我了,我到時候會注意避嫌。”

話落,蕭瑜看了下手機上的時間,又道:“如果沒別的事,我要忙了。”

陸荊:“好,你忙,先說晚安。”

電話切斷,蕭瑜皺著眉盯著屏幕,耳邊回**著那兩個字:晚安。

這是他們上大學時,他每一次做結束語的兩個字,她總是先說,再等他說。似乎這樣將最後一句留給他,就會顯得他更在乎。有時候與人對話,自己會作為結束語,對方沒有任何表態,這會讓她覺得空空的——當然工作上的對話除外。

蕭瑜放下手機,歎了口氣,安靜片刻後又稍稍改變了一點態度。

這時手機響起提示音,她點開看了,又是一個好友申請,來自陸荊。

她沒有猶豫,直接通過,但沒有對話。

他也沒有發來任何消息。

這樣也好,就算現在不加,合作的時候多半還是要加上好友,而且現在她太過堅持這件事,反倒顯得她有多在意。

之後蕭瑜便去洗澡,洗完澡就開始回複郵件,處理留言。

家居店來了信息說,花瓶已經保養好,明天會有專人送貨上門,並和她確定時間。

蕭瑜將時間定在下午,她有一小時可以外出。

這時候的她不會想到,那下一道難題就在第二天等著她。

……

翌日上午忙得就像是打仗一樣,到中午終於歇了口氣,喝上第一口水。

蕭瑜沒有在節食,她一定要吃碳水和肉,不吃腦子會轉不動,她需要動腦,需要能量。

前兩年有段時間她一直在吃素,那陣子整個人都寡淡了,對什麽都無欲無求。還是現在這樣好,她有野心,有企圖心,雖然不多,但它們需要能量燃燒。

午飯後蕭瑜抽空在休息間眯了十五分鍾,整理了發型補了妝便回到崗位。

眼瞅著三點將至,蕭瑜提前完成蕭固的交待,便開車趕去周越的公寓。

送貨員尚算準時,花瓶當麵交接,沒有破損和瑕疵。

蕭瑜將花瓶擺在門廊的條桌上,對著它們拍了幾張,並發給周越。

然而等她拿著鑰匙要離開時,周越的信息回了過來:“等一會兒,我這就到。”

周越要來?

蕭瑜沒有多問,隻走進客廳等待。

整套公寓後填製的家具還不滿一半,現有的大多是連同裝修一起定製的,廚具倒是齊全,不過電器都隻是擺在那裏,連外麵的保護膜,插頭上的保護套都沒有拆。

蕭瑜將熱水壺消毒清洗,又做了壺熱水,從櫥櫃裏拿出上次順手帶過來的一小罐手衝咖啡粉,以及網購的用慣的手衝壺。

95°的水溫,淡黃色的濾紙,習慣的咖啡粉量,流暢的手衝節奏,最終將咖啡注入透明的咖啡壺。

大門那裏響起電子音,很快門開了。

周越換了鞋進來,手裏還拿著手機和鑰匙。

他繞過門廊,將它們放在距離最近的台麵上:“小瑜?”

因為中間的裝飾隔檔以及上麵的綠植,他看不到她,卻能聞到咖啡香。

蕭瑜的聲音傳了出來:“周總,我在廚房。”

周越的腳步聲又漸漸近了,他從綠植後麵走出來,帶著笑容,看看她,又看向那杯咖啡。

杯子頗有藝術感,外麵是手繪圖層,家居店送的贈品,單買也要大幾百塊。

蕭瑜:“咖啡剛剛好,晾晾就可以喝了。”

周越繞進廚房洗手,隨即來到島台前,端起杯子吹掉浮頭的熱氣,細細抿了一口氣。

“我好像沒喝過你衝的咖啡,但這個味道有點熟悉。”周越評價道,“是我的錯覺麽?”

蕭瑜笑了:“不是。之前在畫廊你喝的咖啡,是葉沐衝的。我是跟她學的,從選濾紙、容器,到咖啡豆,磨粉的比例,再到水溫,和手衝的速度、水流。我可以做到一比一的複刻。”

周越望過來的眼神透著驚訝,雖然隻有一瞬間。

他說:“難怪蕭固看重你。”

這話透露的信息很多。

雖然外界並不知道蕭固和葉沐曾有過一段關係,周越按理說也不會知道。可蕭固說過,周越是個眼睛狠毒的人,看事情很精準。他這樣一句話等於告訴蕭瑜,他明白她在這件事情上用心的目的。

如果她對蕭固有情愛企圖,她做這種事難免會有點上趕著當替身的意思,但她隻想做好助理,滿足老板的喜好也在她的工作範圍。

“真是聰明。”周越又喝了口咖啡,又落下四個字,目光透著若有所思。

蕭瑜看了看時間:“周總,我要趕回去了,先走一步。”

“好,那我長話短說。”周越說。

蕭瑜又頓住,看向他:“有事要我做?”

周越看著她,緩慢露出笑容,眼神裏劃過一些她看不懂的東西,好像在措辭,又莫名透出曖昧。

蕭瑜不想回避他的眼神,好似受不住這雙桃花眼的放電一樣:“周總?”

“我需要一個信得過的異性幫我一個小忙。”周越這樣說道:“我需要一個名義上的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