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金春慧看著飯也沒少到哪去:“你幾頓沒吃了?”

“中午吃過午飯。”嚴劭給她盛了一碗米飯,往她飯上堆肉片。

她讓丈夫別再往她飯上夾肉片,攔完丈夫攔女兒:“年年,不能用勺子攪湯水,撈不起來媽媽幫你夾,喏,你自己用這個小碗吃,你想吃什麽媽媽給你夾。”

她把女兒的小碗小勺都帶來了,今年也一直在教女兒用筷子,今天晚上不能用筷子,要是給女兒用筷子,她和丈夫都得遭殃。

年年看媽媽遞給自己的小碗裏有挺豐盛的飯菜,就先對著小碗吃飯了。

小朋友吃著碗裏的,惦記著盆裏的,時不時就要吃這個吃那個,她要的,金春慧都夾一點給她。

一頓晚飯總算艱難吃完,湯沒能喝完,金春慧不讓嚴劭喝了。

她家男人珍惜糧食。

現在誰不珍惜糧食?

隻他格外珍惜,他用過的碗盤非常好洗,因為裏頭的食物被他吃幹淨了,不剩一點殘渣,油都看不見。

隻要是人能吃的食物,他都不挑嘴。

有愛吃的食物,卻不見討厭的食物。

能咬碎的骨頭就吃進肚子裏,半點不浪費。

他特別喜歡清空食物,她不阻止的話,他會把湯喝完。

湯喝完了,晚上還睡不睡覺?

媳婦不讓喝,嚴劭就不喝了,說留到明天早上煮麵吃。

差不多該去洗澡,金春慧聞了聞丈夫的頭發,問丈夫上次洗澡什麽時候。

“今天中午吃飯前洗的,你想我再洗一遍嗎?不是不行,都依你。”

“既然你白天已經洗過,晚上就不用洗了,今天晚上別想那種事情,明天回家再說。”他們夫妻聚少離多,她怕他想了,先提醒一句。

他頭發沒有難聞的氣味,確定他今天洗過,那就不用洗了。

嚴劭還挺喜歡她說的回家一詞:“我以為你專門為我洗了個澡,還想說你不是挺香的,洗什麽澡。”

“誰為你專門洗個澡,明天要去百貨大樓,我不得把自己和年年收拾幹淨些,尤其是我自己,年年這麽小一個,出汗也是奶香奶香的,我出汗可沒那麽好聞。”她有自知之明,知道“小胖子”和“大胖子”流汗氣味是不能相提並論的。

她確實有專門為他洗澡,賀嬸給她燒洗澡水那次,她就是為他洗的,可惜他沒立刻回來。

不能把這話說給他聽,說給他聽,怕是要得意地翹起尾巴了。

嚴劭:“你出汗也挺香的。”

“我看你就是整天在外頭做任務,什麽臭的腥的都聞了個遍,鼻子早就壞掉了,不跟你說,先去洗澡了,你去外頭幫我們守著。”她就算真臭,她家男人也能說出她挺香的鬼話。

這麽些年來,她沒因為公婆恨屋及烏,還是因為他那張嘴,有時候可太會挑撿她愛聽的話來說了。

上次洗澡是賀嬸幫她守著,這次洗澡由丈夫守著。

她一直都能認清現實,這裏是招待所,不是自己家,有陌生人突然闖進來,她除了氣惱,沒辦法說什麽。

嚴劭去看門了。

金春慧先給閨女洗澡,閨女洗完放到門口,和爸爸一起玩猜左手右手遊戲。

年年沒對這個遊戲感到膩煩,嚴劭和閨女相處時間短,正希望閨女能認自己這個爸爸,以後再看見爸爸蹭媽媽,不要讓爸爸“肘開”了。

金春慧在裏頭洗澡,聽年年笑得開心,出聲讓嚴劭別忘記給年年擦幹頭發。

嚴劭應道:“我在給年年擦頭發,沒耽誤事。”

之後金春慧不再出聲,專心洗澡。

嚴劭幫女兒擦幹頭發後,幫媳婦擦頭發。

金春慧呢,則是給閨女擦鬱美淨兒童霜,給自己擦雪花膏。

不知道媽媽往自己臉上抹了什麽,年年用小肉手摸自己圓乎乎的小臉蛋。

香香的。

金春慧不阻止女兒摸臉行為,就當女兒連手一起護養了,隻要不做出嚐味道的行為,她都不會阻止。

這些護膚的東西,不是她自己買的,是賀嬸送給她的。

還有好幾個蛤蜊油。

她在老家很少用這些,老家天氣熱,自己易出汗,根本不需要濕潤的膏霜擦臉,到平安縣,天氣涼快,感覺人清爽不少,就想洗完澡試試。

賀嬸說過段時間人就該燥起來了,多備點蛤蜊油有好處,冬天還能防凍傷。

等金春慧頭發徹底幹了,年年都已經睡著。

她沒躺下來,在給丈夫手上抹蛤蜊油,想給他臉上來點,他說不用,硬是貼著她的臉,蹭了她臉上的雪花膏。

女兒在睡覺,金春慧放低聲音說話:“你明天早上或者晚上得把胡茬刮幹淨了,你蹭我沒關係,用胡茬蹭年年,好不容易緩和的父女關係又要破裂了。”

“我不蹭閨女,我就蹭你。”他心裏有數,自己在年年麵前隻有“挨打”的份,敢用胡茬蹭她小臉蛋,小巴掌能立刻糊過來。

蹭年年也沒意思啊,他隻喜歡蹭自己媳婦。

“明天必須把胡茬刮幹淨,你用胡茬蹭我,我隻覺得你是故意用胡茬紮我。”胡茬把溫情全部阻擋住了。

壞心眼,肯定是故意紮她。

“明天刮完就喊我哥哥?”

“你想得美。”

其實她平常沒氣的時候,喊丈夫都是喊劭哥或者哥哥。

喊劭哥頻率更高,哥哥一般都是夫妻生活的時候喊。

別看她現在這樣,她在夫妻生活中放得很開,心情好願意配合的時候,能把嚴劭叫得直冒粗話。

要說嚴劭是糙漢子的話,也是個有禮貌的糙漢子,夫妻生活外的時間,從沒見過他在誰麵前爆粗口說髒話。

夫妻生活時不算爆粗口,但是說的話很難讓人相信是從他嘴裏冒出來的。

她不是天生膽大開放,主要是平時怨氣積累得太多,光吐苦水不夠,想要使壞,第一次喊之前,他們已經有了夫妻之實。

即使有了夫妻之實,她也是給自己做了許久思想工作才喊出哥哥,喊出好哥哥。

語調同正常時候絕對不一樣,回想起來都不可思議,她居然能發出那種聲音。

一個人的時候,偷偷試過小聲叫,根本叫不出來,仿佛被毒啞,和丈夫在一起的夜晚,卻跟開竅一樣,什麽聲音都能發出來,說話也葷素不忌。

第一次喊,他沒給反應,她堅持一直吟叫到結束。

之後一次,她就不出聲音,不給任何反應了。

就是這次讓她知道嚴劭挺吃她這一套。

她不出聲,他問她怎麽了,是不是不舒服?

言外之意是想她出聲呢,她隻說上次喊半天,他都沒說一句話,他應該是不喜歡的,所以她不出聲了。

如果嚴劭是個不吃這套的人,她肯定不願意配合,光自己一個人演獨角戲,太沒勁了。

嚴劭立即說喜歡。

他喜歡,她就繼續“使壞”,他開始冒粗話後,她是越來越“壞”了。

冒粗話前的嚴劭還是正經人,後麵夫妻倆了解更多,關係更親密,她發現他真的和想象中不一樣。

冒出粗話後,他已經完全不在乎自己在她心中的形象了。

她試探他的接受程度,他也在試探,知道她能接受哪種程度的粗話,之後夫妻生活就更加和諧了。

每次他要回到部隊的前一個晚上,夫妻生活就會特別激烈,在體力方麵,金春慧比不過嚴劭,實在接不住了,她就會使別的招,哭。

分別前的晚上,她總要哭一場,哭著說不讓他走。

她一哭,他總會心軟哄她,別的欲望漸漸消失。

沒緣由哭可能是助興,她要是哭著說不讓他走,他又沒可能留下來,心頭就會盈起愧疚之意。

金春慧哭的時間有講究,她不管嚴劭有沒有滿足,隻要自己滿足了就開哭。

並不完全是做戲,有好幾分真情在,叫她硬擠除眼淚,她也擠不出來。

“慧兒,慧兒,慧兒,慧兒……”嚴劭突然開始在金春慧耳邊“念經”。

他平常不會叫她慧兒,叫慧慧更多,有時會冒出媳婦、心肝等稱呼。

金春慧聽得眉頭皺起:“你說話能不能把舌頭捋直了,你再不捋直我就打你嘴巴了。”

不停用標準普通話念慧兒,其實並沒有很難受,但是平安縣當地的方言,說話會吞音,嚴劭又在快速連讀,後麵發音越來越離譜,她聽不下去了。

她不覺得平安縣的方言難聽,相反,感覺還挺好玩兒,她都不用專門學當地的方言就能聽懂,但是嚴劭一直用平安縣方言重複慧兒兩個字,速度越快,發音越含糊,聽得她頭都大了。

“你打,讓你打。”嚴劭還故意噘嘴讓她打。

“好啊,出息了,都敢威脅我了是吧,你明天也別想碰我了,走開!”她伸手就要把丈夫推開。

嚴劭求生欲很強,迅速道歉認錯,不再故意喊她慧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