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簡單一句話安撫了她的情緒, 開開心心的收起手機。她倆在小區下車，老爺子也要下，被衛雲沛伸手攔住。
“爺爺, 該送您回家了。”
“我不回，我跟你住。”
“我要工作了，沒法陪您。”
“我不管，我就要跟你住。”
這，真的是老小孩, 耍賴的方式讓衛雲沛一個頭兩個大。想了一下開口跟老爺子打商量。
“等我開機後讓司機帶你來看, 但這幾天我要忙別的, 您乖乖回家好嗎？”
“好吧。”
還挺好哄，簡單兩句話說服老爺子上了車。衛雲沛開車送爺爺回家, 開始緊鑼密鼓準備開機前的事情。
初三舉行開機儀式, 主演全部到場。夏夏身穿藍色羽絨服, 眉目如畫幹淨利落。
開機要吃開機飯，有衛雲沛在身邊保駕護航, 前世所有不好的遭遇今生都沒出現。大家開開心心的吃飯，舉杯預祝影片能拍好, 能大賣。
夏夏作為編劇跟導演在一起聊了很久，許多細節方麵得具體拍攝的時候再做調整。
開機後翌日就拍了倆鏡頭，男主躲避女警追擊，衛雲沛在前頭跑，夏夏在後頭追。她那體能跟他沒法比, 幾個跳躍他消失在了街道盡頭。
“卡、”導演站起來。“雲沛你跑慢一些。正常發揮的話倆人差距太大，顯的女主體能太弱。”
“ＯＫ。”
衛雲沛做了個手勢, 第二遍開始。夏夏指著他大喊：“別跑。”
她喊完他撒丫子就跑，路上行人全是群演, 扒拉一個越過兩個，蛇形走位飛快的在人群中穿梭。
導演居然一上場就拍這種戲，一下午累的夏夏大冷天的出了一身汗，收工時手腳發軟，餓的感覺要把整個飯館吃進去。
因為在本地拍戲，所以她倆都沒住酒店。收工後開車回家，房車就留在駐地平時午休或者換衣服的時候用。
“隨便找家餐館，餓死我了。”
“這有一家牛肉麵。”
“就這家。”
牛肉麵一人一碗，要了兩個雞蛋兩個小菜。吃飯的空擋衛雲沛來電話了，接起後是他爺爺。
“明天能去找你嗎？”
“可以。記得要穿厚衣服。”
“知道了。”
陪爺爺聊了幾句，吃完飯後他媽媽又來了電話。“兒子，明晚有空嗎，能不能陪媽媽一起吃飯？”
“光是陪您的話還是有時間的。”
“臭小子、就你跟媽媽倆人，這總行了吧。”
“好。我明晚大概到九點，收工了我給您去電話。”
“沒別人。”
“我又沒說什麽。”
“我倒希望你有什麽表示。”衛雲沛這話噙在口中，她沒聽清。
“什麽？”
“沒什麽。”
翌日衛雲沛收工回家，臨走時回頭看了好幾次。患得患失，這樣的心情是不是隻有自己有？
夏夏心大的回家躺沙發上刷手機，他們之前那部仙俠劇正在熱播，已經播放一大半。
——嗚嗚、為什麽是暗戀？
——師兄死的時候我簡直哭死，哥哥第一次演戲就演這麽好。
——太虐了。我就在你身後，你為什麽從未回頭看一眼？
——哥哥演技真好，我眼睛到現在還是腫的。
——夏夏，現實裏你可千萬不能這樣啊。
——要演甜甜的情侶，醫治我受傷的心。
最後一條被頂的一直往前，看來大家目標一致。想要醫治我受虐的心，那必須是本尊甜甜的糖。
她先看評論然後再去看劇，想看看衛雲沛演技是不是真如網友說是一樣。這戲他是第一次演，女尊演的都是現場，難道對著攝像機比現場發揮更好？
劇中衛雲沛演她師兄，兩人從小一起長大。最後師門被滅，兩人分別被人圍攻。他戲份沒她多，人設不愛說話，經常像個影子一樣的出現。
對手低位側踢，演員不會功夫，這樣的動作很容易做。衛雲沛飛速退後一步，緊接著手中長劍向前，利刃直指對手前胸。然後鏡頭切換，對手閃身躲開，兩人用長劍展開對練。
基本上隻要是衛雲沛的招式，完全沒有停滯和剪輯。雖然對手都不行，但在他的指導下運用鏡頭展示出來還是有很強的觀賞性。
最後他被圍攻至一處懸崖前，有人開口勸：“回頭是岸。你從未跟師門作惡，如今回頭的話我們可以既往不咎。”
“那我師妹呢？”
“她是上官家血脈，饒不得。你隻需與她斷絕關係，我們自然不會再追究。”
他身上滿是血跡，衣衫碎的好像破布條。俊秀的五官一改平日冷淡，在眾人麵前仰天大笑。
腿受傷，單膝跪地手拄長劍，這瘋魔一般的樣子破碎的不讓人害怕，反倒讓人生出一股濃烈的心疼。到底是怎樣一步步將這麽一個俊秀的少年逼到如今這步田地，這些人自翊名門正派，卻為何對人趕盡殺絕？
“瘋了嗎你？”
收起瘋魔一般的笑，他用帶血的眼睛恨恨的望著他們。“我林雲此生此世誓與上官清靈共進退。要想誅殺她，先過我這一關。要殺她，先從我屍身上踏過去。”
一人獨戰那麽多的人，最後一刻終於躺在地上再爬不起來。渾身浴血手臂顫抖，想要說什麽卻無法發出聲音。
“清清、師兄以後再也無法保護你了。你要、保重。”
這一行字隻有字幕，聲音也是畫外音。短短時間彈幕炸了，觀眾被虐的稀裏嘩啦。
——不要啊，為什麽要讓師兄死？
——那麽帥的師兄清清為什麽不喜歡？
——哭死我了，明天眼睛腫的怎麽上班？
——那麽帥的師兄，為什麽不告白？
——哪怕死在一起也好啊。
——對啊，師妹都不知道師兄那麽喜歡她。
——暗戀、就是這麽傷心。我明天要去告白，哪怕被拒，至少不遺憾。
我的天，難怪觀眾反應如此強烈。衛雲沛演技真好，她將有他的片段看了幾個，真的是又帥又颯又深情。隻要跟師妹在一起的鏡頭，視線始終落在她身上，但她卻一次都沒有回頭，沒有一次去注意過他。
真的是，太讓人心疼了。作為劇中演員她都有這樣的感覺，明知道戲就是戲是假的，可看到他每一個片段都是心疼。
明明可以有活路，他卻偏偏選擇了頂在她前頭。哪怕天上下刀子，也堅強的站直了身軀。
放下手機心情久久不能平複，之前演戲的時候她也從未回頭去看過他。兩人不在一起的戲更是分開拍攝的她也沒見過。
武功高、感情戲也演的如此好。他之前是不是一直在用這樣的心情陪伴她，每次分開的時候神色都那麽複雜，是沒有安全感嗎？她或許該做些什麽。
今年的白玉蘭獎這部劇拿去參選了，不知道能否殺出重圍。前世她一路被黑沒演過什麽好角色，壓根沒獲獎的機會。今生也許可以期盼一下。
手機鈴聲響起，衛雲沛打來的。“送完爺爺回來了，你在敷麵膜嗎？”
“卸妝護膚完成，準備睡覺。”
“明早想吃什麽？”
“拍戲很累，你要做很多事，早點隨便路邊買豆漿包子就好。”
“不麻煩，我每天五點起，時間充裕。”
“每天都練功，你都不會偷懶嗎？”
“一日不練手生腳慢、”
“兩日不練功夫丟一半。”
一人一句，這樣的接話讓衛雲沛開心大笑。兩人天天在一起，哪有那麽多重要的話講，不就是這樣廢話閑聊嘛。
“你去送爺爺有沒有被大伯他們陰陽？”
“沒。我爸媽都在，那倆不敢。”
“你爸媽支持你發展影視業嗎？”
“支持啊。”
“真好，感覺他們挺開明的。之前不反對你玩極限運動，如今也不反對你發展影視。”
“是挺開明的。”
“對了，你之前的角色好評如潮。電視劇被送去參加白玉蘭獎，能被提名的話對我們倆都有好處。”
之前的電視劇她在裏麵演女二號戲份不少，這回評論也都在稱讚她演技好。人長的漂亮，風評好，再加上他在後麵推動，隻要她努力，出頭隻是時間問題。
“那很好啊。你還喜歡什麽角色可以自己寫，我來投資。”
“先好好演眼前的這個。”
“我下周得去拍個代言，你想休息的話讓劇組放假。”
“哈哈、”她開心的笑起來，翻身換了個姿勢。“終於體會到資方的快樂了。不過我大概是勞碌命，我想演戲。不拍打戲了，拍一些我和其他人的文戲好了。”
“隨你。”
掛上電話臉上還帶著笑意，傳說中的帶資進組她沒好好體會，這回衛雲沛自己全資，她是深切體會到了資方的快樂。在劇組裏不說橫著走吧，導演跟她說戲的時候態度前所未有的好。
編劇加資方，導演講話都是用一種探討的口氣，沒有了之前那種命令式口氣。本來就喜歡的拍戲變的更加讓人喜歡，獲不獲獎是其次，讓觀眾喜歡和認可次是她如今的奮鬥目標。
臨睡前揣摩下人物心理，迷迷糊糊的進入夢鄉。翌日衛雲沛開車帶她去片場，一上午拍攝腹中已經饑腸轆轆，感覺最近食量都大了很多。
“午飯不知道是什麽。”
衛雲沛笑她。“很少見你這麽急著吃飯，看來是真餓了。明天早餐多吃一個包子吧。”
“今天包子很好吃，你在哪兒買的？”
“吃不出來嗎？”
“衛雲沛，做飯真的不麻煩嗎？我覺得每天做的話很煩。”
“所以你別做，我來做就好。”
兩人在房車裏坐著喝水在閑聊，等待助理將盒飯拿過來。夏夏以為自己的跟大家的都一樣，實則全是衛雲沛單獨安排的。工作間隙給她做飯，好像兩人關係更緊密。
“衛少，您爺爺過來了。”
小敏將熱好的飯拿來，同時帶來了最新消息。衛雲沛起身就往外走，今天最高溫隻有八度，這麽冷老爺子來幹嗎？
“你先吃飯，我去看看。”
“好。”
打開食盒，午飯三菜一湯。香菇油菜、油燜筍、錫紙排骨，外加一個烏雞湯。湯裏有倆雞腿。
飯菜她沒動，爺爺不知道吃飯沒。如果沒吃得給老人家留一份兒，衛雲沛這量正好夠他倆。
“小敏，你去片場拿一份兒盒飯過來。對了，你的也拿到這邊吃，車裏暖和。”
“好。謝謝夏夏姐。”
“不用那麽客氣。”
小敏前腳走沒多久，衛雲沛扶著老爺子進來了。身後的司機提了好幾個盒子，其中一個是新鮮的水果蛋糕。
她上前扶老爺子坐下，司機將東西放好轉身出去。衛雲沛打開盒子，裏頭是各色美食。
炙鹿肉、櫻桃肉、白灼菜心、鹵味拚盤、蒜蓉開背蝦……老爺子指著一個瓷白色的小盅，獻寶一樣讓衛雲沛打開。
“燕窩，最好的血燕，給夏夏吃，皮膚好。”
夏夏將筷子遞給老爺子，又用公筷給他夾了一塊排骨。“嚐嚐，您孫子親手做的。”
老爺子咬一口笑著點頭。“好吃，比飯店的好吃。”
“所以您來就為吃我做的菜？”
衛雲沛坐下，將那盅燕窩放到夏夏麵前。這燕窩品相非常好，味道不錯，做法很講究。滋補佳品，吃了對女性身體好。他家裏也買了燕盞，隻是還沒來得及做。
“對啊，你做的菜好吃。”
“家裏的可是五星級大廚。”
“那也比不過沛沛。”
好麽，老爺子炫耀一般的在誇讚自己孫子。小孩子一樣吃到了孫子做的菜後開心的樂。烏雞湯也喝了一碗，還吃了個烏雞腿。
“這個好喝。”
“家裏還有，喜歡的話讓司機晚上給您送家裏。”
“你不回嗎？”
“爺爺我在工作。這樣、等戲拍完我回去陪你幾天。”
“沒事。我每天都很閑，我可以來看你。”
“很冷。”
“不冷。”
跟個患病的老人試圖講道理，那十有八九是講不通的。衛雲沛吃著飯在一家三口群裏發了爺爺的動態。他們家有情況得通氣，不能在大伯他們有什麽動作時處於被動。
老爺子到來給劇組帶了好多好吃的，一幫人吃的非常開心。下午老爺子坐個椅子上看他們拍戲，困的打瞌睡了就是不走。衛雲沛沒辦法，隻能在他睡著後將他抱進房車。
“你倆寸步不離的看著，千萬別讓老爺子一個人。”
“衛少放心，我們知道。”
安頓好爺爺他出去繼續拍戲，這部電影他是男主，戲份最多的人。武打動作片，他身穿單薄的休閑套裝，拍打戲的時候將上衣脫下來當武器。一件軟綿綿的衣服在他手裏好像鋼筋一樣，速度快的在鏡頭裏根本看不清怎麽打出去的。
“慢一點兒慢一點兒。雲沛、電影得有觀賞性，不像實戰需要的是殺傷力。電影是給人看的，得讓人覺得很厲害很好看。”
“好，知道了。”
“重來。”
動作戲，還是他和夏夏的對打。單方麵的時候他動作幹脆利落，鏡頭裏如果是他倆，這動作他就得設計的巧妙。既能體現女警英姿，又不能讓男主顯的弱。
他自己的拍了好幾條終於通過，接著是他和夏夏的對手戲。他跟夏夏先試一下，動作逐一給她講解。上手帶著她打，教她每一次的發力點在哪裏。
“踹我腋下的同時小擒拿抓我雙臂、對，就是這樣。”
拍動作戲就是費體力，平時執著於保持身材要減肥的夏夏這幾天明顯吃的多了。沒辦法，不多吃點兒真的沒力氣跑來跑去，打來打去。
開機拍攝，一個鏡頭結束後助理小敏跑來，在衛雲沛耳邊說了幾句。衛雲沛擺擺手不知道說了什麽，轉頭繼續拍攝。
等下午收工，他小聲的跟夏夏說情況。“我大伯來找爺爺，把老爺子吵醒了。讓老爺子大罵一通。”
“後來呢？”
“他在自己車裏，說是陪老爺子，怕他出點兒什麽事兒。”
“還真是孝順。”
衛雲沛自然聽得出這話的嘲諷，冷笑一聲搖搖頭。那一家子就怕老爺子被哄著將財產全留給二房，可他們也不想想，老爺是個大活人，那是看能看得住的。
“小人之心，什麽時候都害怕自己吃虧。”
“這麽多年你大伯基本沒工作，他一年花費也不小吧。”
“起止花費不小，十年前炒股賠了很多。後來爺爺才定時定量的給，就怕他生事。”
兩人說著快走到營地，老爺子大概看到他們了從車裏出來。“沛沛、夏夏，你們回來了。”
“爺爺你睡好了嗎，晚上想吃什麽？”
老爺子虎目一瞪：“臭小子，當爺爺是豬？”
夏夏在一旁憋笑，衛雲沛捂著被拍的地方次牙咧嘴，逗的老爺子哈哈大笑。老人如今工作已經完全交給了二兒子，自己稀裏糊塗在家的話應該會很悶，所以才老想跑出來。
老人雖然病了糊塗了，但和小孩子一樣，潛意識知道在哪裏更開心更舒服。看到衛雲沛就開心，那種笑是發自與內心。
“真打疼了？”老爺子上手給他揉。“摸摸毛嚇不著，不疼了。”
衛雲沛立馬恢複正常，“不疼了。”
衛雲沛開車帶老爺子去吃飯，路上夏夏跟老爺子坐後座閑聊。老爺子再次講起年輕時候跟奶奶的事兒。
“你不知道她多好看，像清晨剛盛開的百合花……”
這些話不是第一次說，但夏夏聽的就好像是第一次。陪著老爺子，傾聽他深處記憶的訴說。
一邊拍戲一邊陪老人，隻要天氣好老爺子都會過來。看他們拍戲，跟他們一起吃飯。無論是外麵買來的還是劇組盒飯都吃的非常香。
時間進入四月，天氣開始暖和起來。柳綠花開五顏六色繽紛靚麗，但這樣的季節也有麻煩。四處飄飛的柳絮讓過敏的人苦不堪言，下午拍戲時夏夏坐老爺子身旁休息。
“那人被沛沛打的鼻青臉腫，還挺可憐的。”
夏夏笑笑，今天跟衛雲沛拍對手戲的是那個曾經在飯店尋釁的男人。衛雲沛沒下狠手，那些都是表麵，不傷筋動骨。
“他得罪沛沛了嗎？”老爺子又問。
“沒，都是拍戲而已。”
“哦。”
下午氣溫降低後哄老爺子先回家，衛雲沛結束一場後過來喝水休息。“累了吧。晚上回家我給你做好吃的。”
“行。用我幫忙不？”
“不用。”
她打開手機看了下信息，然後開口說：“之前聯係的作曲全給推了。”
“讓導演幫忙找一個？”
“找司若凡吧。”
“他行嗎？”
“我覺得行。”
之前她看過司若凡自己寫的曲子，她感覺非常不錯。現在沒出名或許是時運不到。但他實力是有的，她覺得要不了幾年就能在音樂界嶄露頭角。
“那你給他打電話。”
撥通司若凡的電話，對方開口還是那麽皮。“小夏夏居然給我打電話，我去看看太陽打哪兒落下的。”
“少貧，找你有正事。”
“姑奶奶您說。”
“我們新拍的電影需要人來作曲，想找你試試。”
“你倆信得過我，那我義不容辭。”
“那我把歌詞和劇本都發你，你好好揣摩一下大意。”
“沒問題，我保證百分之兩百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