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二天的課和第一天的課稍微有點區別, 老師讓學員做狐狸精的妝造,學員主要是搭配服飾, 化妝跟著老師來。
老師選了三個模特的其中一個,她親自來化,另外兩個模特,由老師點了她們各自組裏化妝老手來化。
“以後當模特是輪流當,化妝也是輪流化。”老師說完這話,開始動手。
金春慧不是由老師來化妝, 她是自己組組長來化。
老師化妝比較慢,能讓另外兩位負責化妝的學員跟上的速度。
老師邊講解邊按步驟化,兩位負責化妝的學員跟得上, 剩餘旁觀學員也能跟上老師的化妝思路。
年年小朋友待在媽媽旁邊,好奇看著姨姨在媽媽臉上塗塗畫畫。
老師挑選的那位其實是三組模特裏化妝難度最大的,另外兩位五官輪廓流暢,各個角度看過去都沒毛病,簡而言之就是美人, 皮膚也算好, 隻要不是純新手,都能把她們化好。
想要化得跟老師一模一樣是不可能的,最後的效果卻也很不錯。
年年都不知道發生什麽事情,自己的媽媽突然變了, 又好像沒變。
她當然不會認錯媽媽啦, 隻是媽媽現在的樣子跟以前太不一樣了!
組裏的姨姨還開玩笑問年年, 問年年她眼前的人是誰。
年年就喊媽媽。
金春慧應了一聲。
媽媽應了一聲,年年就跟旁邊的姨姨們說:“我媽媽!”
小朋友似是告訴大家, 她不可能認錯媽媽。
組長笑說:“大家都知道是你媽媽了。”
妝容好了,開始弄頭發, 金春慧隻覺得腦袋慢慢變沉。
好在隻是狐狸精,不需要太多假發飾品點綴。
第一堂課的老師還說三個模特下課暫時不要卸妝脫掉衣服,下堂課老師會接著她們的狐狸精妝造講課。
金春慧倒是不介意,冷了能把自己棉襖披在外麵,隻是年年小朋友看到媽媽頭發上衣服上的毛球球,克製不住小手手。
小朋友沒有拿下來,就是總忍不住用小胖手去摸摸。
第二堂課老師講服飾,讓三個狐狸精上來講台。
老師是現場點評了三個狐狸精的妝造,都是以誇誇為主,誇完就開始改搭配了。
這個老師改的也是很絕,本來她們三個的妝發和服飾看著總有點違和感,老師一改,馬上就有狐狸精的意思了。
“你們幾位來這裏拍‘定妝照’。”老師讓她們三個模特到教室一個地方拍照。
之前奇怪教室角落裏為什麽會掛著一大塊灰色布,不像是窗簾,原來是當拍照的背景布,老師還讓一個學員打光呢。
助手老師已經就位,準備拍照了。
主講老師表示:“這是給你們拍下來留作紀念的,每個學員都有機會拍。”
老師說著給第一個狐狸精擺造型,學員們都不是演員,沒有演戲經驗,直愣愣站在那裏,狐狸都像木頭了。
在老師的指導下好看很多了。
金春慧還是第一次拍照片,她是第二個,問老師能不能帶上女兒拍照。
“能,我來設計一個吃小孩的狐狸精造型。”老師的話頓時讓大家笑成一片。
金春慧腦海裏是狐狸母女,不想自己卻成了吃小孩的狐狸精。
老師是來真的,不光造型,連表情都設計好了,年年的棉襖棉褲不用換下來,給年年換了個古代小孩的發型,大家看著覺得有意思,也沒打擾老師,靜靜看著老師設計。
最後的效果是孩子露出甜甜笑容,天真可愛,遠不知道跟自己玩的姐姐是要吃自己的妖精。
狐狸精表情魅惑危險,一看就不是好狐狸,狐狸都有蛇係的感覺了。
難為金春慧了,她這服飾形象在戲劇裏不可能是壞的,老師硬生生把她指導成壞的。
老師還說可惜她們明天的課不是蛇妖,蛇妖她能再給設計些動作。
上午兩堂課的老師算是合作關係,上堂課的老師說了明天課的主題是“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古代四大美女,給她們看了四大美女的畫,不用她們自己去猜,就按文學形象中的打扮來。
她們三組人非常默契,一致選了西施,老師給的畫中,西施妝造看著最簡單。
拍好照片,大家就忙活著幫三個模特卸頭發飾品,卸完了,金春慧換上自己的衣服,帶孩子去上個廁所。
拍照太累了,老師仿佛化身嚴厲的導演,這也不滿意那也不滿意,想上廁所的金春慧不敢出聲,給她憋得慌,就等著弄完帶孩子上廁所。
...
“春慧,有你的信。”
金春慧剛要帶著孩子進宿舍,負責報名的老師就把信交給金春慧。
這個老師也是住單人宿舍的,金春慧道謝後進宿舍再看信。
沒猜錯的話,應該是丈夫寄來的。
進宿舍仔細看寄件地址,確實是從部隊過來的,不用猜了,丈夫寄的。
他怎麽知道她這兩天都快忘記自己有個老公的事,特意寫信來提醒她?
年年對爸爸的信不感興趣,脫掉小鞋子,自己爬上小床,跟媽媽說話。
小朋友的話題離不開上午的課,金春慧一邊跟女兒說話,一邊分神看丈夫寫的信,快被丈夫酸倒牙了。
看到“吾妻”“甚是想念”等字眼,金春慧就開始皺眉頭,也不知道從哪抄來的,字是他寫的,內容不一定是他想的。
等年年說睡著了,金春慧開始寫回信。
她的回信大致內容是,如果他還要給她寫信,不用太頻繁,內容正常點,一周一封就可以,不寫也沒關係,等她一個月的課快結束了,她會寫信給他,告訴他具體回家時間。
課到哪天結束有具體時間,她不可能最後一天上完課立刻回家,來不及趕車。
問過老師,說多留兩三天整理行李是可以的。
她看情況,快的話上完課第二天回家,有別的事情就再多待一天。
給丈夫的信寫完了,金春慧決定下午課結束或者明天中午吃完飯找時間再把信寄出去。
下午的課要做男士長衫,長衫難度不算很大,老師還給了具體尺寸。
看著是比較普遍的尺寸,中午收到信的金春慧難免想到嚴劭了,這樣尺寸的長衫穿在他身上,再配上中午酸倒牙的信,她嘴角都忍不住彎起來了。
太好笑了,怕不是“東施效顰”。
上課教室很大,有正常桌子也有縫紉機桌,大家之前圍觀老師做長衫,現在輪到她們自己做。
年年對灰色的男士長衫顯然不感興趣,坐在媽媽身邊開小差,她發現媽媽笑了,不知道媽媽在笑什麽,小朋友隻能晃晃兩條小短腿,打發時間。
還是上午最好玩,下午的老師一直講講講,好無聊的。
...
一個月的課對金春慧來說很充實,課程結束了,她還有點憂傷。
有種離開理想世界,要回到現實的失落感。
她最後決定多留一天,留下來整理行李,挑布料買布料。
布料就在服化廠挑買,她是直接找老師,通過老師介紹買的,布料給了她不少折扣。
都是些庫存,隨著改革開放,涉及衣食住行的廠子都不是無可替代的存在了,有些布料並不太日常,隻能配合戲劇製作相關服飾,然而哪有那麽多影視劇劇組能找上門,布料慢慢囤積下來,有人買當然最好了。
金春慧都沒用布票就買來了不少布料。
古代服飾她們沒法帶走,近現代服裝倒是給自己做了兩身。
老師後來上課內容有讓她們給自己做旗袍做裙子,尺寸都是組員幫忙量好的,速度快的在老師允許下,給年年做了兩條小裙子。
旗袍也不是電影海報裏那種貼身顯露身材的款式,腰部臀部都有放量,能當普通裙子穿,坐下不會勒得慌。
金春慧給自己做的旗袍,選了藤蘿紫的印花布料,做出來效果比她想象中好太多了,就是天氣實在太冷,不適合現在的月份穿。
旗袍配上老師教給她們的盤發,又好看又日常。
日常也說不上,畢竟穿出去絕對會吸引人目光,隻能說沒那麽誇張。
她給丈夫寫信說了回家時間,丈夫很快回信,說到時候會蹭車來接她,他們回去也能蹭到車。
要是蹭車的話,就沒法停下來休息了,金春慧在出發前給女兒小肚臍眼和手腕上貼薑片,不管有用沒用,就當有用吧。
再是橘子皮,上了車很難下車,就算年年吐了,也沒法下車,要一路直接到家的。
這一個月時間,嚴劭沒來服化廠看她,信寫了七八封過來。
他是發現了,他不寫信,她就不可能回信給他。
意思是想要她寫信給他,隻能是他先寫好寄給她。
她對他事事有回應,在老家的時候不大方便,她也擔心路途遙遠信寄不到,兩人在同個市裏就還好,多花幾分錢,今天寄出去的信,明天能到。
嚴劭過來的時候,金春慧已經收拾好行李,跟女兒坐在床板邊上等著他。
夫妻倆一個月後重逢,兩人都沉默了,嚴劭進來隨手把門關了,蹲在媳婦麵前。
金春慧隨丈夫看著自己,她也看回去。
年年不知道爸爸媽媽在幹嘛,學爸爸的樣子,蹲在爸爸旁邊看媽媽,很快蹲累,把凳子拖過來,拖到爸爸身邊,坐在爸爸身邊看媽媽。
最後是嚴劭先開口說話的:“這一個月好像沒白花錢?慧慧,我看你變了,又好像還是你。”
和年年每次上課看到媽媽化妝後的感受差不多。
上課妝容都比較濃,在年年眼裏,媽媽現在的樣子就是平時的樣子。
小朋友天天待在媽媽身邊感覺不到區別,爸爸發現了。
“變哪了?”
“變更漂亮了。”嚴劭說實話。
金春慧:“我化妝了,肯定變漂亮了,這一個月,我可是學了不少本事,會化妝還會做好看的衣服裙子。”
看到丈夫這張臉,她有點手癢癢了:“回家給你修修眉毛,我這眉毛好看吧?”
嚴劭點頭:“好看,但是不適合我吧,這麽細。”
媳婦眉毛本來也不粗,現在更細了。
“誰說要給你修這麽細,我是要給你稍微修齊整些,你眉毛有先天優勢,都不需要畫眉毛,主要是像野生的,有點雜亂。”
這一個月學了點本事,還學了點強迫症,她以前看到丈夫的眉毛沒什麽感覺,現在就忍不住想修。
嚴劭站起來,坐到媳婦邊上,問她:“我記得你帶了麵小鏡子。”
“是帶了麵小鏡子,被衣服裹住,收到編織袋裏了。”
“那我還是回家再照鏡子吧,我來之前特意把胡子刮幹淨,一看你的臉,感覺自己還是太滄桑,能當你叔的樣子。”
“沒你說的誇張,不過我是看出你這個月沒好好刮過胡子了,上半張臉和下半張臉顏色都有點不一樣。”